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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少主明示!我二人犯了什么过错!”
银锁冷声道:“你二人与康旗主同查鄂州解剑池残党,可确认所有人都死了?”
两人齐声答道:“确认!”
银锁打开桌上扣住夜明珠的小盖子,霎时满室生辉,她斜靠在床头,道:“阿曼,去把你们当日的记录拿出来。”
阿曼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又递上自己的夜明珠,云寒一人裸着上身跪在地上,委屈得简直要哭了。
银锁接过记录册,一页一页翻阅,忽然指着一处道:“阿曼,念。”
她在阿曼肩头一按,阿曼立刻不支跪地,捧着账册,念道:“安萨凡,背中两箭,身如焦炭,面目全非,以齿复核年龄,乃定尸身。”
银锁道:“你们谁也没亲眼见她真的死了,是也不是?”
两人齐齐一僵,小声道:“没。”
银锁冷笑,“我都快将此人忘了。她什么时候去鄂州分坛的?”
两人面面相觑,均摇头道:“不知。”
银锁重重锤了一下床,两人均是一惊。
还是阿曼小声问道:“少主……少主可是看到安萨凡了?”
银锁咬牙切齿道:“看到了。”
云寒抢着问:“在何处?属下愿将功赎罪,亲自处决她!”
银锁一字一顿,道:“南平王府。”
阿曼霍地站起来,惊道:“竟就在乌山少主家……!属下两人立刻去取她性命!”
银锁却道:“老实跪着!”
阿曼又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
“你们想在大师姐眼皮底下杀人?”
阿曼道:“这……总是办得到的……”
她心里想得十分容易,伪造少主笔迹把乌山少主约出来,再派人纵火作乱,趁乱一刀解决安萨凡。安萨凡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儿,武功马马虎虎,岂可在一群人手中活命?
云寒忽道:“影月右使有何吩咐,属下一定遵从!……”
银锁瞥了他一眼,“给我看住她,看看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招。你们先前怀疑她是联络人,现在她又在乌山少主跟前,此事必有阴谋。她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事无巨细都要给我记下来。”
阿曼扭扭捏捏,“这……这……要在乌山少主眼皮底下盯人?怕是……”
银锁扫了阿曼一眼,问道:“怕是什么?”
阿曼缩了一下脖子,道:“……怕是得我亲自去……”
“哼!”
两人齐声道:“少主息怒!”
银锁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留你二人性命,这事了结,我们回襄阳再算帐!”
两人被她杀气腾腾的眼神盯得满身冷汗,听她摔门进屋,才双双松了口气,委顿在地。云寒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还支撑不住身躯,摇摇晃晃扑倒在床铺里,阿曼一脚踩在他屁股上,道:“这回闯大祸了……”
云寒发出呻吟,叫了一会儿,才喃喃道:“天都要塌下来了,先睡觉吧……记得替我关门……”
阿曼忧心忡忡,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混乱的回忆中睡着了。翌日起床,还觉得昨日是一场噩梦,直到看见银锁板着脸,笑都不笑一下之时,才知道昨天的噩梦并不是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加班
我要通宵加班
不要想我
给我留言
☆、第125章 踏破铁鞋五
康禄赫化名为一叫“德宝云”的胡商,几个月来在城中已经开起了皮货行。他背后有整个明教的支持;做起生意来容易上许多。
他的皮货是从关外运过来的;一路由方土旗弟子押运,从丝路遥遥拉到长安,再从长安经武关道到襄阳;经水路一直到建业城外。
塞上牛羊多如天上云朵;皮价低贱;拉到长江以南;立刻身价百倍。
只是初建分坛,耗费巨大;康禄赫赚的钱也仅仅只是勉强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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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宝云”的来历很了不得,据说他祖上乃是关东士族,西汉末年避居塞外;后在丝绸之路上做买卖,赚了大钱,富可敌国。德宝云乃是其父幺子,生母祖籍建业,是个被卖到长安的倡优。他虽是庶出,但是精通儒家典籍,长得虽如铁塔一般,谈吐却是十分儒雅。
他出手大方,常常在秦淮河畔宴请宾客,席间做些风雅之事,名声传了开去,渐渐也被城中行会所接纳。
“德宝云”还有个爱好,便是搞点小收藏,城中人人都知道新来的胡商德宝云浑身珠光宝气,看不上金银宝石,收藏的东西都略显偏门,譬如说古董漆器竹藤器,譬如说金石拓片,譬如说机关盔甲。近来与德宝云走得十分近的胡氏刀剑的掌柜胡旦每次见德宝云,都能看见他在摆弄不同的小玩意儿。
偏生胡旦也爱好这些小玩意儿,可是他的小玩意儿,完全比不上德宝云的。胡家做刀剑生意,都是传统大兵器,德宝云却有个小作坊,里面码着他从各个地方收集来的机关,有青铜战车,上了发条就能动。有铁马骑兵,如果有两个人,还能演练骑兵冲马车。他还有一些陶土小兵,可换各国各式样的盔甲。
德宝云那些漆器竹器,胡旦半点不爱,他就喜欢这些小兵人,可惜德宝云说什么都不肯割爱,不论胡旦出什么价,他都不肯转手,最后终于受不了胡旦哀求,准他可以来德氏大宅里随便玩。
每逢旬休之时,胡旦都要到德宝云家里去玩一玩他的小人。两人后来发明了一种把戏,叫人做了个沙盘,一个人可选四个陶土小人为大将,每个大将可选一种兵做军团,两方相互厮杀,最后活者胜出。
两人每每杀得殚精竭虑,又为了平衡两方力量,制定了复杂的规则,饶是如此,这两个加起来快有八十岁的人还是乐此不疲,积极地考证史料,制定出更为符合史实的大将和兵种。
兵种参考横跨丝路左右,有诸葛连弩手,有匈奴骑兵,还有传说中的波斯战象和大秦方阵兵,另有冲车井栏,投石火种,分门别类,不一而足。
这游戏起名为“军争涿鹿”,还似模似样地以暗黄色绢纸誊写了游戏规则,封面上以大篆书“军争涿鹿”四个大字。
两人还热衷于考据历朝历代盔甲制式,在此事上胡旦大占便宜,他家本就是做兵器生意的,就连梁军补充军备,也都要找他做顾问,有他的资料,加上康禄赫的巧手,两人的陶土小人频频换盔甲,最后陈列了一柜子。
算来这两人不过相识了四个月,看他们的交情,竟好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了一样。
那日康禄赫对银锁夸下海口,必打听出大夏龙雀的下落,在他转眼就沉迷游戏的时期里,他也并没有忘记这件事。
某日他约胡旦去河上喝酒,席间跟胡旦提到了这件事:“胡兄,我觉得我们的大将还少点东西。”
胡旦一听是关于“军争涿鹿”的,立刻来了精神,问道:“哦?德贤弟觉得少了什么?”
康禄赫道:“兵器!”
胡旦道:“哦?”
康禄赫道:“你看,赵子龙一身鱼鳞甲,手上却拿着一条木枪,实在有点不像话。大都督风流潇洒,他的古锭刀呢?周幼平裸衣不死,他的佩刀幼平是何模样?”
胡旦低头皱眉苦思,良久方饮一杯酒,道:“贤弟说的有道理。我回家翻翻书。”
康禄赫喜道:“胡兄家是做刀剑生意的,想必熟得不能再熟了!”
胡旦道:“这个,为兄可不敢打包票……”
后果如胡旦所说,古今刀剑多数只闻其名,不见其身,想知道什么样子,只能靠猜。两个考据狂为此抓心挠肝,又不甘心随便做一个糊弄事,最后两人凑在一起,暗中定下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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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德宝云”又大摆筵席,席间有人献名刀一把,称乃淮阴侯韩信剑,“德宝云”大喜,当即以百金购之,其友胡旦苦劝不听,拂袖而去。
此事之后,全城哗然,都知道“德宝云”爱古刀古剑,且眼光十分有问题,一时间德府门庭若市,有人持刀剑在府中排队等见德宝云,巴望他哪根筋抽了,把自己手上的破铜烂铁买下来。
康禄赫还煞有介事,每个人都要问上一番宝剑来历,着人在旁以笔录之,还装模作样拿着一本《古今刀剑录》对照其所说。
胡旦来找他之时,见院子里满是抱着“宝刀宝剑”的人群,只听屋里有人道:“德员外,你这话就不妥了,古今多少事,是事事都有人记载的吗?陶公元亮,生前籍籍无名,晚年穷困漂泊,现在也不名震天下吗?德员外岂可因为你这本小册子上没写这把剑,就说这是一把无名之剑?不信,不信你找一块木头来,我刺一剑,你就知道了。”
“德宝云”道:“这就有木头,你便刺刺看。”
那人挺剑便刺,一剑下去,入木三分,他得意洋洋,看着“德宝云”,“德宝云”道:“寻常锋利刀剑,亦可为此。就算锋利,又怎能说明它是古剑?不成,最多三十两黄金。”
那人傲然道:“三十两黄金就要买宝物?德员外怕是想多了。”
他说着就要走,“德宝云”连忙追过去拦他,被正走进来的胡旦一把抓住,小声对他说:“贤弟别傻了,那就是一把寻常宝剑,最多值十两,不过是换了身旧装。”
“德宝云”道:“不成,万一真是一把古剑,我岂不是放过了宝物?你等等!四十两,四十两卖不卖?”
“贤弟!”
那人道:“看来胡掌柜也不识货,你这掌柜,可当得有点失职。少陪了,四十两不卖!”
“五十两!”
那人一顿,扭过头来,笑道:“恭喜德员外,得一宝物!”
“德宝云”一挥手,后面即有家丁抬着五十两黄金走上前,那人放下剑,拿了黄金,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等那人走远了,胡旦才问:“贤弟,今天怎么样?”
康禄赫擦擦额头上的汗,道:“怎么样,胡兄,我方才演的那出,是不是毫无破绽?”
“是啊,五十两呢!黄金呢!好多个小人呢!上次说好的方阵兵盾牌怎么办! ”
“贤兄息怒,息怒……”
胡旦一甩袖子,把他弹开好几尺远,自己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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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经当时在场人添油加醋地一番宣扬,又有许多人上门送刀送剑,更有送戟头枪头者,有的号称从百年老墓中挖出来的,有的号称是祖上传下。除开个别一看就是滥竽充数的,德宝云都或多或少地给了钱,把东西收下来。
德宝云散黄金千两,够得各式刀剑枪戟几百把,堆了一院子,他手下巨木旗弟子连夜施工,搭了个临时的棚子挡起来,免得风吹日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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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旬休之时,胡旦就往康禄赫这里跑,两人带着皮手套,挨个翻看。胡旦拿着一本自称是好几夜没睡整理出来的历代宝刀宝剑资料的小册子,一一对照,真从里面找出不少好货来。
胡旦掂量着一柄弯弯曲曲的枪头,喜道:“你看!这就是丈八蛇矛!”
康禄赫道:“胡兄你看,我其实是半个胡人……”
胡旦微觉扫兴,问道:“贤弟,那你喜欢谁啊?”
康禄赫眉飞色舞道:“我喜欢赫连勃勃!”
胡旦脸色微变,“赫连勃勃?为什么?”
康禄赫严肃道:“赫连勃勃是匈奴人,有骑兵攻击加成,又是游牧族大将里少数有筑城加成的,用得好真是无往不利啊,你不觉得我最近很喜欢用他吗?我要把他的大夏龙雀找出来!”
胡旦小声道:“贤弟,我老实跟你说,大夏龙雀是个深坑,这个浑水你不要趟。”
康禄赫奇道:“大夏龙雀?难道真的有大夏龙雀?”
胡旦道:“有,只是不知道在哪。”
康禄赫忽然笑道:“你打从想出这个计划之后就有一堆事j□j言又止,怎么,还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知道?我也一把年纪了,做事自有分寸……”
胡旦道:“不行,这事我不能告诉你……”
康禄赫道:“你卖完关子,然后告诉我不能跟我说,胡兄,这不太厚道啊。”
胡旦急道:“真的!”
康禄赫道:“好吧,你可忍住了,千万别告诉我,请回!”
胡旦哼了一声,转身便要走,“哼,我家生意还要我照拂,告辞!”
康禄赫没等他走远,便喃喃自语道:“正好,昨天做完的*王套装,我要给伊都布尔汉换上……”
胡旦立刻扭头:“伊都布尔汉,出来了?”
康禄赫挑衅道:“哈哈,当然出来了,我外甥古禄多亲手做的头,威武得不得了。”
胡旦问道:“胡子呢?那个卷胡子呢?”
康禄赫道:“当然有。”
胡旦又追问道:“那,那他的匕首呢?”
康禄赫得意洋洋:“你快回去吧,你的生意等着你呢,快回去照拂。”
“嘁,你又诈我呢,我走了,不用送!”他脸色悻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