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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愿的结了婚,也幸运的恋了爱,虽然直到最后时刻,对方才知道她也是个女人。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在这条生命中,白顾靖感受到了媒妁之言,见识到了青梅竹马,了解了赏心悦目,暗恋的酸涩,热恋的甜蜜,相濡以沫的甘之如饴,还有即将离去的心如血滴,她应该满足了,只是有个小小的遗憾,萧姗从来也没有吵过嘴斗过气。白顾靖笑自己,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个。她一脚踹开那只强壮的白色猛虎,踉跄的向前跑了两步,接着跪倒在地。她的大腿上的肌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猛兽撕去。
剧烈的疼痛,抽打着拳拳之心。白顾靖曲臂爬行,匍匐着前进。她要活下去,活着带着仙草到萧姗身边去。她还有使命在身,她不能就此终结。
嗖的一声,远处飞来三支箭,箭速飞快,直插大鹏身躯,大鹏哀叫坠落。白虎失神,白顾靖趁着机会,拔出匕首,直插虎身,白虎挣扎遁去。
疼痛难忍,失血过多,白顾靖昏厥过去。来人上前,查看白顾靖情况,手贴着鼻尖测了测,呼吸尚有,在脖颈量了量,脉搏尚存。来人将白顾靖抱在怀里,拖上马背,一块铭牌从白顾靖身上掉落下来。来人屈身捡起,就见“白顾靖”三字。点了点头,跃身上马,绝尘而去。
“老……老爷,少爷……少爷……”门口的家丁,见着白顾靖的样子,已是口齿不清。
白饶、顾青、萧昂、仇英早已在厅堂守候了,听了消息,白饶和仇英,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大步流星的朝外走。二人还没出厅堂,就见从外面走来一个人,怀里还抱着一个,那个人已是血肉模糊。
“五皇子?!微臣叩见五皇子。”白饶、萧昂上前单膝跪地行礼。
“白将军,萧相爷快快请起。顾靖伤势严重,速请大夫医治。朝中御医以为宫保刘买通,还是请民间郎中医治吧。”来人正是五皇子,五皇子是庶出,为人忠厚,不喜争夺,和他的几个兄弟姐妹比起来,最宅心仁厚,也是最英明开朗的一个。此次出征戍边,也正是由他带队。
白青二福将白顾靖抬到里屋,仇英亲自为白顾靖上药诊治。褪去衣衫,察觉不对劲,仇英便叫白青二福出去请顾青。顾青来,仇英怒目,“顾青,靖儿是女儿之身?”
“都在你眼前了,你还问我做什么?我的靖儿……”顾青泣不成声,身体颤抖着,难以接受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顾青,因果相报,你我心知肚明。夏静的事情,已经是个例子了,你又何苦让靖儿与姗儿结合。你非要亲手毁了两代人?才开心?”
“仇英,我没有心情和你讨论陈年旧事,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安无事。我只要我的靖儿平安无事……”
白顾靖的身体已是滚烫,鲜血染透了锦被,仇英深吸一口气,吩咐白福立刻烧上热水。手指用力在白顾靖破败不堪的身体上点了几下,封住穴位,止住血流。再隔断神经,让痛楚暂时减轻。热水很快烧好,仇英强忍着心情为白顾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昏迷中的白顾靖,口口声声念着,“姗儿……姗儿。”
仇英让若兰取来山居中的保命丹药,一分为二,一半给了白顾靖,一半送到萧姗口中。
军令如山,出征的时刻已到。五皇子带着队伍,经过白府,叫人抬上白顾靖,一起出发,走了几步,又叫来白饶,将一支鲜艳的紫色小花交至手中,“这是顾靖手里紧攥的。”说完,队伍出发。不久,戍边战争打响,伤亡惨重。
有传闻说,出征军队,还未及戍边,就中了敌军埋伏,当即一只队伍,便少了三分之一人。战事连连,死伤者无数。前方回来报告战事进展的将士,携带者烈士的铭牌。当朝皇帝,强打着精神,等待佳音。
宫保刘亲自到白府,送上白顾靖的铭牌。白饶一夜见青丝染白发,顾青几近双眼哭瞎。萧姗吃过由仇英亲自调配的仙草妙药,扎指放出含毒血浆。毒素排出,身体好了不少。没有人知道白顾靖休妻的事情,萧姗将线索保存的很好,那封休书,再没人看过。
白顾靖铭牌就在眼前,白饶与顾青商议,劝萧姗改嫁。宫保刘得势,白萧两家,备受打压,已是接近破败。顾青劝萧姗未果,厚颜恳请仇英出面。
这日萧姗再到仇英山居讨草药,顾青有疾,唯仇英可医。
“姗儿来了啊,我进屋去给你拿草药。”若兰见萧姗来,放下手里的农作工具,掸了掸身上的土,进屋去为萧姗取晒好的草药,跟着转告仇英,萧姗来了。
两年来,若兰在仇英处借宿,白天帮着仇英打扫屋舍,浇灌草药,中午煮饭与仇英同食。苗素心隔上三日五日便来拜访,或是送些米面油肉,或是带来几只发钗丝缎。如白顾靖所言,若兰安静如兰,贤惠非常。仇英与若兰已是熟悉,偶尔会教若兰写医理,拿些药书给若兰看。
若兰将药草用纸包了,系上麻绳,捆好,又挑了只漂亮的发钗,笑盈盈的从屋里走出来。
“姗儿,这是三天的药剂,还有些天麻要再晒一晒才能入药,你且让老夫人等上一等。这些先拿去吃。”
萧姗接过药包,点了点头,“有劳若兰姐姐。姗儿过些日子再来便是,让姐姐费心了。”
“瞧你这话说的,”若兰又拿上一束鲜花,用绳子简单的扎了一下,递到萧姗面前,“这是师父上山顺路采回来的,你也拿上吧。还有这个……”若兰一手拿着发钗,为萧姗插上,不住的点头,“你戴上真好看,这是素心来的时候带来的,我没带过。姗儿妹妹别介意。”
“使不得,”姗儿轻声细语,将手里的草药和山花放到石桌上,翘起兰花指,摘下那只若兰为她插上的发钗,“姗儿有,还是姐姐带吧。姐姐带上才更好看。”
“你啊你,姗儿,你这发簪可是带了两年都没换过了。”若兰见拗不过姗儿,只好作罢。姗儿骨子里的执拗,像极了那个人。
萧姗咬唇,眼中掠过一丝忧伤,便很快隐藏,“这只最是喜欢,便戴的久了些。”
白玉镶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那次集市白顾靖为萧姗买下的。萧姗仍旧记得树荫下,白顾靖摇着折扇,额前碎发轻摆,眼中满是笑意,她手中摇摆的扇子,送出的清凉柔风,都落在自己身上。
萧姗弯弯唇角,陷入沉思中,不自觉的眼中已是氤氲。
“姗儿,你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仇英走出来,就见萧姗呆呆的站在那里,一颗泪滴顺着面颊滑落,嘴角仍有笑意,隔得人心疼。自从白顾靖的铭牌送回白府,不曾有谁见过萧姗哭泣,全府上下,唯有萧姗最是坚强。安慰白饶,陪伴顾青,萧姗瘦小的身影,一下子变得很高大。白府上上下下,由萧姗挑起大梁。没人知道萧姗心中的痛,甚至有人闲言萧姗早就像要离开白顾靖了,要么怎么两个人一起那么都没生个孩子呢,这下白家要绝后了。萧姗不去理会那些没有根据的话语,她仍旧坚持着白府少奶奶的角色,顾青病了,就差人请郎中。白饶闷了,就差人买上只八哥作陪。只有她,夜深了,一个人蜷缩着,舔舐伤口,满脸泪痕。
“师伯。”萧姗随着白顾靖,称呼仇英为师伯。
仇英带着萧姗上到山顶,高处有风不胜寒。“姗儿,你看远处山峦叠嶂,山下村庄渺小,站在这山顶上,总是有一种豁然开朗,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师伯说的是。”萧姗听着仇英说的,放眼眺望,远处山脉连绵,山上郁郁葱葱,山下村村落落,一小片挨着一小片,宽阔的河流,也变成了细小的线条。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姗儿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应该懂。”
萧姗浅笑,“师伯好意,姗儿心领了。不过是一个铭牌,又能说明什么呢。一刻不见靖儿(尸首)……”萧姗顿了顿看着远处飘过的云,“姗儿失礼了,还请师伯见谅。”
仇英感受着萧姗隐忍的情绪,仿若看到当年夏静一般,摇摇头,想要将萧姗揽在怀里,走了两步,停下脚步,萧姗的骄傲,不允许别人的同情,“姗儿,你想听听你母亲的事吗?”仇英想说,萧姗你知道吗,你的倔强和骄傲,和你的母亲夏静很像。
萧姗颔首,“姗儿愿闻其详。”
仇英浅笑一声,看着远处,开口讲述旧事。
夏静、顾青和仇英,相互认识,顾青是仇英师傅的女儿,夏静与顾青同龄,欲拜师顾老,却没能正式入门派。夏静喜爱药书,不爱习武。仇英是顾老的大弟子,擅长舞剑,精通药理;白饶是顾老的二徒弟,擅长大刀,熟读兵书,善于布兵摆阵;顾青是顾老之女,仇英和白饶的小师妹,武艺一般,药理一般,小聪明不少,古灵精怪;夏静,向顾老学医,因不习武,未能正式入门,来到顾府时间最短。仇英喜静,白饶憨厚,顾青顽皮,夏静人如其名。仇英与夏静走的最近,两人时常一起通宵阅读医术,偶尔讨论,一起采药,捣药,研药,制药,相处融洽。白饶暗恋顾青,不善言表,拿不定主意,便总是寻仇英商讨。白饶一来,夏静便回避。一来二去,就有人说白饶喜欢仇英,这话在夏静听来是非常刺耳。有几日,夏静就没有来找仇英,就连两人约好一起采药的事情,仇英也没有等到夏静。仇英不解,见不到夏静又急,到师傅那去打听,被告知白饶下山从军,夏静与白饶一道下山,回府去了。
夏静不在,仇英心气也不高。前前后后还有顾青缠着,很是烦恼。过了一个月,夏静再度上山,笑盈盈的寻得仇英,见着顾青在仇英身边打转,便收了笑脸。仇英责怪夏静,不打招呼就下山,约好的采药也没完成。顾青在一旁煽风点火,逞英雄。夏静自知有过错,道歉过后,想要给仇英一个解释。可是仇英不知道怎么的,一时情绪激动,甩下夏静,一个人上山采药。
入夜,夏静拿着药书向仇英请教问题,顺带着送了仇英一只剑穗作为道歉礼。从那以后,乌云散去,夏静仍旧和仇英一起,做着与草药有关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仇英习惯了夏静的陪伴,两个人如影随形,相处融洽,相约着以后一起游走江湖,做一对游走医侠。
“后来,你母亲又下山了,嫁给了你父亲萧昂,在后来便有了你。”仇英省去了其中的内容,她没有告知萧姗,当时是因为自己心意不定,不敢接受事实,伤了夏静的心。白饶立功升官,回来将好消息告知仇英,遵从仇英给的建议,前去找顾老提亲。顾青给夏静吐槽,说白饶不好好习武,和师姐暧昧。夏静的心意没有得到回应,仇英还判夏静胡思乱想。萧夏两家世代交好,萧昂对夏静情有独钟,萧家提亲,仇英甚至祝福夏静,夏静嫁人,仇英追悔莫及。
“师伯,这些年苦了您。”
仇英本是答应顾青来劝慰萧姗,没想到,反被萧姗劝慰。
“师伯孤身多年,每到母亲生日,便去坟前献花祭扫。师伯用情更深,姗儿不及。”
仇英长叹,“姗儿,你可知靖儿是女儿身?”仇英一语中的,换来的确是萧姗的浅笑。
“知道,从见她第一面就知道了。”
萧姗第一次见白顾靖,就是在那集市上。萧姗和小桃从药铺抓药出来,见着前面那个人,长相清秀,身高也较着其他人矮了一些,她东张西望的样子,像是那家女扮男装的偷溜出来的小姐。就是因为多看了一眼,才一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但愿不要破相的萧姗,没想到会坠入香怀,那个味道萧姗现在还记得。一个女子,竟是为另一个女子失神,这件事情叫萧姗觉得好笑,又不知不觉在萧姗心底扎根。
住在深闺,萧姗想她应是也如自己这般,萧姗不知道何时才能在于她想见。在得知赐婚消息之后,萧姗是绝望的,是想要拒绝的,可是看到父亲操劳的样子,萧姗还是妥协了。母亲临去的时候,对父亲说的是两不相欠,萧姗以前不懂其中缘由,现在已是了然。父亲唯一可做为依靠的便是仕途,萧姗不想因自己断了父亲的幸福。于是她答应了,同时她也选择了衷心与那次一见倾心。
萧姗自小便对同系女子的人,关注非常。夏静不但没有阻止萧姗吐露心声,还帮着萧姗理清思绪,告诉她,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珍惜,彼此要尊重,无论怎样的感情,都是两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声张。成亲之日,见到白顾靖,萧姗略感吃惊。白顾靖的认知,阻止了两个人之间的进展。萧姗再等,等着白顾靖接受她的身份,等着白顾靖认同彼此的感情。
仇英有些惊讶,又有些欣慰,到底是夏静的女儿,她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