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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渔夫斜坐上车头,甩鞭一撵,骡子便哒哒走起来,将他们载出了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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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出了村子,在无人的田梗上行驶时,车帘一晃,那该在前头赶车的渔夫竟掀帘钻进了车内。
沈梦也不吃惊,支颐斜靠着扶手软墩,黑亮的眼眸瞧着来人滴溜打量,抿着红唇止不住地哧哧笑。
年轻渔夫略恼怒地脱掉了笨重的蓑衣,一下子扑上去,捏住沈梦的下巴,吓唬他道:“还笑,还笑我就把你扔出去!”
沈梦一点也不怕他,反而放声哈哈大笑起来,乐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轻捏那人从黑布短褂中露出的精壮胳膊,边笑边喘地道:“哈哈,斜阳,没想到,这身打扮,很适合你嘛,哈哈哈……”
斜阳眼神一暗,欺身上前,将沈梦推挤到车壁,手臂圈紧了他柔韧的腰,咬着他的耳朵,假作无赖道:“沈少爷,你要是喜欢,我还可以都脱了,让你更快乐一些。”
沈梦忙笑着推他,道:“不必不必!”
斜阳极近地盯住沈梦笑得扑红的脸,仍是忍不住,对着嘴吻了上去。
长吻厮磨毕,两人都有些喘息,斜阳挺腰紧紧地压蹭了沈梦一下,意味鲜明。沈梦吓了一跳,不好意思起来:“哎,这还在别人幻境里呢,怎么可以!”
斜阳狡黠一笑:“出去就可以了是吗?好,那先欠着。”说着又揉了一把腰,方放开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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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才坐起来好好说话,对一对相互间的情况。原来两人在海边一梦醒来,都忽然到了这个毫无印象的地方,顶着别人的身份活着。身边人事一概真实得很,但他们心知这一切必定不可能。想来想去,唯能怀疑是陷在了青瞑海老蜃精化出的幻境里。
蜃精有空造海市蜃楼之能,一般只为虚相。但以老蜃精的能力,这样凭空造出一处触目尽真的村落,也是有可能的。可怕的是,他们身在其中,也成为了幻境的一部分。如若不能找到破境之法,他们恐怕要长长久久地困在此地。
而青瞑蜃精之境,不找到关键处巧妙破之,是不能妄动乱解的。一切都要遵循幻境中所发生之事的规律来,不能蛮横点破,否则大家一起幻灭,神魂均被蜃精吞噬。因此,两人也只能按耐下来,等这幻境慢慢告诉他们更多的消息。
斜阳此时是河边渔村之人,家里捞上条好鱼,便叫他这个小伙子跑跑腿,去请镇上的沈家老爷来看——是的,沈梦身在的这户富裕人家,也姓沈,是当地大户,良田鱼塘均为祖产。沈家的租收得倒也不严苛,因此佃户们多少念着他的好,这回有了祥瑞之事,就想着要献给好求仙问道的沈老爷。
沈梦问:“那只鱼有什么特别之处?”
斜阳撇撇嘴道:“也没什么稀罕的,不过是只半成精的高头鲤,前颅肉冠高耸,像老寿星模样罢了。”
沈梦思索了一阵,不得其法,只能去看看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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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渔村,却见靠河那头人声沸沸,众渔夫赤着脚乱腾腾跑来跑去,拿鱼叉的,扯渔网的,撞作一团。
斜阳先跳下骡车来,揪住一个村民问:“怎么了?”
那村民慌慌张张地道:“河里游来个怪物,要吃那寿星鱼呢!大伙正在想办法打跑它,你快去帮忙吧!”说完就匆匆走开了。
斜阳转头与车上撩帘看来的沈梦互视了一眼,都知恐有怪异。沈梦钻出车厢,正要往下跳,斜阳却拦在了他跟前,转过身露出脊背,微弯腰道:“我背你过去。”
原来这一夜淅淅沥沥,到此时仍有小雨,村里本就是土路,又兼村民踩踏,此刻地上泥泞不堪,无处下脚。斜阳自己短褂草鞋,毫不在意地踩在泥水里,却觉沈梦这样漂亮干净的人,不该落地沾了脏污。
沈梦微一滞,赧然道:“还真把我当少爷啊?不必如此,我自己走。”
斜阳却很坚持,硬将沈梦挡在车上,催道:“快上来!”
沈梦拗不过他,只好趴到他背上,一手揽着他的脖子,一手撑着伞,被斜阳背着往河边走去。
斜阳看起来略瘦,但沈梦趴在他身上,只觉脊背宽厚温暖,双手托举有力,将自己背得稳稳的,一点都不需担心。沈梦心里一片柔软,用侧脸蹭了蹭斜阳的头发。斜阳嘿嘿一笑,大步朝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甜。
☆、第十四章 青暝珠岛
走到岸边,有个较干净的木板搭台,斜阳把沈梦放在了上面。
往河边看去,沿岸一排引水蓄成的鱼塘里,有一个稍小的,里面一只赤金的高额鲤鱼正在慌乱地转圈急游,吓得不行又无处躲藏的样子。在鱼塘靠河的一边,有一只头大如牛的鲶鱼样河怪甩头摆尾地造着声势,看样子是想要撞垮塘边,冲进去将那鲤鱼吃掉。众渔民倒也大胆,拿着鱼叉、长竿、脸盆等物,在那里吆喝敲打,寻机扎刺,想要将鲶鱼怪驱走。
沈梦皱眉看了一阵,对斜阳道:“那只鲶鱼有些古怪。”
斜阳道:“嗯,看着道行一般,但居然探不透真身是何。”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那鲶鱼怪越闹越厉害,可惜这处鱼塘堤坝特别牢固,它不仅屡撞不开,身上还挨了不少鱼叉掷刺,渐渐流出丝丝血液来。鲶鱼怪不知是被伤痛激怒还是怎样,明明颓势已显,却不懂后退,只把两只小眼瞪得赤红,一下又一下,不顾死活地硬冲。
斜阳看它似到了强弩之末,正想着出手帮渔民一把,却听沈梦忽道:“我想把那鲤鱼放了。”
斜阳奇怪地瞧他,见沈梦神色认真,便弯腰拾了两块垫脚的砖,分了沈梦一块。两人就着这简陋的暗器,趁众渔民不注意,从众人头顶上抛了过去,径直打到那堤坝之上。这一击暗蕴了灵力,又挑在鲶鱼怪再次撞击的瞬间,只听轰隆一声炸响,鱼塘破开了大口,河水哗哗涌入,那只高额鲤鱼被漩涡一卷,就潜入深河,消失不见了。
那鲶鱼怪没料到这一下能撞穿鱼塘,也是一懵,冲势不减地在水中翻滚一圈,才正过身子来。它好像知道是谁助了一把,遥遥地,两只小圆眼瞪住沈梦他们,忽然桀桀冷笑起来,滑退到水深之处,哗啦立起前身,向天嘶哑难听地嚎了一嗓子。
这声音虽然难听,效果却是立竿见影,天上原本已渐薄透亮的雨云,在它这一吼之后,突又风起云涌,很快聚成沉沉黑云压顶,雨势转而增大,密密丝丝的雨线连接天地,噼里啪啦地打到地上和河面,溅起白茫茫没脚水花。
在那雨帘之中,鲶鱼怪身形吹气般膨胀起来,变成原来的三倍大小,宽扁硕大的脑袋此时威武得多,又兼风雨助声势,渔民们不禁瑟缩起来,直欲逃走。那鲶鱼怪却不管他人,只对着沈梦猛喷了一鼻子气,眦出满口细密雪亮的利齿,用不熟的人语含糊道:“你……来……”
斜阳抹了一把面上雨水,嫌恶地看着鲶鱼怪满腮长短肉须垂落的丑样,正要对沈梦说不许去,不料沈梦却抢先亮声道:“来。”
鲶鱼怪晃了晃脑袋,又嗤了一口气,探出一条颌下肉须,长长地伸向沈梦,一直够到他的脚边。沈梦丝毫不怯,撑着伞,抬脚就走了上去。肉须很快地载着沈梦缩走,斜阳喊道:“沈梦!”就要跟着跃上去。沈梦回过头,对他安抚地摇了摇头。
底下渔民只见沈梦撑伞独立,越空而去,神姿飘然若仙,不由都想跪拜。斜阳攥紧了手,眉头皱得要打结,牢牢盯住沈梦的身影。
那鲶鱼怪将沈梦举到面前,斗大巨眼一左一右瞪着他瞧,片刻之后,竟慢慢张大了血盆大口,向他吞去。众渔民啊啊叫唤,吓得嗬嗬吸气,斜阳整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但幸而那鲶鱼怪的巨口并不再往前吞,只悬停在沈梦面前,像敞开了一道骇人的诡异门洞。
沈梦瞧着鲶鱼怪大张的血口,洒然笑了笑,忽将手中竹伞一丢,居然就抬脚迈步,跨过巨口前排利齿,踏着倒刺红舌,向幽暗的喉口内里走去。众渔民见此情形,均是惊得目瞪口呆。
竹伞从半空悠悠降到河面,斜阳再忍不住,在地上猛一蹬脚,旋身而起,跃过一众渔民头顶,借最前端那人的竹竿尖头使力一弹,飞身纵向河中央,正好足尖点上翻落的竹伞,往上踏到了鲶鱼怪的身躯,在它脊背一列肉棘之上连蹬几下,直至头顶,从腮侧斜着窜入它将闭的口中。
鲶鱼怪好像很不高兴有别人进来,在斜阳跳入大口时喉底沉吼了一声,震得口中两人耳内嗡嗡。沈梦怕鲶鱼怪对斜阳不利,忙伸手一把牵住了斜阳,对着头顶上颚处淡定道:“一起。”
鲶鱼怪尤是不满地低声咕噜着,但总算没再为难,慢慢地将巨口阖上,闭紧了嘴往下沉去。那巨口虽然合闭,内里空间仍是十分足够,沈梦与斜阳仿若站在无光的巨船腹中,随之一道潜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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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水声汩汩,口内黑暗又沉闷,静默中透着紧张。斜阳挪近了些,贴着沈梦站立,沈梦也牵紧了他的手。不多时,鲶鱼怪似游到了什么地方,停了下来,也不张口,腹中却慢慢发出微光。微光从喉咙深处透出来,像在指路。沈梦拉着斜阳往前走,就见鲶鱼怪的喉口以下,沿胸腹线,居然有一纵鱼骨台阶延伸而下,直至它体内深处。骨阶两旁的肉壁还在微微蠕动,随着呼吸明灭着幽绿的磷光。
沈梦牵着斜阳,踏上了骨阶,谨慎地一步步往下走。往下行了竟有百来阶,才走到最底,只见骨阶没入一潭带着腥味的黑水之中,水里不知有何古怪,总让人莫名心悸,对岸也幽暗无光。但借此处磷光,隐约照见那边似乎又有台阶往上方黑洞洞的地方升去。
两人正站在末几节骨阶上张望彼岸,却听咔嗒一声,最下一节骨阶自己脱落下来,白生生地浮在了黑水潭面。沈梦与斜阳对视一眼,拉紧了手一齐跃起,鸿毛般又轻又准地落在那节浮骨之上,一前一后侧足站定。浮骨载上了两人,就悠悠朝对岸漂去。两侧黑水泛起粼粼幽波,像有什么在底下骚动,但最终并没有出现。藉这一叶白骨小舟,两人安然渡到了彼端。
踏上对岸的台阶,两人便发现,此处不似刚才鱼骨作阶,却是真的石质台阶,足踏处粗糙不平,石阶表面密生牡蛎贝壳,踩起来咯哒咯哒地响。越往上走,空中微风的流动感就越明显,浓烈的海腥味充斥鼻端。两人发觉,自己身上的幻境衣饰转眼退去,换回了原来的模样。
再走一段,上方露出敞开的洞口,洞外涛声徐徐,一方暗色天穹星光微渺。两人走出洞外,才知晓这一路竟是又走回了青瞑海,真的站在了岸边礁石上。此刻四方夜色尤浓,脚底瀚海沉郁未知,海风呼呼扑面。
海面上忽现一道赤金流光,从远处蜿蜒向两人游来。到得跟前,沈梦低头一看,海浪中显现的身形有几分眼熟,浮沉间细瞧,竟是幻境中所见到的那只高额鲤鱼,只是个头大了许多,鳞色也鲜亮不少。那鲤鱼往两人脚边一跃,摆尾停在礁石旁,露出鱼背静待,像是在邀请他们上来。于是两人乘上了新的坐骑,随鲤鱼载着,朝青瞑海深处而去。
站在鲤背上,沈梦悄悄附在斜阳耳边道:“幻境里那只鲶鱼怪,不是想吃了这鲤鱼精,而是来救它走的。”
斜阳看看脚下的鲤鱼,想了想道:“确实。想必那时是真的救走了。这幻境是旧事重演?幸好方才没有贸然出手攻击,否则转了结局,恐怕没能这样轻易走出来了。”
沈梦点点头,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暗想,这也确实是太容易了些,居然就这样放他们出了幻境。似乎从头到尾,并没有分毫想为难于他。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青瞑蜃精的风格,也不知是何缘故。
赤金高额鲤载着他们破浪乘风,很快接近了青瞑海深处的一处岛屿。这个岛远看只是融于海面、毫不显眼的一个黑沉小点,不料近到跟前,忽然就见到完全不同的景象。眨眼间整个岛屿骤然绽放耀目的灼灼明光,映得一方海域白亮如昼。鲤鱼周身鳞片也被映射得金光熠熠,直线游去,将两人带到了岛岸。
踏上海岛,才发觉,那光亮是从遍布岛周的细白沙砾中发出。再仔细端详,足底细沙个个圆润,越往岛上走,越显大个,竟是无数发光圆珠从小到大地铺遍全岛。
斜阳捡了一颗大点的放在手心瞧瞧,肯定道:“是蜃珠。”外头争抢得不行的宝物,在这里竟遍地都是,叫人乍舌。
沈梦与斜阳一路心疼脸抽地踩着蜃珠前行,直叹这拿珍宝铺地的行为,既暴敛天物又奢豪得难以置信。
待走至岛心,却忽然见到了一个人。又或者说,是那个人,让他们见到了自己。因为从沈梦他们看来,除了那人坐在那里,不羁地支起一只脚,把酒独饮的身影是实在的,他周边的一切事物,身后的所有景色,都隐作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