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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着他一路上挥手制止着宫人冲他问安,梁琼诗的眼睛眨了眨,默默的压下心头的疑惑。
若是君王是假的,没理由所有人都冲着他行礼。
梁琼诗跟在君王身后迈过一个高高的门槛后,便听到大公公重重的唤了声,“圣上,帝后娘娘已随着老奴过来了。”
听着大公公的声音,梁琼诗抑住要出口的笑声。
君王明明在自己眼前,哪里需要通报?
只是,大公公即是开了口……
“参见圣上。”梁琼诗轻笑着,顺着大公公的意思微微的躬身,等着君王回头。
可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梁琼诗心神不宁。
待到发觉身前的背影已经‘扑通’跪到了自己面前,梁琼诗的心彻底乱了。
君王为何会跪呢?他只消转身便是了呀!
梁琼诗还未想通,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梓童今日玩得可好?”
君王的声音仿佛一颗石子,丢到了梁琼诗的心底,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两个君王?
梁琼诗低着头,瞧着一个黑色的鞋面朝着自己挪了过来,心头一颤,莫不是眼前这个君王是假的?
“谢圣上关切,臣妾今日尚好。”梁琼诗压住恐惧,故意朝着面前踏了一步,预着踩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君王的背上。试试那个才是真的。
谁知她脚还未落君王背上,便发觉自己被人横抱了起来,“琼诗莫不是许久未见寡人了?竟是这般急切!若是摔着,寡人定是会心痛……故,为了这江山社稷,琼诗还是慢些好。”
“慢些?”听着君王与自己打趣,梁琼诗掩唇笑了两声,又把视线探到君王眼底,“圣上让臣妾慢些,圣上自己为何不慢?再者,这偏殿,莫不是地面不平,还需要臣妾行慢些?”
“呵呵呵。爱妃的眸子,今日似乎有神些。”虽明知怀中之人是看不见的,许昭平还是觉得她似乎正在看自己,“寡人好看么?”
许昭平低头凑近梁琼诗的耳侧,轻轻的问道,“比昭靖如何?”
“圣上美甚,靖太子不及圣上!”梁琼诗瞧着君王的侧脸,慰叹造物者之神奇。君王的脸细腻到几乎看不到毛孔。一点不似近三十岁的男子。
“是吗?”许昭平听着梁琼诗的话,不由得笑了几声,而后径直抱着梁琼诗坐到了主位上,“琼诗之言,甚得寡人之心。不过……”
“嗯?”梁琼诗眯着眼卧在君王的怀中,瞧着跪在远处的身影,心底过了几番思量,“不过何物?”
“不过,寡人皆知梓童是在骗寡人。”君王拧着的眉心,让梁琼诗微微的有些心疼,可,她似乎没有理由伸出手。
“为何?”
梁琼诗听着君王道知晓自己在骗他,轻轻的笑了笑,轻到连她自己都不能确信她是否笑过。
许昭平从案侧端起一碗汤,又拿起大公公递来的勺子,慢慢的喂了梁琼诗一勺,“大公公伺候娘娘饮些汤。”
“是。”
梁琼诗瞧着大公公躬完身后,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君王喂自己喝汤,眼睛莫名的发涩,“圣上,莫要喂了。”
梁琼诗闭着眼,挣扎着要起身。
“为何?”许昭平端着碗,笑意凝在脸上,“莫不是今日受惊,身子不妥?”
“不不……臣妾不过是想去用膳了……”梁琼诗寻了个借口想离开此处。
“那……寡人还有几份折子……”许昭平看了看卧在自己怀中的琼诗皱皱眉,又念及她今日与熹妃游园,怕是已是累坏了,便命着大公公扶着梁琼诗先去长平阁。
瞧着琼诗被大公公扶走的背影,许昭平随即从座上起身,走到了跪着的人面前。
“已是妥了?”许昭平的声音极低,低得让跪在地上的人止不住的颤抖。
“是……”跪在地上的人挣扎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便自行去刑房吧。你所求的,寡人定会应之。”许昭平听着那人道了已办妥,随即满意的抬脚从正门迈了出去。
“谢圣上!”
待许昭平迈出了偏殿,跪在地上的人,迅速寻着暗道,消失在偏殿中。
第六十六章
离了偏殿,许昭平的心也不由得有些发慌。她有些不想朝着长平阁的方向去,可,她似乎不能不去。
脚许是会自己寻着方向吧……
许昭平沿着记忆中的路线,独自一人朝着长平阁的方向走。走着走着,瞧着身边的宫人越来越多,问安越来越急,许昭平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刚刚那一碗汤,怕是要终了这宫中的残局了。
她本就不需要这些后妃,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理由,一个合时宜的理由。
“圣上!华妃娘娘已经自尽了。”
许昭平端详了片刻跪在面前的明溪,压低了声音,“那便去给胡大人发丧吧……谋害皇嗣可是死罪。”
“是……”明溪小心翼翼的望了君王一眼,躬身欲退,却听到了一声轰鸣,接着便是一片白烟。
“圣上?”明溪‘扑通’跪倒在地上半晌不敢动弹,他进宫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异象。
瞧着再次跪在地上的明溪,许昭平的嘴角浮现出几丝笑意,而后朗声道,“天命!快与寡人同去瞧瞧……”
“是。”明溪勉勉强强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君王挪了一段路,直至到了一个大坑旁。
许昭平到坑旁前,坑旁已是立了一群人。
故当她与明溪走近之时,那坑旁之人皆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此处发生了何事?”许昭平负手踏在大坑旁已是焦了的黄土上。
“这……这……”跪在一旁的钦天监颤颤巍巍的起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回圣上,这许是天降异动。”
“异动?”许昭平绕着钦天监的身侧转了几转,待到脚下的土渣已紧实了,才缓缓开言,“异动是何意?”
“回圣上,天命所归呀!”钦天监冲着天拜了拜,缓缓起身,引着君王朝土坑近了几步,“圣上且看,这土坑外圆内方,乃刚柔并济之道,这天地玄黄,以黄黑定乾坤之象……”
“莫要多言,爱卿只需告知寡人,此物是凶是吉?”许昭平的脸色越来越黑,她似乎已经能听到朝着自己跑来的宫人的脚步声。
“回圣上,自是凶吉相替,皆有命理……”钦天监冲着君王躬了躬身子,正欲继续解释这天命,却见君王朝着土坑中央近了几步,用脚刨了刨。
“这是何物?”
钦天监瞧着君王拧起得眉头,不敢怠慢,连忙跪到君王脚侧,用手刨出君王脚下之物。
似是一个玉盘?
钦天监把君王刨出来的玉盘举高,对着太阳瞧了瞧,发现期间似是有一道白色的裂纹,不禁一头冷汗。
玉有隙兮,其将裂兮。
此为大凶之兆呀!
“如何?”许昭平瞧着钦天监的额上渗出汗珠,眯着眼,轻轻的笑了笑,“是不是大吉之兆?”
“这……”钦天监跪在地上,正欲多言,却瞧见一个公公跌跌撞撞朝着自己的方向奔了过来。
“何事这般惊慌?”明溪尖着嗓子呵斥道,“没看见圣上在此吗,怎可如此没规矩?”
“圣上饶命!饶命啊!”一头大汗的公公一瞧见明溪在前,立刻跪在地上,不住得叩头,“奴才是长平阁侍奉的……娘娘,娘娘出事了……”
“出事了?”许昭平面无表情的横了跪在地上的公公一眼,又瞧了瞧钦天监,“刚刚还是天降祥瑞,如何不过说话的功夫便出了事?”
“回圣上,帝后娘娘现已被送回住处,大公公也已宣了太医……”跪在地上的公公一听君王道他得了大吉的卦象,只得战战兢兢道,“怕是……怕是真的大吉吧……”
“是吗?”许昭平的笑意还未爬上脸,便听到了一声“圣上,冯太医求见”。
“冯太医?”听着有人通报太医求见,许昭平的笑意彻底凝在眼底,“爱卿这便是你算得大吉?”
“啊?”钦天监见君王把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连忙叩头道,“圣上,臣冤枉啊!冤枉啊!臣算得可是大凶……”
“是吗?”许昭平的一声冷哼,让四周所跪之人皆是芒刺在背。
直到许昭平道了“摆驾营殿”,众人才微微的舒了口气,跪送君王离去。
道了‘摆驾营殿’后,许昭平带着明溪与冯太医一同往着营殿行。
“冯爱卿今日求见所为何事?”许昭平慢慢的走在小径上,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刚刚那公公传来的帝后患疾的消息。
“回圣上,此事干系乾国国脉,请圣上与臣密谈之。”冯太医低低的声音,让许昭平禁不住眯了眯眼睛,“有何事不方便大庭广众之下言?”
“这……”冯太医思索半天,朝着君王迈近了一步,凑近君王的耳朵,低喃了几句。
原想着,君王听完自己的耳语会沉住气,可听着君王反复低喃着“小产了”三字,冯太医便知自己想多了。
想着君王年近而立,却痛失其子,还好巧不巧是帝后腹中的孩儿……
冯太医的眼眶也有微微的湿润,“圣上要顾及着圣体呀……”
“顾及圣体?”许昭平借着明溪的力,勉强立住,口中胡乱的言着,“寡人的孩儿,怎得还未让寡人瞧上一眼便去了?”
君王飘渺的声音让冯太医不忍在此处多立片刻,连忙告退。
瞧着冯太医退出了围着小径的院子,许昭平随即被明溪唤来的宫人迎回了营殿。
接着便是满宫疯传圣上因痛失爱子患了癔症。
但这则消息却久久未传到梁琼诗的耳中。
当梁琼诗听到君王得了癔症的时候,已是四日后,那时,她正躺在榻上,小口的吃着大公公喂来的菜粥。
“大公公,您说现在是您在喂本宫,还是圣上在喂本宫?”梁琼诗撑着有些发虚的身子,勉强的咀嚼着。
伺候帝后用膳的大公公听着耳边的声音,堪堪稳住自己的手,“娘娘说笑了,伺候娘娘的一直都是老奴,圣上天生贵胄,怎会做这般事?”
“是吗?”梁琼诗有气无力的咽下一口,她已有四日未见过君王了。
虽然,在这宫中瞧不见君王是常态,可眼前又黑了这个事实,无疑让她更加寝食难安。
自前些日子在长平阁用膳后腹痛,看过了太医,用过几副药后,她便再次失去了凝视着世界的机会。
她莫名的有些后悔,为何不在那日,与君王多相处些日子。
“大公公,本宫有没有说过,本宫有些日子是能看得见的?”梁琼诗闭着眼,口中含混得用着些表意不清的字词。
“回娘娘,娘娘未曾说过。”大公公状若无事的继续伺候着梁琼诗用膳,心底却是不断思索着帝后这般开口,究竟是所为何事。
“公公莫要多虑,本宫此时已是瞧不见了……”梁琼诗的声音越来越低,隐隐有气若游丝之状,“本宫知晓圣上的秘密……”
有替身,待她情深。
梁琼诗急急得呼着气,忍着不让泪落下了,她知晓,君王不来见她,定是出事了,“大公公,您是圣上身边的人,您为何不去君王身侧……”
“娘娘多虑了。圣上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寻不到破绽。”大公公寻着帕子,替梁琼诗拭去眼角的泪,“您要信圣上。”
“如何信?他不过是个女子……”梁琼诗正预备着说出‘女子生养的孩儿’,却听到大公公道了句,“娘娘慎言,这大千世界,男男女女,并没什么打紧的。什么情呀!爱呀!浑浑沌沌,这辈子便也就过了。圣上待娘娘有心,娘娘就该知足不是?”
“公公此言?”梁琼诗听着大公公的话,惊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大公公不是多话的人,他一口气说这般多,那便只能是说明,她刚刚说得半截话,被大公公当了真。
她刚刚说了何物?
他不过是个女子?
他?她?
大公公是认了她所言的,圣上实则是个女子?
天……
梁琼诗紧了紧搁在被中的手,回想着那个怪梦中的那个口口声声道着自己是女子的君王。
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若所有梦都是真的……
梁琼诗低低的问了声,“大公公,思平是真的吗?”
“娘娘,大公公刚刚出门了,您问得思平是人名吗?”
一个稚嫩的女声。
“是……你听过这个名字吗?”梁琼诗脑中闪过那一幕幕所有人都以为她瞧不见时,给予她的骗局,眼睛眨了眨。
“没……没有……”宫人的声音异常的清晰,“娘娘说笑了,这深宫里起名,都是要避讳的,圣上名中有的字,哪是奴这种贱婢能用得了的呢?”
“哦……”梁琼诗胡乱的开口,搪塞了宫人片刻,“那许是本宫记错了……不知圣上何在?”
她几乎在宫人说要避讳的那刻,便明白了思平便是君王。
“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