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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帝重回朝堂为帝,再掌天命之治!”
公孙政话音刚落,延和殿里就跪下了满当当的文武重臣。
你说你们这些人,除了跟风附议重臣的话,还会做什么?子桑聿心中腹诽,但还是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容。
“这件事,朕说过,没得商量。”
“可是太上皇帝,现今乾治帝已殓,又无其他血脉之人于世。”公孙政不罢休,“王皇后虽然身怀有孕,肚子里是乾治帝的血脉,但是男女未知,如何定夺?加之,即便幼儿为男子,但年龄尚幼不能左右朝廷之事,终是不适合。”
子桑聿笑了,望着殿下赤子丹心可昭日月的公孙政颇感欣慰。“定国公倒是说出了如今朝堂新君继任的弊端。然则,朕心中早有主意。来人,传召长宁。”真是个顺水推舟的当头,方才还在考虑怎么把长宁的事拉到这延和殿上说呢。
连忠早已知事,当即摆了拂尘高喝:
“奉太上皇帝之命:传召,长宁公主进殿——”
公孙政不由得倒退半步。
长宁?
他的确忘了,如今子桑聿膝下还有一个嫡亲的血脉。但是,长宁公主毕竟是公主,是货真价实的女儿家,难不成子桑聿要立长宁为新皇?难捉摸,皇帝心思真难猜。
众臣互相咬着耳朵,在大殿之上议论纷纷。
不出半晌。
只见延和殿外先是来了几道御林军的身影守在两边,然后,便是那冕服而来的长宁。穿着一身玄黑色的落地长袍,外边套着金线纱子;一头长发以男子发式束起,戴着那龙纹傲天冠。一双英眉,一对流眸,还有那刺绣在长袍之后的腾云图案,一切都显得那么地自然。众臣停下了议论直望着她,眼中像是又看到了当年初登基的子桑聿或是那驾崩的乾治帝,除了那起伏的胸脯与父兄不同,倒真是没有什么两样。
“长宁,拜见父皇——”
长宁来到金梯前跪下参拜,得子桑聿一句免礼平身。
公孙政望着这父女二人直发愣,再看长宁今日来殿里的模样……似乎,不太对劲?“太上皇帝…臣愚钝。却不知,传召长宁公主到大殿之上是为何用意?”
大家都不笨,其实看得懂子桑聿的想法。
只是,子桑聿这个决定未免太过戏剧性、问问天下人,这世间上还会有不想当皇帝的?即使不想当皇帝,又何曾有过把皇位传过自己女儿的?这子桑家的怪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多,怎么总是做一些犯天下之大不韪之事呢。
“方才定国公说到,朕膝下没有血脉。”子桑聿淡笑,一手指向殿下刚来到这里的长宁,“长宁公主难道就不算是朕的嫡亲血脉了?难道长宁就不姓子桑?”
“这…”
“王皇后肚子里头孩子的确未成气候。朕决定了,把江山传予长宁。”
子桑聿的口气极为平淡,似乎这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荒唐……”公孙政忍不住把心底的想法说出口来,“公主乃是女子之身,将来嫁人了,便是随着夫家姓氏,算是半个外人。加上,女子一向不得干政,这当中缘由,无非就是女儿家优柔寡断容易把事情判断错误,男儿主外女儿主内是天道伦常,太上皇帝您怎么就犯了这样的糊涂呢。”
要是可以重来一遍,公孙政宁愿辅助幼儿为皇。
朝堂之上的议论声更重,除了那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樘,大家都聊得非常开。
子桑聿眯缝着眼睛,那放在膝盖上的手也禁不住轻叩,想着对策。“定国公的忧虑,朕自然明白。长宁虽是女子,但不一定嫁人就要外姓、若和男子成婚,封个皇夫又何如?若轮到优柔寡断,你们应该很清楚,京都之变的时候,是谁来到内城指挥大军的?”
“这…”
“是谁,杀了那叛臣赵乾的?”
众臣的议论声逐渐降低,只是,还不够魄力。
而那站在官员队列中间的几个心腹算是明白了、敢情让公主当主帅,是为了日后给她立功绩寻的理由?卢锦正朝柴子权打了个眼色,柴子权又把这眼色给了胡亚宝,几个心腹一个传一个地推着话茬,没一个敢在这个时候说上两句帮子桑聿的话。
不是不想帮,是找不到突破口去塞老臣的口呀。
太上皇帝这事也太为难人。
上头龙椅的子桑聿往底下人里瞄了瞄,不禁一声冷笑。“众位卿家反驳朕这个决定的,只是因为长宁是女子之身吗?若论女子,那么众卿觉得徐将军如何?一代巾帼。既然女子都能让你们心甘臣服地奉为将军,为何,就不能接受女儿身份的帝王?你们也是有思想有脑子的,长宁日后为帝若是做错了什么,难不成你们就不会弹劾?好比长宁若是放话说把周边小国都打了,难不成你们就真的集结军队任她胡闹?朕就不信了,你们这些一有事就跪满殿的,真没有一点自己想事的能力?”
这段话说得直接,但也很切实。
不少臣子都有些尴尬、面对子桑聿的数落抬不起头。但是还有一些诸如公孙政这样的老臣子还犟着脖子不肯缩,一副我就是不愿意我就是不想你拿我怎么着的模样。
“定国公。”
“老臣在。”
“你是朝中的三朝元老了,最德高望重的人,就是你了。”柏倾冉曾与她分析过,公孙政威望高,年纪又大,最好是和他走感情,说心底话。只要公孙政肯低头,那么其他都不是什么难事。“当年朕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是你拼尽全力给朕正名,让天下人臣服朕。”
公孙政又是骄傲又是惶恐:“太上皇帝…”
“你的顾虑,朕明白。但是朕想问你一句话、当年朕的父皇跟你说,他打算豁出子桑家所有人的性命来拯救整个大延的时候,你的心情是如何的?”
公孙政一怔。
“然后,今日朕跟你说,日后天下交由长宁,你的心情是如何的?”
公孙政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有些事情,总是记得特别清楚。
还记得他当年反驳太子统的主意未果,心中怅然若失。太子统苦涩一笑,只是留下一句:若能换我大延千秋万世,牺牲一些,又如何?外人自是不能懂我的心意,觉得我这样做甚是荒唐,可是学正、我希望你可以懂我。
公孙政对上子桑聿的眼睛,一时无言。
☆、第118章 靖雀年
次年元月。
子桑聿正式昭告天下,将大延江山交予嫡女、乾治帝胞妹长宁公主继承。此言一出,天下哗然,一部分人对子桑聿的撒手不管表示不解,一部分人则是对长宁的女子身份咬着不放。但是反对归反对,百姓里,京都之变时长宁立下的威望让她背后有着京都一带甚至众多商贾的支持;朝堂里,又有着以定国公公孙政为首等大臣的同意,此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长宁穿上龙袍那天,是子桑聿亲手将玉玺递到她手中。
“父皇…”长宁捧着这分量不轻的玉石,那责任感就像与生俱来一般浓烈。“儿臣…”
子桑聿笑着打断她:“我不听丧气话。”
“哪里。”长宁也笑了,眯着眼睛掩饰下方才有些感触的泪。“儿臣从此不会再让父皇担心了,一定会当好这皇帝,不让父皇失望。”可是这种煽情的话又特别催泪,尤其是想到自己一登基,子桑聿就会离开京都、这伤感太重了,真的好想哭啊。
“女儿家,我知道你必定容易动自己的感情。”子桑聿算是感同身受地传授经验,“长宁,凡事要多想坏处,把每一件事的最坏结果都想好,这样才不会太过失望。儿女之情,也不要带到朝堂之中,你要记住你是天子,你说的一句话,关乎到千万人的死活。”
这话说得真严重。
“就像,你不能随便哭,你不能随便委屈。”子桑聿见她低头,才发觉自己的话太过给她压力了。“傻孩子啊…”嘴里一边感叹着,一边拥抱了她。
长宁不说话,只攥着她的衣角。
“你会成为,顶天立地的人。”子桑聿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父皇信你。”
——
同年元月,长宁登基。
年号改元靖雀,延续天命帝以及乾治帝在位时的政策,鼓励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不分高低,各地推进商贸来往以改善各州府无职游民众多的问题。
同年二月,长宁拟旨昭告天下,决定七月举行秋试,并鼓励各地私墅、书院有教无类,更支持有才学或是有武学的女子报名赴考。
——
靖雀元年三月,初春。
皇城御书房。
“皇上,这是今日的奏折…”
如今守在长宁身边听从左右的小内侍,是之前跟着睿儿的连呈。而连呈又是打小跟着连忠学事,故而很多事情上都懂得琢磨皇帝的心思。近来朝堂递上来的奏折不少,更有一部分是地方送上来的请奏书,直抨女子赴考的不当之处。
皇帝还是女子呢,不让女子赴考?
连呈默默地低着脑袋,不敢看长宁的表情。
“……”
长宁看完奏折想打人。
她皱着眉头,指尖都要把奏折抠出一个洞了…
什么叫做,女子赴考,又如牝鸡司晨?那么她这个当皇帝的,是不是也是一样的道理。长宁一手抓过奏折,在连呈眼前摇晃:“这种东西为什么能传到朕身边来?还是说,负责分类奏折的觉得也是一样道理,认为朕应该受一下责骂?传翰林院御史来!”
长宁这皇帝就是这般风火。
不出一刻,翰林院御史就颤颤巍巍地赶了过来,才跪下呢,长宁就挥手将七八本奏折一把甩到他跟前,散了一地。
那御史慌张,盯着纸上句句带刀的奏折就更加害怕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的平日里虽然是负责奏折分类,可是这些…这些奏折,小的本没有要传上来的意思,是院里大人说让皇上您看…”
给奏折分类,一方面也是过滤掉那些根本不用皇帝操心的本子。虽然说这种举动也有官官相护故意藏起一些上奏的情况,但是大延对待百姓上书,最紧急的可以直接投给皇城军羽林骑,然后转交皇帝。不然,天下那么多事,当皇帝的能管多少啊?奏折层层上报,非皇帝审批的才会摆到御书房里。
这种抨击女子牝鸡司晨的…
不在她这个皇帝要看的范围内。
“翰林院院士是谁。”
“回禀皇上,翰林院首席有两位大人,一位是黎为民黎大人,一位是徐文宏徐大人。”
长宁点头,“把他们叫来。”
没见过那么较真的皇帝。
一般来说,即便一个皇帝收到骂自己的奏折也不会劳师动众立刻查,总会低调行事。但是这长宁吧,看到奏折之后就立刻传召翰林院的人过来问话,似乎非得知道是谁写了牝鸡司晨四个字,要不然绝不善罢甘休一样。黎为民来御书房的路上一直跟徐文宏抱怨:这小丫头皇帝,实在太过浮躁!
不过进了御书房,这黎为民又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嘴脸。
“自己看。”
长宁又是一甩手,将桌面的奏折全都甩到他二人跟前。
徐文宏忙捡起,看着奏折上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瞄了一下身边的黎为民,心底里打鼓:我不是说了这种东西就不要给皇上看吗?可以让其他人去处理!然而黎为民这老年人完全没有理会徐文宏的眼神,拿着奏折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觉得怎样。”
长宁笑了。
“皇上…”徐文宏将奏折合上,一脸为难之色。“奏折里,大言不惭,实在是不该让皇上处理这种事情的!是臣疏忽。”
“徐大人也不要先把事情自己揽下,不过如果你一直觉得是你过失,那么朕就让你将功赎罪。”长宁从座位上站起,背手身后。“按朝堂律例,上奏需要留下完整的户籍证明,每一份请奏书都需要有出处。这里八份奏折,麻烦徐大人回去查明写奏折的人何在,然后,两天后带到延和殿上来。”
徐文宏还没答话,长宁又改口:“不对。带到皇城门口吧,到时候朕亲自过去。”
“是…臣遵命。”
——
徐文宏从御书房退出来,就一直心神不宁。
他不是很懂长宁的用意,为什么要去把这些人查出来呢?要是遇到个不怕死的,他对着长宁就吧啦吧啦骂起来怎么整?“唉,真是心烦。”这样想着,脑海里似乎已经看到长宁那冲动脾气将会血溅皇城的场景一般…
“哥!”
徐逍吓了他一跳。
“哎呀,你说你干什么呢,吓我一跳。”徐文宏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你哥哥我现在还在烦着一堆破事呢,你们这些女儿家,就知道乱整事情。
徐逍无所谓地轻哼一声,“哦,了不起。那我回房了。”
女儿家?徐文宏想到些什么,忙一把又将徐逍拉住:“哎哎哎,妹妹别走。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妹妹也许可以帮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