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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简单明了却又深情似海,精准无比地击中了无数人内心最柔软的部位。于是本来站在李顾二人这边的更加坚定激昂,原来中立的纷纷转投阵营;网上对战的局势瞬间有了倾斜。
两个小时后,马轩、崔紫轩以及崔遥的朋友们加入论战。崔遥是出了名的人脉广,他的朋友里有相当一批都是大v用户,粉丝都是是数以万计的,有很多还是高学历人才,这些人一旦开口,往往都言辞犀利引经据典,从法律条款分析到“八荣八耻”,从古罗马神圣兵团分析到现代腐女文化,几乎把论战演变成“同性恋的历史及其性质研讨会”。
整整一天过去,水军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对抗的力度大大减少。有人这会儿才恍然自己竟然被对方带着偏离了最初的攻击方向,于是有人迅速转而攻击顾之泽的“性||贿||赂”。这个时候,刘明远的实名微博忽然加入了进来,他公正客观地描述了顾之泽入职一年以来的努力。
顾之泽在看到刘明远加入进来后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整整一天了,网上吵得天翻地覆可是《晨报》除了社会版就没有一个人出声!在这种时候,顾之泽当然能体谅很多人有诸多不便之处,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希望能多一个人出来说句话,哪怕发条私信安慰安慰自己也好,就好像寒冬腊月天赤身*地在荒原里飞奔,哪怕有张报纸挡挡风也好。
而刘明远带来的不仅仅是一张报纸,那简直就是一件裘皮大衣,熨烫得人五脏六腑都暖了。
“大师兄,”他哽咽了一下,指着刘明远的头像说,“师父你看,是大师兄!”
李润野悄悄攥紧了拳头,望向窗外。天色又黑了,万家灯火斑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替刘明远点一盏灯,等他回家。
刘明远的风格向来是有条不紊、慢条斯理,可李润野绝没那个耐性,他把顾之泽辛辛苦苦收集的“退稿本”拿了出来,这本子里全是顾之泽从业以来所有被毙掉的稿子,每一篇上面都有李润野毫不留情的刻薄批驳。稿子很多,攒了厚厚的一大摞。李润野拿手机拍了一些照片后上传到微博上,直接用证据说明,顾之泽被毙掉的稿子有多少。这要真是“潜规则”,那当事人的脑袋一定是进水了。
这条微博非常具有说服力,一时之间对方沉默了下去。顾之泽刚喘口气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有一条微博翻了出来。那条微博坚持李润野潜了顾之泽,证据就是曾经有一次警方夜查行动,新闻媒体可以随访,李润野一反常规坚持派了本没资格的顾之泽去,那天两个人一直在报社呆到凌晨。微博的博主阴阳怪气地说,审什么稿子需要审两三个小时呀?
李润野拽过电脑,第一时间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的袁明义,李润野留言说:我记得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个人,我,你,顾之泽!
“袁明义”这三个字一直深深地藏在网络的背后,就算有再多的人他,向他求证朱强的事他都没有出声,这个人好像从现实世界和网络世界里一起消失了。而此时,眼看着水军就要顶不住了,舆论已经开始一面倒了,李润野却毫不客气地了他,并且点明了这条微博的博主。
于是新一轮的风暴再度席卷而起,无数人精神抖擞地准备杀入战团,这是神转折啊,原来袁明义一直都在!
当这个名字被毫不留情地揪出来后,袁明义与朱强之间的因果关系立刻被人掀了个底儿朝天,当然,这肯定是崔遥或者崔紫轩的马甲干的,紧跟着又有人详细地介绍了袁明义设局陷害李润野的事儿。
于是几乎所有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一切的幕后推手的操控者到底是谁。
“好了!”李润野啪地一击掌,“袁明义终于如愿以偿的出名了!”
于是凌晨时分,李润野满意地看到微博上热门话题第二位变成了“晨报离职主编应为朱强之死负责”!
李润野指着屏幕对顾之泽说:“舆论的力量固然可怕,但公道自在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下章项二兄总算可以露面了,好想他
第九十三章
24小时过去了;顾之泽真的火了!
他的名字在真正意义上成“勇气”的代名词!无论是在工作还是情感上;他都代表着坦诚和无畏。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面对种种不如意选择退缩和回避,能够直面自己内心的人太少。顾之泽和李润野的不退让、不回避;瞬间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表白”狂潮,那句“情在你我”被无数人用来暗恋的对象;甚至有人在第一时间建立了一个名为“情在你我”的贴吧,吧友全都是同性恋,他们在这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勇敢地倾诉心里的情感。
顾之泽看着自己从一个靠“卖”上位的无耻之徒摇身一变成为大众榜样;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他嗫嚅着说:“这也……太夸张了。”
李润野一边关注网友对袁明义的讨伐,一边抽空瞟一眼顾之泽的微博——他的粉丝量又翻了一倍;这种轰动的效应让李润野自己都有点儿惊讶,他忽然来了兴致:“想不想再出名一点儿?”
顾之泽惊恐地看着李润野;拼命摇头:“这我都招架不住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李润野不屑地说,在q上敲了崔遥,让他小号发了条长微博:楚州电视台某编导疑似剽窃顾之泽采访大纲。
于是,在顾之泽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时候,关于年初楚州电视台“山高水长”节目组剽窃顾之泽对赵梓湘的采访大纲一事又被翻了出来。有无数的网友涌进飘萍论坛,用极大的耐心和热情爬完了长达十数页的原帖,然后回到微博卷起袖子替顾之泽讨公道,他们纷纷楚州电视台的官博,一时之间吐槽无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润野说,“这就是我这个‘刻薄恶毒神经病’的风格。”
顾之泽用了几秒反应过来:“我懂了,袁明义那事儿我的确太冒进了。”
李润野挑挑眉看着他,顾之泽有些尴尬,于是拼命转移话题,他用枕头压着脑袋,在床上翻滚:“太红了太红了,受不了了,我要去淘宝买墨镜口罩棒球帽!”
李润野从被子里把顾之泽挖出来,看着他红扑扑的脸,满意地看到24个小时前还充满恐惧和慌乱的眼眸重又变得灵动有神。
“一会儿还敢去上班么?”
“敢啊!最糟糕的已经熬过去了,现在不上班岂不是让某些人看笑话?”
“想过以后么?”
“以后?”顾之泽不解地问,“以后该干嘛干嘛啊。”
“不可能了,”李润野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虽然说‘出名要趁早’,但是也得看是因为什么出名,你出的这个名有一多半要归功于八卦狗血,这对你以后的采访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因为你这张脸有了知名度,负面新闻你不容易采到,而鉴于你高调出柜这个名声和年龄,高端访谈也约不下来。你在一段时间内最多只能采采那些路面塌陷、平房失火的新闻,很难再出彩儿了。”
顾之泽刚刚还红扑扑的脸立刻白了下来,神转折转得他脖子都要断了:“那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算不算个好记者?要说实话,别想糊弄我。”
李润野沉吟了一下:“从职业技能上来说,具备了很好的素质和能力,但是经验上还是欠佳。从成就上来说你还远远不够,每个记者都会遇到几个具有轰动性效应的新闻事件,但是这些只是一时的光环。想要真正在这个行业里有成就,你必须要形成自己的风格,在某一个领域有所专长,就好像项修齐或者马轩那样。”
顾之泽想了想说:“可我只做过社会新闻。”
“所以,”李润野低下头,捧住顾之泽的脸非常认真地问,“你想跳槽么?”
“跳槽?”顾之泽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现在面临的问题其实仅限于在安宁市,今天闹得虽然很大但也远不至于举国皆知。我敢打赌辛奕短时间里不会用你,这也是对你的保护,毕竟暗箭难防。既然这样,你不如换个工作环境,去别的领域试试看。”
“你的意思是离开安宁?”
“对!”
顾之泽的心砰砰跳起来,既有跃跃欲试的兴奋又有不知所措的茫然,还有点儿前途未卜的恐惧,心里一团乱麻好像盘丝洞。在这一片混乱中,隐隐又觉得前方有光,走过去会天大地大。
“我……没想过。”
“现在可以想想了,”李润野说,“安宁市虽然是个一线城市,但到底还是不够开阔,外面的世界很大,你应该出去闯闯,要真是舍不得将来可以回来养老。”
“那……我爸爸呢?”
“有我啊!”
“你不跟我一起?”顾之泽猛地坐直身子,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上去,听起来有些尖锐刺耳。
“我跟着你干嘛,你都被‘逐出师门’了,忘记了吗?”
“可是……”顾之泽说不下去了,他下意识地就想摇头拒绝。
“这对你很好,”李润野及时打断他,他希望八戒能够明智些,自己为他铺就的这条路即便算不上康庄大道,也算是捷径了。
顾之泽皱着眉,陷入了深思。
***
快中午了,两个人谁都没提上班的事儿,顾之泽神情恍惚地砸碎了两个碗后李润野果断地打电话叫了外卖。
就在两人坐下来吃饭时,辛奕的电话又进来了:“润野,这回麻烦大了,我可帮不了你了。”
李润野皱着眉放下筷子:“又怎么了?”
“师母给我打电话问你们的事儿了,他们在网上看到你和顾之泽闹的这一出,你爸爸被气得够呛。”
李润野瞟一眼顾之泽,八戒依然在神游中,米饭都快扒拉到鼻孔里了。
“嗯,”李润野含糊地应一声,“我知道了。”
“你好自为之啊!”辛奕警告一声放下了电话。
“唔,”顾之泽随口问,“什么事儿?”
李润野拿掉蹭上他鼻尖的饭粒,“没事!”
下午,顾之泽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李润野开始在网上刷话题。顾之泽是本地人,很容易就被挖出了底细,杨思宁的微博立刻又被翻了出来,于是有人质疑顾之泽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是不是“始乱终弃”。杨思宁清空了微博,只留了一条浮在页面上,清清楚楚地说明是因为自己要回楚州所以才分的手,当初也只是自己追求的他,顾之泽是个非常好的人,自己从不后悔只是遗憾。于是,z大的同学纷纷跳出来替顾之泽说话,李润野这才发现,原来他家八戒的人缘能好成这样。当然也有人扒了扒李润野的底细,但是李润野不是本地人,加上当初调来时为了掩人耳目做了点儿手脚,所以关于他的信息不多还杂乱无章,张晓璇那套“没落贵公子”的论调又被拿出来娱乐了一番。
李润野想起当初李舸那一手自残,再想想顾之泽这一手自爆,不由得头疼,为什么自己谈的恋爱都这么血雨腥风的?
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再踏进家门了!
他摸出手机,看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后转身下了楼,站在安静的小花园里,李润野给姐姐李润秋打了一个电话,果然,李润秋上来二话不说先把李润野骂了个臭头,李润野苦笑着不说话。
“野小子,要不是老娘我现在不在国内,我绝对去安宁扒了你的皮!”
“姐,别骂了,你先告诉我爸爸怎么样了?”
“你自己不会回去看啊!”
“我……”李润野迟疑了,当初离开时父亲的那句“恩断义绝”言犹在耳,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至今是他的噩梦,回去……他真的有些恐惧。
李润秋放软了语气劝:“爸爸那人就那个脾气,你还不了解他么?当时他其实是生气你不但先斩后奏,还闹得满城风雨的……”
“可现在又满城风雨了。”李润野低声说,“爸爸是不是很生气?”
“反正妈给我打电话哭了一个晚上!”李润秋毫不留情地说。
“我……怎么回去啊,当初我和李舸……”李润野有点儿说不下去,当初两个人血淋淋地站在那里对着老父亲吼着“我们死也不会分开”,可是……
“其实爸爸早就知道李舸的事了,你也明白,你的事辛奕不可能不跟老爷子说的。爸爸当时就想让你回去,可是老爷子要面子啊,一年拖一年的,谁知道你又闹出这么一档子来!”
“爸爸他……”李润野有点儿说不下去,他觉得眼睛刺痛得厉害,酸涩难当。
“回不回你自己拿主意,只是我想提醒你,爸爸已经八十多岁了,你知道他有心脏病和哮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