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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府祭拜,设的路祭、准备的祭礼都是和嫂子一起准备的。嫂子今天这个心情,我哪有心情去看这些礼单。连那些婆子我都是随便看了一眼,就打发人给了她们钱,又喊她们喝酒去。”
“这单子有什么问题?”
“这礼,同母亲在时,每年往京里荣国府送的礼不差分毫。”黛玉道,“母亲总同我说,外祖母出身侯门,素来安享荣华富贵,吃的喝的玩的都新奇别致,连六安茶她都不吃,只喝老君眉,所以给荣国府的礼,不说最贵、最有名的,也都是最精细的。我小时候还眼馋过当中的一套荷花边儿雕镂的玉器呢。细绸缎。玉器、瓷器、古玩、珍本、吃的穿的用的,比例都不变。”
“呵!”林沫道,“原来是替荣国府送来的。我就说嘛,四大世家这么多年了,就算现在有了间隙,也不会真的就能彻底断了。尤其是,他们还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王子腾如今这么得势呢,也就敢在儿女情长的小事上同荣国府唱唱反调,你就看着,明儿个我要是在朝堂上说,荣国府不行,他们欠着国库的银子不还,他们家小儿子占着袭爵的大哥该住的正堂,长幼不分,你看王子腾怎么帮着荣国府开脱呢。”
黛玉笑道:“这话别说给我听。”
“你说他们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呢?”林沫问。
“叫我想起母亲来了。”黛玉道,“也许就是为的这个吧。”虽然她自己觉得,多了个干妈,这个干妈不过是皇后罢了,同拜别人也没什么两样,但是其他人好像都不这么觉得,身边奉承的人,比起以前还多多了。
“贾家向来是心高气傲的,咱们之前那么驳他们的面子,他们怎么舍得下面来?”林沫奇怪道,“还是托史家走这趟,老太太虽然是人精,倒也不一定愿意这么着,他们家现在当家的奶奶是谁?”
“凤姐姐还在王家呢吗?”黛玉道,“是大嫂子吧。”
“就是那位珠大奶奶?国子监祭酒的千金,出了名的守节义妇,我虽没怎么见过她,却除了她的义名其他的什么都没听过,可见是个守礼的,这种人,你要她有同咱们交好的心,我是信的,你说她有这心思,要史家来送东西,还利用你对母亲的思念――她要是有这本事,以老太太的偏心,轮不到琏二嫂子当家吧?”
黛玉道:“那就只有外祖母有这能耐了。”
林沫笑嘻嘻地问她:“你不愿意相信贾家有姑娘有你的本事啊?”
黛玉抿嘴笑了。
“他们想同咱们交好呢,哥哥。”
“回礼给史家,按着这份礼的量回,多余的话别说,就当你听不懂――算了,你不可能不懂,按你嫂子的名义回礼就是了。”他揉揉头,“那日里送你进宫,听到几个小太监嚼舌头根,贾家又开始作死了,咱们不理这茬。”
黛玉犹豫道:“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林沫道,“难道我现在兴致冲冲地过去说,咱们两家和好如初,以后互惠互利,他们家就真信咱们了?”
黛玉看着他,不再说话,林沫道:“我知道你觉着我心狠。难道我自己不知道?”
黛玉道:“你是心狠,不过我也认了。”
“世界上比我心狠的人多了去了,好歹我还不心黑呢。”林沫点了点她的鼻子,“歇着去,我去问史家的婆子。”
办这样的事,来的自然也是史家得力的人,林家向来宽厚下人,来送礼的婆子都安顿得好,林可家的亲自带着人陪她们喝酒摸牌,看到大爷来了都唬了一跳,忙要藏牌,林沫笑了一笑,聆歌忙道:“妈妈干嘛呢,还不给大爷让位子。”
史家的婆子们也赶紧站了起来,直说给林大爷请安,我们太太、姑娘常念着林大奶奶同姑娘呢,只是如今姑娘越发地发达了,林大爷也想不起我们太太了吧。
聆歌道:“几个妈妈这话说的,要是大爷派我去史家,我见着了保龄侯他们,一定不说这么不讨主人家喜欢的话。”
几个婆子赔笑道:“哪里比得上姑娘伶俐,又常在爷们身边,见识得多。我们笨嘴拙舌的,也没什么本事。”
聆歌笑道:“叫我姑娘,你又得罪我们大爷了。这世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就是个伺候人的角色,你们把我当回事,却把我们大爷搁在一头,小心回去保龄侯妃说你们。”
“保龄侯妃跟着保龄侯外放了,现如今京里的是忠靖侯妃吧。”林沫提醒道,“我就说这种事叫云初来,你偏偏要来凑热闹。”
聆歌道:“我知道大爷没了闻歌呢,就想着找闻歌的妹妹玩,我们这些人呢,大爷是不放在心上的。只是吧,这云初到底是三爷的人,您就这么随便地用着,到底不好吧?”林沫笑了笑:“多嘴呢?好日子过多了,要我喊你妈妈把你领回去过更好的日子?”
聆歌道:“好好好,咱们不说话。”
史家婆子心道,这林家大爷同丫鬟们,怎么跟贾家的一个样?倒也没没大没小的,只是这丫鬟们却是真心实意地没一点怕的样子,除了贾家,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这做奴才的,从来都是做得越久越值钱,所以她们这些婆子,也是比一些小丫头要体面些的,也就贾家,没大没小了。
林可家的瞪了一眼聆歌:“没大没小的,又想挨揍了,明年找个小厮给你配出去。”
史家婆子道:“林侯爷,我们过会儿就要回去了,该怎么回我们侯妃呢?”
林沫笑道:“就说,林侯爷什么也没说就是了。”
第134章 探春的心思
“林家怎么说?”忠靖侯妃问。
送礼的婆子看了看她的眼色;小声道:“林姑娘什么也没说;我们也没见着靖远侯妃;倒是看到了林侯爷。他说;让我们告诉侯妃;林侯什么也没说。”
忠靖侯妃急道:“那他到底说了什么?”
婆子道:“他还真的是什么也没说啊。”
忠靖侯妃深恨这些婆子笨拙,也顾不得这些老奴的体面了,唾了一口:“还不赶紧回去呢,这么点子事都做不好,就知道打牌喝酒;正事忘了吧?我也在三姑娘面前没脸呢!”探春道;“婶子别急;这本来就是我麻烦您做的,您肯帮忙;已经是万幸,当初撕破脸撕得那么彻底,我现在想起那天老祖宗、太太去了宫里,我们在家里头守着的样子就害怕,林家没头没脑地发了火,差点把我们赶去大街上――现如今想想,确实是我们家考虑得不周到。便是有人跑到我家里去,对我说,我们家不行了,要我收拾财物跟着他走,我只怕会一巴掌摔他脸上去。”
忠靖侯妃劝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事原与你没什么相干。倒不必多想些什么。”
“我原想着,就看着林姑姑的面儿,做不成亲戚,好歹别跟现在似的,急赤白脸的,到底是我太天真了。”探春叹了一口气。她也当了一阵子的家的,李纨心里门儿清,但是不愿意得罪人,凤姐的那一手倒是厉害,只是镇得住面儿却镇不住里子。她倒是有心破一破,只是却是越破越无力。这个家里,从理事的制度、花钱的用度、族里子弟做的事,她都管不了,就算老太太愿意给她撑腰,太太也是不愿意的。
她有的时候都想哭,倒是宝钗,虽然搬离了大观园,倒是时常叫香菱来请她过去说话。大约是她人家定了,心态也平和了,也放下了那些“一问摇头三不知”,同她敞开心扉说些话,最后倒也是叹了口气:“三妹妹,不是我说,凭娘们在家里再怎么省,也架不住男人在外头不挣。你单说赖大家的那个小园子,除了自己吃的用的,剩下的能挣多少。你们家的大观园,那自然是比他们家的园子大多了,可你们家养的人,也不知是他们家的几倍。手底下的婆子下人,你也得看好些,指不定就有中饱私囊的,你忘了上回文杏去找侍书玩,园子里守夜的根本就不看看她是谁就放了?”
一想到这些,探春就觉得凤姐不易。她是有心要做番事业,证明证明自己的,只是却被现实打了脸。倒也不是她没本事,实在是这个家业,外人看着光鲜,里头的千疮百孔,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倒是与王夫人说了一通,只是王夫人抱怨得比她还狠,却也没提出什么解决方案来,她要开源节流,王夫人也只说了句“探丫头,不是我说你,我就是提醒一下,你要节俭倒也没什么,只是不该拿兰儿同环儿开刀,到底环儿是你亲弟弟呢”,把她气得没话说。
这次王子腾回来,倒是给贾家带来一个好消息。
他原是九省检点,有荐官之任。如今江西粮道叶菡被林沫给整下去了,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交代他贪了多少呢,那位子算是空下来了,那位子虽然不算高位,但油水却是足的,只是如今林沫这么着,想来也没多少人敢明目张胆地捞。重点是这算是个捷径,在这种位子上,不图你能做出个什么业绩来,只要安安稳稳的,不出什么差错,将来总有升官的余地,比在户部当个小小的员外郎有前途的多。他倒也不是不知道贾政这人,只会养着清客说话,要具体干什么事儿真干不来,只是四家之中,还真就没别人能荐了。
这消息一传出来,贾母犹自担忧幼子要远行,宝玉狂喜再没人束缚,倒是探春,心里是又惊又喜又忧,同贾母道:“老爷此番远行,是咱们家的一个大转折。我们家里头,家底已经薄的不行了,昔日曾祖兄弟二人一起封爵,何等威风,王家当年是都太尉统制县伯,史家也不用提,威名赫赫,薛家是紫微舍人之后,而现如今,也就舅舅家还如从前,还不是因为舅舅升了内阁大学士,人人都要叫他一声相爷?老爷若能有舅舅的机遇,咱们家何愁不济?眼下倒是个好时机。老爷若升了江西粮道,就是娘娘在宫里,也有面儿些。”
贾母听了,对探春刮目相看:“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这话,王大人也就说了有希望呢,他虽然能荐,倒也要皇上应了。咱们家……”
“老祖宗是不是还漏了个人?”探春问道。
贾母奇道:“哦?你倒是说说,我漏了谁?”
“靖远侯。”探春道,“老祖宗担忧皇上不应,难道不是因为担忧上回那事,皇上对咱们家不喜?若是靖远侯能出面,或者说,只要靖远侯别在处处地顶着我们家,外人看着一团和气的,也就罢了,”贾母道:“这话说得容易,上回简直是扯开了脸面,这次过冬,都没个来往的,林沫那小子,又是个犟脾气,芝麻大点事他都能发挥得天大去,连玉儿也被他带得同我离了心,要修好,哪有这般容易。”
探春道:“林姐姐与我们玩了两年,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平日里就是见着花就哭,见着草儿也哭,难道不是想着林姑姑?再怎么断了关系,您是林姑姑的亲妈,这点可扯不开。要我说,那日里我们去林家,要是不提把林姑姑的嫁妆拾掇拾掇一起走,只说接林姐姐回家,倒也不一定闹得这么僵。如今也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求求亲戚们,与他们说和说和。我看王家史家,倒与他们还有些交情,咱们也先不提老爷这事,只拿些林姑姑当年的旧物给林姐姐看看,也就罢了。”
贾母深以为然。那日她落了个没脸,要不是上皇还记着国公爷当年救他的功劳,只怕会落了祸,自己倒也纳闷,别的不提,她的玉儿就是这么个铁石心肠的人,回头一听人说起那日里王夫人在林家的言行,暗道这人果然不会说话,坏了她的大事。急冲冲地叫人家打点财物,倒显得他们贾家是贪图那点子家产了。只是王子腾势大,王夫人又是贵妃生母,便是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责骂。
“既然如此,这事你就去办,要多少,你只管从账上支。”贾母想了一会儿,道,“别叫你太太知道。”
探春果然找了荣国府的老人来,要了当年林姑姑往京里送年礼的礼单,照原样凑了一份,托了忠靖侯妃。忠靖侯妃虽然与贾母这个老是回娘家指手画脚的姑奶奶有些间隙,但到底说白了,四大家族若真是都倒了,他们也没活路。史家一门双侯,外人看着光鲜,其实内里的苦楚只有她们这些当家的才知道。老大家那个不省心的丫头就不说了,好容易给说给了卫家,她倒还挑三拣四的,叫忠靖侯妃急白了头发,生怕她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直想告诉乳娘,要是听见你们姑娘提“宝玉”,就直接把她敲晕过去。而两家虽说身上有爵位,官位却低,这些年为了还国库的欠银,甚至还卖了几亩祖田,连她家的两个丫头,也是日日夜夜熬着做针线。若是贾家再发达起来,倒也是个好事。她现在也只恨自己丈夫刚被都察院的人揪着个辫儿不放,连王子腾说情也不行,这大好的机会给了贾政。
但要是贾政也做不成,落得别人家去,却是更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