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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族之中没有像殷人一样的贵族阶层,但是身为萨满,走到哪里都必然会受到礼遇。蛮族是图腾崇拜的种族,而萨满便是最接近图腾的那一群人。对此天什的态度要比其他萨满冷淡许多,或许是因为他比其他人更明白那座庙宇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对那里称得上痛恨。
但那里给予他的力量却是实打实的,他对自己的力量也深具信心。
已经有蛮族战士将他围在了中央,一层又一层,保护着他的安全。大部落的人推他出来,却也不是推他出来送死的。
每一个蛮族萨满都是珍贵的资源,不到特殊的时候,谁也舍不得他死。蛮族部落虽然常年互相征战,但要论耍弄心计绝对不能与殷人相比。所以这会儿天什站了出来,所有部落的战士必然也会保护他的安全。
但是,这些个中型部落的精锐蛮人就好比纸糊住的一样,根本拦不住那几个沉默的彪形大汉,他们一路狂奔而来,伸手就撕碎了两个拦在他们面前的蛮人!
天什这才眯起了眼睛,眼神有些凝重起来。
这些人并不是大殷的士兵。
与西四营交战多年,他当然了解西四营的士兵是什么模样,他们虽然也骁勇善战凶悍坚韧,但绝不可能有这样满身血光的暴戾气质。这些人更像是凶徒杀手,而不是士兵。
“恐怕是那个新来的统领带来的人。”站在天什身边的一个蛮族大汉开口说。
他不是中型部落的人,而是囫桑部落的,奉命过来保护天什。
连他看到那些个迅速逼近的汉子,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或许一个两个他还能勉强顶得住,一下子来八个,恐怕他也拦不住,于是他委婉地对天什说,“萨满大人,不如我们先退后到帐子里去。”
天什摇摇头,“没有用,在那里的话,我无法再对士兵们附着图腾之力,而且,你以为我们退回去,他们就不会追过来吗?”他微微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也不知道为何这么恨我,想要我的性命。”
殷人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做过试图抓住萨满这种事了,所以天什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过来是想杀死他。
“因为天什大人您实在是太强大了,”那蛮人奉承道,“说不定是因为您对那位大巫造成了威胁,所以新统领怎么都要率先杀死您。”
天什嘴唇翘了翘,并没有否认,因为他的心中也是这么认为的。
“放心吧,我有图腾的庇佑,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三个从城墙上轻盈跃下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里血液流动都快了起来,握住手中木杖的手莫名也开始有些颤抖。这是不安,图腾在告诉他,赶紧离开。
天什有些疑惑,就这么短暂的时间里,那三个身影已经奔跑得更近,近到以他的视力可以看到那三人模糊的面目。
瞧着不过是三个少年人,两男一女,顶多不会超过十六七岁,年轻得几乎要叫人掉以轻心。
可是天什的内心深处有什么在嘶声尖叫,那是图腾在给他示警——危险!危险!快跑!快跑!
这种简单的训示在这么多年只出现过两次,天什的脸色骤变,虽然他不知道那三个少年人有什么可怕的,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再犹豫了,那八个高手不会让他退后一步,这会儿连图腾之力都开始畏缩害怕,他实在不敢拿自己冒险。
“我要先退回去,”他不顾旁边蛮人诧异的脸色,“给我传令下去,不计一切代价,杀死那三个年轻人!”他指的是迅速逼近的那三个人。
三个与战场几乎可以说是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年单看背影与叶无莺极像,被司卿取名做“夜”,他一向是一身黑衣,但用的是最好的料子,那一身夜华一般的净绸衣衫几乎可以反射出雨水的光晕,大雨落在他的身上,都好似碰上了光滑的镜面,溜溜地往下落去。另一个俊美少年乌发墨瞳,五官任哪里都挑不出半点缺憾,且脸上时时带着柔和的微笑,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到了极致,白衣如雪玉环金佩,瞧着像是哪里走来的贵公子,这是“玄”。剩下的那名少女身着繁复美丽的宫装,长裙曳地云鬓玉饰,当真称得上眉目如画笑如春山,她叫“祈”,刚一出现,不少蛮人战士的眼神都忍不住朝她飘来,若不是这少女的气质太过高贵典雅,表情又冷若冰霜,恐怕不少人已经当即朝她扑过来。
两个少年一左一右,将这少女护在中央,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近了天什。
天什已经决定退了,但很快,他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当空朝他压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是巫力!怎么可能!”天什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嘶哑。
西四营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巫,但并不表示蛮人萨满不知道巫是什么,在十几年前,西四营曾经还是有一位巫的,不少萨满都曾与他对战过,甚至是天什,也曾遥遥感觉到过巫力的可怕。
可是,任他如何想象,也想不到那三个少年少女居然身带巫力。
“不,他们不是巫,”天什很快镇定下来,如果知道他们是巫,他绝不会让他们距离自己这么近,早就退了回去。正因为他们不是巫,甚至身上没有半点巫的气息,他才会着了道,“既然不是巫,带着巫器就想压过我?”他咬着牙,感觉自己像背着一座巨山,但也并不是全无反抗之力。他顶住压力,努力想要挣脱这种沉重感。
可是,他感觉到的却是越来越重,重到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的恐怖巫力。
“怎么可能!这不是巫器,这绝不是巫器!”
然后,天什心中忽然有什么灵光一闪,几乎是失声惊叫起来,“这是巫偶!三具这么强大的巫偶!”
按照蛮族的记载,他们大概了解巫殿对巫的分级,也知道巫分几种,但是擅长偶的巫太少太少了,他们身处西荒从未见过,这些人几乎和擅长卜的巫一样神奇而稀少。
即便是大巫,这几具巫偶的力量也有些强得不正常!
难道是天巫?
不、不可能!天巫怎么可能看得上西荒,这种在巫殿里都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么都不可能到这里来!
“快、带、着、我、跑。”天什已经满头大汗,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旁边已经完全愣住的蛮人大汉说。
这种巫力造成的压力只针对天什,那大汉却是没什么影响。
司卿在遥远的城墙上,却动了动嘴唇,直接命令那几个护卫拦住那个蛮人大汉。
他的唇角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若是对面的天什是明年那个得了完整传承的蛮人萨满,或许司卿面对他也会有极大压力,甚至不敌,要知道,历史上赵申屠大怒,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请巫殿一名天巫出手,直接打得天什落荒而逃的。
这会儿的天什虽然强大,却还远远不是司卿的对手。
天什想要逃跑,因为他以为司卿要杀他,双方的实力对比悬殊极大,司卿如果真的要杀他,他根本没有半点儿反抗之力,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他浑身大汗几近虚脱,那蛮人大汉背着他甚至没敢只回到帐子里,而是朝着西荒深处跑去。
大雨噼里啪啦无情地落下来,这蛮人喘着气大步飞奔,耳边只听得到雨水砸到沙地上的声音和自己剧烈的心跳。背后的萨满大人已经气息微弱几斤昏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没想到那个大殷来的巫这么强大,强大到不仅天什大人对他毫无办法,还被逼到这等地步。
他不敢回头去看,却感觉那群人已经追了过来。
他们竟是不杀死天什大人誓不罢休,让这素来勇敢无畏的蛮人高手都内心冰凉隐隐有些畏惧。
萨满在蛮族之中地位极高,也是强大的象征,却被追得犹如丧家之犬,惶惶奔逃,着实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心。而且他知道,天什大人这样逃走了,这一场战争,他们输定了。这不仅仅是双方力量的问题,失去了萨满,蛮族士兵就失去了主心骨,气势大跌战意削弱,被大殷打败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是这会儿,他想的却是赶快逃走,甚至没有闲暇去思考那些蛮人战士的下场。
“嗖!”
鲜血飞溅,他一下跪倒在地,背上的天什被抛了出去。
“抓住你了!”天什感到脚腕一凉,有什么东西已经扣住了他的脚腕。
一抬头,他就看到了一个漂亮得几乎不像真人的小女孩。她瞧着小到不像话,大抵只有五六岁的模样,琉璃般的眼睛通透无神,好似瞎子一般。她咯咯笑着,满脸兴奋之色。之前根本没人看到她,因为她藏在祈那长长的裙子下,藏得完美无瑕,根本无人发现。
天什一见她,却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既猜到了那三个少年少女是巫偶,自然明白这多半也是个巫偶。
“能说话,有情绪波动的巫偶……”这不可能。
他哆嗦着嘴唇,因为在蛮族的记载里,这——
只有天巫才能做到。
第58章
如果说夜、玄和祈是栩栩如生几乎与真人没有两样,那这个小女孩哪怕告诉别人她不过是一具偶,也不会有人信的。
从她那生动的表情再到动作声音,都正常极了。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缺憾,比如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又或者她毕竟只是个体型只有成年人三分之一的小姑娘,难度或许要比成年人低一些,但仅仅从完成度上来看,已经相当完美。
天什正满脸煞白觉得不是巫殿疯了就是他疯了,天巫怎么都不可能跑到西荒来!当那个“小姑娘”给他扣上了那个毫不起眼的乌幽幽的铁环,他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无法动弹了。
而且,他无法再欺骗自己,这是特殊的巫偶,不仅仅是拥有巫魂战斗力强大的巫偶,更是有了灵可以使用巫器的那一种。
“跑得倒是快。”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精致的鹿皮靴子,然后才是那面带冷笑的人。
方才隔得太远,天什看不清这名巫长什么模样,这会儿站在跟前,却是惊艳了一下。有时候惊艳这种情绪也可以不分种族的,美即是美。
如今大雨磅礴,他冷冷瞧着自己,脸色白到近乎没有血色,有种别样的脆弱之美,但很快天什就清醒过来——
脆弱个鬼!这家伙强大到不可思议好吗?
“抓回去!”
之前射伤那个蛮人汉子的九级武者一声不吭地将天什拎了起来,一群人甚至连看那个倒在地上的蛮人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司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往回走,他的脚步很轻,也很快,踩在因为雨水而显得泥泞的地上,眉间闪过一丝厌恶,却仍然走得很迅速,竟是不会比七八级的武者慢。
“杀了他。”他最后留下三个字。
那个带着天什奔跑的蛮人中的那一箭上抹有剧毒,蛮人的毒抗果然是高,见血封喉的毒药对他而言不过是短暂的麻痹作用。
祈默默无声,她也不像小女孩沁那样能够说话,不论是夜、玄还是她,都是无法开口的,甚至永远都是这么一副面孔,她不会笑,玄永远都在笑。一枚袖箭从她的宫装宽袖中飞出,结果了那个蛮人的性命。
没关系,她足够强大。
司卿的心情很糟糕,他皱着眉,觉得自己应该去买一件避水的衣衫了,哪怕那衣服贵得很,根本没有性价比可言。这种衣服唯有东海龙族方能生产,比起鲛人所制紫绡的精致华美轻如蝉翼,龙族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天赋,所以这些个避水衫只能做成最简单的模样,唯一的作用就是避水。高阶的武者炼气士哪个怕水啊,武者气息悠长身体强健,炼气士有术法傍身,别说是下雨了,就是把他们扔进江河湖海也是淹不死,要避水衫来何用?除了特殊时候,比如要和海中的凶兽作战,又或者一些钱多的烧手的世家士族子弟买一件来到河底湖中游玩。
他走到半途,就看到叶无莺迎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我说过只要我答应下来的事没有做不成的。”司卿说着。
叶无莺却仍然皱着眉,他并不去看颓靡的天什,“这么大的雨,你——为何不让他们撑个伞。”
“没有带。”
“什么?”
“西荒八百年都不下一次雨,”司卿用夸张的形容说,“我到这里来就不再随身带伞,你去撒礼城里看看,连一家卖伞的店也是没有。”
在西荒这种地方卖伞,绝对不可能填得饱肚子。
叶无莺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他抬头看了看,雨仍在哗哗地下,原以为这里下了雨会好一些,哪知道一下雨,天地间愈加显得灰扑扑的,脚下泥泞不堪,空气也绝不清新。
“先回去吧。”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