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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e of our times-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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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华朝达先醒来,他把汽油加好,然后去买早餐。摊点前面有个蒙古小孩在卖报纸,首页上大篇幅都是十一长假专题,上面有一行小字,“商业机密外泄引发页岩气行业震荡,详见版8”。出于职业兴趣,华朝达买了份报纸,翻到版8快速看完,皱了皱眉。他回到宾馆,不动声色地把报纸拿到陈峻面前,陈峻看了一遍,给余星拨了手机,无法接通。陈峻又看了一遍报纸,把细节念了一下,华朝达点了点头。

  “余星出事儿了。”

  (注1:邻避,即Not in My Backyard,强烈反对在自己住处附近设立任何有危险性、不好看或有其他不宜情形之事物,如监狱、焚化炉或无家人收容所等。通常在以下情境中出现,即一件事、一个方案正处于酝酿之中,通常这种事会得到许多人的广泛支持,同时,他们也认可这是为了大家的利益;然而,当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个人利益时,他们则会断然反对——解释来自度娘)

  余星番外:自由行走的花儿(上)

  余星这个人,陈峻看得非常高。这主要是因为,陈峻是gay,对于女人的私德和品行,有种和直男不一样的标准。

  一般的直男评价一个女的,潜在的假设是“如果她是我女朋友”。而余星是不能这么被假设的。

  用孟盛无限惆怅又欣慰的话来说,她太自由行走,根本hold不住。

  比如说,余星应陈峻和郝长仁的邀请去了趟X大,当晚就叫上那帮工科死宅去夜店high通宵了。再比如说,她在X大谈了个男朋友,见第二次面,就见到床上去了,而她和那一任男朋友,直到分手,总共就见过四次面。

  所以郝长仁会含蓄地评价,“she is a little out of my range(她超过了我的范畴)〃。而能这么评价的男生,本身已经很有涵养和口德了。

  工作上,私人生活上,陈峻都和余星交情颇好。余星本科就是石油工程,研究生念得更加专业,念了水力压裂方向,在陈峻选择双学位时给他提供了不少中肯的意见。后来寒假迈阿密之行里一票人同游,只几个电话,余星冷眼旁观,就看出了陈峻喜欢华朝达。

  陈峻背着众人订了回X大的票,却被余星一眼看穿,毫无遮拦。

  好在余星虽然看穿,但也不在大家面前点破,只在两人单独相对的时候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追他,我是说孟盛那个室友?”惊了陈峻一身汗。

  芝加哥一次见面,更让余星对陈峻的事情一览无余。只不过余星对于八卦艳屑没什么兴趣,就连对自己的情事也缺乏持续的激情,更何况别人。

  除了感情观之外,余星和陈峻倒很多地方想法相似,属于不需要太多沟通的神交。至于想法不相似的私生活方面,两个人都能做到不judge(评判好坏)对方。这几乎是两个神交的朋友之间最好的距离。

  后来陈峻和华朝达分手,余星所知不多。那个时候,她正一边搞毕业设计一边在美孚埃克森实习,每天忙得晨昏颠倒。最严重的时候,她晚上干到凌晨五点,然后被公司用车送到公寓楼下,车子在下面等她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包括小睡、洗漱、换衣服,然后接她重新去上班。

  一个女人能忍受这么枯燥、单调和高强度的工作,除了没有家庭拖累,智力和体力能跟上之外,需要有以下任中一个前提:高尚或者纯粹。余星谈不上高尚,她不是陈峻那种环境主义者,但她纯粹。

  她单纯相信技术改变生活,而能源改变地缘政治。至于其他的,余星根本不在意。

  发现没有衣服穿了,就出门买上一大堆;偶尔照次镜子,发现长了一条细纹,就一口气买上很多瓶瓶罐罐。总也记不得要熨烫衣物,总也记不得要坚持保养,忍无可忍了,就预约个皮肤科医生,往医学美容室的病床上一躺,花三四个小时做一次微调整,一了百了,一劳永逸,回公司继续战斗在油气开采第一线。

  于是白白糟蹋了老天给的好皮相。

  余星还没有实习完,就拿到了美孚埃克森的return offer(给实习生发的正式录用信),聘请她做油气工程师。这是全球最大的能源公司,没有之一;也是公司中最受重视的岗位之一,一般不轻易发放给外国公民,除非是他们认定“有杰出潜能做出贡献”的人。

  一毕业,余星就被公司派去了德克萨斯州,那个荒野的牛仔文化和保守的南部氛围并存的地方。她的工作是搞非常规油气的水力压裂监测,平时虽然以案头工作为主,却也不时到油田矿井实地工作。刚开始工作那两个月,她和来德州Devon公司实习的实习的陈峻见过两次面,因为所在油田相隔太远,两个人并没有非常多联系。

  第一次见面时,余星见陈峻人瘦了一些,也晒黑了一点,问他最近怎样,还顺利不,还有多久毕业。

  “半年吧。“陈峻无奈笑笑,”和那个人分手了。诸多不得已。”

  “哦。”余星并没有太多爱不爱的细胞,她说起在油田区生活的无聊,摇摇头。

  “可是到处都是身材不错的男人。”陈峻一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他也爱男人,他明白纯粹的生理吸引。

  “我不搞自己同事。”余星把头发剪短了,刚刚过耳的长度,陪着狭长的黑色细眼线,很是利落;她拨弄着咖啡勺,又把头发别在耳后。她说话时有种别样的直白和锐利,而这种锐利却不是建立在尖刻基础上的,sharp(锋利)但不刻薄,加上她身上那种粗枝大叶的明艳,在陈峻看来,有一种非常别样的风流,“以前同实验室有一个法国人,成天勾搭我,说自己多强多强。后来我证伪了,他还成天缠着我,不交往就在外面说我坏话。”

  “噗。”陈峻被她的直率逗笑了,“你真不像个中国女孩。”

  余星耸耸肩。

  “哦,对了。”陈峻想起身份问题,问道,“你有绿卡吗?怎么被美孚录用的?这种工作不是对身份要求很严吗?”

  “没有。”余星含着咖啡勺子,“郝长仁没有跟你说过我怎么到美国的?”

  “没,他说你俩小时候很熟,属于青梅竹马,后来就联系得少了。”

  “嗯,他可能也不清楚。”余星很直白地看着陈峻,慢慢说,“我爸和他爸妈特别熟,小时候一个大院里来往的,我俩小时候搞不好还开玩笑订过娃娃亲。我爸是搞文艺工作的,长得特别帅,真的特别好看,比我妈好看多了。我妈搞科研的,成天都往研究院跑,灰头土脸。我上中学的时候,我爸和一个女主播搞上了,我妈就申请了一个项目来美国,过了几年又把我也带来了。”

  陈峻安静听着,并不打断她。

  “我过来的时候17岁,正高三,错过了能和小孩子玩到一起的年纪,也错过了能拿绿卡的年纪。我妈当时收入并不高,语言也很一般;她费尽心思,花掉一大半的薪水送我进了私立高中备考,我却为了能融入大家的生活,just to be cool(为了显得很酷),去和那些最受欢迎的男生女生到处出去疯,出去浪,差点挨处分影响升学。“

  ”好在我数理化比他们好太多,恶补了一段时间语言和SAT,也算上了个不错的学校。上了大学之后,我妈就不太管我了,每年给我两万刀,剩下的学费和生活费我自己想办法。我至今都不知道父母是不是离婚了,但那不关我的事。”

  “所以,”余星把话头折回来,“就这样了。我妈也不在意我怎么过,我自己,说实话,也不知道怎样算对,怎也算错。不过你说得对,像EM(美孚埃克森),Devon这样的公司,确实不乐意招外国人,除了自己努力之外,也看机缘。”

  “嗯。”陈峻点点头,让人给余星续了杯。

  分开时余星坚持结了账,她说自己已经工作了,让陈峻以后再回请她。陈峻也不为己甚,没有坚持。

  第二次见面时,陈峻在德州的实习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两人在一次业内同行的学术交流上匆匆打了个照面,说好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却因为陈峻的上司派了一个急活儿,陈峻分身乏术而作罢。

  余星番外:自由行走的花儿(中)

  回国前,两人最后一次碰面是在那一年年底。

  那是在年底的圣诞假期中,余星去拉斯维加斯度假,碰巧陈峻也陪一帮朋友去赌城散心。因为已经工作了的缘故,两人假期并不重合,余星赶到拉斯维加斯时,陈峻已经基本结束了旅行。两人没遇上合心的演出,便相约小赌了一把。陈峻问余星,今晚上有没有空陪我出席个婚礼,做我的plus one(婚礼女/男伴)?

  “Sure,”余星顺口答应,“谁的婚礼?”

  “ex(前任)……”陈峻笑得很欠揍,又否认道,“嗯嗯,之前一个朋友的。”

  “内华达州允许同性恋结婚了?”余星偏头想了想。

  “sigh(叹气)”,陈峻无语,“我就不能有几个异性恋朋友吗?”

  “能,但你的异性恋朋友不结婚。”余星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

  陈峻大笑,非常开怀,“还不允许呢,民事结合而已。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婚礼准备得很温馨,看得出是花了功夫的,就连余星这种对婚礼毫无感觉的人也觉得气氛颇为动人。新郎是个棕色短发的美国男孩,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高大俊朗,但笑起来很腼腆;另一个新郎是个中国男孩,英文名叫Tim,相当瘦,长得也算是清秀,属于普通意义上比较“娘”的男生。陈峻作为这个中国男孩的亲友代表之一发了言,男孩投过来感激的眼神,喜悦之中,情绪又有些复杂。

  余星虽然颇为敏锐,但对别人的私事从不多问,更勿论评头论足。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个Tim就是以前华朝达问起陈峻“对娘娘腔的同性恋者怎么看”时,陈峻意味深长的原因。

  好几年前陈峻还在国内时,这个略有些女性化的男孩Tim曾经死去活来地追过陈峻,闹到寻死觅活的地步,更是陈峻向家人出柜的原因之一。彼时陈峻年纪还太轻,尚不能完全处理好这些事情,因为在审美上不太喜欢太过女性化的男生,陈峻对Tim的追求曾有过措辞颇为尖锐的拒绝,事情闹大之后才被迫仓促补救,甚至在没有准备好时便向家里坦承性取向。之后Tim结识了新男友,两人关系才算修复,其间陈峻为了保护Tim的隐私,很多事情不得不委曲求全,以至于Tim在事情过去之后对陈峻颇为感激。让陈峻更没有想到的是,几年之后,这个男生竟然跟着美国男友到美国结婚了,自己还能赶上参加他的婚礼。

  而当时看上去顺顺当当,在情场上无往而不胜的自己,却孑然一身地坐在婚礼现场,充当男方亲友。陈峻轻笑了笑,和大家举杯,说着祝词。他想,有时候造化弄人,由不得自己。

  婚礼过后,余星邀请陈峻去看脱衣舞。陈峻一愣,“你觉得……我们两个当中,有谁会被脱衣舞娘吸引吗?”

  “我。”余星继续面无表情。

  “啥?”陈峻愣怔。

  “开玩笑。”余星笑笑,“去看看吧,就是觉得有时候看看纯粹的色相,很放松。”

  这是陈峻第一次进脱衣舞酒吧——不算那些看消防队员和好身材的警察的脱衣舞的话。陈峻给余星点了酒,余星酒量一般却相当好饮。两人坐在离舞台颇远的座上,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很偶尔很低声地交谈几句。灯光打过来时,能看见余星已经有些上脸,酡红一片。她嘴里含含糊糊,靠在了陈峻肩上。

  两人几乎都没有说话,隔了一会人,余星突然提起精神。

  “走,”她拉着陈峻,排开人群,挤到最前排,跨上舞台半步,往脱衣舞娘的文胸里塞美金。

  “哈哈哈。”陈峻也被带动了,跟着她塞了一把小面额的纸币。

  “是不是没有摸过女人的胸啊?”余星哈哈大笑。

  “好像成年后……这是第一次。”陈峻实事求是。

  “什么感觉?”

  “再次确认了自己是gay。”陈峻摊开双手,音乐很吵,他说得颇为大声。

  〃You wanna have a drink(想喝一杯吗)?“一个穿着极为暴露的酒吧女招待走到两人面前,她在自己的E杯大胸之间夹了一杯酒,指着酒杯说,”10 bucks(10刀来一次)。“

  〃No thanks(谢谢,不用了)。〃 陈峻笑着摇头,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对女招待宣布, 〃I am a gay(我是同志)。”

  “I wanna have a try(我想试试)〃; 余星摸出十美金塞给女招待,然后弯下身子,埋头在女招待的白晃晃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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