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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让您担心了,马里先生。”
“……橘小姐,你……”
“我没事的。”
她微微加重了语气。
身侧掠过一阵风,青年的长发在半空中毫不留情地扫过她的肩。神田优不曾看她一眼。
“我们走吧,元帅还在等呢。”
橘立花并未有所反应,对马里说道。
城外近郊有一处石像阵,奇形怪状的石头经过长年的风化而斑驳了表面,却依旧屹立不倒。
男人卷曲的花白长发被随意地捆在脑后。他一边嚼着糖果,一边专心致志地描绘着面前的景物,不时歪歪头,吹出一个泡泡。
“元帅。”
听闻呼唤,他转过头来,继而欣喜地笑道:
“喔!好久不见啊!”
——弗罗瓦·提艾多尔,身居“元帅”之位,原本是一位画家,狄夏·巴里的……老师。
躲在马里身后的橘立花不禁僵了背脊,暗暗攥紧了提手。
马里简单地叙述了事情经过,提艾多尔已是涕泗横流,摘下了眼镜,伤心地擦拭着双眼。
“狄夏……就这么死了么……”感叹里的哭音浓重,“真是……好难过啊……”
她下意识地想堵住耳朵,攥成拳的手死死抵住了尚未痊愈的掌心。
“那孩子……常常恶作剧,用邻人之钟踢坏我的眼镜来着……”
她咬住了唇瓣,拼命闭上眼。
“他是个好孩子啊……”
求求您……别说了……!别再说了!
绷带渗出了浅浅的红痕。
似是感应到了身后人的动静,马里从容地说道:“遗体已经在昨天送回总部了。”
神田优补充道:“邻人之钟被夺走了。”
提艾多尔擤着鼻涕,重新戴上了眼镜。
“提艾多尔元帅,请和我们回本部一趟吧。”
将马里的请求置之脑后,他掏出了新的画纸。
“狄夏的故乡,我记得是在柏顿对吧?”
“咦?啊,是的。”马里一愣。
“嗯,爱琴海畔的美丽小镇。”
白纸上的走笔行云流水,一时间只听得炭笔铺排时的唰唰声,神田优和马里皆有些无奈。
“元帅,敌人的目标是您和您身上所带的innocence。”青年不得已出声提醒。
提艾多尔仍置若罔闻,喃喃念着“这是我记忆里的影像,可能和现实有些差距……”,言语间,小镇的模样跃然纸上。他收了笔,淡淡一笑。
“立花,你也来看看吧,这是狄夏的故乡,很漂亮。”
头一次被叫到名字,少女诧异地抬头。马里无法再用身高遮住她了,只好默默让开道路。提艾多尔的目光直直投过来,将她惊惶的模样尽收眼底。
橘立花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她无心再欣赏那幅画,仓皇地弯下腰,深深地鞠躬。
“对不起……!元帅,对不起!”
提艾多尔眨了眨眼:“为什么要道歉?”
“如果……如果狄夏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不会……”她不敢抬头,更不敢接受他的目光,“他不会死的……他不应该死在那里的……!”
片刻的死寂。沉默重重碾压下来,她不敢想象提艾多尔的回答。空气很重,压得她几近窒息。
——可是,这本就是她的错。她不能逃避。
少顷,提艾多尔开口道。
“立花,抬起头来吧。狄夏能够保护你安然无恙,我为拥有这样的弟子而感到自豪。”
“……嗳?”她茫然地直起身来。
“他没有选择逃避,更没有选择放弃,一这样就够了。”
他在……说什么?
“狄夏他选择保护你,初衷不是为了让你自责,更不想看见你这副样子,立花。”
提艾多尔向她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块手绢。
“擦一擦吧,把女孩子惹哭了可是会遭天谴的。”
一迹温热淌进了微张的唇瓣里。咸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视线模糊,喉头发热,鼻子发酸,眼睛发涩。
她……哭了……?
“我……”
少女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我以为……”
接过手帕的手止不住颤抖。
眼睁睁地看着狄夏被掏出心脏时,她没有哭;
和诺亚对决时,她没有哭;
呆在房间里反复痛斥着自己时,她没有哭;
被神田优讨厌时,她亦不曾哭。
她以为,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她忘记了如何去哭泣,亦没有资格为同伴哭泣。
伴着少女隐忍的啜泣声,提艾多尔沉默地回转头,轻轻开了口。
“狄夏,抱歉……只能用这幅画送你回故乡。”
点燃了火柴,火苗自画纸一角开始,将风景化为灰烬。
“安心去吧。”
细碎的灰烬乘风而上,尔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半晌,橘立花业已哭不出声音来。提艾多尔站在石台上,这才静静地开了口。
“我不回去。”
“现在正处于争战中,我也有元帅的任务在身。”
他眺望着纸灰散尽的远方。
“——而且,我得去寻找新的驱魔师。”
“只要神没有舍弃我们,就一定会送来新的使徒。”
就知道他(元帅)会这么说。神田优和马里相视一笑。
“我们与您同行,提艾多尔元帅。”
男人欣慰地笑了,镜框后的泪痕清晰可辨。他又望向默不作声的少女,轻声问道:“你呢,立花?”
橘立花暗自握紧了手帕,抬起了满是泪花的脸,坚定地笑了。
“请让我与您同行,元帅!”
不知何时,乌云纷纷藏了起来。阳光温柔地遍洒大地。
立花这才惊觉,原来这是个晴天。
* * *
这次恶魔大军和诺亚原本都是朝元帅而来,巴塞罗那也因此受到重创。为了城镇的安危着想,提艾多尔同意了先用马车代行一段距离。
少女默默地拽住了正准备上马车的青年的衣角。
“……对不起。”
她哑着声音说道。
“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的,对不起。”
神田蹙眉,沉默片刻,生硬地回道:“……没什么。”
“还有,谢谢你担心我。”
“…………谁要担心你。”
还是熟悉的语调。她红着白兔似的眼睛,破涕为笑。
“那,你不讨厌我了?”
“……啧,”青年不耐烦了,“我最讨厌白痴了!”
提艾多尔惊讶地听着车外的对话,望了望马里,眼神里满是疑问。
“神田他昨晚去安慰橘小姐了,估计是不得其法,最后气冲冲地回来了。”马里小声解释道。
提艾多尔恍然大悟,遂欣慰一笑:“这孩子也长大了啊。”
待到神田优上车时,便沐浴了提艾多尔慈爱的目光,青年云里雾里地皱着眉头,总觉得这臭老头一定没在想什么好事。
马车出发不久,橘立花由于体力透支而昏昏睡去——自然又是倒在神田的肩上。
对于她这种习以为常的行动,青年比起烦躁,更多的则是无奈了。见少女睡梦中依旧没有展颜,他撇开头,下意识地微挪了挪身体。
算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神田优淡淡地想着,也合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立花容易钻牛角尖,神田又不会说话,你们两人还行不行了……
不管怎么说,双方好感度+15,可喜可贺(咦
☆、变化
匆匆收拾好行李,少女着急忙慌地跑下楼梯。说好的八点集合,她睁眼时已是七点五十,吓得她哇哇乱叫并在十分钟之内搞定了穿衣洗漱吃饭,展现了拖延症患者的强大力量。
好巧不巧,橘立花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连人带行李滚下楼梯,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便觉得腰上唐突多出了一股力道,将她向上一提——立花傻了眼,还没回过神来,头顶便落下了熟悉的男声。
“白痴不适合表演杂技。”
“……”
为什么这个马尾男每次都能掐准时机看见她出糗的那一瞬!为什么!!
立花又惊又气地翻了个白眼,心念一转,还是乖乖地仰头看他,笑着道了谢。
“谢啦,我还以为自己要摔下去了呢。”
至近距离下,青年微微低头,看见了她眼睛下的两圈青灰。不由蹙了眉,他无言地松开手。
她自然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变化:“……怎么了?”
他瞥她一眼,“思考人生同样不适合白痴。”
“……哈?”
神田优却迅速转过身去。
“……没什么!再不走就丢下你了!”
“啊,真是的……等等我啦!”
立花重新提了提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直到与他并肩,她才忽然想起来。
“喂你刚才一口一个‘白痴’的不会是在说我吧?!”
对此,神田只是“哼”的一声轻笑了笑。
…………你!大!爷!
橘立花恨得牙痒痒,但碍于提艾多尔和马里,没法报复回去,只好强压怒火,别别扭扭地向着在门口闲谈的提艾多尔和马里问好。
“嗯?立花这是怎么了?”
“嗳?”少女歪了头,思考了一秒,立刻伸手指向身旁的人,“对不起,被他气的。”
神田优不屑道:“谁要气你。”
“你连着两句都说我白痴还不算气我么!你个荞麦马尾炮仗男!!”
“……谁是炮仗啊!?”
提艾多尔笑了:“我问的不是这个。不过,有活力是好事。”
马里适时地接过话,“老师是想问橘小姐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
“啊……”立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真有这么明显?遂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让您费心了……大概是昨晚做了个噩梦,没睡好吧。”
——奇怪的是她记不得究竟梦见了什么。而且,这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最近做的梦都是这种暧昧的情况。
神田优有意无意地瞟了她一眼。
“是么,没事就好。”
提艾多尔点点头,没再多问,于是一行人便再度踏上了旅程。
* * *
这一次的战斗,有六名驱魔师丧生,包括探索部队在内,总计148人确认死亡。
橘立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不是没有设想过结果,可现实往往比想象更加残酷。那一夜的巴塞罗那城内充斥着人们的悲鸣……“战斗”或许应改为“战争”。
而和她并肩前行的青年虽亦是面色阴郁,但较她来说则显得平静许多。以及对她传达这一消息的马里,还有一言不发的提艾多尔也是如此。
少女悄悄地攥紧了拳头,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不能再沉浸于悲伤里了,一定要向前看。
正在这时,提艾多尔忽然出了声。
“我记得立花你,是玛里安的弟子吧?”
“……啊,嗯,是的。”
橘立花有些无奈。算了,解释起来也很麻烦,就暂时当一当那个人的弟子好了。
“听说玛里安他现在人在日本的江户。”
“……嗳?”少女愣住了,“库洛斯先生他……跑去江户了?”
“没错,”提艾多尔回头看她,“想见他不?”
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说“不想”会不会被揍啊?脑内纠结了一圈,她迟疑地点点头:“能,能见到么?”
“当然了。恰好我要去日本办些事,不如咱们这次行程的目的地就暂时定在江户吧。”
“……咦,可以么?!”
等等,为什么这么轻松就决定了?是她想多了?
“难道你不想见他吗?”
真的不想。她艰难地咽下了实话,连忙低头鞠躬道:“想想想!谢谢元帅!”
“老师,从这里去日本的话只能坐船了。”
马里提醒道。
“是啊……可能会在船上呆上挺久的吧,”提艾多尔感叹着,伸了个懒腰,“不如趁现在多画点——啊,从这里看去的风景就挺不错!”
面对说画画就掏出纸笔的提艾多尔,橘立花果然还是没有适应,使劲揉了揉吃惊的脸颊,她不由在心里慨叹万分。
——库洛斯先生,我找到“新家”了哦。正如您当初所预言的那样,我也拥有了几个值得托付背后的同伴。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碰见您说的“好男人”,不过,如果能有“未来”的话,我相信一定能遇到的。
以及……我有在慢慢成为您口中所说的“好女人”么?
* * *
幽暗的烛火摇曳,身材魁梧的黑肤男人舀过一勺银杯里的甜点放入口中。
“呕……不甜。”
食物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他反手一拳揍在了身后待命的侍女头上,暴怒地吼了出来:“不是让你端甜点吗?!怎么一点都不甜!!!”
侍女没有答话——她被男人的拳头揍进了墙壁里,全身断作几截,已经不能答话了。
“斯金——”
长桌另一端的女孩儿拖长了音调,对刚才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