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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扑在纣皇腿上懒懒散散的苏妲己哪里能乐意听到这些?立即坐起身来,拉扯着昏君的衣裳,娇嗔道:“陛下……”
纣皇连忙怜爱地将爱妃搂进怀里,看向窦方的眼神却是越加冷酷。他对窦方的不识抬举显然不耐烦极了,竟然二话不说地招来了守殿武士,将窦方扣押了起来,以诬蔑皇妃的罪名要将他推出午门斩首。
那窦方此时早已是视死如归,根本不惧怕纣皇的裁决,当朝就哈哈狂笑起来,耻笑纣皇昏庸,商汤六百四十年江山就要毁在苏妲己这个妖女手上!
可他才刚爽快淋漓地将心中三年来的恶气吐出,就听到苏妲己娇滴滴地对纣皇说道:“陛下,这狗贼这般诋毁臣妾,若只是将他推去杀了,解气是解气,但臣妾的名声还是被他毁去了,再难挽回了。”
纣皇听这话觉得十分有道理,便问道:“爱妃是要怎样?”
苏妲己阴冷地瞧了窦方一眼,只叫这铮铮一身烈骨的大忠臣浑身不觉一寒,接着便听到这奸妃笑嘻嘻道:“陛下不如将他与他的家人统统贬作奴隶,赐来臣妾寿仙宫里,日日给臣妾的丫鬟们梳头洗脚,也叫他受一受这被人羞辱的滋味!”
苏妲己话语一毕,窦方当即浑身一颤——不仅是他,就是旁边几个本来想站出来求纣皇免窦方死罪的大臣也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已经半抬起的身子,又扑回地上低下了头,心里却是将苏妲己唾骂不已,暗恨她竟然敢这样虐待朝廷的忠臣。
心中虽然愤恨,但是终究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唯恐自己被连累,跟着窦方一同被贬为奴隶,那可就冤死了!
这些臣子确实是一个个都不惧怕死亡的,他们本就个个出身世家,族中人口绝对不下于三四百人,正是死了一个XXX,还有三四百个XXX能够将世袭的官位占住,若能为了家族的名声一头撞死在九间殿上,正是人生一大快乐事,子孙后代都会将他们记住的!
可是变成了奴隶就是另一回事了,不仅名声受辱,家族所拥有的名望、地位、数不清的封邑、财产统统都要没有了,最后更要被人奴役,任意鞭打,这等丧家辱族的事情谁敢去做?
而那纣皇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当即高兴不已,挑逗地一点苏妲己的鼻尖,笑道:“爱妃好聪明,就这么办!”
此话一出,底下立刻发出无数声抽气,而那窦方则是整个人都愣住了,犹如一个呆头鹅,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忠言直谏的后果竟然是这样!可是就在武士们要将他强行押下去的时候,他立即又开始挣扎起来,想要再做一次挣扎往那金光灿烂的龙柱撞上去!
无奈,文人力弱,一代忠臣窦方终究还是屈服在了两个守殿武士的愚忠上,被他们蛮恨地扭送出了朝堂。
纣皇这才摸着下巴将堂下众臣逐个瞧了一遍,笑道:“如今,可还有人对朕协爱妃上朝一事有异议?”
他都已经这般做了,哪里还有人敢说出真心话来应他,只沉默地趴伏在地上,不敢吭声。
大臣们不说话,纣皇便当他们是默认了,于是又叫他们将奏折全部堆放到他面前,也不叫大臣们亲自陈述,而是让身边的妖妃用她那妖媚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奏折上的内容都给他念出来!
若他真将这些奏折听在耳里倒也罢了,大臣们权当苏妲己是他们的传声筒,但这昏君却是一身懒散地倚靠在龙椅上,眼睛也是闭着,哪里有半点心思在政务上?他根本就只是想听苏妲己的声音,用这种法子来讨苏妲己高兴,增加两人之间的情趣罢了!
看懂了纣皇心思的大臣们当真是怄气不已,却是鉴于窦方的前车之鉴敢怒不敢言。
只下面的比干双眼微微眯着,虽然也是低着头一副愤恨的样子,心里却是松快了下来,暗道如此一来,狗皇帝可算能正大光明地翻阅朝堂上所有的奏折了,自己日后也不用再将奏本偷偷摸摸地递送进宫门里这么麻烦了!
却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连忙站出一步,提醒仿佛睡着的纣皇道:“臣比干有事起奏,如今已是四月之初,再过十日四方八百诸侯就要来朝拜觐见,往年有宰相主持礼仪,布置朝贺事宜,而今宰相之位无人,却是不知该由何人来应酬此事,还请陛下颁下谕旨早做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封神乱(三十七)
商朝旧例,每四年的四月十五,各个诸侯首领都要到朝歌朝贺,向商王进贡,并由四大诸侯陈述这四年内各小诸侯在封地上的作为,最后由商王按照各人功过进行一次赏罚。
这一日尚且未到四月十五,却已经有许多侯爵从各地封地赶来朝歌,因为还未到朝贺的时候,只能委屈自己与别人一同拥挤在驿站内。
因为一年前纣皇颁布了禁止诸侯领主与其继承人擅自离开封地的旨意,各地诸侯与朝歌中的大臣来往就不方便了许多。而今借着朝贺的便利,诸侯们总算能光明正大地与朝歌的诸位大臣们好好联络感情了!只这几日,朝歌内的大臣们不论是大官还是小臣,是廉洁还是贪婪,就没有一个不被这些诸侯光顾巴结的!
尤其是金甲这等狗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更是成为了各路诸侯竞相巴结的对象,只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府里的三间仓库就被各种宝贝塞得满满当当,恐怕连纣皇得到的贡品都没有他得来的贿赂多!
这也是自然,需知道这些年来处处干旱闹灾,各位诸侯如何能凑得出贡品来供奉纣皇?若是叫这贪财的昏君以为他们在欺君、谎报灾情,可就不妙了!
却说朝贺前一日,本该最早来到的冀州城代理城主江一春才匆匆地赶来朝歌,刚刚将行李放在驿馆,就见到一个武将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瞧着他——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写信给他,请他帮忙介绍金甲兄妹的陈塘关总兵官,姓李,单名一个靖字。
这李靖想要结识金甲兄妹,理由又与别人不同许多,原来他家中夫人殷氏在三年前怀上了孩子,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连怀了三年,至今也没有将孩子生下来。
李靖唯恐自家夫人非是怀孕,而是得了恶疾,又听说巫医御七是一代神医,医术高超,没有什么病症是她医治不了的,因此才想着能与她兄妹认识,求御七帮他夫人医治一番。
李靖是因疼爱妻子才有此请求,江一春如何能拒绝得了?因此一来到朝歌,见到李靖来找也不作休息,立即就领着他去了金甲的府上。
但是金甲与江一春之间关系并不如外间传闻的那般和睦,因此他府上仆人一见到江一春来了,立即双眼一翻白,甩手就想将大门关上。
谁知在江一春与李靖身后还站着一个武将,不是别人正是亚相比干的儿子公子偈。
这公子偈此来自然是要见金甲的!当初他入得御林军中,得知其中最精锐的一支便是金甲一手训练出来的麒麟军,十分受优待日日都有肉能吃,因此十分向往。无奈金甲挑选麒麟军历来有规矩,绝不收贵族子弟入他军中,因此公子偈根本没有机会被选中。
但是这公子偈也是有些小聪明的,知道金甲再拽也要看他堂弟纣皇的脸色办事,因此当初微子启、微子衍叛乱一事结束后,他立即腆着脸不顾老父阻拦,用得来的军功向纣皇求取一个恩典,将他直接编入麒麟军中。
这点小事纣皇自然不会拒绝,立即就批准了下来——只要不是跟他索要钱财与封地做赏赐,纣皇还是很慷慨的!
公子偈原本以为这下好了,却不想自己因为是“走后门”进入麒麟军中,竟然遭受了很多的冷遇。这也就算了,谁知那金甲一回到朝歌,得知了这件事情,竟然二话不说将他赶到辕门下面去做站岗的哨兵,其他事情一概不找他去做。
想他堂堂成汤后裔,当今圣上的堂哥,身得四肢发达、魁梧有力,怎地就能被人如此瞧不起,因为金甲的一点偏见就埋没了在军中的才华?
公子偈心中不服气,因此只要得了空出了御林军,便要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往金甲的府上跑去,死命纠缠着这个不识相的将军,希望他能改变对自己的偏见,重新正视他的才干与能力。
他这么纠缠,金甲自然不耐烦,如今已是见到他就会黑下脸来,立即转身离开。这公子偈却依旧不舍不弃,始终追逐在自家将军的身后,而今更是三天两头地往金甲府上找去,逼得金甲不得不命令下人见到此人立刻关门,还在门外立了一块牌子,曰:“江一春与偈,不得入内”。
因为这样,公子偈可是吃了好几回闭门羹的,后来还是他父亲比干传授了他一计,叫他机灵些跟随在那些贿赂金甲的诸侯身后,金甲再是讨厌他也不能销了诸侯的面子,与钱财过不去不是?
公子偈听了父亲的话,当即一拍大腿,叫道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因此这一日赶了军中休息的日子,只守在金甲府前门外,等候着诸侯好跟在后面混进府里去。
却是乌龟撞见了大王八,头一拨见着的人就是江一春与李靖两人,这哪里还有半点便宜可占?
那仆人虽然没有见到公子偈,却是见到了牌子上同样禁止入内的江一春,可不立即就要关上门来?
这公子偈已经被金甲强行留在军中看守辕门半月有余了,哪里肯就这样罢了?竟是打手向前一伸,将丝毫没有防备的江一春与李靖两人拨到身后,而后脚下生风,刺溜溜冲到大门前,二话不说就将那狗眼看人低的仆人一把推在了地上,又朝这可怜人哼了哼,这才拎着两大包东西跑进了府里。
那仆人见到公子偈冲了进去,暗叫要糟,只来得及将门掩住,也不管有没有拴上就向公子偈追了过去,唯恐他见到自家主人,惹了主人生气反叫自己遭殃。
李靖诧异地看着公子偈如土匪一般冲进了金甲府中,又见到大门被关上了,不禁大感晦气,怎么会与这么个浑人撞在了一起——他与别人一样以为金甲与江一春是老乡,自然关系比旁人还要好上许多,哪里会知道那仆人就是见到他身边的江一春才要关门的?
但是真正叫李靖吃惊是,江一春明明看起来是个尊礼重道的谦谦贵公子,却不想与那刚刚冲进去的浑人没有多大差别,就在李靖已经准备回去的时候,江一春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然后径自走到大门前,也不先敲上一二以示礼貌,而是直接提起脚来就是一踹,将个大门立即踹了开去。
而后这“斯文”的“柔弱”公子朝目瞪口呆的李靖招招手道:“将军莫要奇怪,这是我与他家一向来的规矩,非这样是不能进去的!”
李靖听了这话,哪里还能不知道江一春与金甲之间的纠葛?真是立即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暗道自己跟着江一春进去了,那金甲哪里还能再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让他妹妹跟去陈塘关为夫人治病?
这李靖已经不想进去了,但是江一春本就是受他邀请才来此的,此时也不能自顾离开,驳了对方的面子。因此,虽然心中怀有抱怨,李靖还是顺从了江一春进入金甲的府中。
他二人绕过了两三走廊,便看到了金甲。
此时金甲正死死拽住公子偈的后领,拖着他准备将他丢出府外。他头一抬,便看见了江一春与李靖——他是早就与江一春通过气的,因此知道这哪吒的老爹已经自动上门,犹如一只待宰的鸭子,哪里能轻易放过。
金甲当即将手里的公子偈往地上一扔,而后冷冷地看着李靖道:“这位将军哪里来?是要替我这同乡的冤家来寻我麻烦不成?”
李靖一听这话,便知金甲果然与江一春有隙,现在见到他与江一春一同前来便将他们看成一伙来了!
李靖有事相求于金甲,怎能让他误会了自己,连忙就想开口解释。江一春却是先他一步,上前道:“小人来此是想将昌州地上账务交还金甲将军,至于身边这位将军只是在门前碰巧遇上,还望金将军莫要误会。”
当初金甲没有得到旨意就直接挥军北上,将昌州侯连同底下三百多个贵族统统绞杀了,还差点酿成了“屠城”大祸,那些原本看他极不顺眼的大臣们觉得这是一个好把柄,决意一起参他一本,再不能让他好过!
本来这些臣子早已经联名将弹劾金甲的奏折都拟定好了,只等他一回来就上奏给纣皇,判个功高震主、欺君不从的罪名。无奈纣皇狗皇帝一见了苏妲己三魂就飞了六魄,转眼就搂着苏妲己进了后宫,大臣们根本就来不及将奏折递上去。
待到第二日,纣皇又来上朝,本是千载难逢来将金甲一举掰倒的大好良机,可是谁曾想他们嘴巴还没有动,那与金甲有着灭族之恨的纣皇新宠苏妲己已经三言两语、添油加醋地将金甲的罪状说给了纣皇听,要他剥了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