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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沉搭住宋甜儿的腰,用巧劲一甩,苏蓉蓉机敏的伸手一接,宋甜儿就倒了她的马上。
此时再有一指劲风袭向苏蓉蓉的马腿,早有防备的叶沉合掌一挡,化解了那道弹指神通。心下已然知晓,无花来了。
叶沉不愿暴露,一直装成无相,此时也是道:“师兄,出来吧。”
无花身影果然出现,他易容成别的模样,但声音未变,“不想师弟还能出得了王帐?”
“早有防备。”叶沉对南宫灵使了个眼色,南宫灵虽见到无花激动,但也知轻重缓急,先把这三个麻烦送出去才是,便与长孙红护送她们先行离开。
叶沉则一人拦在去路中央。
“好,不愧是少林首座。”无花冷冷道。
这还是叶沉第一次看到无花如此形容,他即便是和无花对立了,无花也未曾以对待敌人的样子对他,这幅冰冷而残酷的样子,倒是初次遭遇。
多亏了此时二人都是易容中,否则叶沉也不见得能平心静气面对他的真面目,想必无花也是一般,这样就很好。
相见不相识,正是叶沉想要的,若非如此,他怎有机会斩断恩仇。
☆、疯了没?
叶沉既然以无相的身份自称,便不好用自己最擅长的十二合掌、飘萍掌等武功,无花手把手教过他。但少林神拳是他新近领悟的,无花不见得熟悉,于是叶沉果断决定以少林神拳对敌。
无花略带一丝惆怅的道:“你若也死在我手下,少林下代堪忧,可若不杀你,于我却大大不利。你我师兄弟一场,我会尽量给你个痛快的。”
无花以为叶沉因他而死,所以开口说了个“也”字,哪知面前站着的就是叶沉本人。叶沉为求遮掩,一直压低嗓子说话,却正掩饰他此时因喉头发哽的声音怪异。他觉得心底凉凉的,因为无花此时无论说话做事,都失去了他以往那种“仙气”,从出尘变成了凡俗,而且是尤其刻薄的那种,这到底是真正的他,还是他的另一面呢。
叶沉也低低笑了几声,“那我再送师兄一个理由,嫉妒。”
无花一怔,随即眼神冰冷的道:“嫉妒?”
“师兄天资聪颖,百年难见,却没能做上少林首座,反而是我做了,难道师兄心底不介意吗?”叶沉淡淡道。
无花好像咬着后槽牙一眼,狠狠挤出一句话:“世人皆知我强过你,我又何须因此介意,介意的不是你么,一个首座也做得战战兢兢。”
“是吗,现在看你倒也没有半点和尚样,”叶沉忽而一笑,“那也不必讲同门之谊了,你不必留情,若惨死在我手下,也切莫有怨尤。”
无花冷笑连连,反手从腰后抽出长刀,竟起手便是迎风一刀斩,果然不留半点力。
刀光映雪,杀气四溢,这杀气将叶沉笼罩,只要叶沉稍一动弹,便会寻到空当斩下来,以静制动,一招毙命。
若是真的无相,恐怕真会慌神,迎风一刀斩不但厉害,而且并非中原武学,遇见难免不知如何破解,但叶沉却早有思量。
他手一振,甩出一串佛珠,他的佛珠是因陀罗怯义与菩提子夹杂的,皆是坚硬之物,飞至空中时绳子断开,佛珠四散,竟是暗合飘萍掌的掌势,满天飞影,难以捉摸。
迎风一刀斩是要寻一空门而破之,飘萍之势却漫天飞舞,越精深越令人分辨不出虚实,且叶沉是以此发暗器,没有虚实,因为每颗佛珠都为实。
而紧接着的,又是叶沉的少林神拳。
无花终究还是自傲,他避开佛珠,竟弃刀,同样以少林神拳迎上。他要让对方知道,同样是少林神拳,我就是练的比你好。
少林神拳意在刚猛,金刚之怒,降魔正法,颇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若有退让之意,抑或心性不够,难以练成少林神拳,但若太过刚硬,两下一相对,就是要硬碰硬了。
没有任何花招的硬碰硬。
叶沉双拳对上无花的,只觉浑厚的内劲从对方拳上传来,震得他双手一麻。
两人对了一拳后,皆是后退。
无花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张握几下,脸色不大好看。
但叶沉却吃亏更甚,他功力不如无花深厚,来硬的能讨到几分好呢,方才全力施为,即便无花被他伤了,可他自己更倒霉。
叶沉脸色比无花好看,因为他方才只觉得双手麻麻的。不过此时举拳一看方知道,麻只是因为痛感来的太快,他双手神经都没反应过来,甚至没什么知觉,眼睛去看才发现,十指骨节处和手腕处都在渗血。
无花也看见了他这里的情形,方才那一拳使他心生疑窦,总觉熟悉,但口中还是道:“师弟多来几次,这手就废了。”
“废就废,”叶沉生出火气来,到底什么样的无花才是真实的无花?他见过无花出尘,见过无花狠毒,却还没见过他刻薄,一刻薄是真的全然跌入凡尘,使叶沉心中难受,他听无花此言,憋着一口气道:“我若废了双手,还有腿,再不然,取我性命便是了,何来废话,反正你也要杀我了!”
无花脸色猛然一变,足尖挑起他之前丢下的长刀,伸手一甩精准的扎在叶沉鞋子上,连着鞋子深深扎入地里,差一点就割破叶沉的脚趾了。
无花声音微嘶,“你到底是谁!”
叶沉一愣,他自觉武功上没露出破绽,招式都是他新领悟的,也没过多少招,无花不至于从出招习惯上判断,那是哪里露了馅?
叶沉慢慢道:“师兄以为我是谁?”
无花伸手将自己的面具撕了,露出那张比女子更姣好的面孔,他生生撕下面具,脸周发红,更可怕的是眼珠子也泛红,形同野兽,死死盯着叶沉,“无相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到底是谁?”他是第二次问这句话了,叶沉却不愿回答,他把脚下的刀拔了出来。
无花没有阻止,反而一步步走近了。
叶沉问他:“你若得龟兹,乃至西域,意欲何为。”
无花道:“没心情做皇帝,这也不是我的天下,不过胡搅一气罢了。”
是了,无花身上的血统一半东瀛一半中原,怎么算西域都不干他的事,他享受的,恐怕只是过程而已,这就是变态。
叶沉被气笑了,举起了那锋利无匹的刀:“整个少林寺都识人不明,尤其是我,瞎了狗眼,明明看到你是怎样的人……”
他说不下去了。
无花也走到了几尺外,他伸出手。
叶沉狠狠挥刀,无花已去易容,他望着那张脸,心虽狠,下手时竟不自觉一偏,刀只落在无花肩上,很深的一道,但未致命,倒不是叶沉留手,只是他手上有伤,根本没多大力气。
他挥刀时没有做任何防备,也没留手,无花出手也并不是要攻击,叶沉的刀落在他肩上时,他也伸手一抓叶沉的脸,把面纱连带着面具一起撕了下来。
视线稍一被遮掩,再次恢复时,叶沉的真面目已然露出来,毫无表情。
无花看了却一笑,“好,好。”
叶沉不知为何,有点怕他的神情,将刀抽了回来,血液汨汨流出,眨眼间染红了无花的衣裳。
无花捂住了自己的伤口,看着叶沉,那眼神既冰冷又疯狂。
真的疯了吗,这变态。
叶沉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的肩膀,又说一遍:“你我早无同门之谊……”
“我是真的很高兴……”无花森然道:“你没死。”
然后他以叶沉甚至都看不清的速度,一掌击在叶沉胸腹,叶沉哼都没能哼一声,便倒下去了。
☆、开个玩笑
叶沉翻了个身,疼醒了。
他早之前就高烧差点烧坏,一直到去龟兹,其实都还未彻底好全,再和无花硬碰硬后,就被揍成了这个鸟样。
叶沉只记得自己被无花当胸一拳揍晕了,此时醒来,躺在那儿伸手一看,发现双手缠了厚厚的绷带,有些发痒,应该是用了药。摸摸胸口,同样上了药,只是仍在发疼,呼吸都不太流畅了。
无花那一拳,岂止是为了把他弄晕,根本还是撒气。
叶沉心说你气个屁,明明大家一人假死一次,扯平了。
他抚着胸口慢慢坐起来,发觉自己在一个西域风格的房间内,不说多豪华,但尚算整洁。他慢悠悠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一边吸溜水一边去拉门,果然,锁着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他们把无花锁在禅院里,一日三餐送饭,现在是他被无花锁着了,还不一定有饭吃,貌似西域人民有别的吃法。
无花既然敢用一把锁就把人关着,自然有恃无恐,叶沉试了试自己的内力,果不其然已被封住。
也不知楚留香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叶沉坐在桌前发呆一般沉思着。
大约过了三四个小时,门开了,一个猥琐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往桌上丢了两样东西。
叶沉定睛一看,那分明是南宫灵和长孙红的随身物品,他与两人同行很久,称得上熟悉了,见此大惊,若是南宫灵二人被抓了,苏蓉蓉三女如何?!
叶沉急道:“无花呢!”
猥琐男一愣,“师弟,是我啊。”
叶沉:“……”
猥……无花:“……”
叶沉:“…………”
叶沉有点痛苦的抵着额头,无名火起,好啊,你做boss也就做boss了,还要糟蹋自己的脸,把自己易容成个大猥琐男,你让佛祖情何以堪!
不对不对,这样的想法好像太偏题了……
叶沉怒而拍桌,“你把他们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怎么样,师弟放心吧。”无花微微一笑,可是以往清纯出尘的笑容摆在他现在这张脸上,只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叶沉移开目光,黑着脸道:“香帅友人何在。”
“逃了。”无花也不忌告诉他这个。
真的假的啊,真逃了那就好……可是南宫灵和长孙红这俩人,无花早就想杀他们了,这会抓了回来,岂不是有生命之忧。
连苏蓉蓉三女都能逃得了,何以南宫灵长孙红二人却被抓回来呢?很明显是他们为了完成叶沉的嘱咐,学他一般,自己拦着争取时间了。叶沉想到这一点,心生感慨,欲为二人求情,但想到自己也是个俘虏,便闭口不说话了。
无花看他不说话,还把头偏着不看自己,便笑了一下,“世人皆贪恋美色,师弟饱读经书亦然,我不过换了一张脸,师弟的情深意重,便都不见了么。”
废话,你也知道你现在有碍市容啊!叶沉依然不看他,干巴巴的道:“别叫师弟,你我已无同门之谊。落在你手里是我技不如人,你还是早做决断吧,否则待我师父来了,没你好果子吃的。”
呵呵,天下禅宗寺庙是连锁的,惹急了我师父,凭他的影响力,人家拉上成千上万光头来,别说你还没成事,你就是龟兹王也白搭……
叶沉在心里好好意淫了一下,表情缓和了很多。
无花摸了摸自己脸上猥琐的小胡子,“你俗家姓名是什么,叶沉吧,那便不叫师弟,叫叶沉好了。”
叶沉总算憋不住了,不知他怎能一脸平静的和自己说这些,分明之前还在生死相对,无花现在肩膀上还有他砍的刀口呢。无花太能忍了,就他晕前所见,无花绝不是这样冷静的,忍忍忍,就知道忍,难怪忍成变态。
叶沉狠狠看着他,“你把我关起来干什么!”
无花原先轻松的神情也不见了,他冰冷的看了叶沉一眼,“依你看,我关着你干什么。”
叶沉被这一眼看得遍体生寒,难掩厌恶。
无花挪到了叶沉身边来,他伸手蹭着叶沉的脸颊,旧事重提,“……在你心中,我对无相,是万分嫉妒的么?”
叶沉想到是自己扮成无相时这么嘲的他,他其实并不真的觉得无花会嫉妒无相,但看到无花那刻薄的一面后,又有些没把握了,更何况无花现在一脸猥琐……
叶沉忍不住如同每一个被调戏的良民一样身体往旁边歪。
这一举却激怒了无花,他卡住叶沉的脖子,“躲什么。”
叶沉闭目,“……你内心太丑恶了。”
“是内心丑恶,不是面目丑陋吗,”无花冷声道:“换了一张脸,你的态度竟如此不一样么。”
叶沉忍不住道:“你总是这样!以己度人,你心理阴暗大家都心理阴暗么!”他的确不喜无花现在这张脸,但是要说是因此变换态度,就太可笑了,他早已决心与无花恩断义绝,无花就是现在去了易容,他难道就能摆出笑脸了么?
不会的,无花令他无法直视的,不是他那张猥琐的易容脸,是他蛇蝎一般的目光,令人心惊胆寒。叶沉从未被他这样看过,只觉这人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无花,若不是声音未变,他都要觉得这根本是被人易容的。
“那你证明给我看?”无花把他的头硬是拽了回来。
叶沉一愣,这他妈要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