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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大脚扭头找到那人,一拍桌子:“当真?”
“自然是当真!”那酒客索性走了过来,取出十文钱啪地放到桌上,对云霄一拱手道,“还请这位小兄弟做个见证!”
“我也押十文!”
“我押五文!”
“我押十五文!”
酒馆内都是大老爷们,此刻热酒喝得正酣,不等鲁大脚接战,都纷纷地围过来凑热闹,左右也是小钱,赢了可以翻倍,输了也不过找个乐子,片刻间,大伙就把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彭三兴起,也押了十五文,只有最为老实的石氏兄弟齐齐地往后缩了缩,不肯参赌。鲁大脚没想到一句话竟引来这么多人,心里顿时有些忐忑,生怕自己孤陋寡闻,得的消息也许早已落后也不一定,但是话早放出去了,此刻要反悔却又抹不开面子,神情难免就有些犹豫。
云霄微微笑着,也不嫌弃众人齐聚上来气味儿难闻,每有人押钱,他就对其点点头,等到众人压定离手,他便逐一地指着铜钱、分毫不差地对照各人并说出其押的钱数。然后取出一两碎银放在另一侧,含笑道:“我支持鲁大哥!”
众人俱是一怔,目光中不由又多了些敬佩之色。
虽然每个人押的数目都不多,但十几个加起来也有一两百文,若是鲁大脚说的消息不新鲜,按规矩,庄家是要双倍返还的,大家伙儿赚钱都不容易,鲁大脚若是输了可就要至少赔出三四百文,也许都抵得上他两三个月的苦力活了。
但是现在云霄把宝押在他这边,却是赢了也赢不了几文,输了却是白帮鲁大脚付赔偿金。
“云兄弟,我……”鲁大脚顿时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云霄却依旧笑得从容自若:“鲁大哥,现在大伙儿依旧买定离手了,鲁大哥就赶紧开盘说故事吧!”
“好,我说!”鲁大脚端起酒盅狠狠地将里头的美酒一噘而尽,索性一只脚踏在长板凳上,大声道:“大伙儿既然都知道燕家,那肯定应该知道燕家有个天仙似的大小姐吧?”
众人哄笑:“这不是废话嘛,天下人都知道燕家小姐是个美人儿,说重点,快说重点!”
“好!”鲁大脚又倒了一杯酒喝下,越发大声地吼道:“那你们可知道就在前段日子,燕家大小姐在离家出走时,被人给绑架了?”
酒馆内顿时一片悄然无声,几乎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老实说,这消息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鲁大脚是不是在吹牛说谎。
“鲁大哥,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异常的寂静之中,一个声音忽然缓缓地问道,却是云霄自坐过来后第一次收起了笑容。
“对对,你这个消息时从哪里听来的?不会是为了想要赚咱们大伙的银子,自个儿胡编乱造的吧?”震惊过后,众人第一反应就是鲁大脚在开玩笑。
鲁大脚却顿时急了,脸红脖子粗地立刻发誓:“谁不知道这京城里头就有很多燕家的铺子,俺一个穷苦力,敢编造这样的故事开燕家的玩笑吗?实话告诉你们,这消息时几个时辰前俺在码头帮一条南来的船卸货时无意中听到的。那个船主是个绸缎商人,刚从南郑国走了一趟货回来,我亲耳听到他跟别人说的。”
“那你知道是谁绑架了燕家小姐吗?”云霄再问,神色看起来很平静,仿佛只是纯属好奇而已。
“这个就不知道了,”鲁大脚摇头,却竭力地表明自己的清白,“不过这事儿绝对是真的,是燕家的人亲眼看见的。”
“切,燕家的人亲眼看见了还能让别人把自家小姐绑走?”酒馆内的大部分人都面带狐疑之色,将信将疑,却还是有人压根儿就不信地嗤笑。
“这……”鲁大脚急了,想要辩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驳,毕竟他也只是听了只言片语,自个儿都保不准消息的真假。
“若是歹人先抓了燕家小姐,再利用燕家小姐堂而皇之地离开,就算燕家有再多的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云霄缓缓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地饮尽,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落在大伙的耳中,却十分有说服力。
“云老弟说的有道理,要是俺去当匪徒,抓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只要拿把菜刀往她脖子上一放,谁还敢拦俺?俺觉得那燕家小姐虽然是个富贵命,可一直多灾多难的,要是不小心被人绑架了也不奇怪,俺觉得这事儿八九不离十是真的!”彭三见众人又复沉默,眼珠一转,猛然一声大笑,将自己的赌注推向鲁大脚。
“这么大的消息,肯定过两天就传遍了,反正鲁大脚也常来这里喝酒,俺就相信他一回先。”见彭三认输,第一个和鲁大脚打赌的汉子也将自己的十文钱推了过去。
众人见状,虽然有些人口中还嘀嘀咕咕地说不相信,不过还是说话算话地给了铜钱,回到各自座位上去喝酒。不过话题却不约而同地从先前的胡天海地地瞎聊齐齐地都转到燕家上来,几乎一个个都如数家珍地好像自个儿就在燕家做事似的,至于其中所说的东西有几分真实,就不在大伙儿的追究之内了。毕竟天高皇帝都还那么远,更别说燕家毕竟是南郑国的燕家,就算再有钱,再传奇,和他们这些苦哈哈也搭不上什么边,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这一边,鲁大脚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钱,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情绪,赶紧给云霄道了谢,就喜滋滋地搂着钱数开了。
“俺说大脚啊,今晚儿睡觉你可得睁一只眼睛,千万莫要睡熟了,不然要是云老弟给的那两银子被偷,那心肝肉儿可就要疼死你了!”彭三见他喜的两眼发光,忍不住又笑着开了一句玩笑。
云霄微微一笑,这一次笑意却不曾浮上眼底,继续坐着又略听了一会众人的议论,便举杯道:“彭大哥,鲁大哥,两位石兄弟,小弟突然想起还有点闲事不曾办理,敬完这一杯后,就先行告退了!”
彭三也忙举杯:“云老弟,俗话说山不转水转,俺相信咱们几个哥们总有再见的一天,到时候希望俺彭三也能回请老弟一顿好酒!”
鲁大脚等人也纷纷表示。
“如此,那小弟就记下各位大哥的承诺了!”云霄也不同他们客气,一饮而尽。
彭三等人赶紧起身送他到门口,云霄请他们止步,却又塞给了赶忙殷勤打布帘的店小二一锭银子:“小二哥,今儿大伙的酒钱都算在我账上,多余的就算是你的赏钱!”
言毕,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笑了笑,从容地一脚踏进积雪之中。
“云老弟,雪这么大,把大哥的蓑衣穿去吧!”彭三瞧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之前鲁大脚邀他时所提到的寂寞两字,这才觉得这个好看又大方的年轻人,此刻独行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孤独之味,忙有些愧疚地大喊,想要弥补一点什么。
云霄却未回头,也未止步,只是扬起手挥了挥,任由白茫茫的鹅毛大雪落在他的发上、衣上,不一会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给酒馆内的众人一腔谢意和感慨。
第六卷 暗潮 第15章 心结
夜色渐深,人们纷纷摘下廊下的灯笼一一的熄灭,白日里曾经清扫的干干净净的长街又复铺上了一层白雪,几乎无暇的雪面,使得长夜显得更加悄然无声,以及寂寥。
云霄慢慢地独自走着,逐渐的变成一个雪人,却丝毫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沉稳的脚印,一路延伸到一座普通的民宅前,才站住脚步,借着还悬挂在门前的灯笼,昂首看向空中飞舞的片片纯白色的羽毛。
院落的门口突然无声地打开,走出一个弓着身的老家仆,恭敬地叫道:“公子,您回来了?”
云霄收回凝视夜空的目光,对他笑了笑,迈步走上台阶,跨进高高的门槛。
“子伯,我师父呢?”
“李道长正在房中打坐。”被称为子伯的家仆也不关门,径直地提着灯笼紧跟着他向内走去。
在他们的身后,大门复又重新无声地关上。不过,在门完全光上之前,里头却突然闪出一个浑身都罩在白斗篷里的人,手中拿着一柄浮帚,快速地沿着云霄回来的方向,一路将其留下的足迹扫平,不多时,重新落下的雪花就掩盖了所有的线索。
“今晚夫人特地命人送了许多菜来,李道长原本想和公子一块儿用膳,却不知公子去了何处。”子伯虽然是跟在云霄身后,却技巧地斜挑着灯笼,恰恰地照亮云霄面前一两米的路,说话的语声也不高不低,仿佛只是随便说一句。
云霄的嘴角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苦涩,却同样用十分平常的语调回答:“我只是随便走了去。”
“公子,老奴说句倚老卖老的话,公子如今的身子虽已大康,但这样的大雪天,公子以后若是要出去,还是带把伞比较好,免得夫人又要担心。”
“多谢子伯记挂,我知道了。”云霄谦逊地道,脚步却未曾停顿,转过回廊往西厢房走去。
“那老奴去给公子准备热水。”子伯不再多言,见前面廊上都有灯笼照明,便止步道。
“麻烦子伯了。”
“公子不用总是这么客气。”子伯目送着他转过回廊,暗暗叹息了一声。他是看着夫人从小长大的,却不是看着公子从小长大的,两人之间纵有主仆之份,但毕竟不曾怎么相处过,总隔着距离,可有些话他只能点到为止,却不好像对夫人一样劝教,只能默默地尽好本份,照顾好公子的身体。
云霄走到西厢前,先拂抖去一身的积雪,然后抬手轻叩了一下房门。
“师父?”
“进来吧!”
云霄推门而进,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灰袍道士,正不言不笑地盘腿坐在床上,转身关上房门,摸了摸桌上的茶壶,发现还热着,便给尘空倒了一杯茶,端了过去。
“师父,我有件事情想同您商量一下?”
“嗯?”尘空接过茶喝了一口,和仿若青春永驻的夏惜之不同,在这个当年虽然冷面寡言却不失英俊挺拔的青年脸上,十数年的光阴痕迹异常的明显。甚至,他的鬓边都已发出了丝丝的白发,尽管从实际年龄而言,他也不过才是四十出头而已。
“我想南下一趟,燕飞羽可能被人绑架了。”
闻言,尘空眼中光芒顿时暴涨,精光直直地盯视在云霄的脸上。云霄的神情却依然平静淡然,无悲亦无喜地任由尘空几近批判的冷视。
半响后,尘空转过了目光,又噘了一口茶就放下了手,云霄很自然地接过,放在一旁炕桌上。
“虽然你娘的性子有些固执,但她毕竟是你娘,而今她的身子……又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此番若是南下,年前不一定能赶得回来,她见不到你,难免失落。”尘空闭上眼睛,淡淡地道。
云霄苦笑:“就算我留在这里,也无法和娘亲一起过节,何况,我若是和娘亲相见,怕又免不了一场争执,还是暂时先不见的好。只是,到时候师父就只有一个人了。”
“你师父本来就是出家人,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又有何区别?这个你不用挂心。”尘空缓缓地睁开眼睛,目视着云霄,无声地叹了口气,道,“算了,那燕家和你也算颇有渊源,你想去就去吧,你娘那里我会帮你解释。”
“谢谢师父。”云霄诚恳而又无奈地道,“那徒儿就把娘亲托付给师父了。”
尘空微微颔首,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师徒俩相对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后,云霄终于站了起来:“师父,那徒儿走了,师父您自己多多保重。”
走到门前,忽又站定,低低地道:“师父,我决定了,不管娘亲同意不同意,等我一回来,她的身子也调养的差不多了,我们就直接把娘亲带走。我不能让娘亲一错再错,更不能让师父一等再等。在这个世上,娘亲最对不住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那个未成形的胎儿,而是师父您。”
“霄儿!你……”尘空的身子蓦然地一震,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云霄却未回头看他的神情,只是用感激的语调轻声地道:“徒儿虽不是师父的亲生,可师父待我却胜似亲生。师父虽不是我父,可在徒儿心中,却更甚是我父。这世界上,除了师父,无人能再给徒儿如此天高海深的恩德。徒儿以前年幼,也许不懂师父数十年如一的默默守候和付出,而今若是还不懂,又怎配为人子弟?师父,你放心,徒儿心中无结,徒儿更巴不得有朝一日能真正地叫师父一声爹,真正心中有结的是娘亲和您!娘亲昔日所受的苦难太多,才会一时无法释怀,致使性子偏激,可师父您既然一切都懂,也明明知道什么才是对娘亲最好的,何不索性果断主动一些?这世上的痛苦和悲伤已经太多了,为何就不能自私一点,让自己过的更好些?您知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反对,徒儿也一定会坚持支持您的!”
说完,云霄就直接拉开了门,再不停顿地离去。
身后,尘空原本稳若雕塑的双手,忽然轻轻地颤抖了起来,久久无法止息。
第六卷 暗潮 第16章 理事
距离南郑国都城遽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