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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清音摇头叹气,将湿漉漉的长发理到肩后:“即已化为鬼魂之身,为何不跟鬼差去冥府步入轮回,反而在人间逗留?”
二人并肩站在茶棚下,如丝细雨淅淅沥沥地从眼前滑过。
“有一种魂,没有归处。”
凡尘中,确实有一种鬼魂无法进入轮回,也许是生前的怨恨未得鸣冤,或是生前的执念未得解脱,亦或是被某人所施的术法束缚,总之,这种魂无法得到自由,也无法/轮回转世。
这六道轮回之事,一般人无法插手,但羽清音跟冥府的那鬼族储君素来交好,便也对幽冥地府有些了解。这女子看起来不像是被怨恨缠身,也不像有什么执念未解,怕是最棘手的情况。
靑浣脸上有些复杂的心绪,难以理清,羽清音也明事,这其中有隐情,一朝一夕很难问出究竟。
“……妹妹扮成男儿身的模样就这般俊俏,一身女装定然容色倾城。”
靑浣将话题一转,赞扬起羽清音的相貌来。
羽清音谦逊地笑笑:“姑娘过奖。”
一个男人被误认成女人,还被称赞外貌,他是该高兴还是无奈?
“今日这般景色,这般邂逅,”
靑浣盯着羽清音的脸仔细端详,长叹一声,羽清音顿觉奇怪。
“令小女想起那日,也是如此细雨绵绵,也是如此简陋茶棚,遇见的一位避雨的……”
羽清音挑眉,有端倪,意味深长地接了句:“哦?”
靑浣的神情比之前更加忧伤,那浓浓的悲哀像是一副面具刻于脸上,令花容月貌黯然失色,仿佛将要颓败的花,几欲枯萎。
羽清音很乐意听人故事,若能备些好酒就更好了。想到此处,他暗暗自嘲,放弃了将靑浣拖进茶楼的想法,欲再追问一些问题,却被某个声音惊醒。
“阁主,阁主,醒醒。”未央拿捏着力道摇晃羽清音的手臂,他做事一向有度,让人无可挑剔。“您可是被梦魇缠住?”
“不。”
羽清音找了一个支撑点坐起,扫视一周,回忆睡着之前的事情。
从司命那里得知自己的生意出了差池后,第二日便启程,带着未央离开岐山到人间去寻那趟生意的主顾。未曾料到,半路遇到对方遣人拦截,主动邀羽清音去府上一聚,此时他们二人便正坐在驶往目的地的马车上。
此行就是为此而来,对方主动找上门,倒为羽清音省了不少功夫。
不过这梦做的甚是奇怪,靑浣乃是司命所说的那个偷偷下凡的小蛇仙,也正是此刻邀请羽清音前往一聚的主顾,她又怎会出现在梦中变成了无法转世的游魂野鬼?
“既然您已来到凡世,不去穆公子那里看看吗?。”
外面仍在下雨,未央细心地为羽清音披上一件外衫。他口中的穆公子便是司命嚷着的那个擅长做炒竹笋的凡人。
“不急,办完事情再去罢。”
羽清音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这雨下得着实不小,是有些冷了。
“阁主,相思豆的事情很重要吧?”
未央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羽清音转头看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相思豆,相思垢,是羽清音续命所需。只要他还想活下去,这就是必要的东西。
涅槃后的羽清音虽然算是活了下来,却也不是真正的活着。涅槃前他的元神几近飘散,虽可重聚,但有聚魂作用的元丹却被一剑刺中,破碎后难以复原。任何神仙灵兽,若这“心”被毁,那便如同鬼魂被打散三魂七魄,结局也只有灰飞烟灭了。羽清音已经忘了是谁将他重伤,但对方能下此狠手,那便是恨他恨到骨髓里了。不知涅槃前的他是个什么性子,居然能被人如此记恨。
以司命的说法,他若是撞见羽清音那时的惨状,就直接去岐山挖个坟立个碑把他埋了。为了这三界众生着想,绝不能救这世间一大祸害。
由此看来,羽清音似乎着实可恨。
然,天不亡他,让其遇到了那位“监视者”,并将相思红豆代替碎裂的元丹植入羽清音胸口,并为其元神再聚,渡他涅槃,救了他一命。
如此大恩以何相报?
但却不需要报酬,需要代价,活着的代价。除了接管羽轩阁外,羽清音要靠与人交易获取相思豆来续命。也就是说,想活着的话,他就要一直做这档毁人姻缘的生意。
“你难不成是怕我轻生?”
羽清音笑,摸摸未央的头顶。这孩子年纪不大,心事却重,担心别人多于担心自己。
“虽然活着并不是件乐事,但这世间尚有需要我活着的人在,所以我还不会为了成全别人而害死自己。”
羽清音掀起帘子,看了看马车外的雨势。
“你放心罢。”
未央咬着嘴唇不说话。
在路途到达终点之前,雨便停了,羽清音暂时将梦境的疑惑放置一旁。
马车在一扇朱红漆的大门前停下,一块黑色的长匾挂在大门正上方,上书金色大字“苏府”。未央从马车上跳下后伸手欲搀扶羽清音下来。羽清音掸了掸衣衫,眼神示意他退开。
未央会意,退让一侧。
羽清音灵巧地一跃而下,站在苏府正门前。
“苏府?”他打量着那块异常扎眼的朱红烫金牌匾。“哪位?”
负责接羽清音们的那人将马车交给门前的护卫后,走到羽清音身旁,道:“公子居然不知道我家主人?”
羽清音凝神思索。
不是他孤陋寡闻,也不是他久居羽轩阁与世隔绝,只是眼下凡界这个时代,处于分裂时期。苍茫大地战国乱世,羽清音哪能把每个国家的所有事全部烂熟于心?毕竟他不是天上掌管凡世俸禄国运的神仙,不会特意去了解。
“苏,苏,苏什么来着?”羽清音用扇子敲脑袋。“瞧我这记性。”
“您在想这个主顾的名字?”
未央见他颇为苦恼的样子,问道。
“苏亦秋。”
那人看不下去了,接道。
羽清音击掌:“对,就是这个名字!”
“公子这不是认识我家主人吗?”
认识?认识个毛啊。
苏亦秋是靑浣思慕之人,就是文曲星君座下那个下界历劫的散仙!羽清音此行要解决的事情里必定包括这个苏亦秋。
“在下可是撮合你家主人和夫人的红娘呢。”
羽清音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掰着,此时就算不认识也要说认识,方便他之后下黑手办正事。不过这个想法却在见到这位苏家夫人后被他否决掉了。对苏亦秋下黑手?不用了,已经可以明目张胆地对他下手了,只要不搞出人命。
作者有话要说: (①诗出:【明】兰陵笑笑生《金/瓶/梅》
②诗出:【唐】任华《怀素上人草书歌》
☆、 化蛇卷 章三
羽清音站在苏府待客的大堂门前,梦境里的某些疑虑很快得到了证实。
“禀夫人,羽公子已带到。”
通报过后,带路之人默默退下,之前出现在梦中的靑浣,此刻正活生生地坐在堂内的竹藤椅中,抬眸将羽清音瞧着。
“羽君,别来无恙。”
羽清音微微掀起衣衫下摆,步履昂扬地迈进厅堂:
“呵呵,靑浣姑娘,啊不,苏夫人,别来无恙。”
“请坐。”
靑浣起身,亲自为羽清音引座。与梦中青衫布裙的靑浣不同,眼前的靑浣身穿粉色衣裙,外披白色纱衣,长发绾髻,上插银钗,并点缀蝴蝶饰物。她站在羽清音旁侧,遣退婢女亲手斟茶,递给羽清音茶水的一双素手与梦中似乎无一不同。
“多谢。”羽清音将茶杯端于手中并未立刻饮下。“不知苏夫人请在下来,是为何事?”
“羽君此行,不正是来找奴家的吗?”
羽清音笑,不可思议地看着靑浣:“你怎晓得我就是为了你而来的呢?”
靑浣也从容,抿了丝笑意:“商人与主顾之间,除了交易,还能有什么事?”
她何时变得如此聪敏?羽清音可不记得多年前与其敲定相思豆生意时,她有这般伶牙俐齿。
“虽然在下记性不大好,但确实记得,当年你我约定的是……”
“守在苏亦秋左右,伴他渡劫归位。”靑浣抢了羽清音话,说道。
羽清音定定看她,目不转睛,并不回应。靑浣的神情十分自然,完全没有被看出任何不妥。
“……然后我再来收取的相应的报酬。”
羽清音抿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在旁边的桌上。他要的报酬,无非就是相思豆,就是靑浣对苏亦秋的感情。
没有破绽才奇怪。
虽然羽清音不介意提前收取报酬,但介于还要培养一下自己做生意的良好名誉,便忍下了询问对方是不是愿意现在就交出相思豆的冲动。他今日来,可不是为了跟这靑浣对口号,办正事得办在点子上。
“说来,怎不见您的夫君,苏亦秋苏大人呢?”
靑浣本来还噙着笑的表情忽然有些僵,变化的瞬间让羽清音错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夫君被皇上一早传唤过去了,此时还未归家。”
羽清音在心里呵呵呵冷笑,还真当他是普通人?也不要太小看他了吧?再怎么说他也是神兽凤凰族之一,就算不如一族统领陵光神君那般厉害,但也比天界小仙要强上不少倍的。
“苏夫人招在下进府,不是拜托在下帮忙处理你们夫妇的家务事吧?”此话一出,靑浣的脸色有所变化,能窥看出她的一丝紧张。“在下怎么听说,二位大婚后,您的夫君几乎夜不归宿,甚至婚宴当日,也都未留宿房内?”
靑浣被问的无以为对,她无法反驳,因为羽清音说的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她晓得羽清音是谁,是个什么身份,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便也很清楚羽清音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羽清音虽然很少离开羽轩阁,却并不意味着对生意与主顾的事一无所知。
“多谢夫人款待,羽某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改日再来府上拜访。”
羽清音起身,拱手行礼,不给靑浣开口挽留的机会,转身出门唤来未央离开了苏府。
羽轩阁那一面古旧铜镜是世间难得的宝物,凭此羽清音便可窥探凡世红尘的万万千千。靑浣想要瞒住的事,羽清音早有察觉,只不过因一些小事分心导致他将其遗忘在脑后。若不是司命及时提醒,羽清音还真一时半会想不起自己曾跟一偷偷下凡小蛇仙做过交易。
羽清音和靑浣的谈话结束的如此快,未央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跟在羽清音身后:“阁主,我们就这么走了?报酬呢?”
“时机未到。”岂止是时机未到,连当事人都未到。这靑浣如此积极地准确地与羽清音对口号,以为这样就能让人不起疑心?与羽清音结下相思曲红豆约的人,他会不记得?他会认不出来?“我们还要去找两个人。”
“主顾不是已经找到了?还找什么人?”
“苏亦秋,和靑浣。”
找真正的靑浣。现在苏府的这位苏夫人根本不是羽清音当初遇见的那个靑浣。
如此,羽清音的那个梦似乎也有解释了。曾舍弃仙身化为凡人的靑浣若是变为游魂野鬼不足为奇,只是她如何变成那样的?有那样强烈愿望的靑浣肯定不会毫无理由地自缢而死,定是被什么人所陷害。
羽清音扶额,这可真的不是好兆头。靑浣变成凡人这件事,他确确实实参与了。这整件事跟他不是有点关系,而是有很大关系。
为了达成靑浣的愿望,羽清音可是趁司命醉酒的时候偷偷改了苏亦秋的命格啊!这要是被发现了,免不了又要牵连到司命,而且灌醉他的人也正是羽清音……
司命交了羽清音这么个朋友,真没讨到什么便宜。常常帮羽清音背黑锅不说,还总被羽清音算计。就说偷改命格这事,羽清音的大多生意都要牵扯到改命格,小改一下没有什么大骚动,但大改之时总是有的,遇到了也总是要被发现的,被发现也自然是要闹到二郎真君那里的,闹到二郎真君那里也总是不好处理的。因羽清音不归属三界六道中任何一方,身为天界司法天神的二郎真君没有处罚羽清音的权限,所以他只好对司命下手了。每每这般,司命都好被整的很惨,事后他只能狠狠讹羽清音几顿好酒,或在羽轩阁赖着十天半个月不走。
司命是在为羽清音背黑锅,所以他便忍了。
羽清音倒觉得司命应该感谢自己,多亏了他司命才能和二郎真君成为熟人啊!
二郎真君杨戬,那可是天界的司法真神,三界众生对他……对他的鬼怪脾气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天都是生人勿近的可怕面孔,与其交好的神仙甚少……几乎没有。而司命得益于羽清音的算计,经常光顾杨戬的府邸,连守门的小仙童都跟司命混熟了。那小仙不知司命是来受罚认错,还以为自家主子终于交了个朋友呢。
每当羽清音拿此事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