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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帮你倒杯水,好不好?”段白月柔声问。
楚渊坐直身子,扯过被子擦了擦脸。
段白月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拇指蹭蹭他红肿的双眼,眼底写满疼惜。
楚渊一巴掌打开他。
段白月:“……”
段白月小心翼翼道:“生气还能分两茬啊?”
“说,谁是你怀孕三个月的媳妇!”楚渊揪住他的耳朵。
“我这不就随口一说。”段白月皱着眉毛,“疼疼疼。”
“随口一说?”楚渊手下使力。
段白月欲哭无泪:“我漂到那小村子里,怕族长让我娶别人,便赶紧说家里有个怀孕的媳妇,是楚军的伙夫,想着能让他赶紧打消这念头,免得多生事端。”
楚渊瞪大眼睛:“伙夫?”
段白月:“……”
段白月道:“我什么都没有说。”
“四喜!”楚渊站起来。
外头很安静。
段白月小声道:“四喜像是没跟来。”
楚渊瞥他一眼:“就你话多。”
段白月委屈道:“讲点道理啊。”
“瑶儿!”楚渊道。
“来了!”段瑶风风火火冲进来,一眼看到他嫂子通红的双眼,顿时用非常谴责的眼神看向他哥——为什么你还在床上四仰八叉睡着,搓板要吗?
“看着你哥哥。”楚渊道,“不准踏出船舱半步。”
“好。”段瑶拍胸脯。
楚渊转身出了船舱,头也未回。
段白月:“……”
段白月道:“死小鬼。”
段瑶撇嘴,就知道迁怒弟弟,怪不得嫂子不理你。
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是夜,段白月独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
外头浪花阵阵,海风徐徐,怀中却空无一人,过了良久,还是忍不住爬起来,披着衣裳想要去隔壁。刚一推开门,半把闪着寒光的刀便出现在眼前。
……
段瑶架着腿躺在船顶,用刀鞘“梆梆”敲了两下木门——回去!
段白月重新躺回床上,头很疼。
隔壁楚渊听到声响,在梦中嘴角一扬,转身握着被子,继续沉沉酣睡,一夜好眠。
由于风浪的关系,返程的路途要比来时多上几倍,不过大家倒也不着急。西南王已经顺利找到,还多了两位神秘的帮手,不管怎么说都是赚,况且楚项先前受了重创,也不会这么快便重新出战,在海上多走上十几天,也无妨。
月萝跑进船舱,手里湿漉漉捧着一堆海贝,笑声如同小铃铛:“你不出去吗?外头有彩虹,可好看了。”
段白月淡定道:“不出去,养伤。”
段瑶在旁抽抽嘴角,呵呵,那也要能出去。
“可阿沉哥方才与那个小大夫一起聊天,说你已经没事了。”月萝道,“对了,皇上也在外头。”
段瑶实心实意道:“那我哥就更不能出去了。”否则要么后位难保,要么被打断腿,不管哪一种都很惨。
“皇上在做什么?”段白月问。
“什么也没做,就是看着远处,好像在笑。”月萝道,“皇上可真好看,是我见过顶好看的人,就好像是从画里刚走出来一样,眼睛像天上的星星,头发比锦缎还亮。”
“嗯?”楚渊推门进来。
“皇上。”月萝被吓了一跳,怀中贝壳散落一地,脸通红。
“出去吧。”楚渊笑道,“你的阿沉哥在找你。”
月萝答应一声,用手背冰了冰滚烫的脸颊,转身跑了出去。段瑶也识趣离开,段白月冲他伸出手:“你总算是来看我了。”
楚渊挑眉:“五天而已。”
段白月道:“加上今日,便是六天。”
“六天又如何。”楚渊坐在床边。
“六天一点都不如何。”段白月将他拉进怀中抱紧,“打算晾我多久?”
楚渊问:“你失踪了多久?”
段白月顿了顿,答:“一个月。”
“所以呢?”楚渊勾起他的下巴。
段白月咬住他的指尖,讨价还价:“十天。”
楚渊道:“两个月。”
段白月拉长语调:“媳妇儿……”
“叫什么也没用。”楚渊下巴抵在他胸前,懒洋洋蹭了蹭,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阵。
段白月指尖滑过他的头发,在脖颈处的肌肤上轻轻蹭了蹭,而后便试图挑开衣扣。
楚渊闲闲道:“三个月。”
段白月立刻停下手。
船舱里很安静,楚渊在他怀中睡了一阵子,觉得肚子饿了,便伸个懒腰,独自起身出门吃饭,走得挺爽快。
段白月:“……”
段瑶抱着裂云刀靠在门口,道:“啧啧。”
段白月挥手弹出一枚暗器。
段瑶哇哇叫着躲开,看着面前幽蓝色的刀刃,很心塞。
为何也不挑个没有毒的。
船队在海上漂了半月,终于在一日清晨抵达楚军大营。先锋队已经先一步传回了消息,此时所有人都在甲板上等,司空睿踮着脚,满脸写满焦急,直到见着段白月从船舱里出来,并没有缺胳膊少腿,方才松了口气,不由分说一把抱住他,泪流满面,感慨万千。
楚渊:“……”
“你没死啊。”司空睿唏嘘哽咽,好不容易才说出四个字。
段白月嫌弃道:“就算我没死,你也不至于伤心成这样,快些放手。”
楚渊别过头,忍笑。
叶瑾看着月萝与阿沉,疑惑道:“这二位是?”
“是我从海外孤岛带来的援兵。”段白月将司空睿丢到一边,“轻功极好,熟知各种阵法,亦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样啊。”叶瑾道,“那此番真是多谢二位了。”
阿沉笑笑,并未说话。月萝偷偷看了看段白月,见他眼底戏谑,又是脸红一跺脚——看一下不行吗,这大船上的男子,是都很好看啊。
楚渊命温柳年亲自带他二人去往住处,走到无人处,阿沉犹豫道:“那位大师,也是楚军的人吗?”
“小哥是说妙心大师?”温柳年点头,“那是大楚一座寺庙中的高僧,与皇上有些交情,武功也高,此番便来助战。”
阿沉点点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温柳年也没再问,一路带到住处后,便恭敬告辞离开。
段白月道:“伤口疼。”
楚渊道:“忍着。”
段白月道:“要吐血。”
楚渊道:“吐吧。”
“看我一眼啊。”段白月盘腿坐在床上,“好看。”毕竟是皇后,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书里都这么写。
楚渊在桌边喝茶,头也不抬。
段白月索性掀开被子。
楚渊道:“敢下床,朕便找人将你抬去隔壁。”
段白月:“……”
段白月嘟囔:“亲你也有错?”
“居心不良。”楚渊单手撑着腮帮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段白月望天:“是那和尚自己在窗外不走。”并不是故意要当面亲。
楚渊好笑,也替他倒了杯热茶过来:“四岁。”
段白月趁机将人揽到怀中:“上回还是五岁。”
楚渊捏捏他的下巴,凑近亲了一下。
“皇上,王爷。”温柳年在外头道,“微臣有事要奏。”
“得。”段白月松开手,“这可是全大楚最懂眼色的一个人,说有事,怕真是急事。”
第一百六十章 荒岛隐情 不宠皇后还要宠谁
“爱卿有何事?”楚渊问。
温柳年犹豫了一下,道:“此事只是微臣的猜测,不过还是想着向皇上与王爷禀告一声。”毕竟是非常时期,容不得半分疏漏。
楚渊点头:“先说说看。”
“与妙心大师有关。”温柳年道。
段白月一听就皱眉,怎么到处都有这大和尚。
“方才微臣送两位客人回住处,阿沉却在中途开口,问大师是否也是楚军的人。”温柳年道,“微臣点头称是,他便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神情有些犹豫,像是还想问什么。”
“阿沉先前见过妙心?”楚渊看了眼段白月。
“不清楚。”段白月道,“在此之前没听他提过,不然我去问问?”
楚渊点头:“好。”
“那微臣就先退下了。”事情已经说完,温柳年走得挺快,毕竟皇上与王爷经历此劫,应当有许多话要说,旁人不好打扰。
“你怎么想?”段白月问。
“南菩小叶寺位于关海城,妙心又经常率领僧侣出海化缘,阿沉见过他不意外。”楚渊道,“只是若当真只是见过,那今日问一问也就罢了,甚至当面问也成,为何又要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与我想的一样。”段白月道,“阿沉应当无意中看他做过什么事情,而且八成不是好事,至少与出家人的身份不符,所以才会在今日遇见时,心生疑虑。”
楚渊微微皱眉。
“喂,我可是就事论事。”段白月道,“一点私心也没有。”
楚渊扯扯他的耳朵,整个人凑过去,下巴顺势架在肩头:“嗯。”
“怎么了。”段白月道,“一个妙心而已,也至于闷闷不乐。”
“他可是我带上船的。”楚渊坐直身体,“原以为是个援兵,那你与他不和倒也能忍,若再生出事端,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给我点时间。”段白月道,“先查清楚再说。”
楚渊点头,握住他的手腕试了试:“伤好多了。”
“嗯。”段白月抱住他,“那今晚别走了?”
“不要。”楚渊用一根手指戳开他,“继续在冷宫待着。”
“那你亏了。”段白月遗憾道。
楚渊看他一眼:“我有什么好亏的?”
段白月道:“趁着我年轻貌美不多宠幸几次,将来老了——”
“老了便不要你了。”楚渊将他的脸挤变形,看得有些好笑,又上去蹭蹭额头:“别闹了,先说正事,你还记不记得先前在王城时,朱砂姑娘曾经送来过一张翡缅国的地图?”
“记得,沈将军的心上人。”段白月点头。
“她的族人曾进过翡缅国。在你失踪的这段日子里,大楚的水军已经攻下了翡缅国外围的所有海岛。”楚渊将地图取来展开,“这是我们自己大致绘的地图,与朱砂送来的基本一致。”
“外头一圈对上了,那里头的岛屿分布也便八九不离十了。”段白月怀中抱着他,随手将地图拿起来,“看着有些诡异,应当是在原有的小岛中,又自己额外堆出了不少。”
“温爱卿也说过此事。”楚渊向后靠在他胸前,“这片海域算是平缓,可堆出来的石头岛毕竟不能住人,更不能种地,如此劳神费力,定然又是挖好了大坑在等着楚军。”
“会不会是某种阵法?”段白月问。
“有可能,不过也说不准。”楚渊道,“这一路打进来,楚军虽说胜多败少,却也伤亡不轻。相反楚项的优势却逐渐明显起来,这毕竟是他的老窝,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
段白月道:“那你打算何时出战?”
“不好说。”楚渊道,“大军需要休息,战略部署也要再细化,薛将军率人去了附近巡逻,约莫三日后回来,到那时大家再一道商议吧。”
“也好。”段白月道,“那我先去找阿沉与月萝。”
“先休息一阵吧,漂了这么久,他二人也该累了。”楚渊用后脑撞撞他的胸膛,“你也睡一会。”
段白月趁机道:“你陪我。”
楚渊撇嘴道:“不陪。”
段白月将他打横抱起,直接回到了床上。
欺君犯上这种事,做多了,也就上瘾了——全国百姓都这么说西南王。
宽去外袍后,楚渊趴在他胸前,扯开里衣看了看,拍一巴掌:“翻身。”
段白月依言照做。
楚渊将他全身都检查了一遍,伤口有些已经脱了痂,长出新的肌肤,颜色要淡些,与身上其余陈年旧伤叠在一起,深深浅浅到处都是,也数不清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伤。
“转回来吧。”楚渊替他穿好衣服。
段白月哭笑不得:“你这是烙饼呢。”
“不准说话。”楚渊抱住他,下巴抵在胸口发呆。
过了阵子,段白月问:“在想什么?”
“想要怎么将你捆在床上。”楚渊看着他,“哪都不准再去了。”仗也不要打,就天天躺在孔雀毛的毯子上用燕窝漱口,骄奢淫逸纸醉金迷,横竖大楚就这一个皇后,不宠他宠谁。
段白月翻身将人压住,低头想要亲。
“不行。”楚渊侧首。
“真要晾我一个月啊?”段白月含住他的耳垂。
“这才下午。”楚渊用力将他推开,脖颈泛红。
段白月右手顺着腰肢下滑:“所以?”
看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调笑与戏谑,楚渊撇嘴:“嗯,就要晾你一个月。”下午不行,晚上也不行。
……
四喜揣着手守在门口,笑呵呵看着西南王从屋里头出来,蹲在甲板上看天。
司空睿躺在船顶上,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