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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起色吗？他已经……昏迷半个月了……”
☆、第 31 章
＇钗素＇情深深雨濛濛（30）
素还真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在梦里他清晰的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没有声音，却每个字都敲在他的胸口，震得他的心隐隐发痛。
＇素还真，素还真……＇
……
＇素还真，这条路你还要走多久……＇
“可能会走很久很久……”
＇不会累吗？＇
“有你同行，走多久都不会累啊……”
有暖意不自觉的涌出眼眶，他听着最熟悉的两个名字，却像是看着最陌生人的故事，陌生的情绪融入身体里，他最终跟那个陌生人融为一体，接收着陌生的悲伤……
在一个陌生的异空间里，他握着叶小钗的手，像是他们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去，他望着叶小钗的眼，而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的他却已经不再是他，而是一个身着道袍、白发莲冠的古装男子。
“叶小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请把我的尸骨埋进这片我所热爱的土地。”
＇那我呢？＇
“啊？那就让般若陪着你好了。”
＇你真狠……如果有一天是我先牺牲了……＇
“那素某绝不允许任何人或事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他真切地感受那个名唤素还真的人的情绪，无数理不清的画面从他面前闪过……神柱崩毁，神州倾危，黑翼、天火……
＇这样听起来对我好像不太公平哦~＇
“你愿意接受素某的自私吗？”
＇你在的地方，我哪都不去，生前死后，永世相随。＇
有陌生的疼痛刺入心脏，最痛的不是身体，而是早该坚硬的心，血色弥漫中，无数倒下身影……
“叶小钗，素还真的方向是你的方向吗？”
＇是……＇
他的不舍，不过是一片山清水秀、苍生无恙；他的最不舍，是手中不愿再放开的人。他感受到他的心在颤抖，虚伪到不属于他的坚强，明明下一刻就要冲出身体，撕开故作淡然的伪装，每个神精末梢都在颤抖着叫嚣着不舍，它们的主人却偏偏违背着它们的意愿……
“叶小钗，素还真的守护是你的守护吗？”
＇你说呢？＇
“那么为了素还真，好好的活下去。”
＇他让我心念俱灰，从此行尸走肉，我却还要为他守护这片土地……＇
“就当作是他对你，最后的任□□……”
他看到叶小钗的嘴角努力的挑起一个微笑，他从来没看到叶小钗笑得那么难看，以至于他不自觉地皱了眉，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什么，只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在那一刻，他想把他最好看的笑容留给叶小钗。道袍轻扬，脚步艰难地离开……
他能体会到那种不舍，沉重到全身发抖……明明这么不舍，为什么还要走……
＇素还真，素还真……＇
叶小钗，是叶小钗在唤他……
他努力的想睁开眼，想回应……
叶小钗……我在这里。
“素还真，你醒过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失去你，我承受不起……”轻微的声音响在耳边，像是说话的那人就在他的身边……
好，我们重新开始，你怎么会失去我，我明明……就在这里……
手中的颤动把叶小钗吓了一跳，他以为是他出现了幻觉，而紧接着那双紧闭的眸子上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叶小钗再也不敢动了……
“素还真？”
眸子睁开，随之一颗泪珠滑下眼眶。
“我就在这里啊……”他尝试开口说话，嗓音暗哑，颤抖中带着哭腔，嗓子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再也说不出话，便对着叶小钗笑……
叶小钗愣了几秒，才像是突然间反应过来自己中了□□一般，一惊一喜想转身，素还真知道他想去叫医生，伸手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他让叶小钗扶他坐起来，脸上依然维持着这个笑，大有想用这张笑脸迷死叶小钗的嫌疑。叶小钗不敢置信的去拥抱他，小心翼翼地揽住他的肩——是实体，还有温度……
两双眸子相对，很自然地吻到了一起，失而复得的惊喜，伊人在怀的幸福，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值得热泪盈眶的时候了。
他收紧了手臂，抱住素还真的肩，此刻才发出了声音，“你终于……醒了……”
……
在沉睡了十六天零十一个小时之后，素还真终于转醒，就好像是从一场梦里醒来一般自然，而实际上，他确实是做了一场梦，太长太真实的一场梦，那些人，那些情景，就好像本就真实的存在于自己的过去，他感同身受，现在与过去的自己同悲同喜。
他想将这些故事讲给叶小钗听，但是怔怔看着他的脸却又迟迟不忍开口，那些故事，对他来说太沉重了……
“叶小钗，我梦到了你……”
“梦到了什么？”
“梦到我死了，你还活着……”
叶小钗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那你真是太自私了，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活着……”
“……我从梦里回来了。”他抿紧了唇。所以只是一场梦，梦里的故事，不需要他们每个人去背负。
叶小钗拥抱着他，“我们都活着。”
……
素还真倚在床头，捧着一杯热水一边慢慢喥着一边听剑子讲话，在听到在玉度桥放暗枪的那个人的名字时，他的面上也没有多少震惊，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赦生童子吗？太莽撞了……”
“已经确认，当时腾邪郎也在场……应该是私自行动……”
女后极为疼爱赦生童子，如果真要杀素还真，也必不会让异度魔界的太子爷亲自过来，而这位小太子爷违背母令冲动地要致素还真于死地的原因，也是一目了然。
素还真捧着水杯望向窗外，片刻后表情夸张地摇头叹息了一句，“无欲啊~你倒是跑得快，却不知师兄因你受劫~”
剑子仙迹道：“谈无欲处理这件事的方式确实躁进，但也确实简单有效，阎魔必死，只是治标不治本，这场冲突就算强压下来，也总有一天会爆发，暗盟不能一直被动下去。”
素还真点了点头，“暗盟确实不能被动……只是时间，异度魔界需要时间，暗盟也需要时间……”
“谈无欲交上来的资料……”
素还真立刻想了起来，“你说‘弃天帝’？……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还没有搞清楚‘弃天帝’到底指得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女后偃旗息鼓的真正原因。”
“女后的手段……确实让人不能安心……”
剑子仙迹看向素还真，“你在这，也不能让人安心……”
素还真敷衍笑笑，“退到哪不都是江湖~”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你这样一板正经的劝我，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希望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你以为我忘了？”
“你没有忘，只是让自己有了弱点。”
素还真眉头一挑，“那龙宿。”
剑子仙迹突然笑了，“龙宿不可能是我的弱点。”
素还真眯起了眼睛，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可他是你的□□。”
“额……”
看着剑子仙迹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样子，素还真满意的躺了回去，眼神中却无半点调侃之色，纠结了片刻，他淡淡地回道，“我知道了……”
剑子仙迹只是平日里看起来不靠谱，关键时刻比谁都更能分得清楚利害得失，他即使口舌上占了点便宜，也不可否定剑子的话都是正确的。
他确实是太任性了吗？
……
“素还真终于醒过来了，再不醒来，我就要被你的眼风割得体无完肤了~”剑子仙迹刚进门，便看到龙宿坐在窗帘后，右手指间惯常得端着一个小巧的高脚杯，悠闲得晃着杯里三分之一的酒液。
剑子仙迹看着那金橙色液体每次都堪堪滑过杯缘却又一滴不露，他抬起眼看着龙宿，“我以为你在看戏~”
龙宿不讳言，“是在看戏，一出好戏，年度大戏~”
剑子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只是扣紧了抓住外套的手指。
龙宿看着他的样子，一时惊怔，“剑子，你生气了……”
“是。”
龙宿笑了一声，“我不是……”他知道剑子肯定误会了他的话，但是又觉得就算解释了也没什么意思，自己笑了一声，将坐椅转了过去，背着他“剑子，给你们暗盟一句忠告怎么样？”
龙宿这样说了，已经是十分确定了剑子是暗盟的人，也就是不想跟他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耗费时间，剑子也没有否定，“什么忠告？”
“杀了叶小钗。”
“杀了叶小钗？”剑子先是震惊，然后被气笑了，“杀了叶小钗，你是想毁了素还真还是想毁了暗盟？”
“那或者，杀了素还真？”
“龙宿！”剑子终于生气的喝断了他的话。
龙宿笑了笑，他到底跟他不一样的，心不够狠，又太重情重义，不逼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都不会采取极端，却不知快刀斩乱麻才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剑子，你不要激动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是~”他的语气惯常得调侃，不能将自己心底的那份小心翼翼泄露出去半分，他这样的人，到死都要裹着这一层骄傲的壳。
剑子叹了口气，把自己心里对龙宿的不爽舒了出去，这样的龙宿他早该习惯了不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转头向门口走去。
手按在门把上，却听到背后龙宿的声音，“说好坦诚相待，却不以身作则。”
他看过去，入眼的一幕，却让他有些不忍离开。
龙宿坐在落地窗后，窗帘却一直是合上的，灯没开，致使房间里的光线很暗，龙宿对着窗坐着，一只手支在脑袋上按压着太阳穴，半边脸不舒服的纠结在一起。
剑子走了回去，拍开了一盏灯，接下他手中的酒杯，站在他的身后，拿开他的手指替他按摩太阳穴。
龙宿愣愣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轻笑了一声，顿了很久，略落寞的开口，“剑子，我想知道一件事……”
“只要不打听暗盟的资金链。”
“哈？我若是想知道会比你知道的更清楚~”
剑子的语气依旧有些不冷不淡，“那我该庆幸你对暗盟没兴趣吗？”
剑子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在他的额上按摩，很舒服的力道，龙宿叹了口气，“我只想知道，六年前，在那次生日宴会上，对我来说的我们俩个的第一次见面，你主动接近我，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疏楼龙宿，还是为了素还真？”龙宿顿了顿，“还是三种都有……”
手上的动作停了，顿了很久头顶上才传来剑子的声音，“龙宿，我不想骗你……三种都有……”
“是吧，我知道了，”龙宿闭了眼，声音有些落寞，“意料之中，如果你说是为了我，我反而会不相信。”
话说到了此，已经挑得不能再明白了，无论怎么说最开始他确实动机不单纯利用了龙宿，他心里愧疚也是应该，更怪不得龙宿会难过，把龙宿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口，硬着头皮道，“你想这么多干什么？没听过一句俗话吗？慧极必伤啊~”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拿来说素还真比较合适吧？”
剑子仙迹道，“那小子命长着呢，俗话说，祸害遗千年。”
“你很在乎他？”
剑子一脸震惊地看着龙宿，“龙宿，你可别乱吃飞醋，我和素还真从小穿一条尿不湿长大的，我把他当弟弟~”
剑子仙迹又恢复了平常说话的吊儿郎当，换成龙宿被气笑了，“你这说话不靠谱的毛病怎么也改不掉了，素还真八岁才被梵天捡回来，早就不穿尿不湿了，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应该不只八岁了吧？”
剑子道，“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我家保险柜密码是……”
“我又不是问你这个问题。”剑子道，“你是怎么拐了叶小钗跟你订婚的？”
“什么叫拐？”龙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只是跟他说：就这么放弃素还真，你会后悔。”
剑子继续震惊得合不上嘴的样子看着龙宿，“所以是你拐了叶小钗联手耍了素还真？”
“说得太难听，什么叫耍，我也没想到他会去跳黄浦江，还恰巧遇到人放暗枪，”他抬起脸看向剑子，“为什么你到现在也不相信我对素还真的这件事很抱歉？”
“……大概是因为你没有表现出来。”他以为龙宿一直端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戏，典型的凑热闹不嫌事大，就算是道歉了也只是当他随口说说。
龙宿又叹了一口气，看，他和剑子到底是谁比较没心没肺，“有时候我觉得我和叶小钗的处境真是像啊~”
“像？”剑子疑惑。
龙宿口吻悠悠在说道，“像是被美人鱼的歌声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