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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现在知道多少了?”林越长舒了口气,拿秦琬没办法,一想到她极可能会去找自己亲妈喝茶,再一想到自己亲妈本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心里又急又气。但自己远在荷兰帮不了什么,只好揉了揉太阳穴,两根漂亮的眉毛绞起来。
“大概基本都知道了吧……”
“……”林越再次默——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结果还是阴魂不散?她欲哭无泪,想了想还是耐下性子,语气软了下来,说,“首先,不要去找我妈,不要让她知道你已经知道这一切了。然后,也没有然后,就什么都别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我回来。”
“嗯,好的。”秦琬迟疑了片刻,想问点什么却还是吞回了肚子。毕竟她不知道夏冷玉如果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泻露了天机能做出什么来,而且林越的声音那么坚决果断,让人不自觉地就应了下来。
林越躺在靠椅上发了半天呆,她还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次不小心偷听到母亲与舅舅的电话,她躲在门背后,虽然那时她仅仅只有十岁出头,但对于这些她的接受能力却出人意料地强,猜了个大概,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骨瓷杯,什么话都没说一步步走开了。
她也想过,小孩子嘛什么都不懂,应该告诉爸爸,让他决定。只是另一边是从小疼爱自己的母亲,他们感情那么好,好到好像从来不会有裂缝。小林越想来想去,想得脑瓜子疼。最后还是决定——这些管我什么事?
只不过这芥蒂就此长在了心里。每每看到母亲与舅舅眼神交汇,她总浑身不舒服,就是因为这样,她才由一个妈妈的小棉袄慢慢地越来越冷漠,越来越腹黑,就这么进化成了一朵浮云。
林越搓了搓脸,屋子里暖气太足,让人热得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
她翻着手机,Cecil这个混蛋说是回来读博,可别说人,就连影子都没见着。学校找不到,之前的公寓是空的,甚至连手机都干脆停机了,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把他掘出来。
林越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路灯,空旷安宁的街道,突然想起几年前四人肆无忌惮的生活——除了乔茵,这货缠得自己太烦。那些时光现在想来竟然还是一如鲜亮熠熠灼灼恍若昨日。她又想起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跟谁都玩得开的Cecil跟自己谈起乔辞这败家子时候的那表情,分明就是坠入爱河的娇羞,却死活不肯承认。乔辞也是个粗神经,只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却还是像个没事人似的当着C的面勾搭姑娘,那些日子C酸得整个人都像个柠檬,还是过了保质期的那种。
这些往事,就发生在这个熟悉的城市。只是物是人非,这些人都散地找不到。
再后来,C也没有跟乔辞表白,还是乔茵大嘴巴在背后偷偷抖了出去。本以为两人就此完蛋了,没想到乔辞这口味杂的,竟也能接受gay,而且一玩还玩上瘾了,彻底让Cecil给掰弯了……
想到两人之后的干柴烈火史,林越脑中灵光一现,抓起手机凭着记忆按了串号码,是当时他们俩用的情侣号,虽然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确定,但还是决定赌一把,拨了出去。
此时的建模室依旧灯火通明,穿着比民工还民工,还一身斑斑点点的Cecil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困,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好久,吃喝睡觉都在这里,昼伏夜出,且晚上没人打扰更容易进入状态,脑中空空如也,只有眼前手中那日渐精细的建筑模型,夜夜奋战到天明。如此全身心投入的状态让他竟甘之如饴。
可惜,Cecil今天大概脑子抽住了,竟然忘了在工作的时候关机。于是他被催命一样的铃声惊得差点手一抖把这宝贝摔得粉碎。
“喂?Cecil?你还真用回了这号码?”
“你是……林越吗?可这个号码是本地的……”C疑惑地再次确认号码,的确是个陌生的本地号,“你现在在荷兰?!”
“对,我来替乔辞那娘们给你道歉。”
Cecil一听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大事不妙。
第二天一大早,乔颂年夫妻便携着女儿乔茵来林家“看看准备地怎么样了”。当然了,不出意料,肯定是找不到林越的人的。而且夏冷玉一时大意,这几天林辉文身体渐有起色,她一头扎在医院里,甚至甚少亲自打点婚礼的准备事宜。
于是当一行人进来之后便发现家中冷冷清清,一点即将举行两场合并婚礼的喜庆之色都没有。
正提着包准备出门去医院的夏冷玉被这不速之客惊了惊,只是她很快恢复过来,笑着随口解释道:“你们也知道这几天辉文身体需要我照顾,所以婚礼一切从简,而且轩儿他也在着手准备婚礼,他做事一向令人放心……”
“嗯,从简好啊,只不过结婚还是应该有结婚的样子。这是哪家婚庆公司在做?”乔颂年环顾四周,叹口气道。
夏冷玉当然不知道,女儿消失地连毛都不剩,儿子也不是亲生的,她还揽这码子破事作甚?她沉着地倒着咖啡,随口报了个之前选过的婚庆公司的名字。
陈静绮怀疑地望了望夏冷玉,笑着问:“可这家公司据说这些年做得不怎么好啊,你们怎么想到找他们做了?”
夏冷玉脑子转得快,只是刚想改口说自己记错了,耐不住性子的乔茵便转着眼珠子问:“伯母,林越呢?这么大早上的她就出去了吗?”
夏冷玉一愣,尴尬地笑笑摆摆手道:“哪里,她……还没起来呢。”
“是吗?”乔茵咬着唇起身,准备往楼上走,“我去看看她,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赖床?”
夏冷玉心中一颤,顿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夏冷玉一脸为难,乔茵停了脚步,啧啧道:“伯母,你就直说吧,林越是不是已经不在这里了?”
心想着早死不如晚死,反正到结婚那天已经没几天了,到那时到哪里去把林越挖出来顶上?还不如现在就坦白了,说不定还有回还的余地。
于是,夏冷玉悲从心中来,可惜没挤出眼泪,只好作势按按眼角叹息道:“阿越这丫头,我们也真是管不住她了,之前说什么断绝关系就再也没回来,直到现在都联系不上她。急得她爸是差点再次病发,现在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她,阿越那脾气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铁了心了不肯嫁就是说什么都没办法,我们也真是一筹莫展。”说完,声音都哽咽了,她微微抬起眼睛看看面前几人的表情,皆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心中道苦:这可不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乔颂年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又想起自己儿子关在家中那要死要活的场景,竟生出一丝丝心疼怜悯。
乔茵见他毫无反应,赶紧轻声提醒:“爸,阿越逃婚了,说点什么吧……”
“行了,这事也不是你们的错。再说我们两家原本关系就不差,犯不着为这事闹得不相往来。林越不想嫁就不嫁吧,婚礼取消,免得我们强人所难,跟逼婚似的。只不过对外肯定还是要有所表示。毕竟请帖都发出去了,新娘逃婚传出去有辱乔家名声。具体怎么找借口,你们自己想吧。”乔颂年慢悠悠地喝了口清茶,想了想继续道,“再者就是公司的事了。不管怎么样,林家违约,看在我们情分的份上,我只抽回当初投入的那些资金,再加上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店面什么的华成保留吧,毕竟得给你们一条活路不是。”
乔颂年说得十分轻巧,像只是讨论去哪里吃饭之类的问题。
虽然夏冷玉并不清楚公司运转方面,只是她也意识到这对于重新回归正轨的华成无疑又是当头一棒。
只是事到如今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先应下来。
三人走了之后,夏冷玉坐在沙发上冷静下来后,她毫不犹豫地给夏清之打了个电话。只可惜,前几天说是去广州分公司处理点事的夏清之竟然关机。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给自己的“儿子”打去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沉浸在做菜太好吃的喜悦中,忘记更新了哈哈
第五十一章
婚礼很快就到了,所有矛盾都好像难得地都自动消隐下去,只留下欣慰忙碌与甜蜜。
虽为冬日,可天气竟格外明朗。万里无云,日光温暖。宾客满席,祝福之语与觥筹交错之声相交,气球与丝绸在风中浮动,一派祥和喜悦。
只不过,虽然夏冷玉亲自解释说,因为林越临时收到通知准备去国外继续深造,结婚的事暂且缓缓,可当她如同一只高贵的黑天鹅般微驼着背擎着酒站在人群中接受祝福时,竟还是感觉如芒在背。
而秦琬因不满来实习的化妆师给画的妖艳眼影,手忙脚乱地卸着妆,来不及拉后背拉链就对着镜子准备亲自上手。
“琬啊,你说你就不能让人伺候一回嘛,非得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多累啊。”余姗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舒坦地躺在圈圈椅上享受着顶级化妆师在她脸上一点点像对待艺术品一般地描绘——那感觉就像画皮。
秦琬黑着脸转过头,指着还没来得及卸掉的另一只眼睛说:“有本事你顶着这眼妆上去啊。”
余姗捂着胸口,娇羞一笑:“啧啧,人丑真是没法治。”说完,叹口气别过头,准备看点赏心悦目的舒缓舒缓受到惊吓的心情,结果,这么一看,心情倒没舒缓,反倒更加糟心了。
这穿着像时装走秀回来的顶级化妆师没想到的是,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碰到这么不把脸放在眼里的女人,竟然就在自己准备给她画唇膏的时候像一只弹簧一般噌地弹了起来,满脸惊慌与紧张。
当然,化妆师当时心情也差不多,应该她这么一站,唇膏就完美地贯穿了她的脸。自己好不容易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就这么被当事人亲手毁了,化妆师痛心地想:马丹,早知道就不接这单了!
而此时余姗则根本顾不上什么妆啊结婚啊什么的,因为她又好像看到那个总是在夜半空虚寂寞冷的梦中串门的姑娘了。不过这次她觉得不是梦,不然为什么高跟鞋一扭,吧唧一下摔在地上的时候那么痛。
“卧槽,什么情况?我就那么丑,让你一看就发疯了吗?”秦琬扔下卸妆棉就冲过来把陷在棉花一样的婚纱里挣扎的余姗拉出来。
“玲珑啊,秦琬,玲珑啊!”余姗站直了身体,只是扭了脚,只能垫着高跟鞋一跳一跳的,还顶着那蜈蚣一般盘旋在脸上的唇彩,着实搞笑。
“玲你个头珑,收收心好吗大小姐,还有两个小时你就要出去见人了!”秦琬不以为意地望了望门口,什么都没有啊。
“我亲眼看到的啊!你不要不相信好吗……我现在就去找到给你看。”余姗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一把捞起裙摆就准备大步往外走。
“姑奶奶,服了你了。”秦琬差点就给余姗跪了,“我给你去找,你先把妆搞定……”说着她冲那愣在原地不知所云的化妆师招招手,又叹口气看看自己一脸奇怪的东西,扔下化妆棉走出了门。
“……哪来的玲珑,余姗你个老花眼,坑爹呢不是……”秦琬在寒风中一边抱怨着,一边抱紧了貂绒披肩,站在走廊口望着不远处婚庆公司派来的几个助理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秦琬负责任地看了半天,根本连姑娘的影子都没见着,还不停地有来上厕所的被她这幅鬼样吓得不轻。秦琬决定再等一分钟,如果没有玲珑,她就回去把余姗臭骂一顿。
可惜,上天对她太薄,就在一分钟还剩最后十秒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跳了出来。
“姐姐?”玲珑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短袖,外面套了件羽绒夹克,依旧是两只麻花辫,没有俗气,反倒为她增添一股灵动的生机活力。她有些犹豫地叫了出来,待到秦琬惊愕地回头的时候,则被她满脸色彩盘一般的妆容逗乐,差点没捂着肚子笑起来。
“玲……珑?你为什么在这里?”秦琬没计较玲珑的嘲笑,她心中那小鼓砰砰直击,卧槽,要是这被余姗看见,说不定一个没忍住来个现场逃婚什么的,那可得翻天了,估计比林越的效果还激烈百倍吧。
“我来做兼职啊,这里干一天两百多呢。”玲珑指了指门外那些搬着杂物上车的工作人员,笑着说,“穿成这样……今天难得是你结婚?是跟上次那凶巴巴的姑娘嘛?”说完,自觉失言,咬着唇耸了耸肩,“我乱说的,别理我。”
秦琬皱着眉头望了望走廊,赶紧扯着玲珑的袖子往外走:“你快走吧!”
玲珑望着秦琬焦急慌张的神色,心中立刻猜到了七八分,她停下脚步,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只是心里霎时凝重起来:“这么急着赶我走,是余姗吗?今天是她的婚礼吗?”
玲珑的声音很轻,听上去好像没什么感情波动,她只是这样淡淡地笑着,笑着看不出心情。
秦琬语噎了半天,还是没忍心再骗她,只好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