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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眼人生-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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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释与卧室安排在沈务的隔壁,当然是沈务授意的,张释与好不容易回来了,沈务顾忌他的精神状况不能硬来,只好在这些小地方耍些手段。
  “释与,你这次回国还走吗?”沈务靠着衣柜看张释与把行李一件一件收拾到柜子里。
  张释与挂衣服的手停顿一下,他把手上那件衬衫挂好,仔细抚平纽扣边上的几道皱褶,“不走了。”
  张释与过去十年,好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亲手建立填充丰满的家,如今他却连A国都不想回了,他实在不想看到张松年。
  可他说不走当然不是真的,他还要在沈家待一段时间,自然要稳住沈务。
  张松年说凶手十有八九就在沈家,沈家那么大,旁系外家几百号人,里头的水不知道多深,张释与蹚进这趟浑水,目前头绪全无,连从哪查起都无从下手,更不知何年马月能了结了这件事。
  怕只怕那凶手捱不过这十几年早就归西了,那才是真正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张释与到时就算再咬牙切齿也拿一个死人没办法。
  张释与胡思乱想到这一层,又无奈又气愤又想发笑,弯腰又拿起一件衬衫挂上,摇摇头放空大脑。
  “释与,我知道你喜欢原来在学校里的工作。”沈务跟着张释与动作弯腰,帮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递给他,“沈氏也不是没有研究这个的,左右你现在也无事,不如来沈氏?凭你的才华,不做这一行当真可惜。”
  张释与嘴角略有一个弧度就算是笑了,接过沈务递给他的衣服整理好,“多谢先生了,只是我累了,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休息也好,你想去哪里散心就说,我带你去。”
  张释与正在折一件T恤,闻言放下手中的活,对沈务讽刺道:“沈务,难道你还打算关着我?”
  “我只想陪着你。”
  “沈务,这样的话实在不适合从你嘴里说出来。”
  “释与,你肯回来,我只当你已经考虑清楚了。”
  “我考虑清楚了,我想认祖归宗,我想归入沈家的家谱。”张释与抬头和沈务对视,“父亲,以前没能在身前侍奉,是当儿子的不孝。”他这一声父亲连半点迟疑都没有,坦坦荡荡,也不知在心里酝酿了多少遍。
  沈务眼神阴暗,他心里的火堵在嗓子眼发不出来,半晌才道:“释与,你要知道,就算你认回沈家,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知道。”
  “好……好。这话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
  沈务走后张释与突然很疲惫,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实在是累人,张释与要在沈务手底下有动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开始灰心,逃不掉躲不开,还不得不和沈务周旋,这样的日子张释与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走一步算一步吧。张释与继续收拾行李,忽然眼前发黑,头脑眩晕,他知道是又犯后遗症了,扶着衣柜捱了几秒等着眼睛自己恢复。
  左眼视野逐渐恢复,眩晕感也很快消失。最近张释与犯病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一天就犯一次,严重时半分钟都缓不过来,也不知能不能扛到真凶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张释与收拾好衣柜,张松年来了电话,“释与,你到了吗?”
  “到了。”
  “那你好好休息。”
  两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张释与觉得做人做到他这个份上真是挺失败的,身边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以前还有一个张松年,现在连张松年他都不敢信了。没有目标没有梦想,连为什么活着都不是很明朗,现在还有一个沈务在步步紧逼。张释与回了沈家就等于站在了悬崖上,每一步都贴着悬崖边走,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叫沈务那一声父亲张释与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他想着计入家谱不是小事,沈家这么大的家业,总得通知几位老人家,旁系的家长也要一一通知到位,沈务当着整个沈家和列祖列宗的面认了他这个儿子之后,就算再怎么无所顾忌也还是要收敛着些的,多少都有些忌惮。
  至于以后,以后那么远,张释与不敢想。

  ☆、第五十三章  又见文敏安

  第五十三章又见文敏安
  沈湛这天本来在外地出差,听闻张释与回来了,思前想后还是连夜赶回来,就算他不待见张释与,也要掂量掂量张释与在沈务心里的地位。何况沈湛最懂长幼尊卑的规矩,大哥大病初愈,做弟弟的连面都不露,于理不合。
  沈湛回沈家已是晚上十点,沈务和张释与两人正在客厅看晚间新闻,沈湛一进家门就见沈务捻了果盘里的一颗樱桃递到张释与嘴边,张释与本来偏头打算躲过去,沈务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才勉强把那颗水果送进嘴里。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沈湛不知道怎么提醒这俩人,只好在门口高喊:“管家,我回来了。”
  管家听闻自家大少爷回了,连忙出来迎接,嘘寒问暖一番才放他进厅。
  沈务的动作此时已经收敛,沈湛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父亲,大哥。”
  “怎么今天就回了?”沈务问。
  “听说大哥今天回家,那边又没什么紧要的事,就回来了。”
  沈务点头,“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他又对身后的管家说:“待会儿吩咐厨子做点宵夜给大少爷送上去。”
  “好好好,大少爷一路辛苦,是该好好补补。”
  沈湛谢过了沈务和管家,回房。
  张释与很久未见沈湛沈清兄弟俩了,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两个人,如今看到沈湛才恍然想起,不过他和沈湛是两看相厌,只要注意着些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
  张释与在Z大虽然没了职务,但他的好些证件资料还在Z大校方那压着,还有宿舍里的东西也要收拾回来。
  张释与回沈家之后沈务对他还是放松一些的,至少没再限制他在C市以内的人身自由,于是他休息了两天就去了Z大,打算把东西收拾收拾。
  张释与办完手续去宿舍整理东西,半路遇到了文敏安。
  文敏安看起来比张释与还带着她的那阵子憔悴多了,她看到张释与也挺意外的,朝他笑得有些苦涩,“张老师。”
  张释与摆摆手,“别叫我老师,我已经不当老师了,你叫我名字吧。”
  文敏安改口道:“释与哥,好久不见。”
  “别别别,你要么叫张哥,要么叫释与,要么连名带姓叫我张释与,就是别叫释与哥。”张释与一听这个称呼就肝颤,沈清也这么叫他,怎么现在的小年轻叫人都这么别具一格,文绉绉的。
  文敏安被他逗笑了,这回是真笑,捂着嘴道:“那就叫释与吧,怎么以前没发现老师你这么逗呢。”
  张释与没觉得自己哪逗,只好转了话题,“你在这干嘛呢?”
  “我等你。”
  文敏安本来是被沈务弄到了外市的,可那段时间沈务一门心思都扑在张释与身上,加上文敏安又去学校闹了一顿,校里没办法,联系不上沈务,就消了文敏安的交换生,只是这么一闹也没几个老师敢带她了,就连她自己的导师都常躲着她。文敏安本来是个极优秀的学生,现在颇受打击,好在她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工作也不担心,也就不在意学校里的那些事了。
  张释与警惕道:“你不是还为了沈务的事吧?我告诉你,关于他的事我半点都不想插手,你也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师,我好不容易找着你了,你连杯咖啡也不请我喝啊?”
  张释与无奈,只好带她去他们上次去的那家小店。
  “说吧,你找我为什么。”服务员上完饮料之后,张释与问。
  文敏安点了一杯黑咖啡,勺子在精致的瓷杯里搅动几下,端起来抿了一口,她连一块糖都没加,却连眉都没皱一下,倒是张释与在一边看得受不了,他不挑食,却独独接受不了苦味的东西。
  “老师……不,释与,你说得对,沈务压根就不记得我这么个人。”文敏安放下杯子道,“是我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对他来说会有点特别,以为他对我也有点好感。”
  “你怎么想通了?”张释与出院之后就戒了零食饮料了,他面前摆着一杯没滋没味的白水,也懒得碰。
  文敏安轻笑:“我这阵子去找过沈务无数次,只见了他一面,后来连沈氏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张释与虽然替文敏安心酸,但路毕竟是她自己选的,怎么走,走的好还是坏轮不到张释与评价,他只好沉默。
  “释与,你说我是不是蠢?”
  简直蠢到家了,张释与想,可他不能这么说,安慰道:“追求爱情并没有错,只是你遇到了个人渣。”
  文敏安又笑:“人渣也太严重了,是我一门心思要倒贴人家,沈务不待见我也是正常。”
  “所以你就知难而退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张释与不明白文敏安不过是个学生,追一个永远不会喜欢上她的人都知道知难而退的道理,怎么沈务却不知道,他觉得文敏安是过来人,有心请教,但这种私密之事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旁敲侧击地问:“如果,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你明明不喜欢他,他却偏偏要想尽办法困住你,让你喜欢上他,这人是不是有病?”
  “释与,你是那个困别人的还是被困的啊?”文敏安搅着勺子,手支在桌上撑着脑袋调侃张释与。
  “我没有。”张释与反驳。
  文敏安收了脸上的笑,遗憾道:“释与,其实要我放手,我真不甘心。我原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一见钟情,遇到沈务才知道真有,可惜他对我来说遥不可及。放手两个字说的轻松,其实哪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还是好不容易心动的一个人。”
  “唉,要是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沈务能正眼看我一眼,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文敏安优秀到足够配得上他!”
  “你配他绰绰有余。”张释与懒散道,“是他配不上你。”
  “释与,话说回来,你和沈务到底有多大的过节?怎么从你嘴里没他一句好话?”
  张释与有点慌神,支支吾吾道:“我……我……我对他羡慕嫉妒恨……凭什么他有那么多人喜欢,而我都二十多岁了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这理由总够了吧?”
  文敏安不想再逗他,正正神色回答他之前提的问题:“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困住他,要么这人还没谈过恋爱,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要么就是根本不喜欢他,只不过是自己的占有欲在作祟而已。爱一个人就会全身心的希望他好,希望他快活,就算有渴求也是卑微的,又怎么舍得困住他呢?”

  ☆、第五十四章  讹诈

  第五十四章讹诈
  张释与送别了文敏安,回宿舍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面想文敏安说的那些话。
  张释与挺佩服文敏安的,喜欢就是喜欢,放手就是放手,目标明确,洒脱干脆,她是真正为自己而活的人,这样把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感觉对张释与而言越来越像一个虚幻的梦。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比他过得更荒唐,竟然要和自己的父亲虚与委蛇。
  张释与的行李并不多,都是些日常的换洗衣物,收拾起来挺快的,一个行李箱就装的差不多了,就是可惜了他才买了不到半年的被褥棉絮,还是崭新的东西,不好拿去沈家,毕竟那里始终不是他家,扔了又实在可惜。张释与是过过苦日子的,用东西很仔细,他思前想后,决定看看能不能捐了。
  最多的还是书,高高的两摞书,每一摞都赶得上行李箱的高度,张释与找了根捆西瓜的塑料绳把这两摞书结结实实捆好之后,开始发愁怎么把这么重的东西弄到沈家去。
  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公寓逐渐恢复成张释与刚到时的样子,这地方张释与早知道不会长住,所以打扫完了也没什么感伤的,坐下休息片刻就打算走。
  就这么几分钟的休息功夫,门铃响了。
  张释与不是个合群的,在Z大时和几个老师喝过几次酒,但还是独来独往的时候多,况且张释与去教务处办手续的时候已经和那些老师道过别了,有人这时候敲门,张释与也想不到会是谁。
  莫非是沈务?
  张释与有些气愤,沈务未免欺人太甚,就这么半天不到的功夫竟然还要来查个岗不成?真当自己是他养的一条宠物狗了,莫不是非得在自己脖子上栓根绳子才行?
  他怒气冲冲去开门,刚想张口损一顿,看清来人又把话憋回去。
  门外的人是杨大伟。
  对于杨大伟张释与是没什么好感的,这孩子人还算老实,但是他那对父母张释与真是不敢恭维。杨大伟估计自己也知道这一层,他跟着张释与在沈氏实习时还经常和张释与笑闹,俩人关系还算不错,但自从伤好出院之后再没主动出现在张释与面前,俩人都互相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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