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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出口,却听得身后传来冷冷一哼,云天河的表情顿时凝在了脸上,眸中却绽放出异样光彩。红玉抬起长袖,掩去唇边一抹笑意,见紫胤真人走了过来,便低头一福转身离去。“紫英,你回来了!”云天河快步迎上去。
紫胤负着双手,云白道袍长长拂过草地,蹙眉道:“嗯?想去何处?”
“呃……”云天河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也不去哪里,就想去树屋看看,陵越和屠苏闭关一个多月了,不知好些了没有?”
“方才我已看过,应无大碍。”紫胤淡声说着,推开了木屋的门,云天河便只好一同走进屋内,将滚烫的药汤放在桌上。二人在窗边落座,云天河问:“你刚回来都没歇过吧,累不累?”
紫胤微微摇头,道:“天河,此行我遇到玄霄师叔。”
“啊,你见到大哥了?”云天河心头一震,急忙问道,“大哥怎么说?我爹是不是已经……”紫胤闭目一叹,道:“当日云前辈为天雷击中,本应魂飞魄散,是玄霄以魔气强行锁住他的命脉,将他带到地府,眼下已去往轮回。”
云天河闻言慢慢红了眼眶,回想这数百年间父子二人阴阳相隔,相聚的时日屈指可数,虽对云天青留恋不舍,亦是深感宽慰。过了半晌,云天河才吸吸鼻子抬起头来,颇不好意思地说道:“能够投胎转世也好。只是听说大哥曾经为了带走我爹,把地府弄得一团乱,恐怕这次又把阎罗气得不轻。”
“玄霄此人,向来视俗世礼法为尘土。”紫胤道。
云天河点了点头,放眼当今世上,但凡是玄霄想做的事恐怕没有几人能够轻易阻拦,对此他深信不疑。忽然间云天河又有些难过,低声道:“你说我爹转世之后,还会不会记得我,记得大哥?”
紫胤看着雨后苍翠欲滴的山色,淡然道:“只要尘缘未尽,总会有重逢之日。”
“嗯,你说得对,就像那两个小子一样。”云天河笑着指了指树屋的方向,只觉心中释然许多,心情也变得明快起来,便握住了紫胤搁在桌沿的手,悄悄用力收紧,“紫英,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紫胤静静对上他的目光,并未多说什么,然而平素清冷出尘的眉目却柔和了几分,似冰雪初融。
良久,紫胤温声道:“药快凉了。”云天河这才回过神来,端起药碗咕嘟咕嘟朝嘴里灌去,不料被狠狠呛了一口,咳得两颊飞红。
树顶小屋中,一个强大的法印在地上蔓延开来,清气沛然,与天顶照入的日月光华交汇,映得四壁敞亮。
陵越屠苏面对面盘膝打坐,双掌互抵,将体内气息交融贯通,双目闭合气息绵长,均已入无我之境。不知过了多久,陵越慢慢撤掌,真气运转一个周天后尽数流入丹田,他轻轻舒了口气,睁开眼来。
窗外日光晴好,几只花喜鹊唧唧喳喳掠过枝梢,满树绿叶随风轻摇,那层灰白的窗纸似也被染上一抹郁青色泽。百里屠苏尚在运功调息,双手放在膝头,坐得端正笔直,额上覆着一层薄汗,然而经过七七四十九日的修炼,面色已不复初时虚弱。陵越沉默地看着他,欣慰之余,亦是百感交集。
忽听得“笃笃笃”三声,有人在外叩响窗棂,陵越低声应了句“稍等”,起身走了过去。刚支起木窗,一只热腾腾的烤猪腿就伸了进来,香气四溢,云天河闪出半个身子笑道:“闭关这么久,也没吃什么东西,该饿了吧。这是刚烤的山猪,给。”
陵越无奈地摇头,“多谢前辈美意。只是师尊嘱咐过,清修之时,须戒绝荤腥。”
“哦,我都忘了……”云天河不禁有些失望,“那我只好自己吃了。对了,米缸里还存了些食物,你们可以煮点粥来喝……咦,紫英?”
紫胤真人扬袖一挥,刚支开的小窗又啪一声阖上了,紫胤撂下一句“继续打坐,不要分心”,就领着云天河一道走开了。陵越顿觉尴尬,耳根都微微发红,一回头,便对上屠苏清朗澄明的目光——
“师兄。”
天色渐晚,两人先后运功结束,紫胤真人便将法印撤去。陵越在外间生起柴火熬了锅白粥,两人就着咸菜吃了几碗,而后陵越去收拾碗筷,屠苏想烧一盆沐浴用的热水,守在灶台边看了一会儿,干脆挥掌扔出一个火咒。
灶火轰一声窜起来的时候,陵越正走进里屋,看着屠苏被火光映亮的侧脸,不觉恍惚了一瞬。“不可妄动真气。”陵越低声说道,一面将外衫脱下来。
“无妨。”百里屠苏摇摇头,将木柴随手一掷,站起身来。陵越扬手扯落发带,绕到屏风后去洗漱,错肩而过时他抓住屠苏的手轻轻一握,旋即放开。
百里屠苏走到窗边,透过大片繁密的树影,俯瞰着夜色中连绵起伏的山峦,深深吸了口气。凉夏的风夹着露水湿气扑面而来,他指尖犹有余温,抬手抚上心口,觉得那里仿佛多了另一个人的心跳,一股陌生却温柔的情绪便在胸臆间弥漫开来。
待屠苏也沐浴完毕,将衣物洗净晾好,拧着湿漉漉的发辫走进里屋时,只见角落里一灯如豆,陵越正低头专注地擦拭着佩剑。听见动静,陵越将长剑搁在案上,示意屠苏在自己身边坐下。
这夜正值满月,莹洁的光华倾落满地,如同铺了浅浅一层白霜。林间蝉鸣鼓噪,山中缭绕着淡薄雾气,几只流萤冒冒失失自窗缝飞入,在屋里四下乱撞。拂苍云和袖白雪被放在一起,绯红冷蓝两道剑光交相绽放。
陵越取过软布,将屠苏发上的水珠轻轻拭去,屠苏被他环在臂弯中,闭上眼,闻见一股极淡的皂角香气,心中想起的却是少时在天墉城度过的第一个冬夜。
“这些时日你也累了,今晚早些睡,明早再一同去拜见师尊。”陵越低下头,温热气息自屠苏颊畔悄然掠过,刚站起来,手掌却被一把扣住,“别走。”
陵越只怔了一瞬,随即哑然失笑,嘴唇在屠苏眉心轻轻一碰,低声道:“不走。”
虽然才入夜不久,但两人刚缔下血契,近日来元神耗损极大,便都早早歇下了。屠苏默不出声地铺好被褥躺上了床,见陵越吹灭灯烛转过身来,便向里挪了挪,让出一个人的位置。
山中多草木,那夏夜的熏风也在阵阵松涛声中被洗涤出几分凉意,然而许是因为心神不宁,屠苏许久都未入睡,小心地翻了个身,只觉脖颈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陵越的呼吸平稳绵长,若即若离拂过耳畔,他心下更是无端烦躁,干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谁料才刚一动,陵越便睁开了眼,问道:“怎么,身体不适?”
“……没什么,睡不着。”屠苏低低应了一声,“抱歉,吵醒你了。”
“无妨,我并未入睡。”陵越摇了摇头,随之坐起身来。屠苏不知说什么好,便下了床,树屋是用打磨过的红雪松木架起来的,赤着足踩上去只觉微凉,他走到窗边,将窗格信手一推,先前被困在屋内团团转的那几只萤虫登时得救,争先恐后飞出去,在夜雾中划出一痕痕清亮的光弧。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随即一件衣裳被搭在自己肩头,屠苏一回头,陵越的手掌就落在了他的额上。“才下过雨,当心着凉。”陵越道。
屠苏一只手虚拢着衣襟,静静对上陵越的目光。此时夜色已深,窗下花木葳蕤,风里隐约有暗香浮动,明月在薄云中穿行,疏疏的几缕月光映在陵越脸上,眉目磊落分明,堪比天上星辰。
无来由的,屠苏心中一动,生出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低声道:“师兄,我……”
“过去之事不必多说。”陵越仿佛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温和却不容拒绝地摇了摇头,眼底浮起淡淡笑意。那个笑落在屠苏眼中,仿佛拨动了他心底的某根弦,他眼眶一热,倾过身去狠狠吻住了陵越的唇。
陵越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后退了半步,背脊抵在窗棂上,撞出一记闷响。然而他并不觉意外,屠苏心头那份恍若隔世的不安与焦灼他亦可感同身受,于是他几近纵容地回应起这个略显莽撞的吻,手指轻轻抚过被月光映得皎白的面颊,插入乌黑鬓发中。不出意外的,听见对方的呼吸骤然急切起来。
本有心声欲诉,却在这唇舌相缠的时刻尽数遗忘,发现相思早已刻入骨血,他与他之间原就没有亏欠,亦无需多言。
长吻逐渐深入,难分难舍,短暂分离的一刻两人都气喘难平,只觉周遭空气亦变得灼热起来。屠苏伸臂揽上陵越的后颈,他手心发烫,带着潮热的汗意擦过肌肤,向下用力一扯,陵越身上那件雪白的亵衣便无声委地。两人跌跌撞撞向后退去,挨到床沿的刹那,陵越将屠苏往自己身前一揽,带着他轻轻摔落在衾枕之间。
屠苏略略撑起身子,低声喘息着,借透窗而入的月光描摹着陵越的眉眼。陵越抿着唇,散开的发逶迤了一枕,剑眉斜飞入鬓,平日凛冽如松上冰雪的眸染了一层雾气,温和明润,仿若春水初生,是他跋涉千山万水才寻到的归依。
陵越将被褥提了提,盖在屠苏身上,手指挑开松敞的衣襟,从肋下向后抚至腰窝塌陷之处,带起一阵阵轻微的战栗。青年双眼半闭,呼吸紊乱,长辫从腰侧垂落下来,背肌起伏如连绵山峦,欲望奋起抵在他腿间,剑拔弩张,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渴望。陵越探手下去,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屠苏浑身一震,默默低首埋在陵越颈边。
过得片刻,屠苏有些按捺不住,覆上陵越的手背,将二人同样挺立的欲望握在一处摩擦,很快便沾了满手湿滑。心中情念非但未能纾解,反愈燃愈烈,屠苏突地停下动作,闷声道:“不够……”
陵越心头一动,明白屠苏所思所想,却摇了摇头,“不行,你真元未稳,还在发热——”
“慢一些,无碍的……”屠苏轻声说道。
陵越见他神色笃定,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只一个翻身将人压住,唇舌极尽缠绵之意,顺着耳根一路向下吻去。屠苏紧紧闭上了眼,手指扣住陵越的肩背,极力压抑着喉间的喘息,头往后仰去,露出修长的颈项,如浸在溪里的一弯白月。
木架上放着几瓶药膏,隔得有些远,陵越欲起身去取,却被百里屠苏拉住手臂拽了回来,情动之际肌肤都沁出了热汗,□□相贴,似是半刻也不能分离。陵越的手温暖而有力,指腹的薄茧逡巡过屠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将那些前尘过往一一抹去,教他再无暇记起。手掌游移而下,握住了闭合的膝弯。
意乱情迷之中,百里屠苏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剑者强韧的肌骨被撑起来,像一匹蓄势待发的兽。陵越俯身吻住他的唇,浅浅厮磨,轻声低语道:“屠苏,放松些……”
足足怔了一会儿,屠苏方才恍过神来,卸下周身戒备,偏过头去,面上倏地飞起一抹薄红。陵越屈膝抵开他的双腿,指尖带着汗水,向深处一点点探进去。
屠苏始终一声不吭,手指紧紧扣住了床沿,眼睫半闭着,有细细碎碎的微光透进来,不知是真是幻。只在添入第三指时,屠苏才猛地一颤,溢出几声难耐的低喘。
开拓做得细致充分,便连疼痛也来不及感受,就已沉入漫无边际的情海之中。陵越扣住他汗湿的腰胯,□□的血脉缓缓顶进去,撑开紧致的内里,直直抵入那新生的魂魄。
那一瞬,心如擂鼓,灵息交汇,身心的契合仿佛造化天成,再顺其自然不过。两人摸索着寻到对方的手,十指相缠,周身燃遍情火,却都不急于宣泄,只是额头相抵,在深夜中无言地彼此相视。片刻后,陵越亲了亲屠苏眉心的朱砂,握住足踝拉开些许,开始徐徐律动起来。
涉过忘川河水,历尽百折千磨,死生轮回一遭,为的不过是这一场相守——求仁得仁,复无憾矣。
两人惯于隐忍自持,在这漫长而温柔的□□中,没有人开口说话,只听得越来越重的喘息声在小屋里回荡,经久不歇。屠苏闭着眼,手指绞紧了身下的布衾,被陵越看见了,慢慢掰开来,拉到自己肩头放好。陵越的唇抿作一线,眉睫都被汗水浸湿,又顺着下颔滴落,在屠苏颈间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他低头看去,将身下之人毫不设防的情动姿态尽收眼底。
屠苏犹若置身于荒芜的旷野中,初春的潮水漫过来,一次次将他充实,周身变得丰沛而轻盈,春水退去时,他亦依循本能紧逐而上……
忽然间一个深顶,欲望楔入前所未有的深处,迸发而出,屠苏情难自禁地蜷起了足趾,就此溃不成军。手劲一泄,便再也抓不牢了,自陵越肩上跌坠而下,脱力般垂在床沿。
极致的疲乏自骨髓里涌出来,百里屠苏沉入梦境,听见了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那是昆仑的冷冬,一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