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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这是圣旨,林大爷能有什么法子?”
“圣旨圣旨,整日里都是圣旨啊。”
“姑娘若是不喜欢林大爷,怎么不去对老爷太太说?”倩儿百思不得其解。
已经定了十几年的婚事,这会儿改了,世人如何看待孔家?孔静娴何必讨这个没趣儿,何况父亲母亲对那个林沫也是颇为喜爱,横竖找个人凑活着过日子,找个叫大家都满意的,人人都高兴,也好。难得有个男人能叫公主和父母都高兴,她又何必去泼全家人的冷水?
何况,那天看到的林家妹妹,也确实是合眼缘,林沫她小时候是偷偷跟着哥哥躲在屏风后头瞄过的,真真是挑不出差错的人来。
和她一样,盛名之下条条框框地束缚着不得挣脱的、演技极好的人。
也罢了,出身孔家,名利不缺,她享受着姓氏给她带来的衣食无忧,自然得要回报家族的。
倩儿悄悄道:“姑娘,今儿个大爷管我要姑娘的针线,我没给他。”
“大哥?为何?”
“今天不是林大爷的生辰,我想着大爷说不定是想我想着姑娘怕是不乐意的,我就没给。”
“嗯。”孔静娴有道,“下次大哥要,不妨给他吧,到这个时候了,端着藏着掖着的,我也不是那些脸皮子薄的。”她起身,随便翻了本书,却不巧是本女诫,三从四德地一路扫下来,她觉得也差不多了。
林沫也没有想到今天会碰上孔静瑢。
他被容嘉拉出来庆贺生辰。兄弟两个在五味楼找了个雅间。今天好像楼子里有别的贵客,并不曾表明身份的兄弟两个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忽视,在人手不够的前提下,半天了还没上一道菜。容嘉饿得几乎要冲出去找掌柜的拼命。林沫拉着他,喊了几遍小二不见人来,也打算去催一催,结果一出去就瞧见了孔静瑢。
他从楼子里廊里踱出来,神色颇是不愉,几个小厮跟着,表情也不大对劲,身后还走出来几个世家子弟,同他拉拉扯扯的,似乎叫他回去,终究是惹恼了他,皱眉发作了一通,把那几个子弟骂在了原处。
“景珞兄。”林沫莞尔,上前行礼,孔静瑢忙也行礼:“如今你是侯爷了,我可当不得。”随即又道,“今儿个是泰隐的生辰吧,少不得我要不请自来凑个热闹了。”
“景珞兄这是什么话,快请进来。”林沫身子一让,露出对空荡荡的桌子面露凶光的容家来。
山东巡抚的小公子,孔静瑢并不陌生,瞧着容嘉的样子觉得好笑,叫来自己的小厮:“去问问掌柜的,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林沫幼年时在孔家的家学里读书,淘气的时候被文宣公狠狠地打过屁股,孔静瑢瞧他跟瞧自己弟弟没什么不同,并不曾因为他跟妹妹订了婚就尴尬起来。何况,听着卫家冯家贾家那几个混账子弟一干不甚如何的乌烟瘴气的言论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跟从小交好的兄弟们多相处一会儿。
“最近差事办的如何?”他问容嘉。
“不如何。”容嘉可怜兮兮地回道,“我觉得前辈们在排挤我。”
“你有什么值得人家排挤的么?”林沫给他泼了一盆子冷水,“好好地当你的差,上头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他不让你做你别插手,横竖出了什么事儿不是你的,安安生生地当你的差,你们家不缺出风头的人。”
孔静瑢眼里流出一丝赞赏来,笑道:“容兄弟也快要行冠了吧,听说今年容大人是要进京述职的。”孔静瑢没说下去,容嘉今后的前程,估计就是看容明谦这次的述职了。
只是这道理他不说容嘉也知道,一省巡抚的儿子,哪有他的长相那么天真可爱不谙世事?不过他没有林沫那样的大志向,不必像他那么走一步算三步,所以看着轻松罢了。白家的几个外孙都长了几张骗人的脸,林沫看着温和可亲,容嘉生得稚嫩可爱,谁都乐意同他们亲近,谁都以为他们好欺负。
几个人正吃着,忽然见容嘉腾地一声站起来:“柳湘茹?”
柳湘茹据说是理国公柳芳的族孙,和容嘉是同年,生得七分女相三分病态,肤色雪白带着些青黄,颊上还有两抹凄艳的红色,面容姣好,他咳嗽了两声,整个人显得十分地虚弱,却又把脊背挺得笔直,看着直叫人敬佩。
听说孔静瑢是孔子后人,他这才流露出一丝向往来,但仍然不甚客套,虽然坐在他们的包间中,双目却在四处搜寻,像是在找什么人。
这是叮叮咚咚的丝竹声响了起来,有穿红着绿的花旦上场,身段唱腔还算那么回事,林沫听到一声极其熟悉的、极其讨厌的声音从廊上传来:“哟,玉菡兄,你瞧瞧那个唱穆桂英的戏子“
林沫道,真是晦气,原来薛大傻子竟然也在。
他和孔静瑢正皱着眉要发作,只见柳湘茹爆喝一声:“柳湘莲,你在做什么?”翻身飞到台上,把那花旦扯着就走,两个人拉拉扯扯,拳来脚往,把那看戏的吓得半死,五味楼的掌柜在戏台子下面,苦着脸简直要哭了出来。
雅间里头剩下来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柳兄瞧着身子骨不如何,原来拳脚如此厉害。”容嘉干笑两声,“那个戏子——看来也不是戏子,听柳兄刚刚那么喊,估计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堂兄弟了?他们柳家倒是都是一表人才。”只是要回去同母亲说一说,四妹妹和柳家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过了许久,柳湘茹才带着洗干净脸面又换了身衣裳的柳湘莲上来,给林沫道歉:“扰了侯爷的兴致,着实过意不去。我家兄弟不懂事,回头叫他去侯爷府上赔礼道歉。”便要请辞。
林沫忙道:“多大点事,你是嘉哥儿的同年,便是我的朋友,一起喝酒吃菜,不必拘束。”又对柳湘莲一拱手:“原来是柳兄。”
柳湘莲见他生得斯文秀气,心里欢喜,忙见了礼,正巧掌柜的也战战兢兢地送上菜来,五人坐下,宾主尽欢。
却听得到廊外又有窃窃私语:“常听说忠顺王府上有个叫琪官的,唱得顶好,蒋兄见过不曾?”
林沫等的表情越发地晦涩起来。
“不知所谓。”容嘉吐舌。
“混账东西。”林沫一锤定音。
就是柳湘莲,也在心里冷笑两声,把对贾宝玉的那些个好感给抹了去,心道“我想着他是个好的,竟不料是这等胚子,真真瞎了眼”,正懊恼着,一抬头,瞧见堂兄对他冷眼相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要是再敢和那种东西厮混到一起,仔细你的皮。”柳湘茹冷哼一声,极为恨铁不成钢。
林沫瞧着人家当大哥的威风,侧过头来冲容嘉笑了一笑,容嘉登时蔫了,双手抱腮:“表哥,我很乖~”
真丢脸。林沫扭过头去。他是怎么会觉得这个表弟还不错至少没花天酒地的?真是酒喝多了脑子都糊涂了。算了算了,还是等他把牙长齐全了再说吧!
第42章 公主出手
黛玉早听说了今儿个是哥哥的生辰,一大早就命厨房备下了长寿面与寿桃,因着林沫在孝中,并不曾热闹,她也因此不甚高兴,直到听说容嘉替哥哥操办了,才高兴起来:“容二爷是有心的。对哥哥破好。“
虽然林沫在孝中,但到底有侯爵在身,加上孔家与水浮的关系,来给他送生辰礼的颇多,一堆金玉玩物之中,容嘉手刻的核桃小船儿同亲自写的百寿图瞧着就别具匠心了。尤其是那孩子看着软绵绵的粉白一团,写的字却苍劲大气,颇有唐宗“飞白”之风。黛玉赞了又赞,只说这容嘉对哥哥的心思怕是要把她给比下去了。
林沫瞧着她的脸色,试探道:“嘉哥儿么,人确实是不差的。你上回不也见着了么?”
黛玉笑道:“跟个小孩子一样,哥哥不说,我真瞧不出来他还要比我大几天。”
林沫心里点头。却也有些着急,容家的四姑娘是定了要许给柳湘茹了,虽然他今儿个瞧着柳湘茹不像是良配——虽然文章身手都不错,但家室岂止是薄弱,简直是混乱了,更别提那几分女相与病态,可是容明谦打定了主意,谁又能改?
“这丫头虽然是养在我名下的,只是谁都知道她是姨娘养的?”容白氏也颇是失望,“老爷说,给她找个寒门小户的当主母,我原也觉得不错,谁知道竟是这样的人家。可叹她那些淘气名声还没传出去的时候,我没给她相个好人家!”
容白氏的话真心不真心他不知道,反正容家的四姑娘们,在容白氏心里定然是比不上前三个的——再亲的女儿也没有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亲不是?只是她说的也有道理,女孩儿家早定亲,能选的多一些,若是拖得久了,对女孩儿不好。
只是这么想想而已。
过了夏天最热的时候,林家兄妹两个就出孝了。
水溶第一次看见脱下了素服的林沫,一身紫红色的一等侯外袍被他穿出了股遗世独立的味儿,器宇轩昂又清俊无匹,被皇上叫出去说话的时候,虽然跪着,掀袍下跪的动作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水溶只能瞧见他梳得一丝不乱的乌发下一段雪白纤长的脖颈,只觉得有点飘渺着不接地气。
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是在争名夺利,可就能让让人觉得他清高又出尘,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皇帝从来不掩饰自己对林沫的喜爱。
正三品的户部侍郎,虽然以林沫的爵位来说不算太高,但是就他的年纪和资历来说,实在是一个想象不到的位子,而且实权在手财源滚滚,着实是个好差事。
自打上个月户部侍郎被查出来贪污受贿丢了乌纱帽,各方势力为了这块肥肉明正暗抢到了如今,没想到竟然输给了一个不过出孝时间恰到好处的黄口小儿。他甚至连家都没成——快成了,和孔家……大家伙儿心里一阵盘算。
林沫跪在地上领旨谢恩,自己也仿佛踩在云端一样虚着。
虽然水浮事先给他通过气,一定会把他弄到户部来,不管他乐不乐意,但是他实在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方。他并没有面上显得那么宠辱不惊,虽然面上依旧平和,但背后的冷汗已经渐渐浸湿了里衫。他忍不住抬眼偷偷看了眼百官前列的面无表情的水浮,心道,自己跟这些权谋中长大的皇子相比,果然还是道行不够。
待出了宜德殿,有不少人来同他说恭喜。林沫坦然受了,他本以为水浮会过来同他说几句,谁知水浮面无表情地走了——他还要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今儿个和惠大长公主也在,几个皇子都需要去露个脸。
倒是水溶,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林沫想起,如今水溶也是个成了亲的人了。北静王妃过门那天的排场挺大的,水溶不顾郡王之尊亲自扶王妃下轿,给足了周家的里子面子,叫不少人不由得怀疑,这王爷多年未娶,也许就是等的周姑娘?一时之间,京里头贵妇们对周荟无不又嫉妒又羡慕。
“王爷大喜。”他道喜。水溶大婚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家里祭奠林海,并不曾去,不过叫家人去送了份厚礼。
水溶一敛眉,想起那日洞房中,美丽的新娘盈盈一拜:“多谢王爷。”
他不知所措:“我,我当真非良配。”
“对于我来说,王爷予我尊重,这就足够。若是王爷可怜我,我求一子。若是王爷不愿……”
他娶了一个在家里不受重视的、已经不再年轻的女子回来。这个女子和他一样的种种无奈不甘,已经被不甘把那世俗要求的腼腆害羞给压下了,只为了能过得好一些。他没有办法说其他的话,而第一次这般地痛恨自己的非同常人的爱好。
“多谢泰隐的良药。”他思忖着道,“若是还有……”
“用多了伤身。”林沫打断他,“王爷何必勉强自己做不乐意的事情。”
“很多时候,我们的不乐意,是别人求了一辈子的东西。”水溶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也许林沫一开始就把他看得太透彻,所以坦白时他并不觉得羞赧恼怒和难以启齿,“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但偶尔也做点好事积点德吧。要麻烦泰隐了。”
林沫和他走了一段,却见到一个太监匆匆而来:“靖远侯留步。和惠大长公主宣召。”
林沫自然是见过和惠公主的——林清没过世前,每逢公主过寿,师娘都会带他前去道贺。印象中的公主总是被女官们环绕着,锦衣华服,玉冠精致而华美,保养得极好的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因为太温和了,留在他脑海里的只有那尖尖的纯金做的护甲。
公主年纪已长,份位又高,避讳少了许多。可是林沫走着走着却觉得不对劲,这怎么像是往内殿去了?不合礼数吧?扭过头,水溶还站在原处,冲他笑了一笑。
今天林沫难得见到身边没有太多人的和惠大长公主。她穿着也比在山东时瞧见的要家常一些。然而瞧着却有些憔悴。
林沫上前恭敬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