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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领路的周泽楷闻声转过头来,叶修对沉默寡言的年轻少校本性十分了解,立刻说:“小周,不是说你。今天多亏你了,这里过去应该是教学军械库后门吧,怎么发现这么一条路的?”
周泽楷想了想,说:“……近。”
噗哧一声,叶修被他的诚实逗笑了:“原来你也会抄近路,没看出来。”
虽然被嘲笑了,周泽楷却有点高兴地扬起了嘴角。两人正好走完树丛里的路来到铺满月光的大道上,明亮俊朗的笑容映在叶修眼里,让他轻吹了声口哨:“对女孩子杀伤力绝对可比强装弹加榴炮,真不愧是征兵招牌。”
周泽楷充满疑惑地歪了歪头,叶修咳嗽一声,罕有地产生了拿纯良的娃开玩笑不好的愧疚感,赶紧换了个话题:“今晚天气不错,我们走走吧。”
随着他的话,两个人一起抬头望去——秋天的夜晚晴空如缎,无数闪烁的星辰又大又明亮,连月亮的光辉也黯淡了几分,缀满华光的深蓝色天幕仿佛伸手可及。叶修忍不住脱口而出:“星星…好像要掉下来……”
他的声音不大,周泽楷还是听见了,凝视美丽的夜空,后者微笑着点头:“嗯。”
『新联盟历 447年 10月』
地下审讯室。
叶修被水泼醒了,他的脑袋很痛,像是有一百个黄少天在耳边吵架。幸好这种糟糕到令人恶心的感觉他不算太陌生,视线逐渐聚焦到面前的男人身上:“自白剂?我要是变傻瓜,你们公审我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毫不掩饰的轻蔑口气,让崔立不得不努力控制住升腾的怒气。他真没想到叶修会这么死硬,对方放弃“叶秋”这个身份的那一刻他简直热血沸腾,仿佛终于能把一脸瞧不起人的男人踩在脚下了。谁知接下来叶修就三缄其口,不管问什么都不说,偶尔开口一两句都是嘲讽,能把人气炸了肺。
因为陶轩交代过尽量少动刑,他优先选择了使用自白剂,为怕军神真变白痴,剂量也严格控制过。谁知叶修一开头精神恍惚了片刻,很快就念念有词,把国防军十五年来服役的坦克型号全背诵了一遍,背诵完坦克就是军舰名,背诵完军舰名则是战斗机的型号。就在他终于开始背诵常规武器时,药效和疲劳的双重作用让叶修最后昏迷了过去。崔立不让他有机会休息,立刻叫人用水泼醒了他。
崔立很少亲手刑讯,但也见过几次使用自白剂。在他印象里,对方总会变得反应迟钝胡言乱语,问什么就答什么。联盟的自白剂主要依赖进口,因为容易损伤人的大脑,别动队很少使用,没想到这次会正撞铁板。崔立十分烦躁,他还没下定决心开始用刑,时间已经过去快40小时。那些难缠的国防军指挥官们一定对叶修的事做出了反应,国大党的正副主席承担着巨大风险和压力,而他毫无进展。
“叶元帅,哦不,现在你不是元帅了。叶修,你想知道刚刚那位罗高大兄弟后来怎么样了吗?”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崔立开口了,陶轩没指示前,他不能动刑,只好继续利用罗高大这个手头唯一的筹码对叶修施压。
“不想知道。”叶修说,“如果你想利用他来让我承认一些我没做过的事,最好死了这条心。”
崔立有点吃惊,他以为叶修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真让我想不到,叶元帅你竟然愿意看着自己昔日的战友和老部下受苦无动于衷,真不知道罗少尉听见这些话会是什么感觉?我听说他曾经救过你的命,如果让他来旁听一下,他一定会后悔当年救错了人。”
叶修笑起来,因为这个笑容,他眼里的鄙夷愈发露骨:“你是白痴吗?任何一个拥有良知的人,都不会为了免于痛苦践踏他人的清白,我尊敬我的战友,所以不会让他蒙受这种侮辱和愧疚。不过,你会这么想也很正常,因为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良知。”
哐啷一声响,恼羞成怒的崔立重重一拳把叶修从椅子打到了地上,他喘着粗气,对旁边的人狂吼:“给他上刑!”
叶修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小腹的钝痛让胃里一阵翻滚。他心下松了口气,这样的话,一时半会儿崔立肯定没心情去折腾罗高大了。
『新联盟历 447年 10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办公室里,冯宪君压低了声音对陶轩低吼着,“你知道国防军的车跟了我多久?从叶修被抓走开始,足足40多个小时!他们竟敢尾行联盟总统,而别动队什么都没做!告诉我,陶委员长,是不是要等到那些疯子用枪指着我的头,你才能感受到我们彼此同在一条船上这个事实。”
陶轩心中一凛,冯宪君不是一个多疑的领导者,他对自己的掌控力和魅力有着异样的信心。虽说陶轩私下对此很是不屑,也得承认若冯宪君没有容人之量,自己绝对无法爬到现在的高位,甚而掌握半个国家的权力。一个很自信的人开始怀疑你的时候,你就必须要小心了——陶轩清楚这点,所以他立刻流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自责:“阁下,事实上从昨天就被国防军跟踪威胁的并不止您一个人,包括我在内一共十一位国大党高层也遭遇了相同的状况。”
冯宪君升起了一丝寒意:“他们想干什么,为了一个叶修,这帮兵痞子想造反吗!”
在对方看来,说不定我们的行为才是造反。陶轩这么想着,嘴上说:“不,我认为这是国防军一种威慑的方式,他们想以此展示力量,要我们别再轻举妄动。要知道,抓捕叶修这件事,可以说是给整个国防军脸上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们绝对无法忍受被我们这么平白侮辱,更无法忍受这件事可能发生第二次。”
“侮辱?联盟总统下令抓捕一个叛国贼叫做侮辱?国防军难道想包庇叶修这个冒名顶替的卖国贼?”冯宪君表面上还是一脸愤怒,其实情绪已经缓和了下来。他知道陶轩说的是对的,更听出了陶轩没说的另一层意思,这是国防军为了保证叶修生命安全的一种无声要挟。作为一个统治者竟被要挟,当然让他憋屈愤懑,问题对手是那个和他斗争了近七年的国家怪物,他知道他们有多么可怕。
叶修统领下的国防军政治嗅觉十分灵敏,国大党一兴起,就以各种方式接触、了解和戒备着这个孱弱却充满可能的党派。这种了解并不是为了获取利益,他们严守军人本分,不做任何政治投资,不轻信任何许诺,更不会受任何人蛊惑煽动,只为保证国防军不会落入任何单个人或党派的掌握。这种守序的正直中立赢得了民众全心的信赖,国防军是联盟国内声望最高的机构,人民对他们的尊敬超过任何一届政府。冯宪君一度曾想过,如果叶修出来竞选总统,这个权力的游戏里根本不会有国大党一席之地。
然而不知为什么,固执、聪明又让人厌恶的军神有着如此令人眼红的政治资本,对政治却是深恶痛绝。国大党步步紧逼的关头,他甚至选择了隐居,在冯宪君看来,这简直愚蠢。民众是健忘又反复无常的,他们可以一瞬间爱你上天堂,也可以一瞬间恨你下地狱。无法维系声望的政治人物就像没有曝光率的明星一样凄凉可怜,如果叶修更懂得利用他那巨大的民间声誉一些,也不会把自己弄成一个阶下囚。
冯宪君没有同情对手,他知道,如果不想出办法解决那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军官们,该被同情的就是自己了。
“你有什么建议?”冯宪君沉下心问陶轩。
“崔立说叶修已经承认冒名顶替的事了,我建议把这件事告知国防军,缓和他们对此事的反感。他们没有必要、更没有立场,为一个并非国防军成员的冒名者出头。”
“如果他们不相信呢?”
“那就允许他们探视,我会保证叶修不能乱说什么。”陶轩对此很有自信,只要罗高大还在手上,叶修就不会反口。
冯宪君想了想:“只能一个人,最好不要是国防军系统的,让他们找个信任的人,军法庭或者军纪纠察都行。”看陶轩点点头,他又咬牙:“让他们把跟踪的人都撤掉!军队跟踪国家总统这成什么事,传出去可能闹出多大乱子他们一点也不管了吗!”
“我发现后第一时间谴责了安全局,”陶轩欲言又止,“他们说截获敌国情报,近期内可能有针对我国政要的刺杀行动,为了保护我们所以不得不如此,国防军中将以上的军官也都在监控中……”
“保护?哼。”冯宪君一听就知道,己方又输了一筹。他不止不能为此发作国防军,甚至要在表面上对安全局感恩戴德。被截获的情报?他根本没想去质疑,以张新杰做事的滴水不漏,绝对不可能在这儿被抓住把柄。
“我也是这么告诉其他党内高层的。”陶轩很能理解冯宪君此刻有多么窝火。毕竟,作为国大党内部掌握军事力量和秘密警察的第一人,他无数次窝火地败给了19号楼的主人。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陶轩眼中划过一丝阴冷——这一次他赢了。只要这么一次,就够了。
负责前往国防军传话的是特委会副委员长兼工业部长陈夜辉,会见他的则是陆军元帅韩文清和总参谋长喻文州。
一直以来都有种说法,陆军有三张脸。
第一张是中央军元帅周泽楷:还是小兵时候就因为出众的外表被挑出来做征兵广告,之后战功累累,升迁速度令人咂舌,更是冯宪君不遗余力宣传打造的新一代军神。
第二张则是总参谋长喻文州:相比不同理由造成交际障碍的三位元帅,这位文雅有礼的上将在各种公共场合代替国防军露面,每次都能凭借学识谈吐和如沐春风的风度收获大量溢美之词。
第三张,也是陆军士兵们认为真正能够代表他们的面孔,来自北方军司令韩文清。
和叶修几乎同时崛起在“六年战争”的坦克旅旅长韩文清,以硬朗的作风和强势的个性而名冠三军。因为长相过于凌厉,经常被叶修取笑“老韩的脸就是下半辈子的饭票保证,吃霸王餐绝对没人敢让他付钱”。私下里,军神本人也承认,没有比韩文清更完美的军人典范——恪尽职守,律己宽人,坚定不移,斗志昂扬。只要看到韩文清这个人,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会成为英雄,因为有的人天生就具备比常人更强的责任感、意志力和决心,并能一如既往地贯彻到底。
面对这样一张冷峻到冷酷的面孔,陈夜辉不能不紧张:“……基于以上,冯总统希望能解除国防军的误会,叶修冒名顶替叶秋入伍多年,欺世盗名。这不止令冯总统震惊痛心,也一定会令各位一时不能接受,如果传出去,更可能成为国防军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更别提叶修还出卖国家利益——”
“闭嘴!”韩文清一口打断了陈夜辉,一大段即兴演讲污蔑被迫全咽了回去,憋得他脸都涨红了。
“多谢冯总统和陶委员长的厚爱,”喻文州笑呵呵地接过话去,熟悉的人才能从他微眯起的眼看出总参谋长早就在暴怒边缘,“既然是国防军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我们有权力、也有义务了解一切详情。至于陈部长说到的监视,我想可能是你们误会了,国防安全局的行动是为了保护各位。冯主席身为联盟总统,一举一动牵一发动全身,不能不慎重。如果你们对此感到不满,可以向张局长打个招呼,他会把人撤掉的。”
喻文州笑得越亲切,陈夜辉心里就越打鼓,总算对方肯撤掉监视,他连连点头称是,又说:“如果国防军有意,可以安排你们和疑犯叶修会面,人选希望……”
“最高军事法庭林敬言。”韩文清再一次插话,提出来的人选正好在条件内。陈夜辉暗暗心惊,有种底牌都被看穿了的羞窘感,赶忙说:“林法官可以,我们现在就去安排。”
“等一下,”韩文清突然出声,他看了战战兢兢的陈夜辉片刻,才说,“记住,要审判叶秋,必须在军事法庭。”
这简直就是在宣布“不管叶修做了什么,只有国防军才决定他的生死”。陈夜辉一时不知该不该感谢这位强横惯了的元帅没直说,多少给冯总统留了点面子,赶紧点头表示明白,逃出生天似地跑了。
会议室侧门打开,王杰希和张新杰一起走了出来,前者朝喻文州摇摇头:“陈夜辉只是个跑腿的,这事后头十有八九是陶轩。他是利益至上的笑面虎,面相寡薄之辈,如果顺利扳倒老叶,他不止在国大党水涨船高,也可以借机把别动队的贼手伸得更长一点。至于冯宪君,这人一直自命理想家和爱国者,倒没那么不要脸皮。”
韩文清静静地听他讲完,对张新杰说:“明岗都撤了,暗岗加倍。”
张新杰应了一声,直接到小书房去打了电话。等到他转回,喻文州才问:“他们同意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