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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崩溃了,谁在绝望中醒来?石明澈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江山已经易主,她的父亲也化作了一抔黄土,而她最爱的那个人无情地背叛了整个王朝,利用这场婚姻颠覆了整个天下。死死攥着上好丝绒做成的被角,她蜷缩在床边,深刻的悲哀像巨石压在她的心底,那场令她心醉神迷的婚礼就像是蓬莱岛的仙境,转瞬散去,而她为了抓住那飘渺的幸福,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可悲痴儿,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无奈纵使恨意充盈满她的心房,那个完美的身影已嵌进了她的心里,割舍不去。
画船笙歌人初醒,十里秦淮梦里萦。一叶扁舟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缓缓前行,船舱内铺着上好的鹅毛毯子,黑衣男子盘膝而坐,他的怀里侧倚着一身雪白的人,摇橹声断断续续,岸边的靡靡之音时而飘来,倒也增添了几分生气。花君诺抬起一手轻轻挪走了对方头上的镶金玉冠,只见得一头黑瀑倾泻如雨,黎曜半闭着眼倒也没阻止花君诺有些孩子气的举动,“你成了要离的摄政王了。”花君诺用指尖缠绕着对方的柔顺发丝,“嗯。”沉沉答了一声,那一夜的逼宫显然耗费了黎曜大半的心神,现在的他显然只剩下三分清明,“你可是想做要离的王?”花君诺的声音带着些许魔魅,让黎曜困意更盛,他只来得及略微颔首便堕入了梦乡,花君诺眼里异芒流转,旋即又深沉了几分,既然你要这个天下,那么我会倾尽所有,让你君临天下。那时候你的手里握着整片河山,心里装着天下苍生,你就不再需要我了吧。
皇宫,御花园,后山凉亭,冬风过处,一派萧飒。“雪涯啊,上次那个落日苓真是多谢你了,多亏了这药材,朕才顺利地完成了后续的计划,说罢,你想要什么?”重华勾起了嘴角,侧脸有些阴柔,世人皆认为十皇子温润善良,与世无争,本应该袖手天下,做一个翩翩公子,不料造化弄人,将这个无心皇位的人推上了这个权力的至高点,真真是天行无常,然而世人又如何能想到温柔少年的背后隐藏的竟是一个双手沾满父兄献血的凶手。“能为陛下了却心愿是雪涯的荣幸,哪敢再奢求陛下的奖赏呢。”雪涯弓着腰,毕恭毕敬,“哦?那雪涯便是希望成为朕的智多星?”重华眼角笑纹一闪而过,“雪涯不才,智多星不敢当,但雪涯希望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为陛下排忧解难。”“朕刚刚登上王位,局势仍旧动荡不安,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若有雪涯这般贤士在朕身边,守住这江山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重华向来擅长笼络人心,像一个精明的猎人布置好诱人的陷阱等待他的猎物自投罗网,雪涯对这个长相过于妖娆的年轻皇帝有了几分敬畏与忌惮,斟酌了词句后慎重开口道:“陛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雪涯但说无妨。”“雪涯深知陛下与郁亲王叔侄情深,然而皇家从来不存在所谓亲情,雪涯私以为郁亲王权势过大,只怕。。。”重华的眼睛陡然眯起,黎曜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每次想到他都会隐隐作痛,这江山是他双手奉上的,然而他的眼神陌生得让人心惊,他的态度疏离得让人心痛,他的野心膨胀到就要吞噬自己,难道自己要为了那可悲的一点执念与旧情放任黎曜权倾朝野,继续觊觎王位吗?半饷,重华再开口语气已是冰冷一片:“雪涯你说得没错,朕不能养虎遗患,当年先父诛杀功臣看来也是无奈之举啊。朕绝不会放过郁亲王,朕要先下手为强,否则总有一天朕会死在他的手里。”
羌国的勇士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骁勇善战,铁骨铮铮,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的是百折不挠绝不服输的硬气,夺质之役之后纵使隳圊有了休养生息之意,那些在战争中幸存的战士胸中复仇之火从未熄灭,他们的眼前是他们的兄弟,他们的亲人无法瞑目的尸骨和缠绕不去的怨灵,怎么能释怀,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们也要要离国分崩离析,要黎曜粉身碎骨。雪涯悄然潜入羌国,这一次他不是为泠寒教复命,却是秘密觐见了隳圊。“大王,要离国一夜之间易主,国内势力矛盾重重,诸侯蠢蠢欲动,整个国家正处于风烛残年,内忧外患双管齐下,正是一举攻下要离的好时机。”雪涯微俯着身,表情凝重万分,“本王自是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可是郁亲王的实力我是有所忌惮的,士兵们还未休养好,此刻出手尚显鲁莽。”隳圊蹙了蹙眉,他虽放不下当日一战的惨烈结局,但毕竟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大王,士兵们都愤愤不平,如若再拖延下去恐怕军心不稳啊,士气高昂是战争胜利的关键,甚至可以弥补我们兵力上的弱势。大王,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正需要一次势如破竹的胜利来安抚民心啊,大王三思。”雪涯神情愈发恳切,“雪涯的话句句在理,本王会细加考虑的,我会再和祭司再作商议。”听到祭司一次,雪涯眼中异芒闪过,他立刻抱拳道:“大王,小人虽然是祭司的手下,冒死提醒大王,祭司大人已不是以前那个无欲无情的神祇了。”惊闻此言,隳圊的目光锐利了几分,他陡然冷厉地望向恭敬的雪涯:“此言何意?雪涯,你可知挑拨本王和大祭司的人的下场如何?”“小人一心为羌国着想,祭司大人心系要离国的一位皇朝贵人,自然不会忍心对要离动武。”“荒唐!本王认识的祭司大人从来都以国事为重,怎会被儿女私情迷惑双眼?!”隳圊怒从心起,随手挥退了雪涯。然而这天下君王从不会给出他绝对的信任,哪怕是功臣,心腹,一旦猜疑心起,必然无休无止,至死方休。不出旬日,隳圊整顿了他的军队,带领着背负血海深仇的将领御驾亲征。
郁王府外人声鼎沸,人人都知晓摄政王黎曜亟待出征,将要踏平羌国的国土,血洗这个野蛮的民族。府内却安静得令人心慌,石明澈正将刚刚缝好平安结的战袍披在了黎曜的身上,微凉的风吹拂着他墨黑的发丝,他的侧脸线条冷漠如初,看不清表情的侧脸恍若被刻意雕刻,“夫君,阿澈等你凯旋。”沙哑的声音低低传来,原本明媚动人的女子此刻却是憔悴的,丧父,被所爱的人背叛,成了江山易主的傀儡,她的心早已焚烧成灰,她的眼眸里再没有亮色,但她终究是将军的骨血,她那几乎不属于女子的坚毅与韧性维持着她摇摇欲坠的尊严与日渐式微的生命力,她还要等待,等她最爱的人下地狱的那天的到来。微微颔首,黎曜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她,不知道是否带上了几许愧疚之色,他走上前去,轻轻拥住那单薄,几欲随风而去的身躯,在耳畔轻语:“照顾好你自己,阿澈。”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开虐啦,抱头窜走
☆、第 16 章
说罢松开手,转身离去,他的脚步不快不慢,却是毫无留恋而决绝的,一如当日闯进她的视线又抽身而去,是他撑起了少女幽幽的绮梦,却也是他残忍地打碎了幻境,只余一晌贪欢,旧梦无痕。看着那个背影,女子的脊背颤抖得无法自抑,她捂住了脸,空洞的眼眶里居然又有泪水疯涌,果真要为他流尽所有眼泪。“阿澈,你又何必?”叹息了一声,一袭华服的翩翩公子从屏风后踱步而来,“不过朕承诺你,一定让他为自己的无情付出代价。”“那臣妾谢过皇上美意了。”泪水静静流淌,她已经收敛了所有脆弱绝望的神情,恭顺地跪在重华面前。他,他们,早已不是当年欢笑无邪的孩童了,他们的心里只剩下权力与江山,那她心中苦苦执念的旧情岂不是苍白而可笑的?因为他们的利用,她被剥夺了所有的幸福,一无所有,两手空空,怎么能够原谅与释怀?
城门外,隐隐约约听见箫声,士兵们心中陡然柔软了几分,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此刻的杏花烟雨江南有红袖凭栏远眺,横笛唇边,乐音倾斜而出化作缕缕思念追随征人而去。然而,此处是塞北,风沙无情似刻刀,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纵使内心有一处柔情似水,但他们都明白,春风不度玉门关,此战必是不死不休了。黎曜的背影笔直锐利宛若一把欲出鞘的剑锋,箫音缭绕不去,袅袅盘旋,他微微阖上双眸,心中却有涟漪晕开,他人视他冷冽无情,然而在那个人霸道地进入他的视野的那一刻起,他懂得了情之滋味,如今与花君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他眼前徘徊不去,哪怕只有短短一瞬,也恍若永恒。有了牵念的郁王再也不是九天之上的嗜血战神,神被折了翼,从此不再完美。号角吹响,两军很快缠斗在一起,然而箫音不散,一遍遍勾起战士的思乡之情,城墙一侧,若瑶青衣猎猎,唇边笛音泻出,眼神却是冰寒一片。她待阿澈如同亲生女儿,母女连心,她又怎忍心看着那个男人践踏女子的一片真心,用女子梦寐以求的婚姻埋葬了整个皇朝。箫声恍若有自己的意识,如泣如诉,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人心溃散,于是乎,四面楚歌,大势已去。黎曜早在开战的那一刹那就预料到这个结局,看着士兵们卸甲弃兵而逃,他并未阻止。“将军,请下令斩杀逃兵,否则。。。”黄磊一边奋力杀敌一边焦急地冲黎曜喊话,“让他们走。你替我拖延片刻。”说罢,扬起马鞭,向城门冲去。黄磊自是接下了任务,却更加忧心忡忡,虽然他相信将领临时离开前线有合理的理由,可是那些步兵原就心猿意马,如今眼不见将帅更是无心恋战,而羌国的勇士则愈发意气风发,所过之处,血溅三尺,一片狼藉。
骏马疾驰冲向城墙一隅,黎曜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张弓便射,若瑶却在此刻转过身来:“你当时就不该假惺惺向那个魔头求情留我性命,”甫一张口,鲜血喷涌而出,箭镞深深刺入血肉,若瑶的嘴角尽是讽刺,“如今你杀我已晚,你们军队必败无疑。”黎曜无动于衷,只冷冷道:“留你一命是看在阿澈的份上,君诺所做所为还轮不到前辈你指摘,你没有资格。”原来,如此。她终于知晓为什么花君诺对她的天音阁进行疯狂杀戮,也明白为什么黎曜会出现在昆仑破了魔音阵。种种的扑朔迷离终是有了解释,若瑶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英气逼人的郁王,身形缓缓坠地,心中无数悲喜呼啸而过,此般孽缘,到底是谁的不幸。
看着不堪一击的敌军,羌王隳圊勾起了嗜血而残忍的笑容,如今便是让他们全军覆没,血债血偿的时刻了,他手中的长矛刺穿了一个士兵的胸膛,乘势环顾四周,竟未搜寻到那个孤标傲世的背影,那个让他心生崇敬却又忌惮万分的汉人统帅如今不在前线冲锋陷阵又会在何方?不同于羌国勇士看到敌军群龙无首的欣喜若狂,隳圊心中一沉,不祥的预感充斥他的周身,不安之情缓缓笼罩沙场。突然他感受到浓烈得化不开的冰冷杀意,自背后袭来,心惊欲裂,还未来得及转头,便听得利刃割破风沙,破空而来,出自多年征战的本能,隳圊意欲侧开身体避开这致命一击,然而身侧与他缠斗的黄磊的长剑不依不饶地刺了过来,生生阻滞了他的身形,吾命休矣,一生戎马,葬身沙场,到底避不开马革裹尸的结局了。隳圊身后的车舆珠帘飞舞,一个身影快如闪电,在一瞬之间,异变突生,隳圊已经被拉入一个怀抱。等他回过神来,箭镞便深深扎进了马背,高大的骏马痛苦地嘶吼了一身,一命呜呼,身后的人极快地松开了手。花君诺冷着脸站在他身后,指尖滴着血,在地上化作了一朵绝美的红莲。看到来人的霎那,黎曜张弓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时心乱如麻,默默在心中嗤笑自己,什么时候竟有了妇人之心,百般猜测从心中闪现,看到那个几乎没有任何含义的拥抱的时候,恍若惊雷,心中怒火暴涨,可是他有何资格指摘?他与他,从一开始注定就是敌对的身份,他又如何会为了自己背叛自己的君主?早在心中设想了千万遍,当这天终于来临时,黎曜无奈地发现自己竟然脆弱如斯,曾经坚固的心防犹如这次战争的结局,溃不成军。他毫无犹疑地救了他的王,一如他们互相试探利用之时,那么如今的他是真实的吗?他的一举一动是否含义单纯?似乎,再一次看不透他,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但这一次,这条路尽头是死结。潜移默化中,那个人已经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并给他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剧变,或许是时候悬崖勒马了,这条路走得太远了,他几乎已经迷失了自我,志在天下的人又怎能被尘世软红羁绊?敛下了所有不该有的神情,黎曜将视线投在了隳圊的身上,似乎在等对方先开口,黎曜从来不是蛮干到底的莽夫,也不会执着于区区一次战争的失败,大丈夫便该能屈能伸,以退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