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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果然使劲挣开他的手。
“你看,我就说要生气。”段白月无奈,“也并非是我亲自去,家师对此事的兴趣,看起来还再要多上几分。”
“南前辈为何会对此感兴趣?”楚渊不信,“休得胡言。”
“骗你做什么。”段白月道,“或许是因为那兰一展与他一样,都会死而复生,所以想去认认亲。”
……
“当真不是你想去?”片刻之后,楚渊又问了一回。
段白月点头:“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宫中陪着你,这样可行?”
楚渊还在犹豫。
段白月继续道:“如若不然,不用你送,我自己去净身房。”
楚渊胸闷。
你就不能惦记些别的地方?
第三十六章 迷音 见到了一个熟人
“现在不熟,将来相处久了你便会知道,师父当真是一个好管闲事之人。”段白月继续道,“他武功高得邪门,近来又闲得发慌,就当是去玉棺山看热闹。”
楚渊:“……”
“那就这么说定了?”段白月握住他的双手,“我们下午便去找木痴前辈,早些将师父打发走,我也能多消停几天。”
楚渊眼底有些无奈。
“嗯?”段白月凑近他,“若是答应,我再多送你一样宝贝。”
“西南府宝贝还真不少。”楚渊闻言好笑。
“那是。”段白月点头,一脸严肃道,“只要你一句话,莫说是西南府的宝贝,就算是想要西南王,也能自己策马前来,还要顺带一匹火云狮。”听起来便是稳赚不赔。
“贫。”楚渊伸手拍开他,又问:“可要找些人暗中保护南前辈?”
“保护?”段白月哑然失笑,“这大内侍卫也不容易,就别再欺负他们了,这普天之下除了瑶儿,还真没谁能在师父身边待超过三天。”
……
段瑶兴致勃勃,正在街上到处闲逛。南摩邪刚开始还跟着他,后来架不住小徒弟每个铺子都要进去看一阵,便呵欠连天回了客栈,打算先睡一觉,再出来寻他一道吃饭。
街边糖糕热气腾腾刚出炉,段瑶掏出铜板刚打算买,抬头却看到前头不远处就是……沈府。
沈府啊。
“小公子,那是沈千帆将军的府邸。”见他一直瞧,小二热情介绍道,“咱大楚国的战神,威武高大,俊朗得很。”
威武高大就对了,不威武我哥也看不上。考虑到师父刚刚才给过自己一叠银票,段瑶觉得或许可以去方才那几家铺子里再转转,给未来的……嫂嫂,买点礼物。
虽说将军应该什么都不缺,但心意总要尽到,将来才好相处。
想到此处,段小王爷高高兴兴转身,继续逛铺子去。
宫里头,段白月与楚渊一道前往木作坊,四喜先一步遣散了所有侍卫,因此一路很是清静消停。大殿木门紧闭,只能听到里头传来叮叮哐哐的声音。
“听彦统领说,木痴老人已经将他自己在里头关了十来天,连吃饭都不出来。”四喜公公在一旁道,“可要老奴进去通传?”
“不必了。”楚渊摇摇头,伸手推开殿门。
数百枚飞刀破风而至。
幸好楚渊与段白月皆是高手,闪得够快——至于四喜公公,则是被两人一起架到了旁边。
“啊哟!”木痴老人大吃一惊,赶忙丢下手中的活计小跑过来,嘴里连说,“没事吧?”
楚渊哭笑不得:“前辈为何不事先告知,这里头如此凶险?”
我说了啊,我说了谁都不许进,还说了不止一回!木痴老人满心愁苦,却又不敢反驳,因为对方是皇上。
四喜公公还在惊魂未定。
段白月将他扶到院中树下坐好,方才与楚渊一道进了殿。
“那飞刀便是八荒阵法?”楚渊问。
“不是不是。”木痴老人连连摇头,“只是些一般的小机关,闲来无事便做了出来,还未来得及拆下。”
“只是一般的小机关?”段白月发自内心道,“现在我倒是好奇,连前辈都称赞精妙的八荒阵法到底是何物了。”
“要看八荒阵法,怕是还要等一阵子。”木痴老人摇头,“脑子里的图纸残缺不全,只能一样一样试,不好说。”
“前辈尽管慢慢钻研,不急于这一时片刻。”楚渊道,“朕这次前来,是想请前辈再造个千回环。”
“千回环?”木痴老人闻言一愣,“皇上也有想要囚禁的人?”
楚渊没来由就往身边看了一眼。
段白月扬扬嘴角:“若真想关我,何须千回环。”后半句没说,冷宫便够。
楚渊:“……”
“是家师想去玉棺山看看。”段白月道,“据传闻,那兰一展或许已经死而复生,闯出了机关?”
“还真能死了又活啊。”木痴老人先是受惊,后又疑惑道,“但千回环内机关遍布,当日裘戟在场时,又眼瞅着毁了阵门,里面的人断然没理由能跑出来才是。”
“所以才更要一探究竟。”段白月道,“那兰一展曾杀人无数,若让他逃出来,只怕又会出乱子。”
“也好。”木痴老人道,“千回环虽说阵法精妙,但若能重造阵门,倒也不难破。皇上与西南王只需等上一日,我便能重建阵门。
“多谢前辈。”楚渊点头,“那朕便不多打扰了,下回要是再来,定然会记得先敲门。”否则今日是飞刀,明日不知会换成什么。
两人退出后,段白月掩上殿门,问:“想不想出去看看?”
“出去?”楚渊皱眉。
“看着今日天色不错。”段白月道,“去外头喝盏茶,还能再吃顿饭。”
楚渊摇头:“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你那御书房中,何时有过消停的时候?”段白月拍拍他的胸口,“若一直有折子,便一直不出门了?”
楚渊:“……”
“不爱吃肉,我便带你去吃素斋。”段白月道,“实在不行,就着咸菜啃几个馒头,只当透气也好。”
“还不容易出去一回,就带着吃咸菜馒头?”楚渊好笑,“都说西南王狼子野心,也没想到吝啬起来也不遑多让。”
“没办法,西南府比不高丽,隔三差五就有楚皇赐封赏。”段白月一本正经,“不精打细算些过日子,只怕连王爷也要进宫做力气活糊口。”
楚渊踢他一脚,自己转身往寝宫走。
“想吃什么?”段白月紧走两步跟在他身侧。
“随便。”
“烤鸭?”
“不吃。”
“涮肉?”
“不吃。”
“素斋?”
“不吃。”
“那要吃什么?”
“随便。”
“……”
街道上很热闹,烈日已经隐去,凉风阵阵很清爽。楚渊走走看看,心情颇好。
段白月戴着斗笠跟在他身侧,问:“为何不能易容?”
楚渊想也不想就道:“怕又被人相中。”还是遮住稳妥些。
对方太过理直气壮,段白月反而不知该如何反驳。
“在这家喝茶吗?”楚渊驻足。
“仙醉楼,听着可不像茶馆,倒像是酒楼。”段白月道。
“客观这就有所不知了,咱这还真是茶楼。”小二在门口听到两人对话,笑道,“谁说只有酒能醉人,上好的茶品完之后,也一样能大醉一场。”
“走吧。”楚渊道,“管他茶好不好,起码景致不错。”
“景致不错?”段白月随他一道上了楼,坐在窗边往下看了一眼,道,“街上闹哄哄的,对面人山人海也不知在作甚,有何景致可看?”
楚渊道:“那是兵部在招募青壮年。”
“又要扩军?”段白月问。
“倒也不是,不过年年开春都会在全国征选一批青壮男子,送去日月山庄习武,再回王城编入军中。”楚渊道,“今年因为其余事务繁杂,所以迟了些。”
“原来如此。”段白月继续往下看,面色却是一僵。
“怎么了?”楚渊问。
段白月道:“看到了一个……熟人。”
“哦?”楚渊顺着他的视线一道望去,“既是你的熟人,为何不去西南府,跑来王城作甚?”
段白月看着队伍中的屠不戒,心情很是复杂,亦不知该如何解释。
小二很快便奉了茶上来,楚渊却没心情细品,还在问他:“到底是哪个?”
“满头黄发,身材魁梧,正在大吼大叫的那个。”段白月实在很不愿意承认,自己认识此人。
楚渊果然便露出“你这朋友看上去脑子不甚清楚”的表情。
“二十余年前,他一直痴心玙儿的母妃,三番五次上门挑衅,被家父在后山关了几十年,前段日子刚刚放出来。”段白月道,“还当是回了老家,却没想到会来王城。”
“可要去打个招呼?”楚渊问。
段白月果断摇头。
楚渊好笑地看着他。
“虽说性子鲁莽了些,功夫还是不错的。”段白月道,“参军也好,打仗时至少能顶三十个,不算亏。”
楚渊递给他一盏茶。
段白月仰头一饮而尽。
楚渊道:“粗鄙。”
“我不懂茶。”段白月笑笑,“但与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心情好。”
楚渊拿起一块茶点,就着苦茶细细品——觉得倒是真不错。
段白月在对面一直看着他,也觉得甚是心旷神怡。
三盏茶饮完,外头的天色也暗了不少。楚渊道:“去吃饭?”
“好。”段白月道,“我们去吃河鱼楼。”
楚渊还没来及点头,楼梯口就传来一声惊喜呼喊。
“贤侄!”
……
“咳。”楚渊扭头看向窗外。
段白月笑容僵硬:“嗯?”
“贤侄,果真是你!”屠不戒大步上前,一屁股坐在段白月对面,险些将楚渊挤下板凳。
“前辈。”念及对方被西南府坑了几十年,段白月态度尚且算是恭敬。
“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此处遇到贤侄。”屠不戒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戴着斗笠遮遮掩掩,莫非是来篡位的?”
楚渊手中茶杯一倾,险些将热茶泼到他腿上。
段白月:“……”
“早说啊。”屠不戒深觉自己所言定是真相,狠狠一拍大腿道,“早知贤侄要做大事,我也不用千里迢迢来这王城混饭,我们何时行动?”
段白月干笑:“前辈说笑了。”
“如何能是说笑。”屠不戒又叮嘱,“但听说那小皇帝武功不错,贤侄还是要谨慎着些。莫要像我这般,杀人不得,反而被抢光了家当。”
“前辈要杀谁?”段白月随口敷衍,只想快些将人打发走。
屠不戒道:“一伙黑袍人,据说是巫师,苍南州的府衙在悬赏,一颗人头百两黄金,算是大价钱。”
楚渊闻言眉头猛然一皱:“百两黄金悬赏黑袍人?”
“是啊,你这小兄弟也想去?”屠不戒摇头,“去不得,那些黑袍人也不知是人是鬼,张着嘴一唱歌,我脑仁子就生疼生疼,昏在路边三天才醒来。”
楚渊与段白月对视,脑海中却飞速闪过几个字。
黑袍人,潮崖……潮崖迷音?
第三十七章 另一个有缘人 西南王心塞塞
看到楚渊的神情,段白月虽不知是为何,但也清楚他定然是听到了些什么,于是主动道:“官府可有说过,那些黑袍人是何来历?”
“来历?”屠不戒想了想,“这个倒也不清楚,我也是从飞鸾楼处得到的消息。”
“官府没有张榜?”段白月皱眉。
屠不戒摇头:“没有。”
段白月看了眼楚渊,就见他脸色果然有些难看。
飞鸾楼是江湖中的情报楼,楼主名叫景流天,平日里折扇清茶诗酒花,看着不像是武林中人,倒像是翩翩才子。也极会做人,无事三分笑,看着便让人心头舒坦。偶尔来回王城,不仅各大门派抢着请,还是许多朝中大臣的座上宾。如此一个人,会协助地方官府做事并不奇怪,但身为朝廷命官,捉拿逃犯不张榜不上报,却寻了个江湖门派网罗暗杀,着实是说不过去。
“既然官府没有出榜,那百姓想来也是不知道了?”段白月继续道。
屠不戒道:“那是自然。”
“当日前辈在追杀那黑衣人时,对方可曾说过什么?”段白月又问。
屠不戒道:“其中有个女子,说他们并非恶人,让我勿要造下杀孽,我才刚一犹豫,便被对方的魔音乱了心智。”
……
楚渊微微点了点头。
段白月会意,道:“不知前辈此番来王城,住在何处?”
屠不戒搔了搔头:“还没寻好。”
“那便住在我包下的客栈吧。”段白月道,“穿过这条街便是,悦来客栈。”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屠不戒喜上眉梢,又主动道,“晚上我们去何处吃饭?”
楚渊:“……”
段白月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道:“前辈请自便,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