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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景仁帝需要几个重臣相互制衡,而现在他的权力已经渐渐稳固,朝中无人敢违背他的意思,那么他就不需要有能够左右朝臣意见的重臣在了,必须一点点削弱他们的势力。
看着面前跪倒的一大片人,景仁帝淡淡道:“今日佳节,朕不想扫了诸位的兴致,这件事待明日上朝再说吧。”
说罢看了眼李相和林大学士,站起身带着一干侍卫走了。原本来硬跟着景仁帝微服私访的林大学士和李相没有跟上去,肯定是要留下来收拾这些人,谭阁老倒是跟过去走了一会儿,便以自己年迈的理由先行离开了。他倒也不怕景仁帝因此而不悦,他看出来已经达到目的的景仁帝根本不希望他跟着,自己这么提前要求离开,景仁帝一定会恩准。
碍事的人都走了,景仁帝从皇后手里又拿过一个零食吃起来。帝王吃的东西都是要试毒的,这些小吃虽然是随意在外面买的,应该不会有人特意下毒,但也要小心才好。所以景仁帝买的小吃皇后都以试毒为名舔了一口,就方才小皇帝舔的那个糖人,都是他舔过的。
对此景仁帝只是瞪了皇后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淮南王是跟着景仁帝的,他总觉得自从自己说出那番话后,景仁帝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赞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景仁帝心情好,但这个时候搭话总是没错的。
“皇兄,”淮南王凑上去说,“今日是十五佳节,我买了几盏灯,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胜在做得巧妙,我想到宫中将这些灯献给母后。”
景仁帝心情很好,微微点头:“自然是要去探望母后的,你今日做的很好。”
淮南王受宠若惊道:“臣弟只是看热闹而已。”
“你那番话,说得很好。”景仁帝道,“外敌入侵,若是自己人还想着内斗,那这个国家只会被外族的铁蹄践踏。国子监的学生虽然不是官员,但因小见大,区区一个国子监尚且如此,朝堂上的斗争却更加厉害。朕希望四海升平百姓富足,可他们只想自己官运亨通荷包富足,若是每一个人都能尽心尽力为百姓做事该多好。”
他刚说完这番话,手便被人握住了。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皇后,他心情不好时,皇后总是会在自己身边,一直在。
淮南王虽然有点蠢,但还是敏锐地感觉到景仁帝现在的心情不适合搭话,便退后半步,不再做声。景仁帝也没心情再逛灯市,便回宫了。
宫中灯火通明,淮南王拿着几盏灯去了慈宁宫,景仁帝则是回到承乾宫,身边只跟着一个侍卫。
进入紫宸殿,让所有宫人都下去后,那名侍卫立刻从后面搂住了景仁帝。
“陛下。”皇后轻声道,“陛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景仁帝安心地靠在皇后怀中,微微闭上眼睛,面上有一丝疲惫之色。明明才刚刚休息过十五天,却还是很疲劳的样子。
安静地抱了景仁帝一会儿,皇后在他耳边道:“我为陛下松松筋骨吧。”
景仁帝半眯着眼睛微微皱眉:“不要。”
皇后每次松筋骨最后都松到床上,每次松过筋骨之后,自己不仅没有休息到,反而会更累。
“朕明日还要上朝。”景仁帝道,暗示皇后不要胡闹。
“我只是看陛下这么累,想让你休息一下。”皇后低声道,手慢慢地解开景仁帝的衣服。
景仁帝的手放在皇后手上,象征性地阻止一下,最后却还是被皇后抱到床上按摩。
好在皇后知道明日太还要上朝不能太累,动作很轻柔,景仁帝没有被折腾得太厉害,就那么靠在皇后怀中睡着了。睡着时,他脸上的疲惫已经消失,只剩下恬然。
皇后亲了亲景仁帝的脸,搂着人自己也睡了过去。
…
十五以后一切回归正轨,景仁帝又重新忙碌起来,而皇后也该开始着手选秀一事。之前的幸福时光就像偷来的一样,他们无忧无虑地在一起,忘记了所有让人烦恼的事情。现在他们不得不从梦中醒来,面对自己必须面对的事情。
皇后是忍着心烦选秀的,他一看到那些秀女的画像就头疼,一想到自己居然要给自己喜欢的人选睡觉生孩子的人,就觉得古代女子真是不容易。
拖拖拉拉到了三月,选秀的事情还没有走上正轨,日子也一拖再拖,等着将女儿送给景仁帝朝臣都坐不住纷纷开始谏言了,景仁帝却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无论谁问都是一句此事由皇后全权负责。于是一干朝臣就回家逼夫人进宫给皇后请安,而除夕夜被皇后吓破胆的夫人们哪里敢提起选秀一事,进宫后也都是随便寒暄两句,待到下午回家搪塞自家老爷。
倒是有聪明的把主意打到太后身上,太后为自己儿子的子嗣问题心里也很急,便去找皇后。可是只要皇后一句本宫心里有数,太后就不敢说什么了,夫人们推荐给她的女子也不敢在皇后面前提起了。
皇后在后宫中,有一种迷之气势,让人们根本不敢反抗他。
皇后倒不是没有任何准备地拖着的,他知道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原著中就会有一见大事发生,到时候不会有任何人有心情选秀。
果然到了三月,边疆八百里加急,牧族进犯边境,镇北侯为了抵挡外族入侵,一门四父子,除了双腿残疾的三公子肖锦书,均战死沙场!
这个消息震惊朝堂,镇北侯多年镇守漠北,将原本就四分五裂的牧族压制得死死的,北疆防线像铁桶一般,朝臣们都想着怎么从北疆军饷上捞一笔钱,根本没想过漠北居然有一天会沦陷。
将传讯兵单独叫到御书房,景仁帝沉着脸道:“说,战事如此紧张,到底为何现在才传过来?”
传讯兵头压得低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从战事开始,侯爷便命监军拟旨向朝廷求援,监军言每年都要打上这么一两场,这种小事侯爷自己便能解决,又何须朝廷援兵。可是侯爷要得根本不是援兵,而是军需。牧族兵强马壮,战力十足,而我们的兵,吃不饱穿不暖,用的武器都是上了锈的,怎么可能敌得过!战事吃紧,侯爷几次命监军拟旨,可他就是不肯。朝廷每年拨下来的军饷被他们层层盘剥,监军根本不敢开口要钱。侯爷无法,命属下偷偷出城,快马加鞭赶往京城求援。可是属下才到皇城附近,就接到飞鹰传书,侯爷和三位将军全部战死,只有三公子带众将士拼死抵抗,不让牧族破城!”
“这些贪官!”景仁帝怒不可遏,“军饷、灾银他们居然都敢动!传朕旨意,令户部、兵部尚书来见朕!”
此时正是深夜,户部兵部尚书是被人都被窝里拉出来连夜见景仁帝的。一听到八百里加急的内容,这两人便噗通跪了下来,抖着身子再也不敢说话了。
三人商谈了一夜,景仁帝整夜未眠,第二日上朝便将这个重大的消息砸在了朝堂上。
第42章 御驾亲征
漠北即将城破的消息震惊朝堂,景仁帝脸色铁青,怒道:“前方战士浴血守国门,却有无数蛀虫在吸他们的血!”
漠北面临城破之危,镇北侯为了守城,和三位肖将军带着四队人马兵行险招,硬生生将牧族兵马从四方撕破一条口子,重伤敌方主将,为漠北换来一丝生机。然而这个生机的代价是惨重的,那去突袭敌营的四队人马无一生还,现在漠北群龙无首,若不是镇北侯给了漠北喘息的机会,又有肖锦书在后方运筹帷幄,一次次抵挡敌人的试探性攻击,只怕漠北早就城破了。
明明朝廷上下已经都被自己收服,还斩了无数贪官,景仁帝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还有官员这么大胆,胆敢对军需下手,而且还下得这么狠。
他心里清楚,这大概与漠北多年没有战事有关。牧族多年前被镇北侯打散,整个民族分崩离析,那一次打得太痛,牧族一时再难复原。除了每年青黄不接之际一些吃不上饭的牧族来打谷草,漠北已经多年没有大的战事了。而自从镇北侯大败牧族,先帝为肖锦意和太子指婚后,便派了一些人去压制并监视镇北侯,以免他功高震主。镇北侯心知这些人是先帝的眼线,为了表明肖家并无谋反之心,对那些朝廷派来的人便敬重有加,就算明知道他们在中饱私囊,但只要不做得太过分,便也忍了。
谁知道这样的宽容助长了这些人的贪婪之心,让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已方只顾勾心斗角之时,牧族中出了个奇才,他只用了短短三年的时间就将分崩离析的牧族全部统一,加之去年风调雨顺,草原牛羊肥美,牧族战士兵强马壮。
敌强我弱,还有一些心思叵测的人拖后腿,镇北侯再会打仗,也没办法带着一支疲惫之师去应敌,最后落得一门四父子皆战死的惨烈结局。
可镇北侯虽然去了,然而牧族并未退兵。他们围攻漠北城,时不时过来骚扰一下,让漠北人心惶惶。而那个监军,居然在镇北侯死讯传来之后想要逃跑,被肖锦书抓来当场斩首祭旗,用监军的人头祭奠惨死的四位将领。
正因为肖锦书的举动,漠北上下才被激起了血性,死守城门,等待朝廷援军。
肖锦书多年未回京城,并不知道朝廷已经被景仁帝收拾服服帖帖。他对于朝廷援军一事并不抱期待,但他也并不打算离开漠北。肖锦书活着一天,就不会城破,他会与这座城共存亡。
景仁帝连夜叫户部和兵部尚书来,并不是问责的,当务之急是解漠北之危,至于到底追究谁的责任,是剩下的事情。
二十万兵马和粮草军需已经准备妥当,接下来的问题却是,派谁去漠北,派谁做将领,谁做监军。
景仁帝在朝堂上提出这个问题时,那些平时叫得欢得文官不说话了,那些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将领也都不说话了。漠北战事如此吃紧,镇北侯那么厉害的人,居然四父子全部惨死,谁去都是送死,这个时候谁也不敢领命。
见堂下一片安静,景仁帝深吸一口气道:“诸位爱卿都不想去是吧?很好,朕也不信任你们。漠北已经是疲惫之师,若是再派去一个酒囊饭袋,朕愧对边疆战士与百姓。朕不用你们,朕御驾亲征!”
这话一出口,朝堂上一片哗然。一群人纷纷跪下死谏,说什么国不可以一日无君,景仁帝连太子都没有,若是走了谁来监国。而且漠北凶险,帝王万一有个什么损伤,夏国就完了。
然而这些话景仁帝一句都不想说,他冷冷道:“朕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多说。至于监国,淮南王!”
已经从宗人府出来,并且被景仁帝留在京城没回封地的淮南王本来低着头回忆剧情呢,听到景仁帝这么说,立刻一个激灵站出来跪下。
“朕御驾亲征之时,你便是监国。”景仁帝道。
淮南王猛地抬头,哆嗦着说:“皇、皇兄,臣、臣弟没处理过国事,怕难当此重任。要不,还是臣弟代皇兄去漠北吧。”
景仁帝摇了摇头,漠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阳奉阴违这么多年,那里的情况一定很复杂,淮南王身份足够贵重,却没有根基,不可能服众。而漠北现在情况危急,已经是一支绝望之师,而大军抵达漠北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漠北稍有差池,就会城破。而如果御驾亲征的消息先传过去,漠北上下就会知道朝廷并没有放弃他们,有了希望的队伍,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境,都能坚持下去。
为了漠北城后的千万百姓、良田,景仁帝必须给这支队伍一个强心剂,让他们重新燃起希望,御驾亲征,是必须的。
的确,朝廷上还有很多事需要他亲自处理,离不开人。可是事有轻重缓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漠北的民心。
一旦城破,漠北城后所有的土地尽成焦土,夏国经不起这样的痛。
“此事便如此定下,朕御驾亲征,淮南王为监国!”景仁帝厉声道。
下朝后,淮南王和几位重臣便跟到了御书房,景仁帝还没下令,他就哭丧着脸跪下道:“陛下,臣弟真是不……”
“不准说不行,”景仁帝道,“你也是皇族子弟,受父皇教导长大,现在国将危难,你没有说不行的权力。”
一句话将淮南王的话截断后,景仁帝便不再理他,而是吩咐几位重臣协助淮南王处理政事。这些人他当然是还没有收拾服帖,但当务之急,也没有办法了。
布置好任务后,景仁帝下令几位重臣最看重的子侄随军,包括李相最看重的长子。这样的举动虽然寒心,但只要朝廷不乱,这些人质也不会有事。
将一切布置妥当后,几位重臣离宫,淮南王还苦着脸看景仁帝。
“皇兄,臣弟之前那个真不是行刺,我一点当皇上的心思都没有,我只是……”
“闭嘴,”景仁帝阻止了淮南王继续表白下去,“等朕回来,会为你选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