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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高喊传来,众臣又是疾首一痛。对了,子桑家本还有太子妃腹中的那点血脉的。可是如今、想必这血脉尚未出世就已经死在腹中。
“筝儿…我的筝儿……”右相韶知远,乃是太子妃的亲生父亲。闻得噩耗,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一夜之间!皇族被灭,如此可是大凶之兆!韶知远看着前头默立的柏道成,知道现在的一切已是无可挽回、他柏家,今日便要称帝!
柏道成倒是心存疑惑。
东宫,怎么就突然走水了。也罢、他子桑氏今日也死绝了。
柏道成的亲信颜天明,见现下众臣恐慌不知所措,便按着计划站了出来,喊道:“众位大臣!今日明王谋反,害死了圣上和殿下,实在是罪大恶极。可是如今,子桑家已经血脉皆断,后继无人——我颜天明愿奉柏家称帝,奉柏道成大人为当今圣上!”
那些柏家门臣自然是喜悦,跟随着一同拜倒在地;其他大臣兼多数人已经认同,心里也拿不出其他办法来,便只好跟从。
柏道成连忙摆手:“不可!”
一门臣高喊:“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柏大人接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声跪拜,声音盖过了外界的一切鞭炮烟火。
对啊,外面的百姓们还在欢庆元阳佳节、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这天下已经换了一个皇帝来坐江山,这王朝已经换了一个姓氏来统治他们!
但是这些他们不会管。
不管这天下是谁来统治,对于百姓而言,只不过是让他们吃得饱穿得好的就是一个人人爱戴的好皇帝。所以今日的这一场变故,除了偶尔有人叹息一下子桑氏的遭遇,根本就不会有人追究事情的经过。
元阳节后,柏道成公布了顺和帝驾崩以及众皇子遇害的事情。追谧顺和帝子桑怀为英德顺和仁孝宗皇帝;追谧太子子桑统为德信皇帝。
同月,柏道成顺应百官登上帝位,改国号为‘宁’,改元‘安统’。
同月,前大延左相柏元兴在柏道成登基当日急病而亡。
同月,大宁安统帝柏道成册封亲信颜天明为宁国公,册封其胞弟柏道文为岳王,并任用了更多门下之人安插在朝廷的各个职位之上。
各地藩王除了柏家门生以外的几个闻得朝廷更替的变故,心中也是疑虑非常;但是见江南镇守承运城的海固王还未有动静,便也不作声色。
这样一来,柏家便坐稳了这天下帝位。
数百年的子桑,就这样不动干戈地易了主人。
☆、第3章 春狩行
大宁王朝,安统十六年一月。
皇城以北的安泰镇连家村。
现正是冬季,村外那条河的河面早早就结了冰。两旁树木只剩下枯枝,伴着这冷冽的北风,显得尤其苍凉。这时,倒有一个少年只穿着三两件单薄的袍子,头上绑着玄色的发带,蹲坐在冰冻的河面上舞弄着、他的身侧已经破开了一个洞,一手正往冰下的河水探去。
冰河的不远处,又有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走来,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篓,里头还装着几棵植物幼苗。青年本是心情愉悦,反倒看到河面的景象时,不由半怒:“聿儿!”
少年闻声,回过头去对着他灿烂一笑:“哥!”
青年重重地喷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地向着他跑过去,上下地打量了一下弟弟便是开口作出教训:“怎么只穿了那么几件?若是染了风寒又怎么是好!你这家伙之前生了一场病,爹娘可是担心得很!”
少年也只是努努嘴,反驳着:“穿那么多勾鱼不方便、何况我向来不知严寒的。”
“聿儿!”青年看着他,也是拿他没办法。
这二人,是连家村的一户人家两个孩子,年长的唤连信,年幼的唤连聿。
“哎呀,哥。话说,我今天勾了几条大青鱼呢,这次回去可得让爹高兴了!”连聿笑得咧开了嘴,冬日的寒风刮得他的脸红红的。最近出来勾鱼都没有什么收获,这下可好了,能好好地吃一顿了。
连信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笑了:“咱们顺便去打几角酒回去。”
“好!”连聿当即便收拾家伙,拎上鱼篓和连信走上回村子的路。
“哥,你弄了两棵什么东西回来呀?”
“木樨苗。”即桂花。
“那以后家里就可以泡茶泡酒弄桂花糕了呢!”
“是啊。”
兄弟两个有说有笑地,一刻钟之后便回到了村里。
连家村规模不大,在安泰镇以外十里的地方,大约有四五十户的连姓人家居住。平日若是到镇上去路途会比较远,多数人会选择从中间的平蛟山走山路过去。平蛟山的野兽也是居多的,但是偏偏连家人生性勇猛,不惧畏那些。
这两兄弟的父辈也是和众多普通人一样,父亲是村里的一名猎户,二叔则是村里的一个卖酒汉子,在这村子里过着平静的生活。
二人一路和来往的村民打着招呼,一路往自家二叔的酒摊子赶去。还没走近呢,酒摊子里便走出一个汉子来,冲着那二人朗声大笑:
“哈哈,好肥美的青鱼!收获不小啊!”
连聿听了也是骄傲起来,咧牙笑了:“二叔!今晚一同上家里吃饭啊,你也说了这么肥美的青鱼,回去叫阿娘煎了炖了,今晚肯定是顿好菜咧!”
两兄弟的二叔,本命为连沿,平人都喊连二。而兄弟两个的父亲,则唤连复。
连二笑着应下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你个小子,倒是引得我流口水了!来,我先给你二人装些酒回去,我收拾了东西就上去,啊。”
“好。”连聿接过连二装的一坛子酒,“多谢二叔!”
“去吧!”
兄弟二人又赶着脚回了家,刚到院子里便忙着把鱼放进水缸,捡柴起灶,烧炉温酒。因是自小习惯了干这些活的,所以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便烧了火做了饭,这些全然不在话下的。连聿忙活完了事情,想起哥哥带回来的木樨苗,便兴冲冲去种了。
连复从屋里出来,见那两个孩子把东西收拾得妥妥当当,也是笑了。“孩子他娘,今儿个聿儿勾了几条大家伙啊,快出来炮制炮制。”
“来了。”一个妇人应声走了出来,看到水缸里游来游去的几条大青鱼,很是高兴。“聿儿,真是能干呢。”
“嘻嘻。阿娘的孩子,肯定能干!”连聿只是回头笑了笑,继续拿着铲子挖坑种树。
妇人听了,掩不住嘴地笑了:“你这孩子!”
“聿儿!”连信唤着。
“哎。”
“种完了之后便到屋里摆碗筷吧。”
“知道了!”
等到连二走进家门来时,家里已经摆好了酒菜,真是鱼香扑鼻,酒气萦绕!连信笑着接过连二带来的东西,只道:“二叔!快坐吧。”
连二点点头,坐在桌前。
连信便端过炉子上的热酒,往父亲和二叔的杯里面倒。
“今年这冬天,倒不算是很冷啊。”连复接过酒杯,向着连二笑了。望回连信正站在二人身边收拾东西,便开了口:“信儿,你去同聿儿帮帮你阿娘。”
“好。”连信应了一声,便出了外面。
连二看着那孩子离开,直到屋里都静了下来,方拿起酒壶给兄长倒酒。
“大哥,今年怎么样啊。”
连复漫不经心地夹起面前的鱼肉,轻道:“说是差不多了吧。”
…
大宁皇城。
自从十六年前更朝之变后,除了国号、皇帝换了之外,其他各样几乎没有变化。皇城还是旧时的皇城,政策还是那样的政策。只不过当年左相、也就是当今皇帝柏道成的父亲,在自己儿子登基的那天急病死了,右相韶知远则是引退在家颐养天年。
百姓还是那样的百姓,朝堂还是那样的朝堂。
今日的早朝,文武百官身穿一红一蓝的官服列于左右,却是被这冬天天气冷得打颤。九阶金梯及五阶白玉梯之上,那金龙环绕的龙椅正端坐着大宁的天子柏道成。柏道成身穿明黄的九龙长衫,外着黑貂滚边的金龙冬袍,头戴平天冠,脚蹬龙凤靴,虽然已经是半百之年,却仍旧精神不减。
“众卿还有何事要奏啊?”柏帝环视堂上众人。
“皇上,”当年起事的亲信颜天明,身着深蓝麒麟补的官服出列,奏道:“现今寒冬已过,大地回春。按例,今年该例行春狩了。”春狩按着前朝大延的习惯,是四年一次。现在大宁十六年,便正好是第四次。
柏帝点点头,望向百官:“众卿认为宁国公之见、如何?”
“臣等认为如是。”
柏帝站起身来,朗声道:“那么,就定于初八吉日,众皇子以及长公主、国师以及朝中二品武将随朕春狩!此间,太子监国,众卿辅之。”
百官皆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宁皇宫,载恩殿。
大宁皇帝柏道成为臣子时已有三子,嫡长子柏澈,庶子柏渊和柏淳。为帝之后第五年,皇后又诞下一子,取名柏泫。论着香火问题,他子桑家自然是比不过了。而柏道成虽然有四个儿子,到了这半百之年,唯独只有皇后所诞的一位长公主。
长公主名倾冉,正在他为帝那年出生,出生之时已经是秀气的模样,懂事之后更是聪明伶俐甚于长兄,故而对此女疼爱非常。宫中也特意划出了载恩殿来作为公主寝宫,宫外花了数年的时间修建了长公主府邸,待她出嫁时用。
载恩殿,前后房屋二十八所,前有流水小桥,后又花团锦簇。刚严的房舍却又搭配着柔情的布置,不失皇家的大方,也不落女儿家的青涩。
环观室内,桌椅屏风茶几小塌自是全的,都是上好的酸枝木。茶几一列上罗着各种各样的盆栽小植,沁人心脾;隔间左右,皆是履着淡黄色的绫罗,自横木垂下,贵气而淡雅。地上则是铺着绒毛毯子,毯子下红木地板还隐隐传着暖意。
外间,一座长塌上正斜躺着一个女子,十五六岁,着了一身淡色的长裙,裙尾稍稍地滑落在地。而那女子正捧着一本书,轻轻翻动、望那女子容颜,精雕细琢,眉目有神;一双眼眸入水清淡,似乎丝毫不会被俗世所扰。
倒像是妙龄神女,私自逃下了凡间。
两旁站着数名宫女,正细细地换过熏香。
“长公主,四皇子来了。”宫女禀道。
“哦?”柏倾冉放下手中的书,清冷的眸子里多了一分柔情。“皇弟来了?”说话间刚要起身去接,还没站起,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叫喊:
“皇姐!”
柏倾冉莞尔。
门外,一名少年正欢喜地跑了进来,一身暗红色的金线蟒袍随着他脚步而轻扬。年纪不过是十一二岁,稚气犹存,端得一副清秀模样,和柏倾冉有几分相像。
这正是柏道成的幺子,皇后所出的四皇子柏泫。
“慢些。”柏倾冉起身迎他,无奈地笑了:“皇弟怎么那么高兴?”
“皇姐,”柏泫灿烂一笑,脸上还带着小跑所致的红晕:“父皇在早朝的时候说今年也带上我呢!啊对了,还有皇姐!”
柏倾冉接过贴身宫女蓝儿递来的手帕,细细地给柏泫擦去脸上的细微尘土。“那皇弟的骑射之术如何了?”
柏泫认真地撅起来一张小脸:“泫儿要射一头猛禽献给父皇!”
柏倾冉笑了,溺爱地摸摸他的头。世间都说皇家人无情,那同胞的长兄太子和异母的两位哥哥成天都在玩权谋游戏、唯独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时常带给自己温暖。
只不过。
柏倾冉转念又想到现已十六,相信不用多久父皇便会为自己招来驸马。此后,便要远离皇城,平淡一生了吧。
不知道那个相伴的人,会是什么人,又会在哪里。
………
安泰镇。
寒冬已过,大地回春。
“啊呀啊呀,痛啊…”
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连信和连聿两兄弟正在其中晃悠,家中的一些日常用品没有了,便来了镇上采购。不料这连聿一进城就像丢了魂一样,连信忍不住给了他脑门一个大大的爆栗。
“叫你那么不认真,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可都记了?”连信责骂着。
连聿摸了摸发红的脑门,一脸的委屈:“记得了啊,你去买酒花米盐,我去给阿爹□□矛鼠药,一个时辰之后在茶寮那里见面嘛。”
“好记性。”连信哈哈笑了。
“哥,怎么镇上好像多了好多人啊。”连聿刚才正是为了这件事出神,镇上比平时多了好多的人,□□门的守卫都换了一批精武铠甲的侍卫。
“这个啊。”连信左右望了望,只道:“听说当今天子来平蛟山春狩来着,近日到了安泰镇,正在镇守府上安顿。过几日天气大晴,就上山。至于多了的人,估计是想看一看这天子的样貌吧。”
连聿悟然地点了点头。
天子?不也就是个凡人。真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