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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相守-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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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风起

  当值的太监抬头一扫下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深吸一口气,拖长了声音高呼:“皇上驾到。”
  徽帝自下方步步登上朱红台阶,转身走到案后。
  下方诸大臣推金山倒玉柱跪下行礼,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一甩衣袖,在皇座上坐下,往下方大臣扫视一眼,平声道:“众卿平身。”
  诸大臣齐齐站起:“谢万岁。”
  东拉西扯了一番,下方有人一瞪眼睛,出列跪倒于地。
  徽帝打眼一看,监察院的御史大夫王大人,向来都是一块硬骨头,倒是难得的忠心耿耿,从不参与党争,他如今这般,只怕是因着那事了。
  想到被昧下了的折子,徽帝眼神一黯,面上却无异色。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徽帝哦了一声:“王爱卿,你且说来听听。”
  “回万岁,臣听闻现今河南山东一带自今年五月至七月无雨,民之饥殍不可胜记,又有蝗灾并发,数千里间草木皆尽,百姓流惶失所,然河南山东两省知州一直不曾上达天听,望陛下怜恤百姓,赈济救灾,臣请弹劾河南山东两省知州渎职失察之罪。”
  话语间,他竟眼泛泪花,匍匐跪倒于地,但他也很聪明地没有提起前些日子进上却一直未有音讯的折子。
  徽帝勃然大怒:“竟有此事!”
  天子震怒,整个金銮殿中的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仓惶下跪,不敢多言。其中,尤以大皇子齐景为最。
  如今在位的河南知州是他王妃陈氏一族的族人,往日在他这边也是挂了名的,如今却要被他拉下水去。
  他伏在地上,无人看见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蠢货!这下被他害惨了!
  但被怒火充斥了整个脑袋的齐景此时也没有完全昏了脑袋,他皱了眉头:这里头有不对。就算那个陈之秋蠢得要死,做下这等错事,但为何没有人将消息递上来?难道所有人都瞎了哑了?
  有人动了手脚!
  他稍稍偏了偏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不远处的二皇子:如果真的有人出手,那一定是他!
  他心中愤愤,却知道如今不是动作的时候,便只是一直保持沉默。
  二皇子心中也没有多少欢喜:如今河南山东出事,可这里中也有不少漏洞,就算消息再怎么不通,为何他也没有得到消息?何况,如今他与齐景只是保持了明面上的友好,底下如何谁不知道?这下事情闹出来,是个人都会以为是他在中间插了一脚。此事事关两省百姓生死,别人会怎么看他?
  为了皇座不顾兄弟情分也就罢了,还如此漠视百姓生死,他这样的胸怀,还怎能担当家国重任?这么一盘污水泼下来,朝中中立和清流的官员会如何看他,百姓如何看他?
  二皇子心头也是愤恨,不由得就开始盘算究竟是谁在他背后下黑手。
  想来想去,他也只找到了两个人选。
  一个,就是大皇子齐景。他得到消息的时间太迟,无力回天,便想着将事情推到他的身上来。一来可以解释其中缘由,二来也能将两人拉到同一条起跑线上。
  另一个,则是他们的好三弟齐暄。四帝五弟六弟七弟要么没有那个心思没有实力争夺皇位,要么年纪太小,还在竹殿里学习。而他们的好三弟齐暄,虽然一直因为没有子嗣传承的原因不曾加入皇位乱斗。但他的小动作却一直不停,令人心烦。若他与齐景两败俱伤,就算齐暄不能一举入了父皇的眼,也能趁机扩展自己的势力,替自己添加份量。就算日后还是没有子嗣,但新帝上位也都会对他格外尊重忍耐几分。
  不得不说,二皇子确实看得比大皇子通透长远。虽然他没有看透齐暄的野心,但他看出了齐暄的威胁。
  早朝以徽帝拂袖而去宣告结束。
  御史王林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整理自己凌乱的官袍,瞪了齐景一眼,与其他御史大夫一起,转身离去。
  齐景看着王林远去的背影,眼神阴暗,却做不得什么,只能狠狠地一甩衣袖,转身看了二皇子齐旰一眼,冷哼一声,在众人簇拥下离开金銮殿。
  齐旰一见,不知怎的就气得他火冒三丈,本想要与他说些什么的,现在都忘得干净了。
  “好你个齐景!好好好!你很好!我要让你好过我就是傻子!”
  他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句话,阴冷着一张脸,领着人也离开了。
  看这情况,二殿下怎么那么像是被冤枉的?
  剩下的人你眼望我眼,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齐暄站起来,看着齐旰离开的方向摇头,却什么都没说,转身与一众大臣告别离开。
  徽帝回转御书房,坐上御座,阴冷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内总管:“冷观,你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冷观冲着徽帝一躬身,应了一声便带了人退出去。
  徽帝早朝震怒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再者御书房中的规矩森严,此时根本无人敢在此处随意走动。
  看着只有他一人的御书房,徽帝终于敛去了怒色,随手拿过堆叠在御案上的奏折,一本本认真批阅。
  不过多久,便有人自外头悄然走入,恭恭敬敬地奉上一个密盒,袖手退在一边。
  徽帝搁下朱笔,随手将奏折放到一旁,又将那个密盒移到眼前,从御案的某个抽屉里取出一个铜制小锁匙,打开密盒,取出里头的密折。
  他拿到近前,打开认真细看。
  越看,他脸上的表情就越少,便连眼底,也是平静虚无如镜面。
  这是陛下怒到极致的表现。
  得到这样的认知,那人直接就跪了下来,不敢多言,便连呼吸,也都特意用了秘法,仿若不闻。
  将里头的密折都看完了,他才抬头看着下方。
  “那逆子也给朕下了药?”
  那人吞了吞口水,还是回道:“启禀圣上,那药已经被替换下来了。”
  徽帝轻轻嗯了一声,不带丁点情绪。
  “那其他的人呢?”
  那人沉吟了一二:“圣上,大殿下和二殿下。。。。。。”
  徽帝眯眯眼睛,不说话。
  许久之后,那人才听得上首传来的声音:“继续看着那三个逆子。”
  逆子。。。。。。
  那人不敢多言,恭敬领命,等了一会儿,见徽帝没有说话,他才要慢慢退出去,却又听得徽帝的声音:“在四五六七皇儿身边的人太少了,再添些。”
  那人心中一惊,在地上叩了一个响头:“是。”
  此后,上头再无动静,那人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悄悄地退了出去。
  出了内室,却正好撞上冷观的视线,他没有停顿,仿若无人一般直接离开。
  冷观终于等到了人出来,他随手放下手里拿着的彩瓷茶盏,站起身来,亲手取过案上放着的一本折子,略微侧头,视线下瞥:“走吧。”
  周期一直守在外室,无论是那人方才悄然进去还是冷观如今领着人进去,他依旧躬身守在那里,视线低垂,锁在地上三步远的地方,对一切视若无睹,听若未闻。
  可他心里清楚,这一次,是有大事发生了。
  他将所有事藏在心底,不去问,不去说,就只是等着一切都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冷观才进去没多久,里头便传来了茶盏落地瓷杯破碎的声音,还有徽帝森冷的声音:“。。。。。。不小心?。。。。。。不知道怎么回事?朕看他的脑子已经不在他的头上了。冷观,你去传朕旨意,郑秋常疏忽职务,延误家国大事,罪无可恕,令封滔将军领兵封府,籍没家财,打入天牢。”
  籍没家财,打入天牢。。。。。。
  周期沉默,忽然想起幼年时候看过的热闹。
  一箱又一箱堆积着的大木箱子,一个个锦衣华裳貌美如花却哭得撕心裂肺不知所措的姑娘家,一个个茫然无助绝望透顶的老爷公子。。。。。。
  当年懵懵懂懂的幼童,也曾被吓了一跳,终日沉默。
  这就是,抄家啊。
  不过半日,前朝里的消息就传入了后宫。
  端妃娘娘正俯身爱怜地将一个三岁多的娃娃搂在怀里,全心全意地陪他玩耍。
  到得小娃娃倦倦地打了个呵欠,她便小心地将他搂进内室,温柔地哄他睡去。
  她的手轻轻拍打着小娃娃身上盖着的薄被,笑容温柔,眼神柔和,但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却带出来几分怒意:“他还是动手了?”
  她的奶嬤嬤轻轻点头,也跟着压低声音:“娘娘,殿下这般做,委实有些凶险啊。”
  端妃看着熟睡的小娃娃,沉吟了许久,终于点头道:“嬤嬤你吩咐下去,让人帮着点,记得要隐秘,莫要露了痕迹。”
  奶嬤嬤点头,又看了看端妃,转身就退了出去。
  端妃看着自己的幺子,不说话。
  如果暄哥儿成功,那么她作为母妃,自然也是胜利者,若暄哥儿一直没有子嗣,介时最好的选择自然还是旭哥儿。
  如果暄哥儿不成功,到时总也怪不到旭哥儿头上,那旭哥儿就还有活路。有了旭哥儿,林府就还有靠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  棋局

  连续一个月,朝堂风云更迭,混乱不堪。
  大皇子齐景与二皇子齐旰的争斗已经摆到了明面上,这几乎是一条死路。
  不管是正在混战中的还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心中都很明白。
  可就算明白又如何,两位皇子已经魔怔了,两人定要争出个你死我活,他们又上了车,如何能中途抽身离开?
  心中懊恼自己当年的站队太过于愚蠢,却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只能闷着头横冲直撞,暗地里安置各种后手,希望能为子孙后代寻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在他们的眼里,齐暄,就是那个能够一直站在云端的常青树。
  想想他至今渺无踪影的子嗣,想想他在后宫里荣宠不断的母妃,想想他那个很得帝心的嫡亲弟弟,想想他自身的能力。。。。。。
  这么一阵盘点下来,他们都心里有了数。
  这位主,日后最少也是闲散亲王,甚至如果更进一步,他会是一个炙手可热的实权亲王。
  交好他,实在是一个最保险的买卖了。
  于是,齐暄府上明里暗里得了很多便宜,便连齐暄的动作也更加隐蔽顺利了。
  后宫也受前朝两位皇子争斗影响,宁妃平妃,为了自己的儿子暗地里出手,两人互不相让,生生让中宫皇后头疼了好些时日。
  前朝后宫都被弄得乌烟瘴气,徽帝也是日益暴躁,宣室殿里的太监宫女前前后后换了数十人,一时噤若寒蝉。
  事情进展很顺利,齐暄笑着夸赞了众人,待得所有人离开,齐暄却收了笑,死皱了眉头。
  不对,事情很不对!
  心底莫名不安,齐暄却愣是想不到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事情很顺利啊,他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对,事情很不对。
  可是,事情真的很顺利啊。。。。。。
  齐暄忽然抬起头来,像是一盆冰水自头上浇下,叫他浑身发冷。
  他颓然坐在椅子上,眼神惶惶。
  事情确实顺利,但就是太顺利了啊!
  满身锦衣色彩褪去,腰间美玉乍然化作凡石,一直萦绕鼻端的清淡熏香蓦地变成恶臭。。。。。。
  他的世界,骤然从天堂化作地狱。
  事情太过顺利了,一切都按着他的预想那般发展,可这是不对的,这太不对了。。。。。。
  父皇,父皇他当年自众叔伯中厮杀而出,艰难践祚,如今又,如今又高坐帝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随了他的意,让前朝后宫弄成这般模样?
  他,他入局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也低看了他的父皇。所以,他入局了。也是,都这样了,他又如何能不入局?
  齐景、齐旰,还有他,齐暄,全都已经走上了死路。
  齐景和齐旰,他的两位好哥哥,如今这般在朝堂上混战,将自己的实力展露出来,直接就是在找死。而他呢,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怕他们三人的动静,全都落入他们那位好父皇眼中了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
  齐暄无声冷笑,一人瘫坐在宽背椅上,久久未曾有所动静。
  夜幕渐降,室内渐渐黑暗,直至吞没最后的一丝光线。
  里头没有动静,外头守着的侍婢奴仆都心有不解,却也不敢贸然打扰。
  直到里头忽然亮起一豆烛火,安庆才敢小心翼翼地敲敲门,低声问:“殿下?”
  “进来。”
  齐暄的声音平静,一如往常。
  安庆却愣是一顿,才躬身推门,自己进了内室:“殿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可要用膳?”
  齐暄点点头,忽而问准备退出去的安庆:“皇子妃那边,可有用了晚膳?”
  安庆小心地摇头,嗫嚅着开口:“殿下,可是要去皇子妃那边?”
  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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