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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事?”叶云寒有点迟疑,“你不会是想赶我下去了再偷偷哭吧?”
“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洛子言偏过头盯着他,一脸认真,“我特别想介绍你认识一个叫无花的和尚,我觉得你们一定会相见恨晚。”
“……啊?”
“算了你不想下去就坐着吧,我进去了。”说罢她拍了拍衣袖上的细雪,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云寒无法理解,这姑娘分明全身都散发着‘我好难过’的气息,却死不承认,并非是欲盖弥彰,而是她自己仿佛就深深相信着,她没有难过。
这太可怜了,真不明白她。
洛子言进了屋后便觉得有些站不住,披风虽厚,但也禁不住她直接坐在雪地上,还一坐就是半日之久,看回风流雪时并未觉得有多冷,等站起身来才发觉腿都有些僵。
可这里的条件不比万花谷,再难受她也不可能搞一个药浴来泡。
叶孤城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见她呆坐在桌边都未曾掌灯,有些疑惑,“洛姑娘?”
灯火忽然亮起,她转过头看见这人脸上的惊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我那位藏剑的朋友可能还要在这里多待几日,我只能再打扰你几日了。”
叶孤城知道她是被午间的对话给伤到了,一时有些后悔,但现下再提这个也没意思,所以他只点点头,“无妨,不打扰。”
“真的吗?”
他忽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发顶,“真的。”
洛子言几乎呆滞,眼睛都瞪圆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一样,甚至跟着语无伦次起来,“那、那就谢谢了。”
“不用。”他叹一口气,“洛姑娘不用这般小心翼翼。”
“我……”她想说她没有,但话到嘴边忽然又说不出口了,只得垂下头。
昏黄的光线从屋顶映下来,抱着腿坐在他面前的少女将头埋在双臂之间,露出一小段莹白纤细的脖颈,隐在那件披风的皮毛里,动人得有些过分。
叶孤城移开目光,轻咳一声,将手中提着的盒子往桌上一放,“吃饭吧。”
摆在桌上的是一个木质的食盒,中间被隔开,一侧是糕点,另一侧是还冒着热气的烧鹅,油光发亮,香味扑鼻。
洛子言这时真有些想哭了,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起身去热中午剩下的粥。
再煮了一次的红豆总算有了点能煮烂的迹象,但叶孤城的表情和中午并无什么区别,只将那食盒往她的方向推了一推,“我没有买过这个,若不好吃,还请洛姑娘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是我忽然跑过来给你添麻烦了。”但你这么温柔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
“真的不麻烦。”他又强调一遍,“叶某当初承叶姑娘诸多照料,一直十分感激。”
话一说出口他便知道又要坏事,这姑娘分明是被她整个师门呵护着长大的,却敏感得超乎想象,往往一句话便能让她不知胡思乱想到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去,所以他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是欢迎洛姑娘的。”
“……嗯。”她埋头喝了一口粥,还是不怎么敢抬头。
叶孤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不识好歹也太胡闹了一点,但她仍然怕自己一抬头看见那张脸就忍不住要哭出来。
白飞飞说得对,喜欢真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不知我走后,天工坊可还有?”叶孤城忽然问道。
她愣了愣,“在我离开时,还是没有的,但那处现已不是我驻守,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律香川没同我提过,那应该便是没有吧。”
“此人——”叶孤城沉吟了一下,“洛姑娘还是少接触为妙。”
这话真是好生耳熟,以至于洛子言都没夹稳那块烧鹅,“为何连你也这么说?”
“也?”
“无花和白飞飞都这么说,但我……”她挠了挠脑袋,“我觉得他既然还没做什么,我也没必要把人想得这么坏。”
“防人之心不可无。”叶孤城不想跟她解释太多原因,这江湖险恶哪里是一个被整个万花谷的温柔浇灌出来的小姑娘可以想象的,他虽早没了洛子言的那份天真,但看着她又觉得,就让她这样对一切都抱有最好的期待和想象,倒也不错。
唯一难处理的是她对自己的感情。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除了剑道之外早已无牵无挂无欲无求,并不适合她这样的小姑娘,早在他离开万花谷那日他便下定决心要帮她把这份情思给斩断。可他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跑出了谷上了华山。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赶她走,当初他们的确约定过这么一顿酒,他连个理由都找不出来。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也好。”她叹了一声,“反正我同他接触也不算多。”
“那便好。”
“啊对!你还记得上官金虹吧,他回来过一次,在你走后。”她停顿片刻,“当时无花他们也上少室山去了,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回来干什么的。”
叶孤城皱了皱眉,“有说什么吗?”
“说是找我叙旧,我看找我报一臂之仇都更有点说服力吧,但他的确没动手,不过也有可能是碍于身份,毕竟他当时是以丐帮来使来万花的。”
“丐帮?”
“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混过去的。”洛子言回忆了一下当时医圣的说法,“而且应当地位应当还不低。”
这些也几乎是叶孤城走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了,讲完洛子言才恍然其实也不过大半年而已。
他一定觉得才过这么久就急不可耐跑到纯阳来的自己很不矜持吧。
这夜叶孤城依旧将那张床给了她睡,但这一次她是清醒的状态,看着对方枯坐在屋子另一侧擦拭着那柄剑,便不想再移开眼了。
灯火将他的白衣映得通透,因为是侧坐着的方向,洛子言只隐约能见到一个似乎闪着光的认真眼神和他充斥着珍惜意味的擦拭动作。
这样的叶孤城,不知应当算熟悉还是陌生。
她记不起自己究竟是何时睡过去的,但还能想起一直到睡着她都没能再跟叶孤城说上一句话。实际上她也觉得自己这种是十分过分的,鸠占鹊巢不说,还贪心地希望对方对她更温柔一些。
叶云寒点着她的太阳穴说她没有救了,语气里全是和白飞飞一样的恨铁不成钢。类似的话她听过无数遍,耳朵都已生出茧,根本不想再理会。
“所以你是要在这里呆多久啊?”叶云寒问她。
“……我不知道,你想走的时候叫我吧。”她闷闷地说。
“那我要是说现在走呢?”他露出一个十分欠揍的表情,“你走不走啊?”
“……原来你有这么着急见破风啊。”她抬起眼看他。
叶云寒差点没被这句话气晕过去,恶狠狠地回道:“别跟我提她!”
“你不是说你们关系极好吗?”洛子言用他当日原话堵了回去,“难道我听错了?”
“没有没有,你没听错。”他咬牙切齿。
“可是她没跟我提起过你诶。”她又补充道。
“哦,呵呵。”叶云寒觉得自己需要更正一下对洛子言的印象,这哪里是一朵小白花,这分明是一朵食人花啊!
逗完叶云寒,洛子言还是认真想了想他问的问题,“再呆几日吧,再呆几日便走。”
“你们孤男寡女呆这么多天,被洛大哥知道他大概要杀了我。”叶云寒哼了一声。
“我哥怎么会知道……”她下意识反驳,随即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等等?你不要告诉我,我会在去洛阳的路上碰上你是因为我哥安排的?”
他连忙摆手,“不不不那真的是个意外你相信我,再说洛大哥也不会安排我在你洗澡的时候闯进去吧?”
“……那后来呢?”她没被诓过去。
“后来……后来我就收到师兄来信托我去洛阳等你路上护着你一点啊,我心想这么巧还没到洛阳就提前遇到你了,还省了我找理由。”他盯着她不好看的脸色叹了一口气,“洛大哥也是关心你,怕你遇上危险。”
“我认为被一伙只有三脚猫功夫的盗贼下了三月三的人没什么资格说怕我遇上危险吧。”她不想再理这个人,转身就走。
“我那是为了救人啊!”叶云寒追上去,“喂!你还没说再呆几日到底是几日呢!”
洛子言回过头,停下脚步,“五日吧。”
“这么短,你舍得?”
“不关你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律香川:你们真的对我好一点吧
☆、较细雪更轻
既然已从叶云寒那里知道了洛煜有拜托朋友照顾她的事,洛子言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了封信回去。
洛煜的性格她知道,看似一团和气谁都可以捏一把,实际上决定了的事从不更改,而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以洛子言深知这件事自己撒娇也无用,还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叶云寒继续跟着自己一道上路来得轻松。
她提了几句在洛阳城和纯阳宫的见闻,也提了句在途中遇上一个挺有趣的藏剑弟子,居然是破风的旧友,所以离开纯阳后他二人大概就会去趟苍云堡瞧瞧。为了让洛煜放心,她甚至没提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叶云寒,反正这件事她估计叶云寒也没胆子同他师兄讲。
因为不清楚纯阳宫的信使平日在哪处,这封信最终还是托付给了叶孤城。
叶孤城还在万花时,与洛煜的接触极少,一方面他本就是这种性格,另一方面他从不像无花或宫九那样惹麻烦,洛煜自然也不会找他的麻烦。
他们之间唯一的一次接触还是在万花开谷前的某一日,洛煜提着酒来他练剑的地方,请他喝了一顿酒。
年方二十五的花间弟子始终皱着眉,似乎在考虑要如何开口,但最后也仅仅叹了一口气,对他说了一句,我就阿言一个妹妹。
叶孤城明白他的意思,旋即点点头,喝尽了杯中的酒。
再之后他又被晴昼海那位告诫了类似的话,其实还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洛子言对他有情哪能怪到他头上去,偏偏那谷里的人就能认定是他的错。
“你每日都在哪里练剑?”洛子言忽然开口,见他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又有些心虚,“我……我每日在这里呆着也、也无甚意思。”
“洛姑娘要看吗?”他的口气很平淡,“要看的话,吃过饭后我带洛姑娘去便是。”
“会不会打扰到你?”这话问出口洛子言都觉得自己虚伪,幸好叶孤城也只是摇摇头表示不会。
他练剑的地方是一处绝谷,地势比住处所在的那处断崖还要险峻上几分,以洛子言的轻功,大概摔死都算轻的。
好在叶孤城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了带她去便是真的‘带她’,纵身往下飞去时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直至平稳落在地上。
不知是否因为地势的缘故,这里的积雪居然较山巅更厚一些,洛子言坐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歪着头看他旁若无人地挥起剑来。
这场面在她梦中出现过许多次,本以为再见到时可能会开心得掉下泪来,结果并没有。
叶孤城的动作并未因有她在而有什么收敛,出势时剑气贴着地面卷起纷纷扬扬的碎雪,动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确是和皮相无关却又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觉得自己哪怕撑着脸看到地老天荒都不会腻。
只可惜说好了五日后便走。
就算她想不管与叶云寒的约定,她也不想真给叶孤城留下个死皮赖脸不肯走的印象,虽然现在可能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主动提出了要看他练剑让他觉得她呆在山巅十分无趣的关系,练完剑后叶孤城忽然问她要不要去纯阳其他地方逛一逛,洛子言当然说好。
纯阳宫的景致精髓其实就在雪上,可惜她畏寒得紧,否则的确是很想在满片的银白上打几个滚的。
临近傍晚,天空又变得灰蒙蒙,夕阳的光隐匿在云层中叫人看不清,带着寒意的风刮过时仿佛能刮进骨缝,冻得她瑟瑟发抖。
身边的人倒是始终保持着一身雪白的装束,身姿似较细雪更轻,衣袖迎着风不停飞舞,让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抓住,但到底还是没能鼓起这个勇气。
快走到太极广场时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不少穿着道袍的纯阳弟子都忍不住向自己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居然无一人敢上前来。洛子言一个从洛阳城赶来的人都听说了那么多关于‘天外飞仙’的传言,想来纯阳宫内只会更甚,但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些人盯着叶孤城时的眼神。
尤其是那几个一边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一边笑着看过来的小道姑。
她不知道自己看他时的眼神是不是也是这样,但反正此时此刻她只想拽着叶孤城回去。
“这地方我来时就逛过了。”她听到自己说。
叶孤城一愣,“是我疏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