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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堂轻轻舒了一口气,良久,方才缓缓开口,“你往后翻。”
蒋平依言翻过一页,一愣,照片上的两人他虽未见过,但目光落到下面标注的姓名上,“啧”得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里有些难以置信,“这是那展昭的——”顿了顿,又细看了看,忽然一笑,有些无奈有些感慨,“他们还真是……命中注定啊……”
白锦堂“嘁”了一声,“什么注定……分明就是、就是……孽缘,对,孽缘!”
“得了,孽不孽的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这个,”蒋平将手中笔记本合上,轻轻放回他面前,“说了也不算——他们自己的人生,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白锦堂目光垂下,看着那本承载了无数悲欢的笔记,轻叹一声,“我本也……没打算要做什么的。”
蒋平被他这又是无奈又是无辜的语气逗得乐了起来,方才那一瞬间笼上的阴霾也散了去,“真不愧是亲哥俩,这般嘴硬……干娘和老爷子什么时候到?”
“这个啊……”白锦堂眼睛一眯,唇角勾起,与白玉堂算计人时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却更多了几分从容和稳重,当然相对的,其算计对象的苦逼程度也是打着滚撒着欢地往上涨。只听他声音一拖,一顿,淡淡吐出两个字:“——明、天。”
忽然一阵冷风从未关紧的窗户吹进来,蒋平看着他的笑脸,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吧?
午后的时光难得悠闲,阳光从明亮的玻璃窗外透进来,给这病房也添上了几分暖意。有细小的尘灰在空气中浮动,白玉堂头朝着窗外的方向,视线有些空茫,分明的棱角凌厉的眉峰被阳光变得柔和,容颜纯美,若静穆的西方圣灵。
展昭坐在两张床之间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个苹果安静地削着。听着那细细的“沙沙”声,白玉堂忽而垂下眼,看着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这双手,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任何一个前来挑衅的人放倒,可以熟练地操纵各式各样的枪械机器,也可以在腥风血雨中杀人于无形,但是现在,这双手却在仔仔细细地为他削着苹果——这是展昭的温柔,是只属于他白玉堂的温柔,任何人都不可以分享。
精神有些微的恍惚,心里渐渐地被什么填满了,柔软而温暖,白玉堂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一笑,轻声唤道:“猫儿。”
“嗯?”手一顿,原本一直连着的果皮不小心就断了开,落到桌上,展昭抬头看向他,逆着光,有些微的朦胧,却依然可见他神情温和,“怎么?”
“你……”犹豫了一刻,白玉堂看向面前的男人,“是不是有事要问?”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展昭又是一笑,将苹果削下一大片递给他,“什么时候想说了,就说吧。”
嚼着送到嘴里的苹果,白玉堂看着展昭,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和懊恼——怎么自己好像什么都被他看穿了一样,一点秘密都没有,真是的……吞下又香又脆的苹果,微微皱了皱鼻子,“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从哪里开始讲,“那时候我太小了,根本不记事,都是后来听哥哥们说的。”
展昭又削了一片送到他嘴边上。
白玉堂一口叼了,一面嚼着一面含糊不清地说着,一脸的漫不经心样,“两岁多吧,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绑架了,为了逼我父母拿什么东西交换还是怎么的,就给我用了药。那些药理我也不懂,反正结果就是,这里,”咽下嘴里的水果,他一指自己心口,“留下了病根,类似于心绞痛吧,小时候时常发作,三天两头地吃药住院,后来大了渐渐养好了,很难得发作,除非受什么大的刺激。”
一口气说完,白玉堂看向展昭,却见他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神情,手却定在削苹果的时刻,整个人仿佛僵住了似的,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有些惴惴,白玉堂试探着伸手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口,“猫?”
展昭没有开口,也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侧过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柜子上,然后站起坐到他的床边,伸手,温柔缓慢而不容反抗地,将他拥进怀里。
白玉堂眨眨眼,身子有些僵硬,一时没反应过来,“猫儿?”
背后的臂膀逐渐收紧,白玉堂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任他抱着,微微一偏头,和他的脑袋轻轻一碰,“怎么,说话啊。”
展昭还是没有开口,愈发抱紧了他,白玉堂眉头微微一皱,心念一闪,不禁心也软了声音也软了,抬手回抱住他,偏头和他脑袋蹭了蹭,“笨猫,又想到哪儿去了?”
展昭埋首在他肩头,深深呼吸,努力平复着心里那翻腾不休的思绪——他不会告诉他,他在听到他用那云淡风轻的语调轻描淡写地叙述着那些惨烈过往时候的惊悸与痛心。他一直都知道,在他们未曾相遇的过去,彼此都经历了太多太多的风雨乃至生死,但他从未想过,这个人的“生死一线”,竟然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他更未想过,这个看起来如此强大如此光芒万丈的人,他的童年与少年,竟是在那样的阴影下度过的。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我保证……”
白玉堂眉头一皱,眼底隐约有些不爽,但下一刻却又心软了,皱了皱鼻子,“好啦好啦,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现在五爷难道还会被绑架?别当我是纸糊的!”
展昭没有接话,他当然知道他的能力新任他的能力,但这并不会妨碍并不能抵消他心中升起的强烈的想要保护或者守护的愿望,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更用力地抱紧了他,好像怀里所有的,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白玉堂头一歪,懒懒地靠在他的肩头,也不想去争辩什么了,尊严也好,独立也好,哪儿有那么重要,这是他一生所爱的人,就算被他保护了,又何必去斤斤计较?
阳光柔和,落在他们身上,光影淡淡,分外安详。
白玉堂绝对不是一个能坐得住的主儿,第一天是外有嫂子威压内有黑猫监视再加上自己身子实在没力气也就乖乖躺了一天,第二天醒过来,精神恢复了身体恢复了,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微风习习,白耗子立刻就不安分了。
“猫儿,我们出去走走吧,走一走而已……”
“猫儿,别老待在这里嘛,出去玩玩又不会怎样啦……”
“猫儿,猫儿……”每当这拖得千回百转带着三分撒娇七分无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展昭就面临着严峻的考验,是坚守革命阵地决不退缩呢,识时务者为俊杰随时调整呢,还是干脆举手投降白旗飘飘呢——多么残酷的选择,看着那亮闪闪亮闪闪的桃花眼,展昭内心的小黑猫猫仰头45°宽面条状泪流满面,一条猫尾巴晃过来晃过去,圈圈都要把地板画穿了,还是没有答案……——宠耗子是病,得治。
——虽然他觉得自己已无药可治。
“猫儿,我们就出去一小会儿嘛,不会被发现的啦,”白毛耗子精发挥着我军不怕苦不怕累不畏艰险永不放弃的优良传统,在展昭身边转过来转过去,“你看啊,哥还有三哥四哥都在军区那边收拾烂摊子——咦不对,才不是烂摊子呢,反正他们不在,大哥大嫂去买东西了,二哥有事顺道去办了,嫂子去接干娘和老爷子了,医院里根本没人管我们啊!”
展昭坐在被拖到窗边享受阳光的椅子上坚决不为所动,将手里的报纸一叠,板起脸掩饰自己内心摇摇欲坠已经偏得不像话的理智,“玉堂,别闹。”
白玉堂眨眨眼睛,似乎在考虑这句话的威慑力和可行性,但是很自然的,两秒钟后,白大少爷表示这两者的考评结果显然都是零,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下一刻,大白耗子直接从后面扑过去抱住猫脖子,在颈窝里蹭蹭,在他耳朵边儿上轻轻柔柔地吐气,“猫儿……”
展昭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针尖上横着的一根羽毛,本来就摇摇欲坠了,再被这么轻轻柔柔地一吹——“……不行!”坚定的革命意志再次发挥作用,展昭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忽略耳后传来的酥麻感觉,努力把跳得堪比澳洲袋鼠的心按下去,“你的身体比较重要,大嫂千叮万嘱的不准你出门。”
连这招都不管用了啊……白玉堂皱皱鼻子,有些小小的失落,“啧”了一声,支起身子顺手在猫脑袋上一弹,恶狠狠凶巴巴地瞪,“死猫!陪我出去走走有那么难啊,你到底去不去!”
展昭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来看着他,“玉堂……”他的目光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三分无奈,七分宠溺,温润的眉眼在阳光的晕染下更多了几分光彩,看得白玉堂不禁一呆,心跳都快了几分,顿时连话也说不利索了,“干、干嘛……”
看着他强撑气势的凶恶模样,展昭忍不住一声轻笑,“你为什么非要出去不可呢?”
白玉堂还没说话,展昭看着他的眼睛,又悠悠地跟了一句,“和我一起待着,不好么?”
——三分委屈七分幽怨,那叫一个凄婉悲苦悱恻缠绵。
虽然是如此明显的假装可怜外加偷换概念的老手段,但在白玉堂身上用来,一向百试百灵。展昭很满意地看着那小耗子表情一僵,眼睛一眨,目光一软,嘴巴一撇,眉头一皱,下巴一扬,“好了好了,别拿这眼神看我,我不去就是了……”
乌黑油亮的大尾巴一甩——猫大人,胜。
正当猫大人刚刚扳回一局准备享受一下胜利果实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刚刚吃了哑巴亏的耗子眉头一皱,一脸不爽地扭头走到窗边看风景,猫大人无奈地起身走过去,“咔哒”一声,打开了门。
门外有人。
——这当然是废话。
重点是,门外有三个人,而且不是他们以为的前来换药的医生护士。
站在最前面敲门的那位,展昭认识,是闵婕;后面探头探脑一脸兴趣的是个老头子,白花花的头发胡子,一副武侠小说里面的前辈高手样,展昭只看了一眼,脑子里出现了“老顽童”这三个字;最后站得较远的是一位贵妇人,应该是五十左右,却保养得颇好,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展昭与她目光一接,就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目光里所带的威势,不同于白锦堂久居上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她更多的是看透世情的冷,与厉。
目光扫过的瞬间展昭就明白了这两人的身份,先叫了一声“嫂子”,之后一脸谦逊地微微低头,侧身开门让出路来。
闵婕应了一声,一面大步进屋一面笑道:“小五小五,快看看嫂子给你带什么来了?”
白玉堂懒洋洋地回过头来,“又是什么补药啊——老头?干娘!”说到一半就变了调,而且调子一个比一个高,“你们、你们怎么这就来了!”
白胡子老头眯着眼睛嘿嘿笑,“你以为我们什么时候会来?”
“四哥明明说要下个星期……”白玉堂苦着脸近乎呻吟,闪念间已明白其中关窍,“该死的病夫,又骗我!”
“怎么的怎么的,你小子背着我们干了这么多事儿,准备瞒多久啊?”
“谁想瞒你们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
“知而不告和瞒着有什么区别啊!”
“当然有了,区别很大的!”
两人又开始了无聊的争论,见怪不怪的闵婕理也不理,回头看向关好门转过来的展昭,笑道:“别管他们,来见见,这就是我们干娘。”
他当然知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江宁,从军界到商界纵横三十年的传奇,虽然终身未嫁但却抚养出了五个在各领域都出类拔萃的儿子的教母级人物,可是现在摆在展昭面前的问题是——称、呼!
江女士?江总裁?——都感觉怪怪的,可是如果……直接叫干娘的话,会被乱棍打出去的吧……还好江宁并没有让他继续纠结下去,在闵婕话音落下之后,一见展昭犹疑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哼了一声,抢先开口:“你就是说要和那臭小子过一辈子的那只猫?”
“呃,是的,”展昭暗道这小耗子一家人怎么都这样啊,猫啊猫的叫上瘾了,这称呼明明就只归一个人专属嘛,“我叫展昭。”
江宁上下打量着他,双腿修长,宽肩细腰,身材匀称有力,模样不似自家魔星那般祸害,但也是出类拔萃的清隽温润,更难得的是那一股干净的气息,淡远如莲,让人安心,不由得便想亲近,便觉平静,却又凛凛如松,让人不敢冒犯——除非,付得起那个代价。
“展、昭,”江宁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仔细看着他的容貌,渐渐地与记忆中的容颜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