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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去云来-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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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那是他跟我打的最后一场麻将,记得那天他“冲”了一把很大的牌,有五十五番,之后又连放了几把炮。我们打的是小牌,输赢不大,但是我知道他性格要强,事后很过意不去。
  那一刻,我脑子里有两条轨道,一条忆着过去,一条机械化地回答圣华的问题。还好她没看出来。好不容易双轨变成单轨,专注地听她问起我写作的近况。迎面走来两位穿着得体大方、有型有款的女子,一中一外,我一眼认出那位穿着墨绿呢子西装外套的中国女人。她保养得宜,面孔和十几、二十年前一样。还是一身Giorgio Armani的型格,她们隔着一桌坐在我前面,我等她坐定,起身走到她身后环抱着她。我抱住的是过去那些迷失的岁月。她是见过世面的人,定了一定:“你系边个?”我操着一口标准广东话:“你永远估唔到我系边个?”她没有动:“再讲多一句!”我抱着她不放,轻笑说:“我再讲多一句你就估中了!”她一回身:“啊呀!青霞!谢谢你的拥抱。”
  圣华喜欢听我说故事,经常我们聊完天,就是我下一篇文章的开始。我重新回到座位,这会儿才真正地回到当下,专注地跟她聊起我刚刚拥抱的往事。
  认识Winnie是一九八五年,我拍《警察故事》、《刀马旦》和《梦中人》那一年。在搬进新世界公寓之前,听朋友说这间公寓住进去会不好,他们所谓的不好是搬进去的人都很孤单寂寞,我心想,这有什么不好,我老早已经孤单寂寞了。Winnie住在我的楼上,她煮得一手好上海菜,我们住在那儿的单身女子经常到她家打牙祭。还记得她家一进门右边小小的开放式厨房,正对着客厅和餐厅,我经常在厨房外欣赏她做菜的样子,只见她轻轻松松,抓盐、倒酱油、炒菜,在那个小方块里面就像在跳华尔兹。现在回想起来,她本事倒真大,一个人烧菜煮饭招呼十个八个客人,一点也不费力。
  有一天不开工,我赖在床上不肯起,赖到下午三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自言自语:“好饿,好饿。”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起床戴上特大的太阳眼镜到楼下新世界商场吃面。当我正在挑起碗里的面条,张大嘴巴吃的时候,迎面来了一群人,前呼后拥的,走在前面的是邓丽君,她见到我惊奇地问:“你一个人啊?”我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他们见到我这样的一个画面,一定觉得很可笑。《警察故事》通常是天亮才收工,有一天收工早了,半夜三点,我一点睡意也没有,茫茫然,走进公寓,打开房门,望着窗外的无敌海景,好美啊,这就是东方之珠—香港。心想我应该开心地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可是,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样璀璨的夜景,让我感觉更是孤单。心里一阵酸楚,突然之间嚎啕大哭起来,待我停住哭声,拨了个电话给张叔平,叔平说:“你哭啦?”我一边抽泣一边说:“我好寂寞。”叔平说:“打电话给朋友啊。”
  拍《刀马旦》之前,徐克为了让演员进入角色,提议大家一起围读剧本,正好我们三个女主角叶倩文和钟楚红都住在新世界大厦,我们先到前面两个女主角家去读剧本,最后到我家。一进门叶倩文就找吃的,打开冰箱,空空如也,厨房里也没有零食,她难以置信地问我:“你们家怎么什么吃的都没有?”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给问住了。过一会儿,不知道谁踢到地上的空罐头,又是一阵惊讶:“这是干什么用的?”心想干嘛那么大惊小怪:“天花板漏水,接水用的。”
  虽说香港是个华丽的城市,从一九八四年林岭东请我到香港拍《君子好逑》到一九九四年拍《东邪西毒》,这十年我孤身在港工作,每天不是在公寓里睡觉就是在片场里编织他人的世界,有时候一觉醒来,仿佛一个人置身于孤岛。时光飞逝,蓦然回首,好像不见了十年。就在这个下午,我找回了迷失的十年。
  婚后这十多年,每次出门,车子都会经过新世界公寓。记得爱林才几岁大的时候,我常指着那个方向:“妈妈以前一个人住那儿,好孤单。”“你现在有我就不孤单了。”她心疼地说。
  送圣华回家,车子经过新世界公寓的时候,我们两人都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望去。
  二零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一九七二年林黛玉造型照
  我也梦红楼
  如今回想起来,似乎跟《红楼梦》结下了不解之缘,仿佛前世曾是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被赤霞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的绛珠草,和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那块无缘补天的大顽石。
  话说十七岁那年,八十年代电影公司在台北拍《窗外》期间,有一天,导演宋存寿叫我化古代装、梳上古代女子发型、换上古装裙子,然后拍了几张照,我没敢问为什么,也没人告诉我为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拍《窗外》要扮古装。
  五年后邵氏电影公司决定开拍《红楼梦》,听说最初的人选是甄珍演贾宝玉,林凤娇演薛宝钗,我演林黛玉,张艾嘉演紫鹃。后来与甄珍、林凤娇没谈成,改由张艾嘉演贾宝玉,米雪演薛宝钗,狄波拉演紫鹃,我还是演林黛玉。
  一九七七年我到了香港,导演李翰祥约我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座见面,他见我扎着马尾,白色直条衬衫配白色牛仔裤,挽着母亲远远走来,第一句话就问我愿不愿意跟张艾嘉交换角色。我一口答应,因为自己也曾想过演贾宝玉,只是没料到他会认为我也可以反串男角。他送我四个字“玉树临风”。
  《红楼梦》是我二十二年演戏生涯中非常重要的一部电影—是我拍过唯一改编自中国文学名著的戏,也是我唯一和李大导合作的戏,还是我第一部反串小生的戏。
  有一天李导演约我到录音间听钱蓉蓉录贾宝玉的歌,我才知道我们要边演边唱。因为对古装戏毫无概念,不知道手该怎么摆、脚该怎么走,李导演却胸有成竹毫不担心。我和张艾嘉还是不放心地请了京剧老师,晚上轮流到他家学走台步。拍摄前,导演请我们到他家二楼回廊的小剪接室,看大陆演员徐玉兰和王文娟演的越剧《红楼梦》。我清楚记得他看着那黑白片里的宝玉和黛玉,赞叹她们演得好。他说只要戏演得好,观众入了戏,就不会要求演员的外形。
  《红楼梦》人物很多,所以演员也多,回想宝玉娶亲那场戏,除了演黛玉的张艾嘉不在场,几乎所有女演员都到齐了,有演袭人的祝菁,演贾母的王莱阿姨,演王夫人的欧阳莎菲阿姨,演王熙凤的胡锦姊,还有演薛宝钗的米雪。邵氏片场没有冷气,热得厉害,打灯的时候,所有演员都脱了戏服,只剩穿在里面的白色水衣,坐在尼龙椅上一边扇着扇子一边闲话家常,好不热闹。就这样,在邵氏片场待了三个月,戏拍完,人也散了,大家各奔东西,有的人再也没见过面,导演和莎菲阿姨先后去了另一个国度,真是《红楼梦》一场。
  《金玉良缘红楼梦》上演之后,宋存寿导演才告诉我,十七岁那年拍的古装照,是拍给李翰祥导演看的,那时候李导演已经想拍《红楼梦》了。好笑的是,他说方逸华小姐嫌我嘴歪。后来我看那张照片好像真的有点嘴歪。
  蒋勋老师很喜欢用青春王国来形容大观园。林黛玉进贾府时不超过十二岁,贾宝玉大约十三岁,薛宝钗大一点,不超过十五岁,王熙凤管理贾府时也不超过二十岁。基本上大观园是十五岁上下青少年组成的青春王国。当年我二十二,张艾嘉二十三,米雪和我们年龄差不多,胡锦姊二十六七,几乎所有演出的演员,平均都比书中人大十岁。很难相信《红楼梦》里十五岁上下的青少年,诗文如此杰出,性格如此成熟。蒋老师说,他们从小吟诗作词,会写诗也不足为奇。《红楼梦》里的每个人物,经由蒋老师的分析解读,都变得立体般活在你的脑海里,感觉非常熟悉,仿佛是你周边的人。
  床边一本《红楼梦》,睡前听蒋老师导读,有时半睡半醒间,老师磁性的声音一会儿传入耳内,一会儿淡出耳外,就这样听见与听不见之间,让平时难以入睡的我,幸福地进入梦乡,梦里还做着“红楼梦”。
  毛泽东曾经说过:“中国无非是历史长一点,地方大一点,人口也很多,我们还有一部《红楼梦》。”据说慈禧太后也爱看《红楼梦》。所以作为中国人的一大幸福是—我们有《红楼梦》!
  蒋老师说如果在一个荒岛上只许带一本书,他会带《红楼梦》。我想如果不准带安眠药的话,我会带蒋勋老师细说《红楼梦》的有声书。
  二零一三年九月三日
  《金玉良缘红楼梦》里的贾宝玉
  凌波与我
  当贾宝玉遇上贾宝玉
  真是天大的新闻,三十七年前的事,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三十七年前金汉大哥执导的《红楼梦》,凌波姊饰演贾宝玉,林黛玉角色一早已锁定了我,金汉大哥说我答应过他的。
  在半岛酒店大厅咖啡座,和金汉大哥、凌波姐喝下午茶时听金汉说起这事儿。“有这么回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惊讶和疑惑地问。金汉大哥倒记得清楚,他说那年我们拍张美君导演的《青青草原上》,他演我哥哥,曾经跟我提过的。在这三十七年里,只有一次在粉岭高尔夫球场和金汉大哥擦身而过。现在回想,或许在片场聊天的时候,他曾经聊过。“可是后来再也没有你的消息了啊。”我说。他说他是想事成之后再找我谈,但是等他筹备好的时候,我已签了邵氏电影公司,拍摄李翰祥执导的《金玉良缘红楼梦》了。金大哥谦虚地说:“你是应该接李导演的戏,他是大导演。”“啊呀!”我叹息地说,“我错过了饰演林黛玉跟凌波姐对戏的机会了。”金汉大哥打趣地说:“如果你演的话,我今天就开劳斯莱斯车了。”如果我能在李导演的《金玉良缘红楼梦》里一人分饰两角,又演林黛玉又演贾宝玉,然后在金汉导演的《红楼梦》里演林黛玉跟凌波姊演的贾宝玉对戏就太完美了。
  今年一月五号专程到新光戏院听凌波姊唱黄梅调《梁山伯与祝英台》,凌波姊穿上梁山伯的古装戏服,在台上和胡锦姊饰演的祝英台,连演带唱,即使七十来岁的她,还是有五十年前演梁山伯那种潇洒憨憨的味道。五十年前凌波姊几乎把台湾给掀了,全台湾人为她倾倒、为她痴迷,许多人重复看《梁祝》几十遍甚至一百遍。那年我九岁,还记得她在台湾,在机场的记者招待会上,影迷挤得水泄不通。记者访问她时,她忽然大叫一声,把大家吓了一跳,她自己也惊魂未定,后来发现原来桌子底下躲着一个大学生,正在摸她的小腿。那年她在台湾演唱黄梅调的梁山伯,我没有能力去听,五十年后的今天能够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她的演出,我感到非常幸福。
  趁凌波姊在香港,我请汪曼玲帮我约她见面,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跟她相见,竟然一见如故,好比旧相识,这会儿金汉大哥还说了我当年答应林黛玉的事,这不是缘分天注定吗?我坐在她对面,仿佛林黛玉初识贾宝玉,又仿佛贾宝玉遇见贾宝玉。金汉大哥是我的同乡,都是山东人,他心直口快、性格爽朗、有什么说什么,我就像遇见了亲哥哥。
  在凌波姊还是“小娟”的时候,我在电视上看过她演的一部黑白片,她一头乱发被关在牢房里,牢房外丢进一个白馒头,她爬过去捡起来就往嘴里放。现在看着她雍容自在地坐在金汉大哥旁边,一脸的幸福。金大哥听我提起小娟就聊起小娟的身世:“她小时候家里穷,父母把她送给她大伯,她大伯又把她连同他自己的大女儿一起卖了出去,一个人才卖二十块美金,她养父母又把她卖给一个男人,十六岁就怀了那个男人的小孩。”凌波姐说她这么小大着肚子到医院生孩子,感到十分羞愧难堪。这么悲惨不堪的命运,还好上天还她一个公道,让李大导遇上了她。那年李翰祥导演和小娟在同一个片场拍戏,李导演正在筹拍《梁祝》,准备跟另一部由李丽华和尤敏两位大明星主演的《梁祝》打对台。李导演听到隔壁片场有人在唱黄梅调,打听了之后,就请小娟唱一段给他听,结果当下就决定让她跟乐蒂分饰梁山伯与祝英台,从此结束了小娟的悲惨人生,展开了凌波辉煌灿烂的一生。凌波知福惜福,在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时候,嫁给了质朴老实的山东大汉,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金汉大哥说他一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娶了凌波,他说在加拿大,全家上下都没感觉她是大明星,因为她什么都不计较,照顾身边所有的人。
  知足的人有福气,看着眼前这对脸上洋溢着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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