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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叫司机回来吧,先送你去医院。”我看着她脚上那高度可观的恨天高,“你说你没事穿那么高的鞋子干吗啊?”
纪予臻一张脸是彻彻底底的赛雪欺霜了,被我这样一说更加生气。“你还说?要不是你演技这么烂,他会再来找我吗!”
“这意思还都是我的错了?”
“当然是你的错!”中气十足的话终止在她尝试着走了一步之后,一口小白牙顿时咬住了嫣红的嘴唇。“好痛——”
“你还是老实点别乱动,乖乖等司机来接你啦。”我也无奈了。
她再凶悍也不过是在嘴上,此刻这疼那疼,还得依靠着我才能站稳,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这位从来是英杰级别的。打了电话叫司机回头后被我扶着到一边的露天座椅上坐下,尊贵的臀部还没挨着椅子呢人先嗔怒了:“这么脏怎么坐啊!”
“再脏能脏过您刚才那一顿翻滚?”嘲讽归嘲讽,我还是抬手把椅子抹了抹,“好啦,干净了,坐吧。”
她没好气地瞪我一眼,总算是不再废话,坐了下去。
幸好司机刚走了没多会,很快便折返回来,小秘书帮着我将纪予臻扶上车便往医院赶去。拍片结果显示骨头没事,韧带拉伤了,衡量一番还是听了医生的给她打了石膏。要不说有钱人就是气死人呢,只是一个小小的韧带拉伤竟然也占用了人家的顶级病房,大的吓死人的房间,整个楼层就住着她一人,也不怕闹鬼。
“这得要绑到什么时候啊?”左脚上绑着厚厚石膏的纪大小姐指使我去车里将她的化妆品搬了上来,又把全身重量压在我身上,慢悠悠地卸着妆。
“至少也得两个周吧。”我百无聊赖地在盥洗间站着,她一问话便本能地回头看看,这一看。“嘿。”
“嘿什么?”她立刻瞪我一眼。
“其实你个子也不很高啊。”穿着拖鞋的纪大小姐也就只比我高那么一丁丁,还没我家苏曼高呢,怪不得老爱穿那么吓人的高跟鞋。
“你有意见?”纪予臻捏着卸妆水的手紧了紧,大概是在忍着不把瓶子砸我头上来。
“没有没有。”看出来她要恼了,我赶紧见好就收。
好容易卸妆完,我扶着她出去躺好,本以为可算消停了,没想到人又对着脚上那块石膏不满了。“这么丑怎么看得下去啊,不行,我明天就要拆了它。”
“哪儿丑了?挺好看啊。”
“你眼睛瞎的吗即墨思归?我不管,你现在就去和医生说。”
“大小姐,您别闹了行吗?韧带拉伤可大可小,万一没弄好留下后遗症,你以后可就再也不能踩那么高的鞋子了。”我盯着那石膏琢磨了下,伸手过去解开了外面绑着的绷带。
“你干吗?”
我不理她,把解开的绷带重新打了个结固定好。“这样好看多了吧?”
“你怎么这么弱智啊!”在看到她脚上被用绷带打出来的蝴蝶结之后纪予臻那脸色简直了,目测可赶超变脸。“我已经很不爽了,你还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谁能打出个蝴蝶结?好了好了,别动怒了,乖乖躺好休息,等下你的小秘书就来陪你啦。”估摸着回去给她取换洗衣物的小秘书也快到了,我拍拍手站起身来。
“你去哪?”她顿时警惕地看着我。
“这话问得多新鲜哪,我去哪?我回去睡觉啊。”左右张望了下,给她把窗关好,我挥挥手准备告辞了。
“这里这么多房间你随便睡一个不行啊?”她果然是不爽了,卸去妆容的一张清颜少了平日里看惯的冶艳,放在此时此地,却意外地多了些孩童般的固执与忧闷。
“我明天有事,还得回去收拾东西呢。”我耐心地解释道,“再说,我也没换洗的衣服啊。”
“我都摔伤了你明天还走?”纪予臻的脸色又冷了下去。
“不是,我明天要回家呢,我家,我自己家。”我解释着,“我家离得上海不远,来一次不回趟家说不过去啊。”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纪予臻略一沉吟。“你回去多久?”
“两天吧。”
小秘书推门进来的动作惊动了我,眼见人也到了,我随即请辞:“纪小姐,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一夜再无他话,东方既明,而我也随即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家仍是那个家,爸爸妈妈,哥哥嫂子,甚至连刚出生几个月的小侄子都不吝对我投以最温暖的笑容与毫无芥蒂的暖意。而仿佛是为着那次在S市时谈过的话,妈妈与我之间形成了一种全新的默契,她绝口不提我与苏曼的事,这使得我们之间的相处变得又轻松又自然,一切都恍如从前一样,我只是在外工作难得回趟家的孩子,而她也只是思念孩子温柔慈和的母亲。
和苏曼一直电话联系着,却也不敢过于频密,一来她也忙,二来,如她所说,妈妈不提是为了我们母女的情谊,我也不该太自私,再再地戳她痛处。
一晃眼的功夫,两天时间便过去了,订好返程机票之后给苏曼打了电话,“真的?几点的飞机?”她语气中的欣喜太过清楚分明,翻山越岭打着滚地就钻入我的耳朵里。
“明天上午十一点。”我甜滋滋地说。
“上机之前记得电话我,别忘了。”
“好。”
电话已经挂了,我抱着手机,仍在咂摸着她刚刚听到我要回去的消息时那掩都掩不住的一声轻呼。唉,这深植入骨血中的想念,你快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对不对?
苏曼……苏曼……
我就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九月底的天气;其实已经是入秋了,可在S市却让人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秋老虎的淫威——我倒庆幸这天竟然下了场小雨。
雨丝银线一般细细密密地划破空气;淅淅沥沥地落着;刚开手机就接到苏曼打过来的电话;不禁喜上眉梢。“真巧,我刚开机!”
“不错;很准时。”苏曼轻声地笑着;我听到开关车门的声音,脚步声响起。“出来了没?我在A楼出口。”
手按在了玻璃门上;视线被车旁的那抹倩影勾扯住便再也无法挪移半步。苏曼……苏曼……我心爱的那个女人她就在车旁站着,穿一件杏白色的长裙,素白的手上撑着一柄水蓝色描粉白色木槿花的雨伞。
这场雨,下得我整颗心都湿漉漉了起来。
“看到你啦……”嗓子有点哽住;这明明素日里早已那样相熟的一张清颜,为何却总能时时刻刻带给我全新的恋慕与萌动?
推开门,再多等不得片刻,我径直冲进了细雨中,扬声便喊:“苏曼!”
“思归!”
雨丝斜打着,又因着剧烈地跑动,那身影也便有些俏生生的模糊,她圆睁双眼的模样好看极了,疾走两步接住我狂奔而来的身子,刚要将伞挪过我头顶便被我一把拨开,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我蓦地抱起身来,狠狠地原地转了一圈。
“啊——”
恐高的某人意料之中地尖叫。我抑制不住地欢笑起来,这悦耳的小尖叫,若不是你家主人此刻的小脸红红白白实在太惹人疼,你就来得再猛烈些又有何妨?
“你还笑……”
我家大女人难得在外面流露出小女人的娇弱,可见刚才这离地的一转对她惊吓多彻底,totally!我仍是笑着,可眼中却到底是渐渐模糊,忙弯腰将雨伞捡了起来,指尖一转那水蓝的一色便将我俩牢牢覆住。
“思——”
一声“归”字将将盈喉,人却已是连退两步径直撞上了车身,而我的左手更快地搂在她的后腰,及时为她隔去了撞击的钝痛。“唔——”
这是一个百分之一百的亲吻,透支了彼此的呼吸也花光了全身的气力,没有分毫的距离,只有唇齿间湿润的缭绕与勾引——如果没有我那计算角度失误的致命伤的话,简直是各国偶像剧必备的浪漫一幕。我发誓,若不是嘴巴真的痛死了我是一定要亲个天荒地老不可的——至少也得三分钟。
可现在才三秒钟呢,雨伞再次易了主,我家大女人一脸无奈地勾着我的小下巴,想查看清楚我自打磕上她的牙之后就开始躲躲闪闪的小嘴。“别乱动,我看看呢,哎,真肿了……你说你怎么这么烦人啊?”
我噘着受伤的小嘴伤心极了:“我都想死你了,你还嫌我烦。”我能怎么办呢?想念都这样厉害了,连理智都搭上了出轨的列车轰隆隆地滚下了山坡,更别提我那翻山越岭打着滚而来的小猫腻。我能怎么办呢?
终于还是大女人一贯地淡定拯救了我,被她连拉带扯地弄进车里,锁上门,空调的冷风凉飕飕地打上脸来,我那疼得热乎乎的小嘴才终于舒服些了。“苏曼……”
“闭嘴。”那位的小脸也是格外地粉,想来都是叫我给闹的。发丝凝了些许的雨滴,她一边抽纸巾擦拭着一边“凶巴巴”地瞪我。“现在越来越能耐了啊?还学会耍帅了。”
“咳……”遥想方才这一番动静,大约除了姿势帅点之外还真是一无是处……
“现在这算什么知道吗?”
“知道,现世报。”啦啦啦,我是卖乖的小行家,管保两句话就把大女人哄好了。
果然,见我这可怜样大女人脸色立刻柔和了许多,擦完自己又来擦我头上、脸上的雨水。“还疼得厉害么?”
“亲亲就不疼了。”我按住她的手,特幼稚地撅着嘴等待临幸。
“还亲——你嘴巴不想要了是吧?”
“那,抱抱也行,抱抱就不疼了。”退而求其次是一项美德。
她叹了口气,终于是不忍心再拒绝,探过身子便在我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再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十足诚意的拥抱。耳畔是属于她的暖香缓缓流动,深浓的爱意便在那呼进呼出的气流中彻底得到了升华。
她说:“我也很想你,傻瓜。”
她很想我。
她喊我傻瓜。
我睁圆了双眼,“那你爱——”
嘴巴才一动就被她两根手指牢牢地按住了。她眉间的暖意几乎漫溢,我敢打赌,那一瞬间我与她一定是同时想到了很久很久前的那一幕,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开场白,同样的置身于车中。她捂着我的嘴,她笑得天地都要沉醉,她说:“嘘,别说话,准又是傻问题。”
好吧,这可真的是傻问题。我捉住她的手在唇边轻轻地吻住,望向她眼底的情思流转不定,眼神只是这样轻轻的一碰——整个人便忽如通上了电源的插头一样再也拔不开了,双手随即抱了上去,恨不能将她寸寸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这熟悉的呼吸与香气,冥冥中指引着我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却终于仍是投入了这副怀抱,以我柔软的温暖,去滋养她更娇弱的身子与爱情。
吃完午餐回家眼看着就快两点了。一路上风景很好,那素日看惯了的花草树木被添了归人的心思,一棵棵排着队地甜暖起来,又被秋雨洗过,愈发喜人。
路上车子不多,苏曼开得很稳,偶尔侧过脸来看一看我,却又并不说话,只任由车厢里里那甜得化不开的气氛一点点地被空气糅合成一面铺天盖地的网,再铺天盖地地笼住了我俩。
“苏曼,小区口那干洗店门口停一下。”
“做什么?”
口中问着话,车子却是已经慢慢地滑了过去,再稳当当地停住,她扬脸看我径直开门跑了下去——伞都没拿。于是我家大女人只好跟了下去,撑上伞挡住我的头顶,由得我心虚地吐一吐舌头。“你来取衣服?”她跟着我进去店里,看我窸窸窣窣地掏出单据和店员取来的衣物一一核对。
“嗯嗯。走前送过来的,顺路就取了。”
她却明显地不满了。“这些事怎么都是你在做?阿姨呢?”
“阿姨打扫房间啊。”衣服没有问题,我抱好了转身便走。
“思归,我付给她的薪水可不止是打扫房间。”望着我吭哧吭哧把衣服搬上车的样子,苏曼好看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以后这些事你不准做了,听见没?”
“没那么严重啦。”我虽然心肠好,到底也不是烂好人,怎么可能闲的无聊去跟阿姨抢事做?单纯自顾自地把清理衣物的工作揽下来而已。不过她如此心疼我却很是受用,须知女人么,或多或少都有些护犊之心,尤其是能力强眼界高的御姐们,比如我家大女人,她自己平时心情好怎么“欺负”我都无所谓,可要是觉得别人欺负了我或是占了我什么便宜,人家立马不依了。
“不行,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做这些事的?”苏曼真不依了。
“准确的说我是因为爱你才不得不做这些事啊。”我挤出一个童叟无欺的笑脸,对上苏曼一脸的郁郁。“所以你就不要介意啦,阿姨不是偷懒,是我要她不再管衣服的事,是我要求的。”
说着话,车子已然开进了车库。锁好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