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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算尽(修文开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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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我乱下的呀!我抖抖索索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老实说道:“我不记得。”
  于是公主表姐神色更加深沉,只一会便失了继续下棋的兴趣。她用手指在棋盘上拨拉了一阵把棋子全都打散,许久之后才说道:“安置吧。”
  我点点头,想着或许可以趁机起身告辞。可惜眼前的这个姑娘并不想如我所愿——今天我似乎让她很不开心了。可纵使如此,当我提出离府的时候她也只不过是耸了耸鼻子,在我以为有希望的时候更加不高兴的拒绝了。
  她说,她是我妻我是她夫,就算我失忆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所以我们以后都应该住在一起。
  我明知道那全是歪理邪说却还是一再如她所愿。莫非失忆前我心中真有她?有那么一刻,我心中认定了那还未成型的出逃计划注定夭折。
  请辞无果,公主殿下焚香沐浴,而我被安排在书房“功课”——据说我以前经常如此。书房里放着百家书籍,最多的就是医书。听闻我从五岁开始跟着逍遥王爷学医,如此看来倒也不假。我才将架上的书粗略看过书名,公主已然披着还半湿的长发出现在我面前。她努努嘴,俏皮问道:“到如今,在锦兮心中,这些书还是比本宫重要么?”
  “公主……”我本想解释,可才开口就被她挑起的眉和哀怨的眼神堵了回去。我叹气,轻声说:“秀秀,给我些时间。”毕竟、毕竟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于我而言,这根本是一觉醒来身边就全然陌生。更何况,眼前的人居然还是我或许曾经“两情相悦”的妻。
  公主她并没有再说什么。骄傲如她,大概也不习惯将自己放在那自怜自艾的位置上。我俩和衣同床而眠,一晚上都未再交流只字片语。我大约是真的伤到了她。设身处地地为她想想,如果我是她大约也只能默默地认了这一切。
  早说过我大约是个多疑的人,失忆也不能阻挡我对身边人的不信任。又或许正是因为失忆这种怀疑的态度反而越发重了。所以闭目将眠之际,我还在仔细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自然而然地,我不由睁眼打量起我身边躺着的那个女子。
  她的确很漂亮,不论额头还是鼻梁抑或是眉眼。如果我是个男人,怕是会兴高采烈地收下这份天降大礼。只可惜,我到现在都不能相信皇帝舅舅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女人。纵然这个女人是他妹妹的子嗣,纵然母亲的说法看似也合情合理。
  我的视线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发现了细微的颤抖。于是心不由己地伸手,手指方一碰到她细腻的脸颊,美丽的公主便睁开了眼。她握住了我的手指,就像小孩子抓住大人的手那般,又好似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不要离开我,锦兮。”她颤抖着声音说道,眼眶也红了一圈。
  我怜惜她,却知道这并非爱。或许我曾经是爱的,但现在……我无法对她做出任何有实质意义的承诺。我后悔去逗弄了她,只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在的,秀秀。”
  她将自己靠在我怀里,我才察觉出她浑身冰凉,就好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一般。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我疑惑不以,却发现她已经开始颤抖,更紧地靠向我。
  “没什么。”她嘟囔道,“我困了,锦兮。”
  “秀秀,你……”我将拥着她的手收拢,企图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睡吧。”她靠在我肩头,轻声呢喃。
  我轻叹一声,倒也没真的刨根问底。我只是不太明白公主表姐为何不愿洗热汤却要弄得自己浑身冰凉。若是生病了,该怎生是好?
  也是我大意,昨晚明明已经想到那一身冰凉的公主大人很可能会被风邪所扰,却没有及时设法防范。第二天起来,脖颈上炙热的气息和贴在我身上的热度让我后悔莫及。
  “秀秀?”我起身唤她,却发现她紧闭了眼睛、气息幽弱。我心中顿时自责不已,做完要是再多坚持一下便好。而她却是缠我更紧:“锦兮……果然、好难受……”
  “你、你难不成故意生病!?”我不明白她那句“果然”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可是如果她因为我要去尝试一下重病的滋味,我又怎能独善其身?
  她微弱地笑笑,印证了我的说法:“我只是想知道,我让锦兮受了怎样的苦。”
  “傻姑娘!”她的做法虽然傻,却也着实感动了我。只是被皇帝寄予厚望的稷和长公主竟然会做出如此任性的事情……作为任性的源头,我难辞其咎。我思前想后,也只有主动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来。
  医术于我或许真的是一种习惯。在柴秀的坚持下我硬着头皮给她诊脉开药,到了次日下午这位任性的公主大人似乎真的好了很多。她安安静静靠在我肩膀,颇为遗憾地低声喃道:“真想再多病些时日。”
  驸马与公主纵然是夫妻,接连几日的处在一起也是不合规矩的。虽然我也觉得这些规矩有些可笑,但既然存在我还是稍稍遵守一下好了。我向柴秀再三保证很快便会再来看她,才被准予出府。
  出了公主府,我不由自主地叹气,竟觉得那三天过得像是三年一般漫长。却没想到,我人都还没上车,就见着王院正从马车上下来。他见着我拱手寒暄:“驸马爷这就走了?公主用过老臣的药可有大好了?”
  我就知道失忆以后人就真的纯白无知了……秀秀居然生病还不忘逗我……我连忙朝王院正道谢:“多亏了院正良药,公主已经好多了。您快进去再看看,别耽搁了公主殿下的病情。”
  我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尴尬之地,只是不曾想到,还未上车就收到了我那皇帝舅舅的召见。我随着皇帝身边的红人内侍监张总管进了宫,并在御书房得到了接见。
  这是我失忆以后第一次见传说中的皇帝舅舅。他老人家长得倒是英俊潇洒,不过相貌上和我那公主娘亲毫无相似。只或许是做皇帝久了,多少有些不威自怒的含义在里面。我向他请安,他许久才许我起来。从御案走到我身前不过五步,我却觉得步步都踩在了我的心上。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锦兮啊,朕听说秀儿病了?”
  果然,哪怕是最受宠的公主身边也是有皇帝的耳目的。况且这太医院院正都亲自开方问诊了,皇帝舅舅不可能不知道嘛。我自然也不敢欺瞒,将公主大人的病情仔细说了。
  皇帝舅舅含笑,挑了挑眉,倒像是个慈父一般感慨起来:“女大不中留啊!”
  皇帝舅舅,您这是何出此言啊!我不明所以,故而也不敢随便接皇帝陛下的话。他似乎也不在意,只着人赐了我些上等的药材便让我退下,只临行前嘱咐说:“锦兮,好自为之。”
  “是,锦兮谨遵父皇教诲。”好自为之什么呢?我自然是不能全然明白的。皇家的事情说多了复杂,说简单也就那几句话。但这并不妨害我明哲保身。虽为驸马,可我终究是个女子。要想日后全身而退,势必要和公主保持距离。最是重要,这距离还需有度。皇家的女儿,未先失节怎容外姓欺辱?
  于是这几日便是辛苦,公主隔三差五的点灯相邀,竟破了前些日子公主另有所爱的传闻。谣言也见风使舵地将矛头指向我,说我身为男儿须得大度,身为丈夫理当宽容。失忆什么的,真是失了风度、失了气魄。这转舵之快,就好像前些时日说着什么丞相公子头戴绿冠的不是他们一样。
  敢情,我还是故意失忆的哪!
  我一边费心应付公主表姐的纠缠,一边苦于有口难言。久而久之,竟也习惯了在谣言中镇定自若。比起那些谣言,公主表姐才是最让我头疼的。我时常在想,我是不是欠了这个女人,才会遭到如此劫难。
  后来无意听人提起,才知这傻女人到底为我付出了什么。或许真是年少轻狂,否则以往我二人真若此两情相悦,又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柴秀为我两人的姻缘所做出的一切,已经严重超过了一个公主应该遵守的准则,当然也早已超出了一个帝王的承受范围。她居然跪在皇帝舅舅的书房门口整整十二个时辰,只为求一道下降于我的圣旨。
  我终究是感动,所以买了街口的糖食去看她。
  或许这个理由并不能算好,不然柴秀看到不召自来的我手里的糖包时不会露出一个无言以对又不知所措的表情。我这才恍然忆起眼前这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于是讪讪收手。
  “这是什么糖食?”但是她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搭着我的手,将糖包放在手心,好奇道:“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期待,仿佛手里的不是廉价的糖食而是什么定情信物一般。这让我有些心虚,只得假装镇定答道:“不就是、不就是朱雀街通安巷口的糖王张么。”
  “糖…王…张?”只见那三个字一个一个从那朱唇中蹦出,柴秀的表情就好像在品味什么出彩的诗文一般。
  送公主殿下街边小食,果然还是有点……我内心里有些忐忑。
  柴秀探究的目光在我与糖包之间来回了许久,才噗嗤笑道:“不想驸马竟也有如此孩童的时候。”
  “啊,这、这许是……”我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答,所以在绞尽脑汁想要解释的时候看见公主殿下似有深意的一瞪便闭上了嘴。
  她却是捻出了一小块糖粒含入口中,道:“味道倒也不难吃。驸马以后也可给为妻带些。”
  我含糊应了,瞟了眼窗外,想着起身告辞。这一次,柴秀并没有拦住我着实让我松了口气。只是我刚打马回府换了便装,便有管家前来告知,说公主府点了灯招本驸马过夜。
  “管家,你确定?”我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刚才我请辞之时公主什么也没说。
  “千真万确,驸马爷。”
  “……”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驸马相处的小日常。
  昨天的更新里居然出现了语病!简直不能忍。但为了整齐的更新时间,坚持到第一卷更新完统一改。

  ☆、第三幕

  稷和长公主柴秀无疑是南朝历史上最得帝宠的公主。有南朝史料记载,太宗年少时曾被册封为敏王。后先太子失德被诛(皇家秘事),高宗临终前才下旨立了这位年方十七的幼子为新君。而这位君王少年时内院单薄,除了太子妃卫氏和侧妃宫氏再无其他。
  建元元年殷太宗登基,立太子妃卫氏清雅为后,侧妃宫氏云芝为贵妃。而后在重臣和太后的要求下又纳了些新人。同年,皇后诞下了太宗的第一个孩子,太宗大喜,当场封号稷和。
  见到卫锦兮是这位含着金玉出生长大的公主三岁生辰之际,她的姑姑常乐公主牵着走路还歪歪扭扭的小家伙第一次出现在柴秀的生命。小家伙不怕生,见人就乐。那时柴秀还没有嫡亲的弟妹,宫中其他妃嫔的孩子又不便随意亲近。这个小表弟看着可爱,她也想去亲近亲近。
  ——不过那只是最初的想法。因为她才用小手指在表弟脸上戳了戳,就被这淘气鬼抓了手指塞进嘴里。吓得这已经开始学习礼仪修养的金枝玉叶当场嚎啕大哭。亏得皇帝还大笑:“秀秀这是被锦兮吃死啦。”
  哪想一语成谶,日后竟真的和这小鬼纠纠缠缠了一辈子。那时候柴秀才发现,原来卫锦兮那小鬼最不讨厌的时候,竟然就是这初初的相遇。
  建元五年,柴秀五岁,卫锦兮三岁。两个小家伙为了争夺一只进贡的鹦鹉大打出手,柴秀失手把卫锦兮推进湖里害得这表弟险些一命呼呜。若非母后与皇姑姑求情,她不会只在房中禁足抄书便罢。
  建元七年,柴秀七岁,卫锦兮五岁。卫锦兮把柴秀生日时皇帝御赐的玉佩弄成了两半,还拿回家打磨重新穿了线,说是一人一块。气得柴秀三个月没跟这表弟说一句话。末了这小家伙还理直气壮天天在她宫门口哭,惹得好不容易回宫的太后也为之求情。
  后来因着两人年纪渐长,皇帝以男女有别之由分开了二人。但因两个孩子平日里一同在书房学习,也不显陌生。
  建元十年,柴秀十岁,卫锦兮八岁。母后在生弟弟时难产,生下弟弟不久便薨了。柴秀心里难过,却是卫锦兮天天陪着她扮鬼脸逗她开心。以至于后来她请命去泰恩寺陪伴太后时卫锦兮想也没想也跟着去了。
  永和五年,柴秀十四,一日晨起却发现床榻上沾染了大片血腥,吓得已经初有威仪的公主面色惨白。是已经跟着太后身边的御医开始学习草药、得知消息不顾一切跑来的卫锦兮抱着她安慰和她一起哭。到后来得知是月信,两个小家伙面面相觑,感情却是好了许多。
  只是或许真是魔障,成婚后二人却再也没有了儿时的样子。
  永和六年三月,这对帝都的金童玉女奉旨成婚,谁知成亲当日驸马竟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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