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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谈的,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了。”穆翛宁还是没好气的说道。
“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陆秉文的语气渐渐弱下来,像是在示好一般。
“还有什么误会,挽君是你害死的,迎风的事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迎风的事我是脱不了干系,挽君的死。我也不没有任何理由推脱。”陆秉文的眼光渐渐沉了下去。
“那不就是了,你找我来就是来听这些废话的吗?”穆翛宁开始有些咄咄逼人。
“我们之间。原本不是这样的。”陆秉文耗费了不少的勇气,才抑制住堵在咽喉的梗咽。将这句话完整的说出口,心里的委屈泛了出来,随着血液,流经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那你。你还想怎样,现在这种处境,难不成还要我每天笑嘻嘻的对着你吗?你是不是太自私了点?”穆翛宁不经大脑思考,便全部将嘴边的话吐了出来,可话刚说出口,穆翛宁便有些后悔。
昨日穆翛宁抛下陆秉文离开之后,他便开始反复的问自己,那样对陆秉文是不是太过残忍,太过不公,陆秉文那副惨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伤心欲绝的神情,确实也让他忍不住的心疼。他也曾担心陆秉文的安危,又返回查看,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便才安下心来。今晨收到尚书府下人的传话,下意识的想着立即去见他,可却因为军中事务一直耽搁到现在。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融雪之路
穆翛宁虽不像寒浕那般口不对心,但经昨天那么一出,让他现在好声好气的对陆秉文也是不太可能。更何况他现在把挽君的死全都归在陆秉文的身上,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原谅陆秉文,着实不是他一贯的风格。穆翛宁说话做事都是一根经到底,以至于他哪句话伤了陆秉文的心,哪句话寒了陆秉文的意,他自己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陆秉文的眼眸变得空洞而黯淡无光,“不过你说的也对,我就是如此自私,没心没肺之人。”
穆翛宁一时有些疑惑,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可他一向不善于表达,特别是对着陆秉文的时候,这么久以来,只要是和陆秉文的争辩穆翛宁从未赢过。他最终还是把陆秉文推下了深渊:“要是想发牢骚的话,你找错对象了,我现在没空搭理你。”
。
见陆秉文不回话,穆翛宁叹了一口气,扔下一句“走了,”便转身离去。忽视了陆秉文的形容死灰。
树林里很静,只有穆翛宁冗重的铠甲随着他的步子,发出金属碰撞的冷音,他踩枯枝腐叶的婆娑声,偶尔远处的飞鸟声,再无其他。一切状况之外的声音都变得尖锐刺耳起来。
穆翛宁在听见水面传来短促的闷响时止住了脚步,立即转身过去,发现方才在亭中人已不见了踪影,心顿时凉下去大半截。
“秉文!!” 咆哮一般的怒吼,在他跑至岸边的时候,却只看见了一圈一圈向外淡开的涟漪。
不要。穆翛宁祈祷着。
没有任何多余的考虑,甚至未来得及脱下身上的铠甲,穆翛宁便窜身一头猛扎进水里,激起层层水花。
初春的河水依旧泛着凉意,白翟河的河水虽不湍急,但却深不见底,穆翛宁四下望去,根本没有陆秉文的身影,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祈求一般,可在昏暗的河水中摸索了许久,依旧没有陆秉文的踪迹。
穆翛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害怕,每一刻得希望都在被绝望所吞噬。你在哪,在哪。心里无数遍的呼喊着,却无法得到那人的回应。穆翛宁现在是真的开始后悔了,后悔对陆秉文的苛责与无情。像是被人在心口最薄弱的地方重重的击了一拳,外表看不出异端,里边却开始溃烂。
直到双手抱住了一个纤弱的身体,仿佛得到了救赎。
穆翛宁才意识到自己的铠甲是多大的束缚,几次想把陆秉文送上岸,却被冷重的铠甲拖拽着使不上力气。顺水漂流的许久,两人才停在一处浅礁上。
陆秉文此时已经昏迷不醒,穆翛宁跪在他的身边,一下又一下的按压着他的胸口,从未停止过祈祷。
连着几声孱弱的咳嗽,陆秉文终于恢复了神志。好像获救的人是自己一般,穆翛宁欣喜若狂,连忙将陆秉文揽在怀里,生怕又会失去他。
“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傻?”责备的话语里不乏关切与温柔,与方才的穆翛宁判若两人。
“你不该救我的。”陆秉文勉强的说道,羸弱的语气里还有深不见底的绝望。
“你在瞎说什么!”穆翛宁的语调又开始激烈起来,却又满是心疼,陆秉文这次触及到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因为。因为。。。。。。”
山川飞鸟,青烟流水,万物生长,一切都有条不紊。
穆翛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秉文,“你。你说什么?!”
“梅残玉靥香犹在,柳破金梢眼未开。东风和气满楼台。桃杏拆,宜唱喜春来。”开春时节,古人一首《春宴》,对于柳亸莺娇杏雨梨云,一片欣欣向荣之景的锦纶城来说,再贴切不过。
在早春南风轻抚的日子里,锦纶城也将迎来一大喜事。至少……在半个月以前,人们是这样期待的,寒桓两家,也是这般期待的……
眼看三月十五将至,便是国公家世子与桓侍郎之女的大婚之日,这个消息早在上元节夜时便传得沸沸扬扬,可如今婚期将至,声势却渐渐小了下来……
这便怪不得好听闲事的人们,开始胡乱猜测了。
……
“听说……那寒国公之子,寒浕,逃婚了?”
“逃婚?这……这,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你看,今儿个已经是三月十二了,那寒公子,可还没找到呢!”
“啊?寒公子不见了?”
“可不是嘛!早不见了!好像……寒桓两家的人,找了得有七八日了罢!”
“还有这等事!?”
“那是!不过也是,那寒国公之子,生得那般俊俏,惊为天人,且才华横溢,能文能武,比寒国公,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天下啊,怕是找不出比寒公子更优秀的人才了!依我看呐……定是那寒公子看不上桓筱儿……或是……”
……
“那些人还说了什么?继续说啊!”
“小……小姐……”丫鬟战战兢兢地,想来是什么难听的话,不敢再说下去,“不……不过是些闲人乱嚼舌根,小姐不必……不必在意……”
“既然是乱嚼舌根,那你怕什么?说与我听听。”桓筱儿拉着一张脸,就好像隔着老远都能闻着臭鸡蛋那味儿似的,一双仿佛要将人千刀万剐的眸光,吓得丫鬟浑身直哆嗦。
就这样,说不在意才怪。丫鬟心里直打鼓,迫于压力,只得怯怯地如实道出,“他们说……说……或许是小姐的问题……”
“什么问题?”
桓筱儿的意思,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说……怕是小姐模样长得丑……”听这话,桓筱儿的脸色已经铁青,可怜丫鬟说到后边儿,声音都在发抖,“或……或者……小姐……小姐有……有病……”
“混账!”
“小姐息怒!”听见拍案一声怒喝,丫鬟立马就给震得跪倒在地上,生怕桓筱儿迁怒与她。
桓筱儿似乎也察觉,自己这样易怒不妥,于是竭力平复下怒气又问道:“浕哥哥呢?还没有消息吗?”
“还……还在找……”
“还没有下落?”若让她不急,确实也是强人所难。身为一个女子,未婚夫在大婚将至时下落不明,这事情传出去了,难免落人口实,到时候,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
人们当然不知,早在半月前春风料峭之时,城门下走过一个素衣装扮,斗篷罩面之人,随着云雀鸣歌的方向,踏上了融雪之路,向着消融远山去了。
……
人们都知道寒公子消失了三年,留下未婚妻在锦纶城内,没少受非议。而寒桓两家的婚约却没有解除,到如今,也是真拖了整整三年。据闻,寒桓两家顾及女儿家的声誉,曾商议过解除婚约的事情,但似乎桓筱儿坚定不移,硬是要等寒浕回来,这才一拖再拖,可至今仍无半点寒浕的音讯……
三年前淄郢王一案,纵然那时那般搅动风云的声势,沸沸扬扬,也早已淡出人们的生活,淹没在锦纶流淌不息的白翟河中。
淄郢王主导贩卖私盐一案证据确凿,其本人也畏罪自杀,这案子算是了了。皇帝甚至下了明令,不许任何人再提起淄郢王的事情,若有人想为其翻案,便是难上加难。
可就是有这样一个人,即便千山万水困难重重,也一直暗中调查着。三年来,线索总是断断续续,这也是令寒浕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似乎在自己伸手所不能触及的暗处,有谁在故意设阻,又或是……巧合?
比如现在,据消息称,南方承平县岐阳镇知县似乎也卷进过私盐事件中,寒浕搜寻到一些蛛丝马迹,立马便快马加鞭赶至岐阳镇去了。可到了那儿,竟又命运般的落了个空,只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来知县先他一步,已经告老还乡了。
又晚了一步。不知怎么的,这三年来总是出现如此状况。
寒浕打听到承平县知县老家在江南,于是,容不得片刻耽搁,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便即刻驱马南下了……
……
初夏的阳光承袭了春日的暖意,但也渐渐失去了他的温柔,蛰伏着一切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青石板路在日光下泛着微光,天地间一切都是如此明晰。
江南地处偏远,不比繁华之所,少一分喧闹,多一分平和悠远。
寒浕牵着马大街小巷转了好一阵,却是没个头绪,江南阙州,若他没听错的话,知县老家应是在此处。
可老是这般转下去也不是办法,一向不爱与人交谈的寒浕,也只好向人求助去了。
见着一个上街买菜的老婆婆,寻思着便走了上去,〃这位婆婆,请问您可知道承平县知县张才良家住何处?据说,他便是这阙州的人。〃
〃啊?……年轻人,你说啥?〃老婆婆扯着嗓子问道,生怕人听不见似的,偏着头耳朵凑近了些,想是耳朵不太好使,没听见寒浕问了什么。
寒浕好不容易开次口,也不是一个愿意说第二遍的人,正想放弃转身离开,却在这时从旁凑上来一个人,此人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看上去狡猾得很。
〃嘿,这位爷,外地来的吧?打听消息?〃
寒浕瞥了他一眼,本不愿搭理他,然转念一想,这种人虽不讨喜,但往往就是他们,知道的还不少。姑且,便稍稍点头应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初到江南
〃嘿嘿,那您今儿个遇见我,算是遇对人了,〃说着,那人咧嘴笑得愈发厉害,越看,越觉着猥琐,接着他有伸出食指比了一个〃一〃的手势,〃一两银子,干我们这行儿的规矩,也不多要您的,只要您买了我这个消息,我给您指个去路,保准您到了那儿,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出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干脆利落,不用多费口舌,不得不说是寒浕最喜欢的,于是二话不说便扔给了那人一两银子。
〃嘿呀!这位爷够爽快!〃那人见着钱眼冒金光,握在手里用袖角檫拭了好几遍,才安心地将银子放进了袖袋里。
〃你的消息呢?〃
〃哎呀,这位爷您有所不知,阙州虽然不大,但这儿啊,有一座楼,名曰‘闻天阁’,日里那可是客来客往歌舞升平……〃
〃我可不是为了那般烟柳之地,你若再胡说,小心你的舌头。〃
〃诶诶诶,这位爷,咱好好说话啊,别动怒嘛!〃见寒浕揪住自己领口,没有松开的意思,那人不敢再贫嘴,连忙道出事实,〃那闻天阁啊,虽然表面上同一般酒楼无异,但实则……是个卖消息的地方啊!〃
那人说的,最好是真话。
寒浕一路上时不时都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若那人只是纯粹为了骗外地人的钱而胡编乱造的什么地方,误了他的大事,他或许会将这阙州翻个底儿朝天,也要将那人给揪出来。
可寒浕之所以会有如此担心,自然也是因为行了半日路,依旧没有个眉头。
照那人的说法,这个闻天阁所处之地乃烟柳风花,阙州虽地势较广,但也不至于寻了这么半天,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打听出来。况且……
“那家伙不是说什么天下第一楼?”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耍了,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若真如此,寒浕怕是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了。
天下第一楼,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寒浕一边疑惑着,一边仍打算继续尝试,毕竟花了这么大工夫,他不想白费。
如此想着,便又拦下了一位路人,但不出所料,得到的答案却是千篇一律——
“闻天阁?没听说过……”
如此循环往复下去,几乎都是一样徒劳,人们说——
“……好像没有这样的地方……”
……
“混账!”
随着“啪”地一声脆响,是瓷碗碎裂的声响,也是茶馆老板心碎的声音……
“哎哟这位爷~您这好好的摔碗做什么呀~给您奉上的,可是我们这小店最上乘的茶具了啊……”
“嚷嚷什么!”寒浕恨了老板一眼,没好气地往桌上扔了一袋银子,“够么?”
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