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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白月道:“至少要将潮崖与焚星的关系弄清楚,还有玉棺山与兰一展,赛潘安既然摆出焚星局想引他现身,便说明此人与焚星亦有牵连。”
“要多久?”楚渊又问。
“这可说不好。”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凑在嘴边,“快了三五月,慢了三五年,再慢三五十年,倒时候西南王也不做了,带着你去骑马看花,将这几十年的逍遥快活都补回来。”
楚渊眼眶兀然一热,掩饰笑道:“再过三五十年,便是老头子了。”
“那又怎么样?”段白月道,“你也老了,我们互不嫌弃。”
楚渊一把拍开他,想要转身却被拉住,继而重重揉入怀中。
……
殿内很安静,两人谁也未曾说话。
感受到自己胸前有些湿意,段白月将他抱得更紧。
屋外下起雷雨,烛火被风吹熄,黑暗中,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段白月知道,自己想要的不仅是这些,却也知道若是做得更多,只怕将来会更加不舍离去。
毕竟如此身份的两个人,即便心意相通相互扶持,想说长相厮守,也着实有些奢侈。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人的呼吸总算变得绵长起来。
段白月替他盖好被子,而后便重新将人抱进怀里。
双唇浅浅擦过。
一个假装无意。
一个假装未醒。
三日之后,段白月带着段瑶一起动身,前往苍南州。
而南摩邪也带着屠不戒,一道去玉棺山查看究竟。
苍南州最出名的便是牡丹芍药满城艳,段瑶一进城便很高兴,盘算着晚上打算去哪逛。
段白月在酒楼叫了一大桌菜,又要了一笼豆沙馅儿的包子,特意花了双倍银子,让做成蟾蜍的形状。
厨子站在案板前,回忆着田间的青蛙尽量捏,顺便感慨如今的客人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上回那追影宫主要捏兔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人要捏蟾蜍。
也是爱好奇特。
“乖,你看,你最喜欢的形状。”段白月将热乎乎的包子递给他。
段瑶警惕道:“又要偷什么?”
段白月道:“人。”
段瑶怒道:“你让我去偷人?”
声音有些大,引得周围桌都看过来,纷纷啧啧世风日下,偷汉子这种事也要拿出来说。
……
“你看你!”段瑶怒,在桌下怒踢。
“说真的。”段白月道,“飞鸾楼的景流天,你可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段瑶啃了一口包子。
西南王略略有些苦恼。
因为他也不认识。
至于先前为何要说认识……那要看问的人是谁。心爱之人出口相求,莫说是景流天,就算是阎罗王,也是定然要认识的。
“你想认识那飞鸾楼主,也不用把人偷出来吧?”段瑶道,“递个拜帖表明身份,还怕被闭门谢客不成。”
“飞鸾楼每隔三个月方才开一回门,接十单生意,上次开门是一个月前。”段白月道,“这么多年,还没谁坏过规矩。”
“这么神叨叨。”段瑶皱眉,然后又埋怨,“你既然不认识人家,为何不先找人牵个线后再来。”如此大热天风尘仆仆,若是白跑一趟岂不吃亏。
段白月道:“闭嘴。”
段瑶:“……”
段白月又道:“今晚去趟飞鸾楼,先看看人在不在。”
段瑶趁机打击:“估摸着不在。”
段白月一巴掌就拍了过来。
横竖金婶婶也看不着,没人骂。
……
吃完一大桌子菜后,段瑶心满意足趴在窗口向下看,却疑惑道:“这些人要去干嘛?”
段白月扫了一眼,就见百姓正在往一个方向跑,于是随口道:“最近有牡丹会。”
“赏花不比赏灯,谁会挑大晚上。”段瑶道,“况且看大家伙的神情,也不像是有好事。”
段白月微微皱眉。
事实证明,也的确不是好事。
因为苍南州的知府余舒,在一个时辰前被人发现,离奇毙命在了府衙书房。
段瑶叹气:“看来有人抢我们一步。”
“走。”段白月拿起佩剑,“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府衙早就被官兵包围起来,周围百姓围了一圈,都在打听事情的由来。段白月与段瑶从后院跳入府中,里头人不少,除了余舒的家眷子女,还有便是官兵与仵作,闹哄哄的,看不出有何线索。
“晚上再来吧。”段瑶道。
段白月点点头,与他一道出了府衙,走过三条街道,段瑶皱眉:“有人跟着?”
“这阵才发觉?”段白月笑笑,“在府衙里就被盯上了,不过也无妨。”
段瑶猛然回身。
一个白衣男子手拿折扇,也不躲不藏,只是冷冷看着两个人。
“白袍玉扇,想来便是飞鸾楼主了。”段白月道,“失礼。”
“阁下是谁?”景流天问。
段白月道:“西南府的人。”
“西南府,段王爷?”景流天皱眉,看眼前这人周身气度倒是像,但手中那把宝剑太过平平无奇,和传闻中的裂云刀实在相差甚远。
段白月道:“实不相瞒,本王此行便是为了拜访景楼主,却没想到会在此遇到。”
景流天问:“余舒的死,可与王爷有关?”
段白月摇头。
景流天提醒:“若当真无关,那在下倒是愿意请王爷前往飞鸾楼喝杯酒。但若是有关,余舒是我的客人,客人无故被杀,我定然会查清真相。”
段白月道:“本王比景楼主更不愿意见到余舒毙命,因为还有事未查明。”
景流天问:“何事?”
段白月答:“那伙黑袍人。”
景流天摇头:“贪念太重,只怕会误入歧途。”
段白月笑道:“景楼主看起来知道不少事情,本王这回像是找对人了。”
景流天道:“王爷误会了,在下只是愿请王爷喝杯酒,若是想做买卖,还请两个月后再来。”
“先前景楼主也说了,要查明余舒遇害一事。”段白月挑眉,“恰好我此行也有一半是为了余舒而来,为何不能合作?”
“余舒为何会招惹到西南王?”景流天问。
段白月倒是很坦白:“他没招惹我,却招惹了我所爱之人。”
段瑶在心里想,哦,沈将军。
第三十九章 做个交易 满地黄金
景流天对这个答案倒是有些意外,笑道:“先前只听传闻,却没想到西南王还是个情种。”
何止是情种啊……段瑶在心里接话,是情圣,挂匾放炮的那种。
“如何?”段白月问,“若是合作,对你我都有好处。”
“是好处是坏处,现在还不好说。”景流天道,“不过在下倒是极愿意与王爷一起喝杯茶。”
段白月道:“好。”
“明晚飞鸾楼会设下宴席,还请王爷赏脸。”景流天抱拳,“今日还有些别的事,在下便先告辞了。”
段白月点头,目送他离去后,段瑶问:“要我守着府衙吗?”
“有飞鸾楼在,只怕那凶手也也不敢来。”段白月道,“先回客栈歇着吧,有事明晚再说。”
“看那飞鸾楼主一张脸漆黑,怕是心情也不好。”段瑶提醒,“你确定他会愿意与我们合作?”
“心情不好,是因为余舒被人暗杀。而官府曾与飞鸾楼有过交易,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景流天也难逃干系,说不定凶手就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段白月道,“如此一想,换成是我,也一样不会高兴。”
“早来一天就好了。”段瑶遗憾,“说不定那知府就不会死,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
“人世间哪有这么多假设。”段白月揉揉他的脑袋,“走吧,回去睡觉。”
皇宫里头,楚渊依旧在御书房里看折子。四喜公公在旁边奉茶,心里忍不住就想叹气,这西南王一不在,皇上又该在御书房往天明待了——也没个人能劝劝。
心里刚这么一想,外头就有人报,说是刘大人求见。
“宣。”楚渊正好看得头闷。
刘大炯进来,喜气洋洋。
楚渊打趣:“千帆同意与爱卿结亲了?”
“这倒没有,沈将军最近忙得很,已经好一阵子没私下碰见过了。”刘大炯道,“是那高丽国公主,总算相中了一个人。”
“哦?”楚渊挑眉,“相中了谁?”
这些时日可当真不容易,若是资质平平的青年,金姝自然不会看上,但若换成是王城内数一数二的世家公子,又未必能瞧得中这异国公主,楚渊向来不会做逼人成亲之事,想请他下旨赐婚是没辙,因此金泰只得日日焦头烂额为此事奔走,还当又是空来一场,谁曾想最后还真成了对。
“是一伙南洋来的商人。”刘大炯道,“里头有个男子,据说是暹远国数一数二的富户少爷,生得高大会功夫,还与西南王眉眼有三分相似。”可是不容易。
楚渊:“……”
与西南王眉眼有三分相似。
“皇上,微臣此行来就是想禀告皇上,过几日的比武招亲不用再比了。”刘大炯道,“高丽王昨日听闻此事,今天就连嫁妆都准备好了。”
楚渊哑然失笑:“倒是美事一桩。”
“谁说不是呢。”刘大炯连连点头,折腾了这么久,可算是消停了。
“罢了,爱卿先回去休息吧。”楚渊道,“一把年纪,莫要累着才是。”
刘大炯领命告退,四喜公公趁机道:“皇上也回寝宫歇着吧?”
“陶太傅最近生病,积了不少事情。”楚渊道,“地方可都在等着回复,多拖一日,百姓或许就要多愁一日。”
“那也不能不顾龙体啊。”四喜公公继续劝,“皇上这声音听着都哑了。”
“他让你看着朕?”楚渊笑笑,问。
四喜公公受惊,赶忙跪地道:“老奴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楚渊漫不经心翻折子,“你跟了朕将近二十年,明知不管是说什么,朕不会罚你气你,又何必如此战战兢兢?”
四喜公公只好自己吭吭站起来。
“嗯?”楚渊看着他。
四喜公公老老实实答:“西南王临走之时,什么都没说过。”就那么走了。
楚渊:“……”
四喜公公:“……”
片刻之后。
哼!
“皇上,皇上您慢着些走。”花园小径上,四喜公公挺着肚子气喘吁吁追。
还说不会气,折子都不批了。
“傻笑什么?”梓园客栈里头,段白月头疼。
“哥。”段瑶实在很需要分享,于是道,“我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谁了,师父说的。”
“……”
怎么会有这种师父呢。
“先前还当你找了个侍卫,却没想到如此位高权重。”段瑶啧啧啧啧,“眼光还挺好。”
段白月头疼:“知道便知道,休得到处胡言。”
“那当然,我又不傻。”段瑶挤到他跟前坐,“你打算何时提亲?”
“再多说一句,今晚就去替那余舒守灵。”段白月站起来。
段瑶:“……”
为什么这么小气,居然聊一聊都不成。
段白月洗漱完后躺在床上,还没多久段瑶又来敲门。
……
“喂喂,我是好心来还东西的。”段瑶递进来一个小盒子,“你的焚星,在我的包袱里。”
段白月随口道:“放在桌上吧。”
“只是放在桌上?”段瑶狐疑,先前可是要压在枕头底下一道睡的。
段白月却没有再接话。
先前贴身带着此物,是因为唯有一人能让它发光,总觉得冥冥中像是握有他灵魂的一部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屠不戒,间接证明这宝珠与自己所爱之人并无关联,倒是与潮崖之间千丝万缕,自然也就兴趣索然。若不是因为要探寻其中的秘密,几乎连带都不想带。
奇怪兮兮的。段瑶摇摇头,替他关上房门。
第二日天气倒是不错,客栈内的客人都起得挺早,一楼厅里闹哄哄的,都在讨论余舒的事。
“看个个说得煞有介事。”段瑶道,“还当都是亲眼目睹。”
“看来这余舒官做得也不怎么样。”段白月道,“否则若是清正廉明,几个店小二也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清官。”段瑶啃了一口包子,“你若是不打探消息,那我便去牡丹会了。”待在客栈里头也闷,倒不如出去逛逛。
段白月道:“休要惹是生非。”
“乌鸦嘴。”段瑶把半个包子塞进嘴里,拍拍屁股出了客栈,直到晚上也未回来。
有段念跟着他,段白月倒是不担心。待到天色将暗之际,便准时前往飞鸾楼赴宴。
景流天笑道:“方才还在纳闷,为何王爷还不见来。”
“景楼主久等了。”段白月道,“只是路上遇到官府盘查,所以晚了片刻。”
“最近出了事,城中也风声鹤唳了许多。”景流天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