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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日
战百川仔细端详了一阵,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引得他也生出了好奇。
三人密切地盯着这座比斗台上的状况,等着女弟子出手。
铜锣哨令敲响,台上的男弟子似乎是想展现一下自己的风度,伸手请女弟子先出手。女弟子漂亮的眼睛转了转,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来。生的极为清纯的面貌,她这笑容却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勾人,那厢的男弟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竟在比斗台上愣了愣神。
女弟子的双手于胸前合十,而后手掌往外一翻,双手上的十枚银戒闪过一层淡淡的金光。而后她的双手往外一扬,光滑朴素的戒指上忽然冒出一缕缕细小的金丝来。
对面的男弟子立刻警铃大作,也顾不得礼让之类,沉声低喝一声,手中的长刀亮起暗色的黄光。
“土系?”卓君尘轻声道。这弟子一身外门弟子的装束,资质多半不会同战百川这般得天独厚,战百川却看得极为认真。他师尊早就告诫过他,不要因为旁人弱小而轻视,否则总会为今日的自大付出代价。
大刀下砍,目标并不是女弟子,而是男弟子面前空档。氤氲着土系灵力的长刀中途横切刀光一片,形成一个光弧,朝女弟子冲去。
女弟子无惊无恼,笑嘻嘻的一扬右手,右手上忽然生出一条纤细的金丝,此时已经系在了男弟子的脖颈上。刀光近身,女子右手施力,整个人轻若鸿毛一般飞身而起,金丝没有勒住男弟子,却带起了女弟子避过刀光。
“这个女弟子看起来很厉害啊。”连穆子苏这样的门外汉都看出了一丝不对。
卓君尘好歹比他多些感触:“两人的修为相差并不太多,男子却几乎是被这女子压着打。瞧着这女子熟稔的模样,之前恐怕有过不少历练。”
战百川点点头,那男弟子看来已经开始慌乱,女子却还未使出真正的实力,这已不是凭借灵力精纯能拉开的距离了。
没过多久,这场比斗便结束了,女子的金线系在要害,男子不管如何后悔,都不得不认输。男弟子先一步下了比斗台,脸上的神情满是失落颓丧。那女子却先是往四周环顾了一圈,目光不经意与卓君尘相遇,女子露出朝他露出一个笑,眼中似含着深意。
穆子苏见状揶揄道:“咱们君尘长大咯,这都有姑娘暗送秋波了。”
卓君尘一恼,低声斥了一句:“别闹。”穆子苏嫌弃地做了个鬼脸,战百川只是笑看着他们,并不拿卓君尘玩笑。
只是刚过一会,便有一群人自那比斗台下走过来,为首的青年二十二三的模样,一身新晋弟子服,身上却又是荷包香囊又是金玉腰佩,身上带着一股子尘世的富贵气。
那青年生的不错,看着卓君尘的目光里却带着蔑视和不满:“方才霍媚儿是在看你?”
卓君尘自知并不认识眼前人,也不知道他口中的霍媚儿是何人,虽然不喜对方身上的跋扈墨阳,却只是摇了摇头。
那青年只以为卓君尘这是怕了他的气场,扬声道:“霍媚儿可是我祁文景要护着的人,还望这位师兄,日后照顾一二。”嘴上说的好听,那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却叫人心烦的很。
穆子苏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即想嘲讽上去,谁知脖子却忽然被人勾住。连信鸿不知什么时候从人群里走过来,站在他们身侧。他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问卓君尘道:“我说卓师弟,你是脸上写了很好欺负的刺字不成,怎么总有人拿你当软柿子捏?”
卓君尘皱了皱眉,朝连信鸿仍是摇头。那祁文景似是认识连信鸿,见状没有说话。连信鸿拍了拍卓君尘的肩膀道:“沈长老的威严,你要是学会了三分,估计都能震住他们。”说着连信鸿对那祁文景道,“日后大家都是同门,我便也提醒祁师弟一句,方才你说的那些话,霍媚儿可都听见了,我还见她一脸生气的模样,你当真不先去哄哄?”
祁文景看了连信鸿一眼,这回倒是好声好气了许多:“多谢连师兄,我这就去瞧瞧。”
一群人离开的模样颇有些灰溜溜的。穆子苏好奇:“连师兄,这人是谁啊。还未拜入哪个山头呢,便如此心高气傲?”
连信鸿心中也不太瞧得起这个祁文景,细细给三人解释道:“这是我自东境招回来的弟子,出身高怀祁家,听说还是皇族之后,门中又有他们族中的长辈照拂,自然跋扈一些。”
穆子苏听说过这个高怀祁家:“就是那个修炼得连国家都亡了的祁家?”连信鸿点点头。
穆子苏不屑的撇了撇嘴:“祁国早就亡了,丧家之犬就该有丧家之犬的模样啊。”当年祁国国主一心修仙寻道,最后闹得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众多国民揭竿而起,改朝换代。
战百川闻言又拍了穆子苏一下:“穆师弟,你如此说话,就不怕遭什么口业?”虽然他心中对这祁文景也并无什么好感,却还是不想穆子苏祸从口出。
穆子苏嘿嘿笑道:“反正我也不参加这弟子大选,他们能耐我何。”
见他这副无所谓的模样,三人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连信鸿的比试还没完,下一场的比斗场次出来了,他们的场地却还没腾出来,是以和卓君尘三人一同闲逛,偶尔品评一下台上的弟子。
过一会轮到了连信鸿的比试,三人更是被穆子苏带动着,极为捧场地从头到尾替他助威。叫比斗惯了的连信鸿无端得还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一日下来,卓君尘只觉自己的见识大为长进,虽然没有亲自下场比试,却也在偶尔和连信鸿战百川的交谈之中获取了些许裨益。
弟子大选终于进行到了第三日,卓君尘一早便领到了自己刻了字数的腰牌,他们几个亲传弟子没有参与过之前的比斗,算是仙门最后塞进去的弟子,他的腰牌是五百零五。
到了演武台,战百川师徒早早地上了塔楼,卓君尘只觉战百川身上的战意,今日格外的浓厚。将自己的腰牌同卓君尘比了比,战百川道:“我的是五百零三,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你抽到一处去。”
卓君尘笑道:“若是这么早遇上战师兄,那我可得好好地准备一番,总不能第一轮便输下去。”
战百川道:“你就是输一局给我又有何妨。今明两天,咱们一人都能比上五场,只需胜上三场,进入弟子百名便是板上钉钉。”
卓君尘笑着摇了摇头:“总归多赢一局,能更安心些。”卓君尘虽然不似战百川这般狂热,心中却也有几分好胜心。
战百川看着他身前空荡荡的位置,低声问道:“你师尊今日也还是不来吗?”除却第一日沈寒枫和杜衡来塔楼上露了个面,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此处。前两日他们不必排入比斗之中倒是没什么,只是今日沈寒枫还不来……战百川多少知道卓君尘对沈寒枫的敬慕,担心他影响了战时的心绪。
卓君尘只是同他笑了笑,却并未回答。沈寒枫前日虽然看起来已经无恙,却还是住在灵药峰上,他去看了师尊两次,沈寒枫却只叫他好好准备,戒骄戒躁。他也不知,师尊今日是否会来。
说话间,二人只觉一股锋锐之气靠近,抬头正见江无心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身边却不见扶雍仙君的身影。
战百川同他算不上熟识,又是晚辈,同卓君尘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战元白倒是丝毫不顾忌地问道:“江师弟,怎么不见扶雍师叔?”
江无心淡然道:“自他进了炼器坊,就再也不肯出来了。”卓君尘他们昨日不在,战元白也是留在战峰处理事务,自然不知道,昨日江无心也是一个人过来的。扶雍仙君醉心炼器,平日里还会畏惧徒弟的愠怒,现下却是连徒弟的心思都顾及不上了。
战元白对扶雍也有几分了解,闻言哈哈大笑道:“今日江师弟也要参赛,说不定师叔等会就来了。”
江无心点点头,嘴上说着“希望吧”,面上的神情却看不出有半点期待的模样。
卓君尘见状,心中不禁产生一丝共情,现下恐怕没有谁能像他这样理解江无心了。
穆子苏蹬蹬蹬蹬地自塔楼下跑上来,见到卓君尘就把他往下拉:“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啊,我说等在比斗台边看不到你呢,该不会是没看名录,不知道你第一场就得下场吧?”
卓君尘有些迷糊:“什么名录?”
穆子苏白了他一眼:“当然是排号场次的名录啊,你是第一场丁子台,快跟我过去,沈师叔他们估计得等急了。”
等穆子苏把他带到了位置,卓君尘瞧不见旁边熙熙攘攘的人堆,只看见师尊那一抹素白。
沈寒枫见他过来,微微颔首问道:“准备的如何?”
卓君尘瞬时便觉得信心满满:“定然不叫师尊失望。”
第38章 百名
上台的第一场比试,容凭原本也是意气风发,只是当他看着卓君尘自信满满地上台时,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
晦气!
“我说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容凭没好气地说道。一看见卓君尘,他便想起自己断成两截的枯木逢春。那个阵盘被破坏至此,自然是没有办法修补了。回去之后,玄云让他去品剑峰又求了一个阵盘回来。
他手中拿的这个阵盘虽然也同是下品法器,威力却差了枯木逢春一大截。看着面前的卓君尘器宇轩昂的模样,容凭不禁开始担心起来。卓君尘的修为看起来又有进步,他的实力却还褪色了几分,这场比斗不知能不能讨得到好去。
卓君尘初见是他,心中也有些惊讶,却也仅止于此。看着容凭阴晴难定的神色,卓君尘倒是没什么担心,抽出重霄剑,他只等执事弟子发出号令。师尊在下边看着,他自然是要赢的。
铜锣声响,卓君尘剑锋一扫,径自便往容凭攻去。这几日的观摩下来,对付阵峰弟子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快速近身,否则被他们远远地用阵法困住,即便要取胜,也得花费一番大工夫。
容凭还没来得及催动阵盘,万万没想到卓君尘来得这么快。
不过他们这些修炼阵法的弟子,最初学的便是如何避开对方的攻击。别人知道近身的胜算大,他们也不是一个个只知道催动法诀的木桩子。容凭当即脚下迈开步法,从容地躲开卓君尘迎面而来的一剑。
阵峰弟子的轻身躲藏之法,大多学得比阵法还要精通。
卓君尘一击不中也不气馁,脚步一转,身法比起当初那一战,已经进步了许多。容凭皱眉,卓君尘跟得很紧,连给他多喘一口气的时间也不留,他只能全力躲避,才能躲开如影随形的剑光。
“看来这么刻苦修炼还是有些效果的,便是一般的筑基七阶遇上君尘,多半也是落败的下场。”杜衡神色平静地评论道。
沈寒枫点点头:“阿尘尽心了许多。”从前卓君尘修炼已是极为刻苦,沈寒枫虽然不说但都看在眼里。如今见他有了长足的进步,除却淡淡的骄傲之余,其实还有一丝心疼。不知在这段时间里,卓君尘又是耗费了多少功夫。
台上,卓君尘眼中似乎只剩下了容凭这个对手,重霄剑挥出几道剑光,未卜先知地将容凭的所有出路封死。他本就是心思灵活之人,借着方才短短的试探,他便已经摸清了容凭的门道,虽然不能肯定接下来的方位,将有可能的几个悉数封死,效果也是一样的。
容凭心中苦笑,这剑身上的雷光已经快贴着身过来了,他难不成又要跟上次一样,拿心头血祭法器?
思虑片刻,电光火石之间,容凭便做出了应对。
卓君尘脚下突然一空一陷,剑身偏了偏,容凭便借着这一点点空隙,躲过了他的这一次攻击。
闪着暗青灵光的阵盘在手中翻转一圈,容凭双手一用力便定住了手中的阵盘,青光乍起,数条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结成囚笼之势,想将卓君尘包裹其中。
卓君尘眼神一凝,提气轻身,重霄剑换到左手,正好卡在藤蔓合拢之前,给自己留出了一道空隙。
雷光明灭,轻微的噼啪声叫人牙酸。卓君尘反手持剑,电光缭绕之中将这个青木囚笼破开一个大口,从容自囚笼之中一跃而出。
容凭还想走,重霄剑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剑影焚天之招,容凭被困在一片电光剑影里,最后重霄剑轻飘飘地搭在他的颈边:“容师兄,承让了。”
第一场便输了,容凭心里自然是郁闷得很,看着卓君尘脸上得意的笑容,更是气的暗暗磨牙。不过比起上一次,他在阵峰上修养好几天的事情,今天已经算是输的并不难看了。容凭头也没回地转身就做,他虽然心高气傲,却还没到输不起的程度。不过就是输了一场,后边四场赢回来便是。
比起容凭略显低落的模样,卓君尘自然是神清气爽许多。收了剑下台,卓君尘走向沈寒枫的脚步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