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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欢难道对这个人是动了真心吗?可是他说上次说等九个月,现在只剩下七个月了,难道小欢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守在那个人身边?早就打算离开吗?如果喜欢为什么会离开?如果要离开为什么不现在离开?
江亮觉得他有必要再找小欢谈谈,明天去医院的时候和他好好聊这事。不过以他对自己的冷淡,怕也很难套出他的真心话。
李拾欢这几天都躺在华山医院,卷卷最近似乎特别怕来这里,总是让周小开送一些吃的。徐彻看到他以后,毫不意外又冷嘲一番,好在周小开也是心直口快的人,直接说是卷卷的男朋友,倒是笑话徐彻看不住李拾欢,把他呛了个半死。
华山医院的主治医生纪闵很年轻,自称王妙苇的死对头,说一定要把李拾欢的膝盖彻底治好才罢休。只不过他每次来,都在问卷卷,这让李拾欢毫生不解,心里决定下次见到卷卷一定要问问这什么情况。
“你躲到哪里去,小混蛋,给老子过来,把这戴上,听到没有!”梦境里,郑光通恶狠狠的声音那么清晰真实,让他不由得发抖,这种身体本能的反应,使得他越发不安分,想要退后想要逃离。
“你再动我这手可就支持不住了,小欢。”这是……江亮的声音。
李拾欢睁开眼,就见江亮蹲在床边,那只缠着绷带的手正搂住自己。他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还是和以前那样温柔。看来刚才他差点滚下床,是他接住了他。
“阿亮……阿亮……”李拾欢莫名的低声哭了起来,他全然没有注意门外徐彻正慢慢走远。
☆、第 17 章
李拾欢在华山医院呆了十天,在主治医师纪闵的精心看护治疗后,终于可以出院。卷卷去办出院手续,留李拾欢坐在一楼大厅,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自从那天从梦中惊醒滚下床以后,徐彻再也没来医院看过他。
他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主动打电话给徐彻。那天,江亮扶着他坐好,两个人谈了好一会儿。到现在他还记得江亮的那些话:“小欢,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变成这样的人,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他其实并不懂,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固执,在迷蓝的三年早已让他看透人情冷暖,这个圈子的爱情有时候甚至没有一只秋蝉的寿命长。他的话同样果决:“阿亮,你知道妈妈死了,是被你姐姐江露间接逼死的,而她会这么做,全是因为我害你坐牢。说到底,仍然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不该一时冲动,害了你,也让我妈妈活不下去。所以妈妈的死,你的牢狱之灾都是我造成的。我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小欢……”当时江亮很是心疼的想要阻止他说下去,然而他忘了,从前的李拾欢一直是头倔驴,现在不像驴,却更加倔强。
“你让我说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其实并不指望自己逃出迷蓝,早就做好过不下去就慢慢死掉的打算。可是我逃出了那个狼窝,而你也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我们不可能的,你明白吗?从前我们就不适合,现在也一样不合适。”
“如果真的不合适,为什么你会叫我去参加漫展?如果徐彻消失,这个不合适是不是也会变成合适?”
“不!我不是因为他才这么说。我实话和你说,我是很喜欢他,但他心里有他的小萝卜,永远不可能喜欢我。我也不求那么多,现在留在他身边的时间还剩下七个月,你就让我过完这段日子,做个漫长的美梦。”
“那么以后呢?以后你要去哪里?你说我们不合适,又说要回到我身边,小欢,你到底想怎样?”
“我本来想,离开他以后,好好的陪你一段日子,让你开心一些,然后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去死。但如果这样的话,你就像迷蓝的嫖客在等位置,等徐彻嫖完……下一个就是我。可我明白其实你和徐彻都不是那些付钱的嫖客,你不是只为这种事来等我,他不是单纯用钱买快乐,可我忍不住这么想,你明白吗?我当了太久的泄欲工具,已经不再是一个清白的人,有时候自己都当自己是工具。”
“别说了!别再说了!我知道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别说了。你不要再去想什么死啊活啊,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江亮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人,从前他的想法都很透明,怎么现在一切都变了。
“江亮,如果我妈妈没有在遗书里,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那么在去迷蓝的第一天我就已经死了。”
李拾欢的眼睛空空的,这让江亮控制不住的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不肯放手:“你不要吓我。你知道吗?你是我在牢里这三年唯一的动力,我每天都想着出来以后要和你开开心心的,才能忍受那些暗无天日的生活。”
“江亮,我对不起你,你当初不过是喜欢我,却摊上这些破事,没有我,说不定你还会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街头小帅哥。至于我,一个人心死的话,其实活着不过是多一口气喘着,妈妈希望我能一直喘到老去,那么我就如她的愿。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慢慢的走向死亡,可是徐彻他出现了,我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忽然就有那种想要接近他,爱他的冲动,挡也挡不住,甚至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了。这种飞蛾扑火的感觉,明明不该出现在我心里的。我被他点燃了,所以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年,我也很高兴,这是最快乐的事情,所以让我做下去,不要阻止好吗?”
“你就这么爱他吗?”江亮慢慢放开了抱着李拾欢的手。
“也许不是吧,都说爱是占有,我却没有想过让他属于我。我只想和他好好的过完未来的七个月。”
李拾欢没有让江亮送他,而是坐着的士回到徐彻的家里。他敲了半天门,却不见有人,便掏出钥匙自己开进去。现在才下午三点而已,房间里所有门窗都关上了,一片漆黑,这个时间徐彻应该在上班。
他关上门,刚想去拉开窗帘,就听到徐彻的声音冷冷的响起:“不许开窗,你给我过来。”
李拾欢没有多说,边依着记忆往沙发那边走,忽然被一件东西绊倒,整个人都摔到了沙发上。他知道徐彻就坐在旁边,连忙起来,却被旁边的徐彻强行搂在怀里。
“小萝卜,你就这么生气吗?一定要离开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玩心大起,不该在你生日那天和别人鬼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不要跑了,也不要躲了,我很努力的追,可你是雨太大,我看不见你,好不容易看到了,又过不去。以后千万别往水里跑,那不是好地方,不是好地方。”
徐彻喃喃自语的说着,听得李拾欢莫名其妙,心里一酸,知道自己又被当做替身了,就像他之前喝醉一样。以前他每次都会配合着喊他老公,然后他们水到渠成的互相满足,可是今天,他厌倦了。
“徐彻,你不是说合约解除吗?我是来拿东西的,我拿了就走,不会再回来。我把所有的钱还你,这五个月就当你情我愿的一场游戏吧。”
他从来不愿意当替代品,只因有一天正品出现,他只有破碎的下场,而不希望在离开的时候在徐彻心里,自己仍然是一个替代品。
“小萝卜,你别走,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记得你跳到水里,我追你追你,可是雨太大,河水涨得太快,我怎么都游不到你身边,醒过来你就不见了。他们说你和我分手了,你不要我了,可是我找了那么多地方,我不信你走得会那么彻底。我找了好久好久,后来……”
徐彻忽然不再说话,只是开始闷哼,然后声音越来越大,李拾欢瞬间吓坏了,连忙去开灯,只见徐彻脸上惨白,一直抱着头。沙发上是当初卷卷给他的那三张照片,特别徐彻吻着罗锦川那张,显然被揉皱了又抚平。
李拾欢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总觉得徐彻刚才的话大有蹊跷,一时着急起来,连忙打开徐彻的手机想打个电话叫人,却见上面都是工作的人。
“老公你忍者点,你忍着点,我马上带你出去打车,我们去医院!”
“小萝卜,小萝卜,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吗?我的头好疼,好疼,不,不可能的,那不是真的。”徐彻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拼命挣扎。
那段缺失的记忆终于还是回来了,他想起来了。那天他和曲近成在他家里鬼混,被何洋逮个正着,然后何洋说他会赶过来,是罗锦川通知他的。他急匆匆的去找罗锦川,就看到他从当初相遇的桥上跳下去,虽然他也跳下去,但是雨太大,他根本找不到不会游泳的罗锦川。很快,他也被河水冲走,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骨灰盒。
记忆里他的父亲哭着向他道歉,可他已经想不起来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和父亲有关系。他只记得罗锦川的妈妈拼了命的冲过来,但是一次又一次被拦住,后来她拿起一件什么东西砸了过来。记忆就断了,他只记得自己出轨,罗锦川和他分手,离家出走。他千辛万苦的寻找罗锦川跳河之前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才知道了李拾欢,陪罗锦川过最后一次生日的人。所以,他才会去迷蓝,才会包养他。
他想起来了,自然也就不需要这个人出现,一时间的思绪太杂乱,让徐彻大吼了一声。李拾欢吓了一跳,很是着急的想要扶他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太脏了,别碰我,我怎么会这么蠢,把你当我的小萝卜,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他本来是想着今天李拾欢会回家收拾东西,所以心烦意乱的一直翻看他的那些东西,不知怎么就碰到那些照片,开始心烦意乱,而到最后这段记忆也回来了。
不想去思考那些奇怪的情绪,舍不得这个人什么的,一定是错觉而已。他的心里只能有罗锦川,他不能背叛他,上一次背叛就已经害死了他,不可以再一次背叛的。他不能害死他两次,可是没有第二次,他已经死了。
这段时间,他却真的把眼前这个男人带回来住,喊着他小萝卜。
他莫名的厌恶自己,厌恶当初玩弄他人的风流,厌恶他看到李拾欢这样绝望深情时滋生出的那点不舍。他只想要这个人滚,其他什么情绪都不必有。他不过是用钱买来的人,不过如此而已。
李拾欢看着他,没有说话,打开行李箱,把手链剪纸和绳子装进去,然后又换来了卷卷买给他的衣服,看着坐在地板上的徐彻,慢慢的说道:“徐先生,既然您没事了,那我走了。您为我买的所有衣服都在衣柜里,有穿过的那几件我也打包好,您随时可以扔掉。您当初付的钱,我已经全部打还您的卡,感谢这五个月的照顾。再见。”
他把手机卡扔进了垃圾桶,一步步的走出了这个地方,走向看不见的黑暗。
☆、第 18 章
他不记得坐在地板上过了多久,只听到李拾欢收拾东西,告别,关门,感觉不到时间在流走。脑海里的画面太乱太多,让他有点应接不暇,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觉得整个人都懒懒的。他觉得异常的疲惫,好像做了一场噩梦,记忆太过清晰,时刻提醒这并不是梦。他没忘记罗锦川的母亲伤心欲绝的哭声,也记起当时他欲哭无泪的绝望和悔恨。
黑暗中的寂静显得特别漫长,他不想再独自呆着了。不想开车,直接打的去了父亲的别墅。从罗锦川去世以后,他几乎没有回去过,总觉得要逃避一些东西,现在他想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为什么记忆的画面里,一向严厉冷酷的父亲在向他道歉。在整个事件里,他做了什么吗?
徐民声似乎很惊讶他的到来,连忙招呼他一起吃晚饭,摆了摆手说道:“你陶阿姨今天正好炖了鸽子汤,等下喝了再说,我也很久没见到你了。”
“在罗锦川那件事上,你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我想不起来?”徐彻懒得再客套,开门见山的问。
“我向你道歉还不够吗?我好歹是你的父亲,没有一个父亲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和男人搅和在一起?”徐民声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儿子,已经没有从前的威严赫赫。
“所以你做了什么?你派人把他推下河吗?是这样吗?”
“小彻,你别那么说你爸爸,他怎么会那么做?那不是故意杀人吗?”他的后妈陶阿姨终于忍耐不住,开口说话了。
“住口!”父子俩异口同声的喊道。
陶阿姨放下筷子,摔了门,跑回楼上的卧室不再出声。反正这对父子永远都当她外人,而她也已经习惯了。
“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徐彻急红眼了,瞪着自己的父亲。从小他就恨他和这个女人,他一直相信,没有那个女人,妈妈不会死。
“当初你和我说,要和罗锦川一起过日子,我不是告诉过你,你们能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