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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自私的人,并不乐意妹妹与自己疏远——虽然瞧着黛玉不是那样的人,但十年、二十年后呢?林海为官多年,手上的人脉关系,他也不舍得放手。容嘉是个好孩子,他亲眼看着长大,为人有些机灵劲儿,又不爱去争抢些什么,在京里稳稳当当地生活下来是足够的。何况他是次子,身上的担子也轻,就这几年看,是不会吃亏的孩子,也像是会心疼人的孩子。
他想,就算凭良心说,纵然有些不服气,容嘉的家室模样才品也算得上号了,何况他也喜欢酸几句诗弹几下琴,应当与黛玉有话说。
林沫自己的婚事是伯娘替他定下的,涵儿也是打小定下的娃娃亲,父母之命,似乎没有小孩儿说话的份儿,但是这妹妹到底不是一般的,总得问问她的意思。
容嘉裂开了嘴,殷勤地给林家兄弟斟酒,叫林澈好生笑话了一回。
那厢喝着酒高兴,客房里头的王夫人却睡得不大好。
她素来是知道林沫有些狂的,却没料到黛玉也这么不识好歹,公然给她没脸。她来之前,本就有些不乐意,贾母细细叮嘱过,要好生地接了玉儿回来,不能叫她受惊——“便是为了宝玉罢”。可是,她好好的宝玉,凭什么要委屈了来叫这丫头高兴呢?
只是黛玉说话也忒狠,竟是连亲戚也不愿意做?
她还真当林家是什么?贾家又是什么?
王夫人只气得心口痛,听得林沫回府了,正要与他好好理论理论,却只等得来一个小丫鬟:“贾太太,侯爷说,天晚啦,太太姑娘们的名声重要,他就不来了,有什么话,明儿个早上再说。”
她从未见过对她这么无礼的亲戚,探春劝了她好一会儿,才将她劝睡下,自己出去问来送话的丫头:“林表哥同表嫂回来,可说了什么不曾?这事是怎么解决的?”
闻琴听了这话,只是笑:“三姑娘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我们大爷同奶奶进了趟宫,能有什么事?”
探春道:“你瞒我又有什么用?现在这个点,说晚也谈不上,若是搁在我们家,才刚吃完了饭呢,林表哥虽说知礼,避讳多,倒也不至于现在就不来见我们——定是出了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好说歹说,闻琴却只是摇头,一点口风也不露。
惜春冷笑道:“我倒不知道太太同三姐姐急什么,便是林哥哥真有什么,他们林家也是家大业大,侯爵在身,能一下子就坏了?就算怎么,林姐姐的心向着林家,我们又何必去讨这个不好。”
探春道:“纵是如此,也是一家子亲戚……”
惜春道:“三姐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呢?这是亲戚不亲戚的事?非得林姐姐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这事轮不到咱们家操心才好看?”
探春气得没法,指着迎春道:“你好歹看看二姐姐,她同容家的婚事是谁说下的?若是林家就此没了,二姐姐可怎么的好?”
迎春本欲睡了,听了这话,只道:“怎么扯到我了?”便不再说话,听闻容嘉也在府上过夜,只管睡自己的去。
那司棋却悄悄说与她听:“二太太到底想什么?刚刚玉钏儿还来找我,说是听说容二爷也宿在林大爷家,叫我去找找容二爷的下人说说话,打听打听今天的事——她也不想想,姑且不论姑娘现如今还没真的定下来,便是定下来了,哪有去找二爷的下人说话的?”
迎春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呢?且睡吧。”
第86章
林沫睁开眼睛;只觉得胸闷;低头一看;林澈和容嘉两个大咧咧趴在他身上睡得口水直流,胳膊腿都架在他胸口,难怪他觉得喘不过气。
“两个小兔崽子。”他苦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把两个孩子推开;招呼聆歌进来伺候着更衣洗漱。
“大爷昨儿个可真是高兴,果子酒都喝高了。云初想给您更衣来着;您还不乐意;幸好屋里炭火盆儿没断过;炕也烧的正好;云初给您守了一夜;才没着凉。大爷身上这衣裳又不是自己家的;回头还回去,皱巴巴的成什么样子。就不说这个,您穿着这个睡觉,难道还会舒服不成?”聆歌似真似假地抱怨道。
林沫换了衣裳,由着两个小丫头给他梳头,随口道:“又有什么要紧,他们那些人家,别人家的绣娘做的衣裳都不肯穿,我还回去他不扔了算是给我面子,最多扔下去赏人罢了。”又问,“贾家的太太姑娘们呢?”
“她们今儿个可起得早了,姑娘请她们在燕子坊用早膳,贾太太倒是要等大爷大奶奶一起,只是大奶奶叫崔嬷嬷去与姑娘说,奶奶要梳洗,怕是还要一阵子,怕姑娘脾胃受不住,先叫崔嬷嬷送了粳米粥和几样御赐的点心去。”云初一手端着银盆,一手掀了帘子进来,听了林沫的问话,便笑盈盈地答了。
她昨日守了一夜,气色倒是不好,林沫点头道:“你歇着吧,等澈儿叫你再来服侍。景宁起这么早做什么?大冷的天,也不多睡会儿,在自己家里,梳洗得再庄重又有什么用。倒是御赐的点心,不过图个体面,搁了一夜,冷了硬了,妹妹只怕吃不惯。”
聆歌笑道:“崔嬷嬷哪敢让姑娘吃冷的硬的,厨房里早起蒸了十六色的面果子呢,况且姑娘早上要吃燕窝,平常也不过喝两口汤罢了,并不吃点心,不过是给——”她说了一半,自知失言,笑了一笑别过脸去。
林沫摸了摸颈上的银狐围脖,修得整齐平整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长绒毛里,勒出了一两根青筋,看起来有些狰狞,脸色却是平和得不像话:“呵,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他一边想着,自己去处理这事总有些欺负人的样子,可惜景宁如今身子重要,不能叫她烦神——家里田庄铺子的生意也该叫林可一并处理了,不能再累着大奶奶……
正想着,却听得到喜儿道:“大爷起了么?我们奶奶请大爷一起去姑娘那儿用膳呢。”
林沫抬起头,本欲问静娴还跑来跑去的做什么,却是愣了一怔。
他的妻子端立在院中,一身超品侯妃朝服,玉绶朝珠,十几个丫鬟婆子围着,端庄谨肃的样子。
“这是做什么?”
“本就是要去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倒不如提前打扮上。昨日里妹妹在家里受了委屈,我听说了,只叹时辰晚了,不能去安慰安慰她,她素来心细,叫人说成那样,怕是会哭鼻子。”静娴叹道,“大爷,咱们家里的情况,我昨日是见识到了,如何说话做事,我日后是不敢不谨慎的,只是也不敢再修那些胆儿大的亲戚了。”
林沫登时知道她要做什么了,道:“此事倒用不着你心烦,我总能处理得好。你且什么都不用担心,安心养身子要紧。”
“既然人家是当家的太太来的,没有叫大爷您一家之主出面的理儿,别人还以为我不在家呢。”
林沫心里一阵暖意,执起静娴的手道:“本不必你劳累的。”
“没有劳累不劳累的。”静娴昨日里知道自己有了身子以后,几乎一夜没睡。她才十六岁,嫁进林家还不足一年的时间,林沫也不是对男女情事多热衷的样子,同她破了那僵局只怕也是为了林家的颜面着想——只是这样的关系,怎的就能有了身子?
只是崔嬷嬷高兴,喜儿梅儿们都高兴,她向来平和的丈夫头一回这么喜形于色得露出急切的神色,连给她把完脉的林澈都高兴得像个孩子。
只有她一个人不高兴。
“姑奶奶可得好好养着身子。”崔嬷嬷抹着老泪道,“当年太太生大爷前,可不就是为了防着苏姨娘那个贱人抢先一步操碎了心。姑奶奶的命可比太太好些,姑爷房里头干净,可如今您有了身子,我这心才算定下来。姑奶奶出身好,学识也好,又有公主护着,可公主也不能护您一世,唯有子嗣,才是姑奶奶的依仗啊、”
静娴心想,可真是无趣。
但是这个孩子,生于她的骨血之中,并不比她的幼年要痛快多少。
这么想着,便渐渐起了怜惜的心意。
不管林沫究竟身世如何,如今他是铁板钉钉的靖远侯,至少如今看着,陛下与娘娘是疼他的,北静王不管真心假意,倒也是头一回这么明白地表明立场,若是步步小心,不去惹着忠顺王一系,倒也不会有什么大差池。
既然如此,更不该与荣国府牵扯太多。
“大爷要在朝堂上做人的,这事虽然是贾家太太先提出来,但是人家传来传去的,难保不会说大爷的坏话。我一个妇道人家,倒不用介意她们说我什么,横竖我是听不到的。”静娴轻声道。
随口议论孔氏后人的言行,料京里的妇人也不至于清闲至此。
“多谢。”林沫不是不知趣的人,这事由静娴出面确实好些,只是平白叫她担了骂名,倒也不是好事。
“我与侯爷成亲以来,一直闲散惯了,也懒得管那些家事,倒叫人以为我们家可欺了。”静娴道,“我如今又不是在家里,总有公主与母亲护着。”
王夫人已经等得不太耐烦。
黛玉这几年出落得越发有狐狸样儿,眉眼间也染着越发不容亲近的傲气,如今像是有什么喜事,与雪雁两个在一边嘀嘀咕咕,倒不与她搭话了。
这林哥儿,起得也忒晚了些,老爷每常总说宝玉偷懒,不好好念书,只把林家哥儿夸到天上去,真该叫他来见见林哥儿如今的模样。她正想着,听到紫鹃在外间道:“大爷同大奶奶到了。”
正要说说这便宜外甥,却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林沫倒是一身常服,顶着一张像是疲惫又像是宿醉的脸,坐到黛玉身边的时候看也不看她们,只是轻声问着黛玉的饮食起居,倒是静娴,一身朝服,妆容齐整,坐下的时候都带着世家几百年沉淀下来的雍容傲气。
“昨日我与侯爷进宫去,承蒙陛下、娘娘爱惜赐饭,耽搁了些许时候,回来得晚些。”她并不与王夫人行礼,神色清淡道,“回来了倒听说,宜人好大的心思,说我们侯府要倒了?”
王夫人脸色一僵。
“贾王氏,一个五品的宜人而已,你真当自己是谁,到我靖远侯府来作威作福胡说八道了?”静娴的声音依旧平淡得能挤出水来,她甚至不紧不慢地接过雪雁吹好的粥来拌了两下,“谁给你的胆子?我们侯爷一等靖远侯的爵位不够叫你堵上嘴,还是你嫌三品的侍郎位低言轻,能由着你们诋毁?”
王夫人本就不善言辞,被她一唬,气得说不上话来,探春上前去帮她顺气,对静娴道:“嫂子又何须如此?太太不过是担忧林姐姐,一片心意罢了。”
“一片心意到要找我们太太生前的老人打点她的嫁妆呢。”静娴几乎是冷笑出声了,“我无职无品的时候,还没有三姑娘这样的胆量,同超品的侯妃呛声呢。”她道,“崔嬷嬷,劳你跑一趟,去喊林可家的,叫个人去一趟荣国府,告诉老太太,他们家的二太太在我们家呢,想把我们太太的嫁妆搬回去再不做亲戚。太太的嫁妆好说,咱们也不缺这么点子东西,但是要把我妹妹带走,就是痴心妄想了。我想了一夜,这事究竟是归户部管还是归京兆府管,贾宜人不是贤德妃的生母么,身份不一样,兴许咱们该去麻烦皇后娘娘?请叫一下老太太,这事到底叫哪家去决断,请她给我拿个主意。”
第87章
崔嬷嬷心里暗暗叫苦;偷偷瞄了一眼林沫;见林沫只是歪歪地靠在椅上;握着黛玉的手劝她喝一口牛乳,不管不顾这边的惊涛骇浪,也就只好应了一声;出廊下去找林可家的。
黛玉低着头,眼里噙着泪;到底不敢流下来;虽然听着哥哥在一边温声软语地说话,但由不得她不寒心,便也道:“我母亲的嫁妆,虽是外祖母家所出;倒也是留给我的;给谁不给谁,还是不还,也不是旁人能做主的。”她捏了捏拳头,道,“如今嫂嫂是替咱们家出了气,只是这亲戚不做也罢了,嫁妆退回去,叫别人怎么想我母亲呢?”
“我竟是没想到这一层,大爷怎么说?”静娴本就烦躁,如今更是觉得整个人都不想多动脑子,一股子火气冲了脑子,便问林沫。
林沫笑道:“我是个小气的,母亲既然嫁到了咱们家,她的嫁妆,自然是好好地给妹妹留着私用的,贾王氏若是想要,不如去回了老太太,把父亲当年的聘礼也给我们退回来?只是如妹妹所说,这么着一来,别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怎么样了,父母不和呢。倒是个难题,不过,倒也无妨,我往常里听说,荣国府是最爱打官司的,别人家不去告他们,你们还求着人告?总有地儿说去。只是我好歹一个超品的侯爷,不走走门路,也不像话是不是?我知别人以为我好欺负,只是这以为,也该结束了。”他像是什么心思也不担似的,笑得天真又无邪,“贾王氏,贾太太,王夫人——你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