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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众人连声附和,声音虽往下压了压,但却没有特意压制,外面的人还是能听得见的。
牧叶双眼微阖,没有错过那略微停顿的脚步声,他勾了勾唇,什么都没说。
卫东心中兴奋不退,顾不上时候不早,连连与屋中众人说个不停。
牧叶听了一阵,劝道:“时候不早了,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话音才落下,便有人顶了回来:“怕什么,今日三位公子都被罚了,没交上诗经之前,他们怎么敢进宫来?要我说,既然差事不多,我们就好好玩上一会儿就好了。你这样催促,不会是见不得卫东哥风光吧?枉费了卫东哥给你留的好吃的。。。。。。”
这这屋子里住了六个人,都是竹殿中伺候的,除了他与卫东是沈澜贴身近侍之外,其他的都是粗洗太监,往日里都是干着洒扫擦洗的粗活,地位比他们两人低多了。
牧叶没有说话,卫东听着这话也有些起疑,牧叶不会真的是见不得他得了殿下娘娘青眼吧?
他心中虽有些嘀咕,但在此刻他们两人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伙伴,在外人眼中他们利益一致,当下便冷了声音:“说的什么话,你们要记清楚,我们正经的主子究竟是谁?莫不是你们都忘了宫中规矩?”
卫东这么一说,屋中立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胆敢出声。
牧叶阖着眼,听着卫东的话,心底暗问:既然你知道,那你今日可曾替公子想过?
直至夜深,屋中无一人敢说话,月上中天,众人都已睡去,牧叶也翻了个身,正要入眠,却听得身侧卫东压低了声音,道:“今日这事,希望不会让公子为难。”
牧叶不答话,那边的卫东也不急,直接点名问:“牧叶,你今日去了清凉殿,你师傅可有说什么?”
牧叶不好再装哑巴,同样压低了声音:“没有,师傅只说要我好生伺候公子。”
卫东有些失望,哦了一声不说话。
他不像牧叶,在宫中有师傅照应,就算那师傅品级不高,更没有什么特权,但他在宫中多年已经历练了出来,稍稍一提点就能让人少走弯路,他只有几个同乡,还都不入主子的眼中。算起来,他该是他们这群人中混得最好的一个了。
牧叶听着卫东辗转反侧,忽而也转了身过来,向着卫东,问:“睡不着?”
卫东没有说话,牧叶微微勾起唇角,深深隐在这黑暗中。
“娘娘今日很生气。”
今日这事,全是齐暄闹出来的。别人不知,他和沈澜可是清楚,那鸟儿分明就是齐暄自己不知道从哪儿抓来的,今日他领着沈澜他们去千瀑苑,就是想让他们见见那鸟儿,拉近几人的距离,而千瀑苑声音吵杂,他们就算再闹,也不会被人察觉。但他与穆谙棋和张霆又不注意,直接就掉进了小潭里,弄了这么一场事故。
卫东想要说话,牧叶却没有准备听,他继续道:“就不知娘娘会不会迁怒到三位公子身上。穆公子倒还好,咱们公子和张公子就。。。。。。”
卫东眉头一动,是了,端妃娘娘虽然声名极好,但此事毕竟关乎殿下,难保娘娘不会迁怒,公子日后,可就难办了。
“我师傅说了,咱们公子毕竟是殿下身边伴读,身后又有家族庇护,端妃娘娘就算要为难,也不会让他太难过,顶多时不时为难一二,有些烦心而已。我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可就不好了。”
卫东也觉得有理,想到今日的事情,心底不由暗赞自己聪明。
“你今日在殿下娘娘眼前露了面,入了娘娘的眼,钟棠宫的人自然也就高看你一眼,可我的日子。。。。。。”
牧叶声音有些苦涩,有些低沉,卫东听在耳中,正要说些什么,却又不作声。
牧叶继续说,卫东继续听:“我吃些苦头不算什么,反正也不是没有吃过,就是公子日后,前程难测啊。公子性情你我都知道,很难得殿下看重,便连今日,殿下也只与穆公子张公子一道说话,对我们公子却不是怎么理会。我们公子是殿下伴读,是殿下的臣子,臣子不得主上看重,这。。。。。。”
“师傅提点,让我若是有机会就早点离开,当日就是为了安稳日子才进的竹殿,若不离开,安稳日子就没有了。但我不舍得,我就担心我们公子,在这宫里,若没有几个机灵的人陪着,公子日后就真的没指望了。至于沈家那边,一个庶子。。。。。。幸好还有你,还有你和我一起陪着公子。有你在,娘娘和殿下就总会记念着咱们主子,不会太过为难。就是连累了你。。。。。。”
卫东认认真真地听着,心底一个念头渐渐清晰,他并不作声,只听着往日里对他只是淡淡的牧叶不住地说着庆幸的话,不住感叹公子身边还有他。
直到牧叶声音越来越低,困意越来越明显,卫东还是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没有一点倦意,都是平淡。
卫东看着牧叶的方向,低声喃喃:“我倒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你在公子身边伺候着,我会在殿下身边多多为公子说好话的。这样,不是更好?”
他以为自己的低语无人听闻,阖眼就睡,却没有看见牧叶唇边的那抹笑意,没有看见牧叶眼底的平静无波。
过得几日沈澜终于进宫,站在牧叶身侧要伺候他的,是另一个叫周期的小太监。
至于卫东,则进了建德殿,在齐暄身边随侍,很有些脸面,但每次见了沈澜,也依旧很是恭敬。
沈澜没有说什么,只淡淡地点头,就接受了这么一个事实。
卫东见此,安心的同时倒对沈澜有点地看,对自己的决断也更为得意。
这样窝窝囊囊的主子,能有多少前程?幸好他走的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仇人
又是一年夏天,牧叶低头认真地收拾了沈澜书案上的笔墨,忽而发现书案上有一篇已经完成的策论。
他翻了翻,不由眼露几分笑意:“公子怎么将今日这功课漏在这里了?”
往日里沈澜做事都很是妥帖,难得竟然出了这么个错漏,真是。
他略略一整理,眼中神色柔和舒缓:“幸好还来得及。”
殿中布帘拉开,又有一个太监捧着清水进来,正是沈澜身边近侍的另一个太监周期。
牧叶冲着周期招了招手:“公子将功课落在书案上了,我得到正殿走一趟。你且先在这收拾了吧。”
周期不同意:“外面太热,你一直都在这殿中,还是我去吧。省得热着你了。”
牧叶袖了那策论就要走:“你已经在外面转了一趟了,还是趁着这冰盆的凉气还在好生在这边歇歇,我去就好。”
周期见牧叶已经拉开布帘走出内室,只得摇头,开始收拾。
沈澜不得端妃看重,与三皇子殿下的关系也只是一般,更没有多少银子打点,所以这冰盆虽是按着份例,但其实根本不够用,他们都得节省着来,只在沈澜在的时候才会用一小盆,等到沈澜离开就要收起。就这么一点凉气,又能凉快到哪里去?
牧叶出了内殿,不过须臾间这热浪就一波接着一波往人身上冲,他压了压体内自动流转的内息,任由自己的脸被蒸红。
他顺着沈澜惯常的路线走,速度不断加快,在无人的地方根本就见不着他的身影,只有那么一道风飘过。
沈澜虽然走得有些远,但牧叶的速度很快,不过离着十丈的距离牧叶就听到了沈澜独特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沈澜的身影便出现在牧叶的眼中,他收了轻功,放慢脚步,只比沈澜就快了那么一星半点。
远远地看见竹殿殿门的时候,牧叶就追上了沈澜。
沈澜见牧叶过来,眼中带笑,问:“你怎地过来了?”
他视线在牧叶身上转了一圈,落在牧叶额头上的细汗,虽然知道牧叶本事,但眼底还是泄露了些浅浅的心疼。
牧叶脸上笑意盈盈,却依旧礼数周到,他先是行了一礼,从袖底掏出几张折叠得整齐的宣纸,双手递到沈澜面前,才解释道:“公子,你将今日的功课落在书案上了,奴才瞧见,就赶紧给你送过来。”
沈澜的视线根本就没有离开牧叶,只顺手接过那些功课,也笑道:“好了,这功课送到了,你快回去吧。别热着了。”
尽管知道牧叶根本就热不着,但见他这副模样,沈澜还是心疼了。
牧叶笑着点点头:“奴才晓得的,公子快去吧,莫要误了时辰,惹先生生气了。”
沈澜轻笑,却也先转身往殿门走。
牧叶放下拱起的双手,站在原地看着,待到沈澜身影消失在殿门后,他才要转身离开,视线不觉轻轻一瞥,立时便愣怔在原地,双手紧握,双眼森冷如冰刃,浑身杀气四溢,遍布天地的热气一扫而空,仿佛一瞬间入了寒冬,冰冷刺骨。
那个人。。。。。。
虽然年轻了许多,但他死也不会忘记,那个人就是那一群人中的一个!他记得他那张脸,那双眼!
是他没有错!
就是他!
牧叶整个人钉在了地上,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小侍卫,看着他那张可以称得上清秀的脸,几欲作呕。
他站了好一会儿,甚至已经引起了守殿侍卫的注意,频频看向他,甚至低头轻声说话,牧叶才算是反应过来,勉强转了视线,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转身就走。
离开,离开这里,他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
控制住,不能失控,一定要控制住,一定不要失控,不能连累了沈澜!
他不住地告诉自己,要克制,不能再这里失控,不能出手,至少不是这个时候,不是这里。
他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直到远离了竹殿主殿,拐进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跃上一株大树,盘膝而坐,极力平复体内横冲直撞的内息。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牧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这才睁开眼来。
他的双眼依旧森冷,浑身气息依旧凛冽,但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体内汹涌奔腾的内息一如往昔安分,就是静脉有些损伤,日后要渐渐调补,近日却是不能动武。
也好,等他细细谋算了再来一一清算!谁也别想逃掉!
牧叶手搭在树干上微微一用力,整个人像叶子一般轻飘飘落地,他拍了拍身上衣物,寻道返回。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息就收敛一分,眼中的森冷也就聚拢一点。待到周期见到牧叶的时候,已经全无异样了。
不,或许有所不同,但他根本看不出来。
牧叶根本不曾声张,行事说话也都与平日无异,但尽管如此,还是被沈澜看出了些端倪。
沈澜本是要直接出宫的,但当牧叶如平日般送他出宫的时候,他却只是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牧叶,眉关紧锁,不发一言。
牧叶迎上了沈澜的视线,也直直地注视着他,半响才对着沈澜见礼,催道:“公子,你该出宫了。”
沈澜看着牧叶,依旧不作声。
那边的齐暄正要离开,照例用余光扫视了沈澜所在的位置,却见得沈澜有些愠怒的样子,也微皱了眉,手上动作渐渐放缓。
齐暄身边的近侍见状,也很有眼色地放慢了手中的动作。
齐暄不走,穆谙棋和张霆自然就更是放慢了动作,但他们看着沈澜的目光,带上了不满和嫉妒。
沈澜没有看齐暄那边,只低垂了眼睑,对着齐暄所在的方向一拱手,率先离开。
牧叶见状,连忙拎着沈澜的书箱跟上。
见沈澜离开,齐暄也不再拖延,随意拢了拢案桌上的书籍,等着那近侍收拾妥当,站起身也走了。
沈澜沉默地走在前面,速度极快,不发一言。
牧叶知道,沈澜这是有些生气了。他本应该说些什么,就算仅仅那么一句也好,他说了,沈澜就不会生气了。
但他就是不想说,他什么都不想说。
远远望见朱红的宫门,沈澜忽然停步,也不转身,只道:“有什么事你不能跟我说?非要自个儿生闷气?”
牧叶不搭话,只站在沈澜身后,视线锁定着地面。
沈澜等了好一会儿不见牧叶搭话,低声轻轻一叹,跨步往前。
牧叶紧了紧拎着书箱的手,悄然跟上。
直到沈澜出了宫门,进了沈家马车,他们二人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沈澜上了马车,随手将书箱放在一边,伸手按着额角,开始快速梳理自己的思维。
明明今日中午他来送策论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只是一个下午的功夫,牧叶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进殿之后,牧叶见过了谁?让他这样失态?
如今日子尚算安稳,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么又会是谁招惹了牧叶,竟然让一贯沉稳的他破功?
念及牧叶收敛到了极致的情绪,那细微到几不可察的杀意,再想到如今平静的日子,沈澜的眉头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