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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鹤和楼澜相处久了,心里也是有些偏袒楼澜,站在旁边面色尴尬。
楼澜往前奔了两步,急得脸上有些泛红,焦灼道:“我才是真的!”
第 33 章
牧倾抚着焦尾琴,正在弹一首《高山流水》,这首磅礴大气的曲子最适合由古筝来奏,然而容王向来爱温柔似水、肃杀如刃的琴,像他本人一样,阴阳两面。琴音中也隐隐听得出兵刃的铮铮之声。赤玟挨在他身边偶尔拨弦调音,楼澜来了后便放下手,望着他,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何止是像,简直是水中一模一样的倒影!
赤玟虽早有准备,却仍是被惊得面色苍白,心里有什么急坠而下!他唯有攥紧了牧倾的袖摆,抓住这个属于他的男人,强力压下心里呼之欲出的恐惧。原本是不信的,世间怎么可能有人长得一模一样!然而看到楼澜后,他的那丝侥幸彻底崩溃!
这边楼澜也吓得不轻,一下午没回来,回来时牧倾身边就已经有了一个自己……怎么回事!自己才是真的楼澜!
楼澜战战兢兢地看着赤玟太子,小跑着绕到牧倾身边,轻轻扯他一边的袖子,声音抖得像遇到危险的幼兽:“牧倾……”
牵袖相告,这样亲密无间的动作落在赤玟眼中,犹如撒了一把针。
“我自然知道你是真的。”牧倾勾唇一笑。
千鹤尴尬得咳嗽了一声,道:“楼澜,这是太子殿下。”
楼澜一怔,呆呆地看着赤玟。赤玟恍惚许久也回过神来,端坐在牧倾身边,歪着头看了看楼澜,勾唇一笑。
“你向来不懂礼数,见过就行了。”牧倾拨弄琴弦,勾出一道高挑的清越之音。
闻言赤玟微微皱眉,却也没发作,他伏在牧倾的肩上只对楼澜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直刺楼澜眼底。像是嘲笑,又似轻蔑。
楼澜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几欲耳鸣。他沉默良久,看了牧倾从容不迫的侧脸一眼,随后站起来低垂着眼睫走了出去。牧倾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微有歉意,想追出去,然而这一举动无疑是打了太子的脸,无可奈何之余只能挥手让千鹤跟上去。
从北平回来后牧倾就在后花园的梅林间给楼澜扎了秋千,只是回来时早已天寒地冻,楼澜一直没怎么玩。他从正堂出来后就默默地坐在秋千上晃荡,少年满腹心事,孤单的身影在秋千上晃来晃去,像个无人问津的小孩。
千鹤紧了紧袍襟,在抄手游廊下呆了许久,看着楼澜的样子也不忍心上前去打扰他。南法从他身后走上来,瞧见了秋千上的楼澜,低声道:“太子让他受委屈了?”
“这倒没有。”千鹤忧心忡忡,“没跟太子说一句话呢,就这么出来了。”
南法摇头不语,也不知该怎么做,只拍了拍千鹤的肩道:“将军情绪不定,我得去看着他,你看着办吧。”
千鹤只哎了一声,随后拎着长刀挪到楼澜身边,抓着绳索道:“我推你?秋千要两个人才好玩哎。”
楼澜抬头看了他一眼,千鹤怔在原地,这才发现楼澜明亮漆黑的眼睛里早就蓄满了泪水,强咬着牙没落下来。
千鹤忙道:“哎……你别哭啊,好好的怎么了?”
楼澜喉咙里有隐约吞咽的声音,过了许久,他眼底才慢慢干涸,两颗眼泪最终也没落下来。楼澜抓着绳索,目光空洞地望着盛开的梅花,声音有些漠然,“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辰轩和大将军在见到我的时候要叫我太子了……”他缓缓看了千鹤一眼,又垂下视线,“牧倾也是这样,他待我这么好,只是因为我长得和太子一样,对不对?”
千鹤觉得自己的喉头干涩,说不出话来。楼澜猜的都对,可是他无法回答。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楼澜喃喃着,千鹤无言以对。
这日楼澜没用晚膳就回房休息了,小二楞子头一次在吃饭这种时候缺席。牧倾隐隐猜到了什么,也没去管他,赤玟在身边,他必然是不能表现得太在乎楼澜。
千鹤端了饭菜到他房间,又原封不动地端回来,牧倾一恼,摔下筷子道:“怎么了?他还想闹绝食不成!”
自打下午楼澜走了牧倾就有些按捺不住,脾气上来了。旁边赤玟太子夹了一筷酒酿丸子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小鹿般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牧倾。
千鹤忙解释道:“回主子,楼澜已经睡下了。睡得沉,属下就没叫醒他。”
闻言牧倾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千鹤也是冷汗涔涔,跟随牧倾十数年,他尚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这样不问缘由便气急败坏的时候。
膳后牧倾心里始终放不下,和赤玟正下着棋,实在忍不住了,就把赤玟撇下摇着尾巴回房去看看楼澜。
阁内楼澜睡得深沉,微微蜷缩着身子,好似一只温软的幼兽。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睫毛纤长得像女孩般秀气。身上那种与太子绝然不同的单纯气质十分明显,就算样貌一样,若让太子和楼澜着相同衣衫站在一起,牧倾也能一眼分出谁是谁,断然是不会混淆的。
楼澜睡得早,半夜免不了醒来一次,他摸着旁边冰凉的缎面,身边无人,牧倾不在这里,阁内只有他一人。红萝炭依然烧得旺盛,暖莹莹的,桌上的水仙也开了。楼澜往被窝里缩了缩。牧倾不在,他竟然这样觉得理所当然。
翌日楼澜问千鹤,牧倾睡在哪里。千鹤回道,在东厢歇下了。那太子呢,也在东厢歇下了。
楼澜哦了一声,难掩失落,却是早已就猜到的结果,于是便到温候住下的厢房去跟李威远、南法蹭他们的早饭,故意和牧倾错开。饭后他就自行收拾,搬出了牧倾的王府之主的内阁,住在了极为偏僻的西偏院。千鹤被着实吓了一跳,忙去回禀了牧倾。
听完来龙去脉牧倾也没有千鹤期待中的反应,只顾着和赤玟太子对弈,漠然道:“他愿意住就让他住吧。只是西偏院有些阴冷,记得让人将室内烘得再暖些,别冻着他。”
千鹤目瞪口呆片刻,用手将险些脱臼的下巴按回去,悻悻退了出去。心道好歹也是整个容王府上上下下公认的王妃,就这么进冷宫了?千鹤顿时有点抓狂。
李威远对于楼澜的态度倒是很惊讶,没想到平时呆呆蠢蠢,竟是这么有心性的一个人,不由得对南法道:“你当初看差了吧。”
南法苦笑道:“差在哪里?这样执意而为恐怕只有触怒王爷,小二楞子,若是他懂得撒娇撒痴,凭着王爷对他的宠爱也能把太子弄回宫去。他这份心性,面对王爷实在是吃亏。”
李威远和牧倾二十多年的交情自然晓得,牧倾这种人从来只吃软不吃硬,太子就懂,凭着这丝了解就可以把牧倾握在掌心捏来捏。楼澜这样,必然还有苦头要吃。南法明知,却也无法阻止,楼澜有自己的尊严,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捍卫。
“他之前,一直同你住在一起?”赤玟落了一颗白子,状似漫不经心地比了一下手势。
牧倾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杀了赤玟一片客子,拔子时又瞧见赤玟猛地将手里的白子扔回棋盒,眉宇间有一丝撒娇般的怒气,幼嫩的手指用力地比着手势,“我不喜欢他!把他赶出去!”
第 34 章
牧倾拾着棋子又一颗颗将棋局摆回去,淡然道:“你会喜欢他的。”
赤玟沉默一会,爬到牧倾的膝上窝着,手里捧着一个暖炉,沉默不语,秀气的长眉微蹙,看得出他不悦的情绪。
“怎么了?”牧倾将他圈在怀里轻声说。
赤玟手势缓慢,“我讨厌他。”
“我说了,你会喜欢他的。”牧倾说,
赤玟蹙眉,拍开牧倾的手,转身去扯他的衣服,“这里有抱过他是吗?”又任性地用袖子去擦牧倾的唇,“这里有亲过他是吗?”
牧倾轻笑着抓住赤玟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赤玟,你是认真的吗?”
“什么?”赤玟一怔。
“算了。”牧倾勾唇一笑,他理了理被赤玟扯得凌乱的前襟,笑得有些漠然。
赤玟从跪坐在牧倾身前,委屈地皱着眉,“干嘛生气,明明应该是我生气才对。”
牧倾伸手弹了他脑门一下,正色道:“你可有想过,若你永远不能再开口说话,该当如何?”赤玟脸色一阵苍白,他沉默着,牧倾说,“楼澜可以当你的声音,你必须去喜欢他,不能讨厌他。”
“可他的声音与我并不相像。”赤玟看着他的眼睛。
牧倾道:“只是前些日子伤了喉咙,暂时有些沙哑,过几天就好了。不光是长相,他的声音也与你无异,你应该和他好好相处,登基后让他做你的声音。”
“……所以你才把他留在身边?”赤玟试探问道。
“对,若不是你的哑疾一直未愈,我留着他干什么?”牧倾淡然一笑。
赤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那我试试看……”
阁中淡淡的琥珀香弥散出来,楼澜怔怔地站在外面的廊檐下,只觉身体从指尖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刹那间喧嚣长安,这一刻的死寂让他觉得有谁凌空甩了他一耳光。
千鹤站在楼澜旁边,也是将阁中牧倾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有点不敢去看楼澜的脸,手指僵硬地握在佩刀上,咬紧了牙不敢作声。
良久楼澜才移动脚步,放弃了来找牧倾要出府的特许,直接转身走了。
千鹤忙不迭跟上去,脚下积雪咯吱作响,“楼澜,你去哪?”
“出去。”楼澜说,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异样。
千鹤道:“是要去找辰轩吗?”
楼澜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千鹤,小声怯怯道:“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我就出去一小会,可以吗?”
千鹤无言地看着他,答不上话,只能对府外候着的侍卫挥挥手,让他们别拦着他。楼澜出了府只在长街上闲逛,却目不斜视,到处乱走。千鹤奔回内室拿了一件披风想追上去,被千寻拦下,他道:“出什么事了?”
“楼澜自己一个人出去了,我得去跟着他。”千鹤说。
千寻道:“他心有不快,你去了又能如何,这种时候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千鹤犹自固执道:“那我暗中跟着!我走了!”
“你……”千寻欲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瞧见千鹤一袭红色武衣消失在门后,他虚了虚眸子,低叹一声,摇着头走了。
楼澜自己一个人坐在一棵光秃秃的树杈上,在寒风中晃荡着两条腿,看着远处白茫茫的雪色发呆。千鹤抱着刀蹲在远处隐藏在一堆雪坯后,看着树上那个瘦小的身影,觉得心里一阵阵发紧。千鹤忽然觉得自己忒没立场了,想当初主子为了楼澜冷落太子时,他为太子抱不平,现在轮到楼澜,他又为楼澜抱不平。
千鹤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说来说来不都得怪牧倾么。这要是千寻干出来的事儿,千鹤早一刀把对方劈了。
“楼澜,下来吧,你不冷么!”直到千鹤腿都蹲麻了,才发现天色有些晚了,忙奔到树下朝上面喊。
楼澜低头看着他,轻声道:“冷,可我不想下去。”
“咱们该回去了。”千鹤说。
“我不想回去。”楼澜抿了抿唇。
千鹤尴尬地把两手藏在披风里,“那个啥,咱出来前说好的,就出来一小会,你看这天都快黑了,马上宵禁了,回去吧。”
楼澜晃了晃腿明显不太乐意下去,他看着树下茫茫白雪中的一抹血色,又担心自己不回去千鹤会不会受责罚,想了想还是从树上跳了下去。千鹤连忙把捂热了的披风给他披上。
“我不想回去……”楼澜挡开千鹤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又往后退了三步。
千鹤在给楼澜系绸带,一滴眼泪蓦地落在他手上,烫得他一惊。
楼澜喉咙中发出轻微的吞咽声,他匆忙胡乱地把眼泪擦干净,从始至终都死死忍着那股几乎要压抑不住的痛苦。
“不想回府,那你想去哪?”牧倾透着一股冰冽的声音淡淡传过来。
千鹤一惊,抬眼望过去,就瞧见一袭绯袍的牧倾站在不远处的雪地上,长身玉立,目光散漫地看着他们。“主子。”千鹤道。
“楼澜,过来。”牧倾伸出一手,等着楼澜握上来。
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冰冷的寒流,楼澜微拧着秀气的眉毛望向他,月光淡淡,在彼此眼底都铺上了一层隔阂。
等不到他的反应,牧倾复又重道,“楼澜,过来。”
楼澜固执地看着他,咬紧了牙齿,却又放弃了什么,乖乖走了过去眼里涌动着一些令人心惊的难以言说的情绪。
“手这样凉。”牧倾牵着他的手,道:“怕吃药,就注意些别再染了风寒。”
楼澜点点头。牧倾冲千鹤勾了一下手指,取过他搭在小臂上的披风,重新罩在楼澜肩上,柔声道:“回去吧。”
楼澜被牧倾牵着,像只乖顺的小绵羊,在他身边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