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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眼人生-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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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后头还有你的名字。”
  “当年你妈妈怀了你,我让她把孩子打了,她不愿意,带着你走了,从此音讯全无。”张松年合上相簿,仔细擦擦相簿封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把它重新收进抽屉里锁好,锁上之后还使劲拉了两下锁头,确认真的锁严实了,才把注意力转回张释与身上,“欣儿离家出走之后,我和你外婆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她人,你外婆受的打击太大,就这么一直病了下去,没几年就去了。”
  “我最珍爱的妻子,最宝贝的女儿,都因为沈务而死,释与,要是你,你想怎么办?”
  张释与摇头,“凭沈务的地位,不是我想怎么办,是我能拿他怎么办。”
  “是啊,我能拿他怎么办……”张松年喃喃道,“何况当时我连那个糟蹋了欣儿的男人是谁都不知道,我能怎么办。”
  “我母亲不是自杀身亡的。”
  “她当然不是!”张松年一掌拍向座椅扶手,愤道:“欣儿的个性我最了解,她看着文静,骨子里要强的很,这么一个倔强孩子,怎么可能因为所谓的‘生活压力’想不开自杀?”
  “还有那张照片,想必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民公仆’管那叫自杀?哈?”张松年扭曲地笑了,“自杀……自杀!”连声音里都是止不住的颤抖。
  “害死妈妈的到底是谁!?”张释与从椅背上弹起来,双手撑在桌上俯视张松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凶手,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张松年搓了两下脸崩溃低吼道:“我不知道!我要知道凶手是谁,看我不将他碎尸万段!”
  “你不是调查了十几年吗?难道连点头绪都没有?”
  张松年情绪激动导致心率不齐,他枯树枝一样的手从脸上歪歪扭扭沿空气划出一道弯,伸进衣袋里费劲掏出一个小药瓶,他大口呼吸,手抖得连拧开那个小塑料瓶的劲都没有,张释与看出他不对劲,连忙夺过他手上的瓶子拧开,连着茶杯一起递到他面前。
  张松年吞了几片药下去,缓了缓面色才开始好转,“有头绪。我手上的所有线索都直指一个方向。”
  张释与替他回答:“沈家。”
  “没错,沈家。”
  张释与颓然摔进椅子里,低声道:“沈家,又是沈家。沈家那么大,那个人究竟是谁?”
  张松年讽笑,“你怎么不猜是沈务?”
  张释与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是他。”他这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懊悔地皱眉,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沈务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都敢不假思索为他担保?可他就是知道,不可能是沈务。
  “没想到你这么维护他。”张松年脸上的讽刺更甚,不屑道:“释与,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张释与想辩驳,话到嘴边被张松年打断:“是不是他我不知道,线索到了沈家就全断了。”
  “所以?”
  “所以,接下来的事要靠你去查。”
  张释与沉默片刻,道:“老师,前段时间,你还让我遇事别一个人硬抗,如今却亲自扔了个这么重的担子过来。”他抬头看张松年,“靠我去查?我靠什么查?”
  “释与,难道你就不想你母亲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吗?难道你不想让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吗?难道你就心甘情愿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张松年一连三个“难道”,把张释与逼得哑口无言,当然不甘心!凶手已经逍遥法外十几年,还可能继续快活下去,要张释与怎么甘心!
  张松年看出张释与眼中的愤恨,叹道:“释与,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这世上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也想你拥有自己的人生。可是我……我没有办法,我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欣儿,她一脸血地责问我为什么不救救她……”
  “释与,老头子我能力就这么大,我没本事,不能帮自己闺女报仇雪恨,还要把自己的亲外孙送入虎口,但是凭沈务和你的关系……”
  “沈务和我的关系?”张释与觉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的好老师,我的好外公,你倒是说说沈务和我什么关系?是十几年都不闻不问的父子之情,还是他一时兴起的龌龊感情?”
  张松年不语。
  张释与长叹一口气,才道:“罢了,老师,你说得对,我不甘心,母亲死不瞑目,要我怎么甘心?”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为母亲做点事,也不枉她给我一条命,也不枉老师的救命之恩。”
  “这件事,我来查。”

  ☆、第五十一章  辞职

  第五十一章辞职
  沈务接到张释与电话时简直不敢相信,他没想到张释与还有主动联系他的一天,他欣喜若狂,接电话时差点握不稳手机。手机靠近耳边,他假装镇定地对那头调笑:“释与,终于肯找我了?”声音轻微抖动,只有沈务自己能分辨。
  “沈务,我要回国。”张释与从清醒之后连一句“先生”都不肯称呼,他几乎不会主动找沈务说话,被惹急了,要么就是“喂”,要么就直呼沈务名讳。
  管家每每听到都要皱眉,心里暗骂张释与真是不知教养,可每次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连沈务一起骂进去了,加上沈务对此是真不介意,就算张释与对他横眉冷对,他也能对着那一张臭脸笑呵呵的。管家哪里见过这样的沈务,他看不惯张释与,可沈务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做下人的也不好多嘴,只好长吁短叹的去做他的本分事,那些下人就惨了,他在张释与身上没法发泄的邪火,自然都用在了教训下人上。
  张释与从张松年处回小院后就迫不及待要回国。他是被软禁在A国的,想去哪里由不得自己,他憋了好几天,总算是忍不住,同管家提了好几次想回天朝。管家对张释与半点好感都没有,他心里瞧不起这个半路捡回来的“释与少爷”,面上倒还恭敬,只道这件事他一个下人做不得主,要请示先生。
  管家嘴里答应了帮张释与去请示,实际上半点动静都没有,又过去几日,张释与没法子,只好自己给沈务打了电话。
  这通电话张释与纠结了很久,主动去求沈务,对他来说比生吞了一只苍蝇还恶心,他却又不得不这么做,沈务上次回国后就杳无音讯,等沈务出现,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回国?”沈务很是讶异,他以为张释与再也不想回来了,还想着用什么法子把他弄回来,没成想张释与自己主动提了,他很高兴,语气里带着愉悦道:“想回就回来吧,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张释与一口回绝。
  “释与,回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还呆在学校?”
  张释与站在窗边,手指紧紧扣在窗台上,指腹被窗台的围栏磨破一层皮。他眼神冰冷,说话间很平静,“沈务,我辞职了。”
  张释与的辞职报告已经提交了好几天,校方挽留过好几次都被他拒绝,报告今天终于批下来了。
  张释与很喜欢他的工作,但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去搞科研,他的脑子一团糟。张释与出院后不久就发现了问题,他的后遗症发作越来越频繁。他来A国之后后遗症发作过两次,一次是偶然,一次是怒极攻心,之后就开始隔三差五要短暂性失明一次,每次持续时间都不长,也就两三秒,但张释与还是不得不警惕。就在前天,张释与上楼梯时又突然失明,一只脚踏空,要不是手抓着栏杆恐怕就要从二楼楼梯上滚下去。
  张释与在实验室里大部分时间都是要接触精密仪器的,还有不少高压电环境的实验,他这样的状态,已经进不了实验室了。
  张释与很喜欢他的专业,只用和实验器材以及各种信号数据打交道,把程序编出来,把电路搭接好,就可以得出结果,正确还是错误,成功还是失败,一目了然。数据从来不会骗人。
  张释与只有在实验室里才感觉自己是个活着的人,全身的细胞都会因为一次成功兴奋叫嚣,完成一个项目,就像亲手带大一个孩子,无比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可他却不能再进实验室了。
  其实也没什么,张释与想,这样也好,这样他才能专心查出凶手,这样他才有理由接近沈氏,接近沈家。
  相比起来,自己的那点遗憾也就微不足道了。
  沈务早就知道张释与辞职。张释与身边都是他的手下,他想不知道都不可能。可沈务不知道张释与为什么辞职。就算张释与不说,沈务也能看出来,他很珍惜他的工作。沈务看过张释与在A国发表的论文,那些论文里的专业名词沈务不懂,但沈务看着那些单词都能想象出来张释与脸上的意气风发。如果不是真的喜爱,是决计不能坚持研究那么多年,发表如此多优秀的论文的。
  沈务派人在张释与的母校调查过张释与的辞职原因,连学校的人都不知道,只说张释与心意已决。
  沈务隐隐有些担忧,不过还是高兴的。张释与辞职了也没什么,沈氏底下也有子公司是做通信的,若张释与真的喜欢这一行,他要什么样的研究环境沈氏没有?没必要非得在学校里才能做出成绩。自己的人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放心。
  于是沈务道:“释与,不如你来沈氏?”
  张释与犹豫片刻,答道:“好。”张释与不知道自己在沈氏能做什么,不过只要能和沈家内部的人有接触的机会,哪怕是端茶倒水张释与也不介意。
  沈务还想再和张释与聊天,但张释与答完就断了通话,沈务话在口里就要出来,猝不及防对上听筒里的忙音,无奈的笑着收了声。
  沈务刚和张释与通完话,沈湛敲门走进来,“父亲。”
  “有事?”
  “父亲,是关于沈行东。”
  沈务眼神微动,“沈行东又有动作了?”
  沈湛把手中的文件夹摊开摆在沈务桌面上,“父亲,沈行东年前也去了A国一趟,接触了不少分公司的高层。”
  文件夹里是一些沈行东和A国分公司高层会面的照片,标注了详细的时间和谈话内容,都是很正常的拜访,没什么异常。
  沈务道:“这些人大多都是我直系的势力,沈行东在沈家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他就算要做什么动作,也不会蠢到找这些人。”
  “所以他是另有目的。”沈湛道,“父亲,沈行东去A国会不会是为了……”他话至一半,欲言又止。
  “你说他的目的是释与?”沈务挑眉,“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惜释与和整个沈氏都没有半点关系,沈行东如果想吞下沈氏,从释与那处下手完全是自寻死路。”

  ☆、第五十二章  父亲

第五十二章父亲
  得了沈务首肯,张释与回国行程就快多了,到C市那天沈务推了两场会议去接。
  张释与压根不想见沈务那张脸,权衡再三,对他的态度还是比在A国时好了一些,再没有用一副锅底灰一样的脸色对他,也重新又称他一句“先生”。
  沈务却是不满意,他宁愿张释与连名带姓地叫他,听起来还略有几分与众不同,“先生”二字,家里家外如此称他的多了去了,何须多一个张释与。不过张释与显出要和解的意思来,沈务说到底还是高兴的。沈务一高兴,手下人都松了口气,陪同张释与一起回来的管家对张释与的鄙视都少了些,心里暗道张释与虽然时常没教养,还是懂点事的。
  张释与辞了A国的工作,自然是连同Z大的老师也不能当了,沈务吩咐司机把车开回沈宅,张释与没听见似的靠着椅背假寐,他不反对,沈务就当他是同意了,心里又是一喜。
  沈务隐隐觉得张释与听话得有点不正常,远的不提,就一个月以前,让他回一趟沈宅都要了他的命似的,现在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一星期以前,张释与对他还是看一眼都嫌多余,现在又重新恭敬起来。沈务摸不清张释与的意思,好在张释与似乎是打算回沈家了,来日方长,不管张释与几个意思,只要人还在一切都好商量。
  管家比沈务和张释与早一步到沈宅,他们下车时管家已经在候着了。管家这人很迷信,准备了很多火盆艾叶之类的,杂七杂八的祛病消灾的土法子让张释与按着他的话来来回回做了好几遍,这才放他进沈家。管家毕竟是从沈老爷子那一代跟过来的,又看着沈湛沈清长大,几乎要算半个沈家人,宅子里生活上的事沈务大多时候还是随他去安排,这些年里妥妥帖帖,从没出过乱子。沈务在一边看张释与一脸局促,心里好笑,面上不敢表露,怕又惹张释与哪里不高兴。
  沈务进张释与的卧室之前还装模作样敲了两下门,等张释与回了一句“请进”才轻轻转了门把手推门进去。
  张释与卧室安排在沈务的隔壁,当然是沈务授意的,张释与好不容易回来了,沈务顾忌他的精神状况不能硬来,只好在这些小地方耍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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