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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染病的患者都被统一安排在这儿了。”沈玄对着站在他身旁的闻人瑾说道。
二人身后是听到消息赶来的花亦仁几人,花亦仁从小随他师父学习医术,如今医术也十分不错,担任着武林盟的驻扎大夫,现在城镇许多百姓得病,也是他尽心尽力的救治寻找药方。
“嗯,我看看。”黑袍的温雅男子坐下身,拉过床榻上气息奄奄面色青黑的患者的手开始把脉,沈玄五人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容色认真的等待。
片刻后闻人瑾放回患者瘦的皮包骨头的手,翻了翻他的眼皮,又察看他的口腔,那病患骨瘦如柴,虚弱至极的样子像极了将不久于人世一样。
对病情比较了解的花亦仁开口,语气中带着沉重的叹息,“这些老百姓发病快速,恶寒战栗,体温突然上升,伴随着剧烈头痛,呼吸急促以及头晕呕吐,心跳过速等症状,很快就会陷入虚弱状态,与鼠疫症状相差无几,但用治疗鼠疫的法子却没多大用处,十分蹊跷。”
“这是和得了鼠疫以后十分相似的一种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应当是谁自创的,不过正巧在本座的解决范围之内,但此人中毒实在太深,需得本座先行以金针针灸一番。”
“这……那就多谢闻人教主了,我们先出去。”花亦仁说道,他知道一些杏林高手除了徒弟,并不愿意他人看去他们的手法,怕别人偷学去。
“无妨,你们想看便看吧,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事实上闻人瑾并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学走他的医术,他自己已经到达了一定层次,能记住,是他人的本事,以后也能多救一些人。
花亦仁没怎么想到闻人瑾会这么说,呆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一时间不禁为其胸襟开阔而折服,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别人学走自己的看家本领的,哪怕可能于闻人瑾而言,金针走穴并不是多了不起的事。
此后的两天里闻人瑾除去睡觉吃饭休息,时间都用来研制解药,由于两大巨头的合作,或者说在二人约束下,正邪两方人马冲突还不算大,沈玄出面把巫神教投毒的证据一一摆出来,义愤填膺的江湖中人便把目标对准了巫神教,而魔教为了报这栽赃之仇,也集齐火力追杀巫神教的人。
因为谋划败露,巫神教失了先机,老窝又被人知道了,负隅顽抗没多久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是后话,先暂且不提。
药庐里闻人瑾桌案上已摆满了瓶瓶罐罐,散放着的药材,药杵,散落一边的纸张,屋子里飘散着一股药材特有的药香味。凝神仔细调配着各种药材,经过不断的实验,闻人瑾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次九成九会成功,之所以不完全把话说满,也不过是因为这世上意外总归不少?
最后的成品终于出来,闻人瑾仔细看了看没发现差错,便拿着一堆药材来到厨房,用小炉子开始煎药。奈何他从来没弄过这东西,一时间乌烟瘴气的,还是一边的厨娘终于看不下去,帮他把火烧好,闻人瑾温言谢过。
此时日落西山,暮色苍茫,正是接近饭点的时候,厨房众人都在忙碌,为了不给他们添乱碍事,闻人瑾只好让一个下人帮他看着药炉子自己出了厨房。
因为魔教的教主在江湖上历来消息稀少,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教主到底叫什么,是什么模样,闻人瑾到苍池镇并未公布身份,因为感觉没有必要,是以除了沈玄五人,再无人清楚他的身份,只知道是盟主请来的妙手回春仁心仁术的医者,是贵客,加之闻人瑾平时里温雅清隽的样子也实在不像魔教杀人如麻的教主。
因闻人瑾这两天潜心研制解药,沈玄怕打扰到他也没有怎么去扰他心神,在听闻侍女禀报闻人瑾去了厨房后,担心他是不是饿了,便也跑来了。
一进后院厨房,沈玄就看到了长身而立背对着他的青年,暮色倾洒而下,闻人瑾又是黑衣黑发,其实看得没有白天那么清楚,但沈玄无需细看,只一眼便知道那人便是牵动自己心弦掌控自己喜怒的人。不知是此时气氛□□宁美好,还是之前沈玄与温涔他们饮了一些酒,他悄无声息慢慢上前,从背后抱住闻人瑾,一双铁臂紧紧拥住他,嗅着闻人瑾身上药香,下巴摩挲他的发丝,见闻人瑾没有拒绝,又得寸进尺的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一语未发。
尽管沈玄动作再轻,但闻人瑾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到来,却没想到平时温柔持礼的男人竟然抱住了他,或许对沈玄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又或许是此刻的这个怀抱太过温暖安心,闻人瑾放松身体放任自己沉溺进身后的宽厚胸膛。
他抬头望着天空弯弯月牙,忽然间觉得就这样和沈玄白首偕老,也不错。
沈玄唇角的笑容弧度越发大,他用力禁锢住闻人瑾腰肢,心头被蓦然炸开的惊喜与满足填满,满满的都是对怀里人的缱绻柔情,恨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什么事都不去想,不去做,就这么静静相依,亦是永恒。
感觉到腰间越发加重的力度,闻人瑾拍了拍放在自己朔雪腰封上署名沈玄的手,这双手掌骨节分明,修长的指间却有着薄薄一层茧,尺寸比他的还要大些。明明闻人瑾并未说话,但沈玄像是知道他要表明什么一样,听话的松了松力气。低头看着沈玄的手掌,闻人瑾忽然摸了上去,翻来覆去把玩两下,然后慢慢将自己的手指插|进那只大手的指缝,与沈玄十指相扣。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忽然做这个动作,但既然想做,闻人瑾也就如此做了,他靠在沈玄胸膛,完全不去管也不知道沈玄心里的惊涛骇浪。
沈玄没想到今天他居然能收获到这么多惊喜,虽然并未言明,但这样不拒绝自己的靠近,容许自己的禁锢,和他十指紧贴,是不是证明,瑾瑜已经愿意接受他了?
沈玄眼睛直直的盯着闻人瑾头顶,眸子深幽暗沉,如一汪深潭漆黑如墨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管瑾瑜是否已经接受他,又或是以后反悔,他都决定不会再放开!既然已经做出相许的举动,他就决不允许瑾瑜放手,哪怕是瑾瑜后悔了,他也不会放走他的!
漆黑夜幕下,沈玄看着闻人瑾的眼神全然没了往日的温和笑意,含着的全是深深的占有与欲|望,幽暗深邃的似是择人而噬的野兽,只有唯一承认的伴侣,才能牵制他的行为。
闻人瑾自然不知道沈玄的几番心思,他一直维持着现在的举动,直到之前帮他熬药的小奴找来,因为角度和天色问题,被沈玄抱在怀里的闻人瑾他没看见,只看到了沈玄的背影。
“呃,请是盟主大人吗?”那小厮透光月光隐约认出沈玄的背影,不确定的询问着。
“何事?”嗓音低沉磁性,温润柔和,听起来如沐春风一般,但实际此刻沈玄的心情不太美妙,概因他觉得大好气氛都让这小厮给破坏了。
“是这样的,之前闻人公子吩咐小人帮忙照看药炉子,烧开之后再小火煎一刻钟,熬好了就来找他。”那小厮如此说道。
“好,我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你先下去吧。”
“是,小的这就下去了。”说完那小厮就转身回了厨房。
“走吧。”从沈玄怀里挣出来,闻人瑾叫了一身沈玄便走了。
一瞬间落空的怀抱让沈玄失落极了,心情十分阴郁,他感觉自己仿佛一直都抓不住闻人瑾一样。转念一想闻人瑾本可轻易挣脱他的拥抱,但他不但没有,反而还做出同意顺从的姿态,不是已经说明一些问题了?
看来他沈玄离抱得美人归的时候,也不远了。
这么一想沈玄又蓦地愉悦起来,先前的不郁一扫而空,与闻人瑾并肩走进了厨房。
众人都在忙碌,沈玄手一挥让他们自己做自己的,闻人瑾直接走到放药炉的角落里,拿起一块抹布往药罐子的手柄上一搭,要做什么不言而喻,沈玄连忙阻止他,“一会儿万一烫到你,我来吧。”
闻人瑾眼睫一眨,没多说的让开了,谁来都一样。
第十八章
褐色药汁注入瓷碗,一股药香泛起,沈玄闻着这味暗忖没有瑾瑜身上清苦药香好闻。
等药晾了一会儿没那么烫了,闻人瑾端起碗作势要喝却被沈玄拦下。
“你做什么?”端着碗闻人瑾眸子里透出茫然不解。
“你要做什么,是药三分毒,别乱喝。”沈玄伸出手端过那盛着药汁的碗,“我来,反正在魔教时也给你试药试习惯了的。”
“你这人,”闻人瑾忽然无奈了,“不妨事,我想尝尝这药究竟如何,你又感觉不出来。”
“……”沈玄执着的看着闻人瑾。
伸出手摸了摸盟主大人的头顶,闻人瑾似是安抚,“乖。”
——噗,一击必杀。
沈玄:瑾瑜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他摸我的头了摸我的头了!我感觉好幸福!他刚才的表情好温柔!
战斗力尽失的沈盟主就这么看着闻人瑾拿过药碗,凑到唇边尝了一口,在嘴里细细的品,最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什么问题了,我把方子写下来,药材之类的就你解决吧。”已经对药汁不感兴趣的闻人瑾随手搁下碗,拉着沈玄回房了。
回过神的沈玄自然应允。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解决方法,武林盟的人把药方子公布出去,又备了许多药材,总算有惊无险的把事情处理好。
巫神教被众人围攻,遭此大创已是实力不济,没能坚持多久就彻底坍塌了,那装神弄鬼的邪教教主也在江湖人士连连追截围堵下,力竭伤重而死,巫神教就此消失在江湖,再掀不起什么浪花了。
心情还算不错的闻人瑾在午后跑到凉亭里,懒懒倚靠在栏杆上,撑着下巴看着水里抢食的观赏鱼,如玉指尖不时撒下一些饲料,看成群结对的鱼儿们挤挤攘攘的争抢着。
处理好巫神教后续事宜的沈玄找了几圈,终于在凉亭里找到了人,他上前一把抱住闻人瑾,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侧过头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闻人瑾又撒了一把饲料,对自己身上挂着的人形挂件不为所动,沈玄看着他的侧脸慢慢就恍了神,片刻后喃喃吐出一句话,“瑾瑜,我们成亲吧,好不好?”
本来正在悠闲喂鱼的闻人瑾听到这话一愣,不禁反问,“成亲?”
“嗯,成亲,此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慢慢渗透进彼此的生命轨道,“并肩同行,白首不离。”沈玄越发憧憬以后,若是真能如此,该是何其有幸的一件事?
闻人瑾握紧了手里的饲料,一粒粒小小的圆形饲料在掌心被重力压迫,淡粉色形状优美的唇也紧紧抿起,形成一条直直的唇线,浓密的长睫眨了眨复又垂下,遮掩住眸中的情绪。
已过两世,无论赵信还是谢云深其实都与他提过想要成婚,但他没有应允,他二人对他感情至深闻人瑾不是不清楚,他也可以做出与他们携手一生的承诺,可涉及到婚事闻人瑾却从来都不会同意。
具体原因闻人瑾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和他们共枕双修,伴侣会做的事情其实都做过了,但仍旧不愿有那一纸婚书的存在。
或许,是不愿意有所束缚吧……
唇角微微牵起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闻人瑾心头泛起一股自责,即使他陪伴他们一生一世,可除此之外,好像自己也给不了他们什么了,浅薄的喜欢?淡淡的挂念?可人从来都是往前走的,随着时间过去这些浅淡的感情又能存在多久,更何况像他这样不知归途的人?
自己,可真像个负心人啊……有人倾尽一切来爱他,但他却没有办法像他们一样付出那般深刻的情意去回报,从来都是享受。
所以亏欠。
伸手掩住眼睛,闻人瑾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玄久久未曾得到回答,心里不由打起鼓来,莫非瑾瑜不愿和他……?难道瑾瑜只是玩玩而已吗?待和他这个男人新鲜够了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是啊,他这个硬梆梆的糙汉子,哪有温软娇柔的女子来得好呢?……瑾瑜……是不是嫌弃他了?
下意识的箍紧了闻人瑾的腰,沈玄心神杂乱不安,既恐慌又有一种隐隐的暴戾作祟,黑暗的想法不断冒出偏他又竭力用理智压制,像是快要冲破栅栏的野兽一般。被沈玄大力禁锢的闻人瑾吃痛,发现沈玄好像不太对劲,回过头看沈玄瞳孔略微扩散的模样急忙唤他,从内心世界挣扎出来的沈玄用力抱住闻人瑾,脑袋埋在他颈窝。顿了顿,被他抱在怀里的闻人瑾还是抬起手慢慢在他背上拍抚着。
“瑾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嫌弃我。”听到这话后背脊上拍打的手停了下来,沈玄心里一揪,一股疼痛从心头泛起,伴随着紧张。
闻人瑾双手捧起沈玄的脸,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沈玄好像不太对劲,“你怎么了?我为什么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