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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你现在在哪个医院?”苏曼的声音透着清晰可闻的疲惫与着急,“刚才有点事,没听到你电话。”
“哦,我在XX医院。”我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向苏曼说清楚事情的原委。
“你也在XX?”苏曼的声音却蓦地拔高了几分,“我出来了,你现在在哪?”
我正想说出所在的楼层,可一转脸看到那边正大佛一样端坐着的纪予臻,不禁又迟疑了。“那个,纪予臻也在,要不你还是别来了,我去找你吧。”顿一顿,“你吃过午饭了吗?”苏曼不会是陪着林雪直到现在吧?这都快两点了。
“还没。”
果然!我顿时急了,连带着语气也不好了起来。“你怎么回事啊?她胃出血而已,又不会怎样!你别把自己给饿得胃疼了!气死我了!”
吼完我就傻住了,当时脑子里只想着完了完了,我竟然作死地吼了我们家女王。我愣了半天没敢再说话,喘气儿都不敢大声,本以为她一定会勃然大怒给我好一顿臭骂,没想到她沉默了几秒后……
“呵呵,思归,有时候我还挺喜欢你这小大人的样子的。”
“……”我没听错吧?她说呵呵?
“既然你正忙着跟纪家姐妹见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正发着怔,苏曼又道。“出了医院左拐第一个路口有家咖啡厅,我在那等你。”
她说完便把电话给挂了。这女人真是——临挂电话前还得说句话噎我一下,我这本来问心无愧的被她这么一说,倒显得我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
收了电话我便回去病房想跟哑哑辞行,经过纪予臻身边时明显察觉出一丝探究的眼神不太客气地落在我身上。不由想起哑哑若这么些年了缄默症都没有康复的话,想必对她过去的事情纪予臻一定都无从得知,所以她才对我存了弄清楚的念头甚至少许的敌意吧。也许哑哑是在我来到S市后哪天无意中见到了我,一下子勾起了过去的回忆所以希望找我出来,可于她们纪家而言我到底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外人,纪予雅天真无邪,可纪予臻不是,她对我,总归是防备着的。
推开房门,意外地发现纪予雅竟在我出去后一动也没动,刚才什么姿势现在仍是什么姿势地怔怔坐着,面朝着窗外。
“哑哑。”我轻声喊她,在她转过来看我时微微一笑。“我有点事今天要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好吗?”
她咬咬嘴唇,眼底顿时又是清楚的失望弥散了开来。
我心下不忍,可又想到苏曼还在等我,再不然我也还得回去上班,只好硬着心肠将心底的柔软压了下去。想摸摸她的头发又怕她害怕,还是算了。“我答应你,明天会再来看你。”
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的中年男人忽然道:“即墨小姐,我们大小姐稍晚就接二小姐回去了。”
纪予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听到男人说到纪予臻时她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惧意。那眼神太细微了,细微到我分辨不清到底是真的惧意还是只是我的误读,只好摇摇头,把这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
“这样啊,那哑哑欢迎不欢迎以后我去你家里看你?”我笑道。
她微微的怔忡,随即点了点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无法忽视的依依不舍。这使得我心里负罪感重得几乎爆棚,忍了又忍才将怜惜之情压了下去。“那我先走咯,哑哑,给我个挥别好不好?”
她有些羞涩地垂下眼眸,然后迟疑着抬起手来向我摆了摆。虽然只是几秒,然而,这已然足够惊到我身旁站着的中年男人,以及终于起身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的纪予臻。
“大小姐,我服侍二小姐六年多啦,可从没见过她对谁这般依恋。”那中年男人悄声对纪予臻道,一边说一边还看了我一眼。
与其等她来盘问我,不如我先给她把话说明白了。我抢在纪予臻前头开口道:“纪总,我现在有急事要先走,明天方便的话约个时间我们谈谈。关于我和你妹妹的事情,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
似是没料到我会这样直白,纪予臻微微一怔,脸色随即有点不好起来。她冷声道:“即墨小姐,你仍是不考虑我之前的提议吗?”
我摇摇头。“先前我对你只是不明白,不过现在我理解了。你想用我就是为了哑哑吧?其实你早点告诉我真相就好了,真的,我可以答应你经常来看望她,你不需要兜这么大圈子来威胁我的。”
“威胁?”她挑了挑眉。
“你跟苏曼抢度假山庄的案子,难道不是为了逼我主动来找你?”
“你要这么理解也未尝不可。”纪予臻冷冷道。“你们是在一起的吧?”她忽然问,“你喜欢她?”
我微微一笑。“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她也笑了,可我看得清楚,那笑容只是冰冷而无丝毫的暖意。“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我说过会抢的东西就一定会抢。予雅不需要你这种廉价的同情,即墨思归,多少钱都可以,我买你留在她身边。”
☆、第八十六章
我被纪予臻最后一句话给气得噎住;要不是看在哑哑的面子上真想直接甩脸就走了。忍了忍气,我道:“纪小姐;我知道你钱多,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用它来给哑哑找个更合心意的看护;或者捐助一些和哑哑一样需要帮助的孩子。至于我就不必了。我说过会来看哑哑就一定会来;我是她的朋友。告辞。”
说完话我扭头就走,纪予臻蓦地叫住了我:“等等!”
“还有什么事?”
“你真当予雅是朋友?”她的语气充满了强烈的质疑意味;就差没直接问出来了:哑哑这种情况;你会真心当她是朋友?
“也不完全是。”我迎视着她十分不客气的眼神;“还当她是妹妹吧,她那么纯真可爱,我没有理由不喜欢她。纪小姐;我大概知道你对我的怀疑与敌意从何而来;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这世上不是每个人付出感情都是为了要获取回报的,至少我不是。我做什么从来只问愿不愿,不问值不值。”
纪予臻沉默了,隔了半晌方冷冷道:“倘若是别人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随时随地可以驳斥到他无地自容。偏偏你……”
“我?”
“即墨思归,或许我当真错看了你。”纪予臻淡淡道,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那个男人配不上你,考虑一下,来我公司,我可以给你更快成功的平台。”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怔,什么男人配不上我,谁啊?
“怎么,我说错了?YH那不学无术的小太子不是你男朋友?”
“……”苏岩什么时候变成我男朋友啦!这人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那次大桥上撞车,你宁可自己陪死也不肯丢下他先走。我跟YH竞争那个开发案你又这么紧张?”仿佛是看出我表情的变化,纪予臻问道。
我一下子想起那天在大桥上看到的红色跑车了,所以那车主果然是她?脑子蓦地一激灵,等等,所以她之前问的那句“你们在一起了,你喜欢她?”其实也是我的误读,不是“她”是“他”吧?她压根儿就没把我跟苏曼往那方面想,在她看来我这么紧张苏曼的事是因为我喜欢苏曼的弟弟,苏岩……有点郁猝,想辩解却又觉得无从辩起。算了,这样也好,让她误会我跟苏岩是一对也好过直接认为我跟苏曼是一对吧,万一她到处去乱说那岂不是对苏曼很不利?虽然生意场上你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过只是别人茶余饭后的一顿谈资,该和你做生意的难道就因为你的性向放着大把的钱不赚啦?可,我就是不想苏曼会被别人说闲话,她说过的,同性恋不丢人,可……也犯不着弄得天下皆知。
“呵、呵呵。”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干笑着应付过去。
纪予臻看我的眼神蓦地添了几分思量。“怎么?”
“没。”我摆摆手。“我真的有事要先走了,谢谢纪总的抬爱,只是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交集还是仅限于哑哑吧,明天我会去拜访她,告辞。”
话说到这份上,纪予臻这么要面子的人自然不会再多说。“明天中午十二点。”她道,“我让司机去接你。”
“两点吧。”我斟酌道。想起明天是周末,怎么也都应该好好陪陪苏曼。“给我地址就好,我自己过去。”
纪予臻淡淡一笑。“可以。”
出了医院大楼我基本是一路狂奔冲进停车场,开了车就直奔苏曼所说的咖啡厅而去。
“啊,我来晚了,别生气别生气。”一眼就看到我们家的女神正优雅地靠窗坐着,桌上放着两杯咖啡。我想起她没吃饭,赶紧跑去柜台点了一块水果蛋糕,又要了两颗蛋挞。
“我没胃口。”苏曼素白的手指捏着小汤匙只是无意识地搅着咖啡。
“你空腹喝咖啡,等下一定得难受。”我好声好气地央着,眼神一晃,顿时吓得差点窜儿了。“你手怎么啦!”
在我推过去蛋糕的时候苏曼一直藏在桌下的左手终于放了上来,不看不要紧,一看——我要是那钻天猴,此刻必然已经在天上了。那茭白如玉的手背上赫然包着块纱布,我这肉眼看不到的纱布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靠,我真的要飙脏话了,这谁干的啊!
眼瞅着再不解释我估计要掀屋顶了,苏曼才一把按住我的手示意我坐下去并且闭嘴。“只是一点小伤,没事的。你别乱喊。”
“我就喊了,什么叫一点小伤啊,这手是你一个人的吗你说,这也是我的!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现在我的东西被弄伤了我还不能有意见了啊?”
我一心疼着急就嘴上没把门,一番话说得且急且快听得苏曼简直哭笑不得。“行了啊你,夸你一句就没完了,你还真跟我吼上瘾了?”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弄的。”我越想心里越憋闷,苏曼平时做事都是很小心的,尤其爱惜自己那时刻保养到位的好皮囊,从不莽撞,怎么会忽然给手上剌这么一口子?而且如果只是破点皮贴个创可贴就是了,这都包扎上了伤口绝对还不浅!“是不是林雪?”脑子一激灵就想到这位了,除了她没跑儿!
话都说到这份了,苏曼也便没再瞒着,只避重就轻地道:“她情绪有点激动。”
“怎么弄伤的?抓的?”回想了又回想也没想起来林雪的手爪子长什么样,有指甲么?
“输液针划伤的。”
苏曼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再次成功地把我激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输液针?”
“你给我坐好了!”苏曼四周看了看,确定没发现有人在注意我的抽风行为才安了心。“因为我要离开,她不肯,就拔了针来拦我。拉扯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
输液针也罢了,感情还是林雪用过的输液针……“那你检查过没有?”
“已经包扎了啊。”很明显苏曼没明白我问这话的意思。
“我是说血液检查。”我气鼓鼓地说,“谁知道她有没有什么毛病啊?她那么癫,万一再嗑点什么奇怪的东西……”
“行了啊,小雪也没你说的那样。”苏曼听不下去了,摆摆手阻止了我的语言泄愤。“真是的,我吃蛋糕还不行吗,这样能堵住你嘴了不?”
“你被她弄成这样还要帮她说话……”我不开心了,真的不开心了,苏曼好偏心,明明林雪这么过分我还不能说她。
“我不是帮她说话,我只是不想你再执着这个话题,你会不开心。”苏曼的小叉子在蛋糕上顿住了,轻轻叹一口气,她望住了我。“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嗯?你去了见了纪予雅,怎样,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你把蛋糕吃完我才说。”我趁机谈条件。看她意兴阑珊的样儿心里就不舒服,林雪对她的影响有那么大么……
可不高兴归不高兴,看到苏曼那包着纱布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搁在盘子边缘我眼里仍是像揉进了一把黄沙,酸涩得连心窝都一阵阵地搅着疼。二话不说把盘子给夺了过来,又从她手上夺过了刀叉。“我来。”
她一怔,却也没有和我争,只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我仔细地捯饬蛋糕。
小心翼翼地把水果单独挑了出来放到一边,再把蛋糕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才把盘子给推还给她。我避开了她那含情含笑的眼神探究,别扭地扁了扁嘴。“快点吃。”
苏曼没再说什么,在我的“监视”下可算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吃了起来。
“中午小岩找你都说什么了?”吃完蛋糕,她接过我递去的纸巾擦了擦嘴,随即问道。
“哦,你猜对了,就是给我道谢来着。”我道,又想起苏岩的提议跟纪予臻的误会,趁着苏曼正好在,索性问了吧。“对了,苏岩说有个办法可以避免你再受到某某人的威胁。”
“某某人?”苏曼一问之下自己便已反应了过来,不由微微地蹙了蹙眉。“什么办法?”
“他说要我假扮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