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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惑地又转头看我:“你怎么还没有死呢?我不是叫他们作干净点了吗?还是,你看到那盏白灯笼,跟着你妈回来了?...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他,他就不来看我了?”
我慢慢地握紧了拳头,她这是间接承认了。
“施文倩。我们有证据可以证明是你三番两次谋害我。”口气变地严厉起来,不管她真疯假疯,实在不想和她拖下去了。
她却摇了摇头。“你告诉他也没用。他不会睬我的。”
我已经无语了。她的反应真的很不正常。
“小姐。”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我转头,看见昨晚那皱纹满面的老管家从远处喘吁吁地跑来,还不断地向我招着手。
我站起来,疑惑地问:“怎么了?”
他停在我面前,又喘了几口,然后断断续续地说:“...您的朋友...闯...闯了...花园...老...老爷...很生气...”
身后有刀声哐得一声掉到石桌上。
不想去理睬,忙跟着老管家跑向后山。
所谓的后山其实不是山。只是建在离主屋很远地方的一处别墅。跟着老管家跑了好长一段路,才看见远处矗立着那幢奇特建筑。有些像巴洛克时期的风格,却又不知哪里很怪异,房间的最高处有尖尖的角,瓦楞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别墅的周围围着很高的墙,上面闪烁着玻璃碎片。
身体开始轻颤。鼻子开始酸涩。视线开始模糊。
不禁苦笑。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完全掌握这具身体的主动权。叹一口气,轻轻拥抱了一下自己,似乎是对自己说:“不要难过。”
身体的不适立即无影无踪。
抬起头,在很久以前就做过一个梦,梦中也有这样一幢别墅,如果没猜错,庭院里的就应该——
花海。名副其实的玫瑰花海。放眼之处只有那种浑身带刺的花朵在眼前翩仪起伏,一阵阵如果波浪般滚滚迩来,飒飒而去,好象整个天地间除了那些粉的、红的、白的各种眼花缭乱五彩缤纷的娇人玫瑰就再也没有了别的东西一样。
就像一个人的心,被它牢牢牢牢的沾满,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的东西。
管家叫我了几声,我才回过神来。默默不语地跟着他走了很久,通过了这片花海,然后来到了别墅前。
管家转头来看我,脸上担忧而心疼:“小姐。老爷在二楼书房。您去看看他吧。”欲走未走,又回头对我说:“您别怪老爷。老爷是疼你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我点点头,问:“我朋友?——”
“已经在书房了。老爷不会为难小姐的朋友的。”他慈祥地笑笑。
我应了一声,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子很大,我在并不明亮的房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上楼的楼梯。走上二楼,就看见有一扇门轻掩着,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我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到。
我进了门,就被房中呛人的烟味呛了好几下,眼泪都差点流下来。
“坐。”
我看见书桌前坐着一个人,斜背对着我,看不清脸。稍稍撩起的窗帘,一条光柱射进来,可以看见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转头看向沙发,林萧晓坐在那,低着头,不说话。
我走向他,在他面前站了一会,便坐在了他的旁边,看向在桌前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开口了:“他就是郭少帅?”
应该是问我的。我回答:“是的。”
他很久都没说话。
接着,他又问:“你被人绑架?”
“是的。”
他突然咳嗽了几声,声音变的有点嘶哑:“有人要杀你?”
“是的。”
“是谁?”
我看了一眼林萧晓,回答:“施文倩。”
我看见桌前男人扶在椅子上的手紧紧地扣进椅子,似乎有些木屑掉了下来。
半晌。
“...我会娶她,因为她瞒着我留下了孩子。”他慢慢地说:“我从没想过和你妈以外的女人有孩子。”
“但你有了。”有些微小愤怒的回答,却并不出自我口。
男人没有说话。
我只能解释:“少帅他知道我所有的事。所以——”
好象看见他点了点头。接着,他又咳嗽起来,这次咳得很久很厉害,连一旁光柱里的灰尘都好象有些颤颤惊惊。
“身体不好就别抽那么多的烟。”林萧晓皱皱眉,丝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听到男人有些笑意的声音:“...你的朋友真有趣...”又咳了几声。
“萧晓,”听到他有些艰难沙哑的声音,“这次住久一点。我们父女很久没见面了。我想,看看你。”
“不。”
“好。”
两声同时的声响响起,我看向那个说“不”的林萧晓。他正瞪着我。
我对他笑了笑,转头看男人,说:“好。我也想在这住久一些。”
男人侧着的脸嘴角有些上挑。
“管家会帮忙安排的。你们就不要回山前那去了。”他顿了顿,“你们的事我会去解决。”
说着,对我们挥了挥手,声音里有些倦意:“你们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我点了点头,示意林萧晓和我一起出去。他不情愿地站起身,跟着我走出大门。
“为什么要答应?”一出门他就忍不住大吼大叫了。
我掏了掏快被他震聋的耳朵,毫不在意地说:“这么好的机会让你们好好相处。你应该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谁要和他相处了?”他明显底气不足。
真倔强。我摇摇头看看他。
“你还不明白。”我和他走下楼梯,脚步声在别墅里显得特别空旷,“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打下的林氏不管,林天僚也不管,连你也不管,是为了什么?”
伸手指了指窗外若隐若现的花海,“只为了守着这一片玫瑰。”
他懊恼,悔恨,心痛。当他想回头的时候,他最爱的女人已经在地里长眠。
他只能在这里,看着女人最爱的花,回忆曾经和女人共同一起生活的岁月,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其实,”叹了一口气看向林萧晓,他正看着窗外的花,“你爸的心情和张皓是一样的。他们都只是一时的失足,都同样的深爱着你们。”
张皓若不深爱林萧晓,又怎么会在我们换身体之后,对有着郭少帅身体的林萧晓产生不一样的感觉?爱到深处,如论你变成了什么样,他都能感觉的到。
“看不出来你还有当心理医生的潜力,”他看了我一眼,苦笑,“你以前有这么细心吗?”
“没有。”我摊摊手,不想否认自己的改变,“以前不会想这么多。”
说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管家。管家似乎知道了我要留下来的消息,激动地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笑得有些恐怖,接着便领着我们去房间。
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把布满灰尘的寝室打扫得一成不染。其实本来打扫自己的房间不用那么久,只不过某大小姐懒得动手,我只好又做苦力又做仆人,和老管家忙的汗襟涟涟。
吃了晚饭,我提出要到施文倩那把我们的行李带过来。
林萧晓低头想了一下,说:“我陪你去。”
“去取个行李会有什么事。”我笑他的大惊小怪,“很快就回来。”说着,已经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按着记忆中的路寻下去,果然看到了在暮色中有些灯光的主院。
还算熟门熟路地摸进自己的房间,拿了自己的行李。整理好,打开门。正准备离去,却大吃一惊地看见领我们进门的那个妇人像鬼似的站在门外,声音没有感情,她说,“夫人找你。”
我定了定神,跟着她去见施文倩。
还是刚来的那个院子,那间屋子,被林萧晓打坏的门已经修好。她坐在里面,一如刚见面时的那个样子。
我一坐下来,她就使劲盯着我看,看的我一阵发毛。
“今天,正浒派人给我送了礼物。”她说,温柔地笑了,“他很久都没有送礼物给我了。所以我很高兴。”
红色的帕子盖在桌上。中间隐隐可以看见突起的东西。
她低下头,看着礼物很久,然后咬了咬嘴唇,嘴皮被咬出了血。
“好冷啊。”她说,虽然笑着,声音里却带上了落寂,“你看,到了夜里,这里就这么冷。花没了,树没了,石头也没了。没有了蝴蝶,薇薇就不喜欢到这里看。没有了花,正浒也不喜欢到这里来看。你看,月亮多冷啊,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住了这么久。”
心里竟微微地为眼前这个女人心痛起来。
“住了好久,”她看了看摇曳着的灯光,“好久。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更久。”
她看向我,笑容渐渐地淡去,眼神越来越凌厉,口吻变的冰冷:“是整整二十年啊。”她倏得站起来,把桌上的杯子盘子一下扫到了地上,紧紧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二十年。我等了二十年。用尽各种方法把他留在我身边。可是,我得到什么?”
“到了现在。我连她的女儿也争不过。”她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划过她有些年岁的脸,没入她的衣襟。
“早知道是这种后果,却偏偏一直骗自己他会爱我。早知道要早点放手,却一次次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人,好蠢,是不是?”她的泪眼看向我。
执着执着。人的执着有时候是这样悲哀。
我对她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她慢慢地掀开帕子,在我大惊失色之下拿着他送她的礼物走到门前,就像初见时一样拉开门,背对着我,只看见她的肩膀微微颤抖。
声音平静而疲倦:“薇薇她还好吗?”声音很低很轻。
我的喉咙有点苦涩,心里面一阵阵的难受:“...她开了画展,看上去不错...”
“从小她就喜欢画画。我怎么说她她都不听。你说,天下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呢?”她喃喃道。
我看着她的手慢慢举起,看着她对着自己的脑袋,听到那震耳溃聋的声音在寂静幽深的院子里响起,惊地浮云遮住了那月亮的脸,不敢看这人间的点点血腥。
手指开始痉挛,眼前模糊一片,想要说出的那句“不要”被自己的泪水咽了下去。
情。伤人伤己。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序曲
“郭少帅,你想像个女人一样把自己蒙到什么时候?”他在耳边大吼大叫的,一把想要拉开了我蒙在头上的被子。
我使劲地扯下被褥,不耐烦地动了动在床上的身体,闷头不去看他的表情。
“你还扯?”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感觉他扯被子的力道越来越大,心里顿时较起劲来,咬咬牙,手上也加重力道。
“扑哧”一声,被子外面的褥套被撕开了,长长的一条口子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纯白的被絮。
我转过头瞪着他,嘴里抱怨道:“这下好了,又要管家换被褥了...”
他丢下手里的破被,叹了一口气,好象拿我没办法,只能幽幽地说:“你也知道?你都弄坏几条被子了?有你这样的吗?施文倩都死了快一个星期了,你怎么还没恢复过来?”
“你去试试看着别人在你面前开枪自杀的样子...”我嘀咕着,把破掉的被子继续盖在自己身上,“我又不是你。”
“施文倩对你来说只是个陌生女人。你何必这样子?”他已经有些微怒了。
我不说话。
是的。只是个陌生女人,还是个精神有点问题的痴情女人。她只不过拿了把枪在我面前开枪打死了自己,只不过看到她飞溅的脑浆从纸门上蜿蜒而下,只不过看到她殷红的鲜血洒了走廊一片而已。其实真的没什么。是不是?
我低低笑了笑。
“还是,”他似乎强压自己的脾气,语言柔和了下来,“你无法谅解我爸的做法?”
我确实没有想到林正浒竟会这样“处理”我们的事。更没有想到他对爱着自己自己却不爱的女人作出这样残忍的事。
他的痴情可感,他的狠心可叹。
我摇摇脑袋,叹了一口气。果然不愧是曾经叱咤风云心狠手辣的商界枭雄。
但我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终于起身从床上爬起来,无奈地看了一眼立在床边的林萧晓,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而尽。
“你想通了?”他看到我的动作松了一口气,坐到了床边。
我给自己又多倒了几杯水,瞟了他一眼,问:“你爸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他微有些皱眉,“咳嗽还是很厉害。烟吸的太多了。”
“你多劝劝他。我不是全权委派你作我‘林萧晓’的亲善大使了吗。”笑着说。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咕哝:“不是你他怎么听的进去。我对他来说现在只是陌生人。”
“那我等会去看看他好了。”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到外面一片花海。
“喂,林萧晓,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转身对他说,走到衣柜那拿衣服。
他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说:“你等会要去看他的。”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我无奈地向他挥挥手。
十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