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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南疆捷报传
碧澄澄的海面上,晴空万里,一艘轻桅快帆破浪而来,溅起朵朵碧涛。在它之后,几艘体型是其数倍的大船紧紧缀着,两者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眼瞧着前方那艘小船就要被逐至,海上忽然暗下来,渐渐起了风暴。
天说变就变,转眼间已是疾风夹着骤雨扑打而下,海面一下子从平静如镜变化成浪潮涌动,令甲板上的人与物纷纷随着摇晃起来。
“够了,差不多进入射程,开炮吧。”在紧紧追着的几艘大船中,一艘包着铁皮的舰船船舷上站立着一个身披长袍的人,看了看天气与前方的距离,发令道。
“大人,不是吩咐说,尽量抓活的么?”他身旁恭立着的人有些犹疑的问道,颔下的小胡子微微晃动着。
“你是定巽号的舰长,还是我是定巽号的舰长?”发令者吹胡子瞪了他一眼:“快些解决了这艘古丽皇室的逃兵,好回去复命!传我令,发炮!”
小胡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说实在的,在大海上泡了整整一年,虽也时常上岸补给,但到底是有些想念着中土了。南疆土人倒也有一些船只,速度虽快,但着实不经打。像这艘与他们在海上玩了几个月的捉迷藏,还是被逮住了。至于陆地上那些游兵散勇的骚扰,几颗火燃弹过去,成千上万的林木瞬间化为火海……后来,这招便就不用了。说是杀孽太重,恐有不祥,提起那个场景,连一些老兵都面无人色。
不过,在小胡子眼里,觉得杀孽重不重倒在其次,毕竟这样一出手便化千里为火海的东西,还是留作威慑效果更好。而且,听说那一次试发后,慕容将军还特意上了“请罪书”,传回来的圣旨也罚了他半年俸禄。圣旨上还有一句话“南疆林木价值非凡,卿就一把火尽数烧了,岂不亏本”,据亲兵说那刻慕容德大人的表情很是精彩。
在花江口沿岸对那古丽用了火燃弹后,当地负隅顽抗的力度一下子就减少了许多。或许用定坤号舰长的话说,就是“打狠了,帮儿猢狲学乖了”……
小胡子收回思绪,望着前方风雨飘扬中的小船,已经扬起的白旗,周围的炮火却丝毫不停,视若不见的一发发击打在船身上。大浪翻起,水从破口处涌上了小船底舱。隔着哗哗的雨声,不远处的叫喊哭声丝毫不闻,挣扎的人影,倾倒的船只,令人感受仿佛在看一出哑剧一般……不到两柱香的时间,海面上只剩下了几块浮木,再无方才船只的影子。
“回程!”定巽号舰长挥了挥手,高声喊着。
船头调转时,迎面而来的一束阳光击穿了乌云,拨开阴霾,小胡子眯起眼睛,看着转瞬间又是万里无云的大好晴光,接住不知何时身旁递来的一袋酒。军人向来没有无聊的情感,因为远处即是吾乡。
乾宁四年八月,古丽叛乱镇压,南洋水师捷报频传。九月,大胜归国,大晋与南疆、南蛮数十个大型部落签订藩属协议,要求集资战争赔款。因古丽皇族尽灭,建立南洋古丽军事基地,有水师常年驻守港湾。
同年北宫棣宣布,乾宁五年起,南疆纳入有邑移民范围。
京师的万歆苑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今日北宫棣广邀文武百官,在此设宴为南洋归来的一众兵士贺功,其中主角正坐在最高的帝席畔。
慕容德脱下了一身戎装,换上了世家子弟的礼袍,望去温良俊秀,让不少偷偷敲他的少女都暗中红了脸。北宫棣淡笑着向慕容德问话,稍稍勾起的唇角,方显他内心的志得意满。
“太子到!”一阵通传声后,身着明黄的少年走了过来,给北宫棣行了礼,转头看见慕容德,笑道:“这便是咱们新晋的安南伯?孤常听丘元说你兵略非凡。”
慕容德连忙见礼道:“微臣不敢当!殿下过誉了。”他一身月白长衫,风姿隽秀,北宫昱溟不由得愈发欣赏得点了点头,道:“你不日就要回戍南方,此次回京,不如与丘元叙旧一番,孤听说你们是同年。”
慕容博含笑应下了。
北宫昱溟坐到了帝席旁设立的太子席上。乾宁四年初,北宫棣忽然下令太子一同上朝,参知政事。一时间漫天飞舞的“废后风波”顿时匿了声迹——北宫棣明摆着说了,太子不动,皇后自然也是不会动的。
倒有人向北宫棣提议开选秀,并婉转的表示陛下子嗣不丰,北宫棣过了几日将这几人尽数调去了北方……后来也就再无人提起后宫之言。
酒宴很快进入了武将拼酒的时候,北宫棣与太子不知何时退了席,留下吵吵嚷嚷,已然酒酣尽数放开的宾客们。
正枢密使白锋挤到慕容德席前,道:“慕容,你是个好小子,大大长了我大晋武人的脸,来,某敬你一杯!”慕容德面不改色喝下了,笑意不变。
白锋惊讶的凸着眼睛:“好小子,行啊!再来一杯!”众人起哄着,慕容德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又饮下了一杯。
“再一杯!”“再来!”……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已然东倒西歪,唯有慕容德面色沉静得坐在席位上。恰在此时,一个年轻人脚步匆匆得走到席旁,见状微微一愣,有些哭笑不得:“殿下还让我早些来将你摘出去。讷平,你倒是厉害。”他啧啧赞叹着,跨过众人来到慕容德身边。
“处机,”慕容德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漂亮的双眼直勾勾看着丘元,“你近来可好?我自南海带来的珊瑚树你可喜欢?”
丘元被他看得一晃神,回过神来不由脸色发红,暗自懊恼。“我去年调任东宫詹事,教授太子,倒是无他。你可要醒酒汤?”他飞快得瞟了一眼慕容德如雾含水的醉眼,移开目光。
“周颖呢?”慕容德被他拉起,顺势半挂在了他身上,“我尚记得我们三人同列一甲,簪花游街……”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喁喁细语间往昔回忆扑面而来,丘元没有应他,专心致志得看着路,稳稳地走着。
此刻被慕容德念叨的周颖,正身处一个羊皮营帐中,仿佛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捆扎着,两个狄族武士重重的把他扔在地毯上。
周颖抬起头,黑黝黝的脸庞上露出恼怒又惶恐的神情,连声高叫着:“你们不可抓了我——我乃平州安源茶行的行脚商人!青远草原的三成茶资便是我们商行的!”
从帐中央高高的主座上传来一声呲笑,刹那间,一柄金色的弯刀扣在周颖的颈边。一个耳带大环,梳着辫发的中年男子贴得颇近,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周颖脸色唰得白似纸一样,仿佛被锋利的寒光所摄心神,竭力后仰着脖子。
中年男子温柔的仿佛情话般用狄语说道:“叫呀,怎么不说了!”看着周颖哆哆嗦嗦的样子,刀锋划过他胡须、脸颊,停在他的眼眸正前。周颖极力后退着,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四周站立的武士群中登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周颖却似被这轻蔑的笑声刺激到了,脸庞涨红再次吼叫道:“你们不可抓我……”刀光逼近了一分,他再次迅速闭上嘴巴。
中年男子似乎玩耍够了,意兴阑珊得收回刀,一边把玩着那把削铁如泥的马刀,一边用大晋官话问道:“安源茶行一向在青远草原做生意,又怎会到我们天澜来?”他充满凉意的笑容让周颖再次瑟缩了一下。
“雍州禁关,我只好从黑州借道,经天澜西去青远。大王,我只是一介茶商,求您放了我吧。”周颖战战兢兢得说着,最后露出哭丧求饶的表情。
一个士兵飞快得来到男子身边,压低声音用狄语说到:“王,马匹上背着的都是上好的平州高山云雾茶,有数十斤,种类齐全。也搜到了安源商行的出关文书……”
中年男子回到了主座上,在周颖忐忑不安的张望下,忽然撤下笑容:“撒谎!前几日我刚刚抓得一个安源茶行的商人。”
周颖一呆,背后的手紧紧攥起,脸上一片茫然,随即大呼小叫起来:“不可能,大王,商行今年的货是由我来负责的,那人一定是假的!草民不敢欺骗您!”
中年男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拖下去,和上一个一样砍了。”
“饶命啊,我真的是商行的。大王,你扣了茶,青远部落会发怒的!大王,饶命啊!”被两个武士拖着肩膀拉出去的周颖大肆呼闹起来,脚步乱蹬,本就胡子拉碴的脸上涕泗横流。
周颖眼见着就要将要被拉出营账,成为刀下亡魂,突然从主座上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慢着。”
死里逃生的周颖瘫软在地上,满是恐惧的眼眸巴巴得看着再次走近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半晌,说到:“先饶他一命。”
周颖被武士们扔到了一座破烂的帐篷内,他借口解手,两人给他松了绑,一脸厌恶得在帐外守着。周颖立刻开始翻找帐内,果然在某处发现一件白色里衣,他一面张望着,一面飞快得把自己的里衣脱下,换上这一件,门口的武士似乎听见声响立刻问道:“你在做什么?”
“军爷,我在找厕纸。”周颖伪装出尴尬的声音。一面穿好解开的衣物,把换下的衣服放回原处。门口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掀开帐帘的一角,扔进来几片晒干的长叶。周颖见状咧了咧嘴,用手拍了拍胸口,暗自想到:方静玄大人不仅是万人敬仰的大儒,还能料事如神,真是谋略无双!这群狄人再三虚实试探,此番定是信了我的身份,也不枉我装成茶商,在草原上卖了整整半年的茶……
第三十八章 北海风云榜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上一回咱们讲到了这‘草原之狐’上将军周颖伪作茶商,在这元狄人帐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换出了一件里衣。这件里衣有何重要之处?这回咱们就来细细说道,诸位看官请仔细听好咯。”
京师园里街坊的大碗茶馆里头座无虚席,这茶馆的名字虽然俗气,但因为其中茶艺师泡得一手好茶,加上一个口灿莲花的评书人,这些年来在京师也是颇有小名。在一楼最里头的高台上,一个头戴小帽,小眼神微微眯起的评书人举起手中的镇纸,高高拍下与木桌上相击,“嘭”的一声,顿时满堂寂静。评书人伸手微微捻了捻山羊小胡,扇开扇子,微微张开了口。
“原来此件衣服看上去只是一般无二的中衣,其中却另有门道。这件衣服使用一种特殊的缠丝制成,浴火不化,遇水不溶。只有用一种特殊溶剂,将它浸入其中,此刻有如神迹一般,雪白的布上浮现出来密密麻麻的黑字,详细得记载了天澜部落的兵力分布。
“草原之狐周颖在天澜部落的帐内被困了三日,这三日,他日日都在寻找脱困的机会,将这份至关重要的情报送出去。白日里,草原之狐就装出一副饿的半死,有气无力的样子,迷惑住了那监视的狄人,夜晚他却暗中窥探,凭借那高妙的‘梯云妙步’夜探敌营,来去如风,寻找着狄人的布防弱点。这弱点,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个……”
一个青衫儒生匆匆走进了茶馆中,来到一楼的一张桌旁。这张桌上摆着两个青花瓷杯,只坐着一个白衣中年人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白衣人与少年都静静地听着说书,一副入神的样子。
“陛——老爷,”青衫儒生凑近来到白衣人身旁,轻声唤道。
身着白衣的北宫棣微微侧头,道:“退敏?你来了正好,今日的《北海风云录》正开讲,坐下听吧。”
杨子荣苦笑着,依言沾了三分之一的长凳,坐在下首,轻轻道:“老爷,白龙鱼服——鱼虾可以欺之啊。”他含混的说道。
北宫棣扬了扬眉,目不转睛得看着评书人,一面淡淡得道:“你这话说了六年,我都听腻了。”
杨子荣摸了摸鼻子,顿时不再说话,侧耳聆听起来。听着周颖在元狄人大帐中险死生还,最后借助高超武艺与芳心暗许的女子相助方才脱困,忽然忍不住问道:“这周颖当真身怀此等绝技?”
北宫棣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可能,若有此等高手,北海之战怎会拖了足足三年。”
却道周颖当初如何逃出狄帐,实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尴尬。他不仅换装暂混雄雌,剃了一下巴胡子的周颖甚至连他的顶头上司,率令出征的正枢密使白锋一时间都没认出来,闹了好大的笑话。
杨子荣目光微闪:“既然此人所言失真,怎地如此多人来听?”
北宫棣随口答道:“虚虚实实,引人入胜。不过这《北海风云录》个中内容,还是真假并存的。”
场中的评书人仍在继续:“……却道这周颖回到钧阳府,恭恭敬敬得把衣服交给了孝甫公方静玄。方孝甫见状大喜抚掌,连笑三声道:‘善哉!此计成了一半也!’各位看官此时可能要问了,什么计谋呀?怎地成了一半呢?这就要回过头,讲一讲本书开篇时提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