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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吧。”
盛四拱手道:“有劳了。”
把事情办妥,盛四先去了趟他们几人住的地方,见盛五背着竹筒要走,忙把人拦了下来:“过几日再去,顺便带些东西给殿下。”
“什么东西?”盛五道。
盛四神秘的笑了一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过了七八日,盛四再去找那匠人,叶檀的那个泥塑已经复原,盛四看着手中活灵活现的小童,不禁弯了弯嘴角。盛四知道殷昭有多渴望叶檀对他的爱,如今知道叶檀也是这么记挂他,盛四不禁为他高兴。
盛四回到小院,把泥塑放进小箱子里,拿上小箱子敲响了叶檀的房门。
“夫人。”盛四抱着箱子进了门。
叶檀看了眼那个箱子,将视线收回,等着盛四下文。
盛四单膝下跪,请罪道:“属下无意看了箱子里的东西,想求夫人让盛五将箱子里的东西给殿下带回去。”
叶檀微愣,有些犹豫:“这、这不太好吧,毕竟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盛四道:“夫人不必忧心,殿下知道夫人,他日日都盼着夫人回去呢!”
叶檀闻言,脸色微变,眼中立刻氤氲起一层雾气,他颤抖着嘴唇:“他……知道我?”
盛四点头:“殿下打小跟在皇上身边,皇上常常和殿下提起夫人,现在殿下就盼着我们带回去夫人的消息,还有……”盛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还有夫人的画像。”
“画像?”叶檀诧异。
盛四道:“皇上时时念着夫人,还遣了画师来,每隔一段时日,便会送回去一些画像。”
叶檀闻言,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他,可还好?”
盛四道:“只是常常念着夫人。”
“那……孩子呢?”叶檀眼眶微红,“他叫什么名字?多高了?长什么样子?可曾……怨我?”
盛四回道:“殿下单字一个昭字,三尺有余,和夫人长得很像,他很想念夫人,常常不肯给顾先生背书,说是要背给夫人听呢。”
“是吗?”叶檀喃喃开口,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想要回去看看那孩子,却又情怯。
盛四看着叶檀的神色,询道:“那这箱子里的东西……”
“带回去吧。”叶檀道。
“是。”盛四兴冲冲的应下,当下便去把箱子给盛五送去了。
盛五一路急赶回京城,先是将画像奉上,之后见殷昭等在一旁盯着他手中的箱子,笑着将箱子送到殷昭面前:“这是夫人给殿下的礼物,每一年的生辰礼物都在里面。”
“真的吗?”殷昭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殷晟闻言,拿画像的手微微顿住,诧异道:“檀奴他知道你们跟着了?”
盛五抱拳称“是”,那杜成哲纠缠叶檀的事情,没敢和殷晟提起。
“他可曾说什么?”殷晟心中有些紧张。
盛五道:“夫人他问皇上可好,还问了殿下。”
“问了我什么?”殷昭从箱子跟前走开,凑到盛五面前,“爹爹他想我吗?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盛五道:“夫人他问你长了多高,长什么样子。”后面的问题,盛五没有回答,他不忍看殷昭失望、难过。
“哦。”殷昭倒也没追着问,他沉思的点了点头,突然对殷晟道,“父皇,你画一个我,让五叔叔带给爹爹看吧!”
殷晟看着殷昭期许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
盛五在京中多留了几日,殷晟画了数十张殷昭的画像给叶檀,画中的小人儿神态各异,看起来颇为可爱。
盛五临走那日,殷昭偷偷的唤住盛五,指着那装画像的竹筒道:“五叔叔,你再给我看看画像好不好?”
盛五不疑有他,将竹筒解下,递到殷昭手中。
殷昭把竹筒拿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把画像取出,偷偷的拿笔在纸上写下:爹爹,你何时回来?昭儿好想你。跟着不待墨迹干掉,便急忙卷起装进竹筒递给了盛五。
盛五一回去,便将画给叶檀送了过去。
叶檀坐在床上,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画像打开,待看到那一行稚嫩的字体,顿时泪流满面。
叶檀起身,提笔洋洋洒洒给殷昭写了一封长信,最终又撕的支离破碎,这一生未必还会回去京城,又何必给他念想呢?叶檀甚至忍不住怨殷晟,为何要告诉他自己的存在?徒增牵挂和伤感罢了。可到了夜里,看着殷昭留的话,叶檀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又重新写了一封信。
在阜溪待了三个来月,待到年关将近这才回清州去。
殷昭的成长叶檀没能参与,对这个孩子越发的热切起来,似乎要将所有的遗憾在他身上补足一般。
近一年的时间,盛四几人轮番往京城跑,去时有叶檀的画像,回来有殷昭的画像,有时还带些只言片语,俱是殷昭和叶檀之间的互传,竟都没带上殷晟,殷晟看着不由吃味。
在孩子快周岁的时候,叶檀给殷昭写信,让他给弟弟取名字,殷昭思量了好几日,最终还是去向殷晟求助,最终定下一个旻字。
一晃六年。
叶檀从医馆回来,看着叶旻拿着柄木剑在院中和盛四比划,还真有那么些意思,不由莞尔。
叶旻跟着盛四正比划着,回头见叶檀回来,立刻兴冲冲的朝叶檀扑了过来:“爹爹!”
叶檀伸手给叶旻擦了擦汗,询道:“今日怎么样?”
叶旻骄傲道:“四叔叔说我又精进了,是不是呀,四叔叔?!”
盛四看他那副骄傲的小模样,笑着凑过来捏了捏他的鼻子:“是啊!比我当初可厉害多了。”
“嘿嘿!”叶旻得意一笑,从叶檀身边跑开,又在院中比划了几个招式,朝叶檀道,“爹爹,我像不像大将军!”
叶檀道:“像!”
叶旻立刻开心的跳了起来。
叶檀把目光转向盛四,询道:“二哥走了有几日了?”
“十余日了,想必不日便该回来了。”盛四回道。
叶檀点点头,只盼着盛二快些回来。
自打叶旻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之后,便央着叶檀要给哥哥写信,这次终于写出一封信去,便日日问叶檀殷昭何时会给他回信,连带着叶檀,也不由心焦起来。
叶檀本以为盛二回来应该还需那么两三日,却不想当夜刚刚睡下,就被盛二急切的拍门声给惊醒。
“夫人!夫人!”盛二的声音透着慌张,“皇上病危!”
叶檀豁然起身,赤着脚跑来打开门,颤声道:“你说什么?”
“皇上病危。”
盛二这次回去之后,去往勤政殿见殷晟,却见那案前批改奏折的竟是太子。
十二三岁的少年坐在书案前,认真的批着奏折,烛火微微摇晃,形影相吊,说不出的可怜。
听到声响,殷昭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二叔来了。”
盛二应了一声,眼睛四处看了一圈,不见殷晟身影。
殷昭又看了他一眼:“是来送爹爹画像的吗?”
“哦,是。”盛二把画像取下,递给殷昭,又道,“里面还有小公子给您的信。”
“哦?旻儿?”殷昭笑道,“之前爹爹信中说旻儿好武不喜文,没想到这就给我写信来了。”说话间,已将画卷和信取出。
自打叶檀知道殷晟遣人跟着他之后,便不用蔡峥躲藏着画了,每次的画像均是真容。
起初是只有叶檀,之后应殷昭的要求,把叶旻也添了进来。
殷昭把画像一张张的看过,看到叶旻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
画中小人儿手持一柄长剑,那剑的长度都快要抵住他的下颚,看起来颇为吃力,可叶旻却硬撑着做出一副自得的样子。
放下画,殷昭本想先看叶檀的信,可目光瞥到另一封信上歪歪扭扭的字体,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把那封信看了。
叶旻写的信应该是没有让叶檀过目的,字写的歪七扭八不说,好些个字都不会写,然后乱画一通表达,整封信看下来,简直像是鬼画符,殷昭看完也只能明白个大概,他思量半晌,对盛二道:“二叔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再来取信可好?”
“好。”盛二辞过殷昭便离开了,行至门口,犹豫了一下,问一旁的小太监道,“皇上呢?”
那小太监面色戚戚:“皇上他病重。”
“病重?”盛二心下一慌,“什么病?太医怎么说?”
“这……奴才不知。”那小太监道,“太医说……说……”
“说什么?!”盛二急道。
那小太监看盛二一眼:“奴才、奴才不敢说。”
“我让你说!”盛二怒喝。
那小太监吓得打了个哆嗦,闭着眼睛道:“太医说……怕是撑不过这个月了。”
“什么?”盛二只觉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好一个透心凉。当下也忘了还要等殷昭的回信,立刻往清州赶去了。
第七十三章
叶檀闻盛二所说,只觉眼前一阵发黑,他扶住门框,半晌才缓过劲来。
“你让四哥去灵鹤谷请柳大夫进京,大哥和五哥今晚便随我走。”叶檀稳住心神,对盛二安排。
盛二道:“那我呢?”
“你先休息一下,明日帮我知会义母一声,随后赶来。”叶檀说罢,便回屋去收拾东西了。
叶旻听到动静,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看着叶檀忙碌,询道:“爹爹在找东西吗?”
叶檀动作一顿,走到叶旻跟前,揉了揉叶旻的脑袋,柔声道:“旻儿随爹爹进京去见父亲可好?”
叶旻闻言,眼中睡意消得干干净净,他惊喜的看着叶檀:“要让父亲给我过生辰吗?”
叶檀愣了一下,他心神一乱,竟把此事给忘了,可看着叶旻期待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让他给你过。”
“好!”叶旻高兴的跳了起来。
当晚,盛四赶往灵鹤谷,叶檀带着盛一和盛五一道往京中赶了去。
盛二目送他们离开,虽一路上颇为疲累,却如何也睡不着,只呆呆的在院中坐到天明,知会过林夫人之后,便也往京城赶去了。
叶檀他们到了京城的时候,柳寄生已经先一步到了。
叶檀忧心殷晟的病情,将叶旻交给盛一照看,直奔龙泉宫而去。
龙泉宫内,宫人们来回忙碌着,岑书音立在门外,看着叶檀,神色有些怪异:“你怎么会来?”
叶檀不自在的开口:“我听说他……病重,刚好我学了几年医术,便想来看看他。”
“柳大夫不是你着人请来的吗?”岑书音诧异,跟着心思一转,脱口道,“你是来见最后一面?”
话一出口,叶檀脸色顿时煞白,岑书音忙捂着嘴把脸别开,正想和叶檀说些什么,崔柏便从殿内出来了。
“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崔柏传完话,朝叶檀又施了一礼,便转身进去了。
叶檀焦灼的等在门外,半晌,岑书音从里面出来,看了叶檀一眼,目光又匆匆转开:“皇上请你进去。”
“多谢。”叶檀说罢,便着急的进去了。
岑书音看着叶檀的背影,心道,殷晟这下玩过火了,不知还能不能收的了场。
叶檀进去便直奔殷晟床前。
殷晟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瘦了不少,他眼神暗淡的看着叶檀,虽尽力笑着,可那种虚弱无力的感觉,让叶檀看着揪心。
柳寄生在一旁看着,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我先出去了。”
叶檀这才看到柳寄生也在,忙道:“师兄,殷……皇上他怎么样?”
柳寄生别开脸不去看叶檀,信口道:“皇上他积劳成疾,又久病不医,身体已然垮了。”
“那……”叶檀刚要开口问“可还有救”,已被柳寄生打断:“没救了。”
叶檀闻言,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殷晟见状,顿觉心疼,恨不能立刻起身。
殷晟颤抖着抬起手想要为叶檀拭泪,叶檀慌忙背过身去,胡乱擦了擦眼泪,起身道:“我带了旻儿一起来,我现在去带他过来。”
叶檀说罢,匆匆起身离开。
柳寄生看着叶檀的背影,凑到殷晟跟前道:“皇上此举,实在耐人寻味,若当真决心要去找檀奴,何不直接退位?”
殷晟叹气道:“我想要的是绝对的自由,若是退位,又岂能真正脱下这枷锁?何况……”殷晟想起殷昭,嘴角不禁带了抹骄傲的笑,“太子年少,我此举也算是一种试探,但凡有对太子有不臣之心的,趁此机会,一并拿下,总好过日后出现挟天子令诸侯的事情来。”
柳寄生闻言,这才明白其中弯弯道道,不由感慨殷晟对殷昭的用心。
叶檀离了龙泉宫,便见盛四几人守在外面,他走到盛一跟前,询道:“旻儿呢?”
盛一道:“殿下见着公子,带着他去勤政殿玩儿去了。”
叶檀听罢,便又往勤政殿去了。
勤政殿内,顾先生正给殷昭讲学。
殷昭端正的坐在书案前,旁边紧紧挨着叶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