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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徐懋功俩人本来刚才就想过来,可是哪挤得过那些武将啊,此时人群往后一退,俩人这才挤进来,一人一边儿抓起叔宝的手就给他号脉。
程咬金一看这俩人过来了,心里稍微放下点儿,可一抬头看见李渊楞柯柯就在旁边儿杵着,老程心里这个生气,一抬手嘭地一下就把李渊的龙袍给薅住了。把李渊可给吓得一哆嗦,赶紧问:“程爱卿,你,你有什么话讲?”
老程心里早把李渊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脸上没露,装模作样嘿嘿一笑,说:“万岁爷,我二哥在这金殿之上被气得当场吐血,这搬动起来可不太方便。这样儿吧,我看您这龙书案不错,要不我们就地取材,撅吧撅吧把这龙书案的板子拆下来,把我们二哥抬回去您看这合适吗?”
李渊心里一激灵,虽说看程咬金现在装疯卖傻笑么唧儿地跟自己说笑话,可话里话外这意思就透出来不满了,你这大唐江山靠着谁啊,还不是靠着这一班文武保着的,真要把我们惹急了,让你这龙书案可就坐不稳当。
李渊赶紧满脸赔笑,说程爱卿玩笑了,这龙书案就算你拆了,躺着也不舒服啊,来人啊,赶紧搭软床过来,将护国公送回府去,派最好的御医都到国公府伺候,务必治好叔宝的病。
程咬金一听,哼哼了一声,心想我二哥的身体要紧,先把这笔账跟你老小子存着,咱们回头再算。不一会儿小太监搭来软床,把秦琼送回府中,李渊连忙顺势吩咐退朝,赶紧躲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咱们不表旁人,单表秦琼,被送回府里养病,自从潼关知道罗成的死讯,秦叔宝一直全靠心里一口气顶着,这回一倒下去,可就起不来了。任凭找来再好的大夫,看了之后也是束手无策。秦琼每天是昏昏沉沉,昏迷之中就梦见自己和罗成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一会儿是兄弟俩在北平府后花园传枪递锏,一会儿是郊外游猎两人定情耳鬓厮磨,一会儿是这些年疆场并肩相依为命,一会儿却又是罗成满身是血站在自己面前。
武德天子心里有愧,听说秦琼病重,立刻派人张榜长安内外,遍寻名医。小秦王李世民是天天往这护国公府里跑,把宫里和秦王府里最好的药材,最珍贵的补品,一车一车地往这儿送。魏征徐懋功程咬金等人是轮流在叔宝跟前守着,一旦见秦琼稍微清醒那么一会儿,立刻不住地好言劝慰。
可是这些人再劝,也解不开秦琼心里的疙瘩,伤心这种事儿,不是你想忍就忍得住的。叔宝也知道大伙儿担心,每次都勉强打起精神答应着,但是答应归答应,这病可是一点儿也没见好,只要自己把这事儿一琢磨,就心口疼得受不了,大口地吐血,过不了一会儿就又晕过去了。
可把大伙儿给急坏了,眼见着半个多月过去,秦琼这病不但一点儿没见好,反而是日渐沉重。这一天小秦王李世民散朝之后又来到秦琼府上探望,这些日子大家伙儿到这儿都熟门熟路了,也用不着通报。李世民迈步一进后院儿,就听屋里正吵吵着,一撩帘儿进去,只见魏征徐懋功程咬金全在这儿呢,老程正压着嗓子跟这俩老道发脾气:“不是我说你们,当初在瓦岗,谁夸口说过有什么毛病手到病除?到现在用你们了,看你们这点儿能耐都跑哪儿去了?”
魏征徐懋功俩人都是有涵养的人,知道老程心里着急,就听他这么说几句,也不回嘴,可是脸上也都免不了带出来焦急之色。大伙儿一见李世民进来,都躬身施礼。李世民一摆手,赶紧问:“二哥好点儿没有?”
魏征和徐懋功脸上都阴得能拧出水儿来,冲着李世民摇了摇头,李世民看他们神色不太对,迈步来到床边,往前一看,就见秦叔宝在床上躺着,双目紧闭,眼窝也塌下去了,两腮也陷进去了,面如黄钱纸,唇赛靛叶青,眼见着比死人也就多口气儿。一看床边放着的盆儿里,又是一片鲜红,这肯定是又吐过血了。
小秦王往叔宝身边一坐,拉起叔宝的手,李世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心里是真心疼秦琼,心想这可怎么办啊?
可李世民毕竟不是寻常人,忽然灵机一动,就想起个人来,他擦了擦眼泪,回头问魏徐程三人:“三位,可还记得当初在潼关,给二哥和罗成看病的那位孙道长,我想当年他既然能治好二人的病,手段必定高超,不知能不能再请这位来长安给叔宝看病啊?”
徐懋功叹口气,说我们早就想到了,那位孙道长和谢映登贤弟的师门有关,可我们派人到三清观去找,不但连那位孙道长不在,就连谢科谢映登以及他的叔父谢弘仙师全都不在观中,说是出外云游去了。
李世民一听心里发凉啊,这一出外云游可到哪儿找去,正发着愁,可就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他手里拉着秦琼的手,秦琼血气亏虚,那手一直就是凉的,李世民就下意识地一边儿说话一边儿用手给他焐着。可忽然秦琼一翻手腕儿,嘭地就把李世民给攥住了。
李世民一愣,还以为秦琼醒了,可是往床上一看,就知道不好。就见秦叔宝一只手攥着李世民,另一只手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这口气儿倒不上来,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床上辗转挣扎,满脸都是痛苦之色。只把个小秦王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叫魏徐二人,说不好了,二位你们快来看叔宝这是怎么了。
魏徐二人赶紧过来,一看也吓得够呛,赶紧给秦琼施针抢救,忙乎了半天,秦琼又吐了几口血,这才把这口气儿让他回上来。徐懋功回头到秦琼的东西里翻找了一番,把装九品人参丸的小瓶子给找着,倒出一粒儿来给秦琼灌下去,就暂时先靠着这药吊住秦叔宝一口气。
等忙活完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脸上都没什么人色儿了。几个人来到桌子旁边儿落座,在一块儿商量,李世民说要不我再进宫问问我父皇去,看还有什么灵丹妙药,什么千年的灵芝万年的人参,只要能有用,我都给它搬来。
魏征摇头:“千岁,再好的药,能强过这九品人参丸多少吗?如今也只能吊着叔宝这条命而已。他这是郁结在心,自己想不开,要是不能勾起他自己求生之意,恐怕再好的药也只是耗日子啊。”
徐懋功沉吟了半晌,说:“我倒是有个法子,事到如今逼到没有路走了,咱们不妨姑且一试。”
大伙儿忙问什么办法,徐懋功说:“咱们都知道,叔宝为人至孝,如今高堂老母尚在,咱们能不能把老盟娘接到京城来,到时候叔宝见到母亲,勾起他心里的牵挂,或许有点儿作用。”
李世民和魏征一听有道理,可程咬金把脑袋一卜愣:“不成,不成不成不成!牛鼻子你这纯属是馊主意,你们不想想,老盟娘那都多大岁数了,老太太那身体也不怎么样。现在二哥病成这样,你们千里迢迢把老太太从山东接到长安来,到时候路上一折腾,到了这儿再看见儿子这样一心疼,万一老太太出点儿什么事儿,咱们谁担待得起?”
大家一听,别看老程这人平时粗粗啦啦地,这时候想事儿还挺周到,的确,秦母那么大年纪了,这一路奔波,再加上心疼儿子,没准儿老太太就受不了。
程咬金虽说是把徐懋功这主意给驳回去了,可是老程一拍大腿:“嘿,你别说,牛鼻子徐老三,你这主意虽然不咋地,不过让我老程可想出另外一个主意来。”
众人忙问是什么主意,老程说你们先别管,在一边儿看着。说着出去吩咐下人,让把单天长给抱到这屋来。
说到这儿咱们得说说单天长,这孩子自从经过了这些事儿,猛然间就像长大了一样,过去爱哭爱闹爱磨人那些个习惯全没了,每次来看秦琼,就乖乖地呆在旁边儿眼巴巴地看着,那眼泪儿吧嗒吧嗒往下掉,可是愣就不哭出声音来。这些叔叔伯伯在旁边儿看着这孩子这样,心里也都心疼他,只能好言好语哄哄而已。
不一会儿老妈子把单天长给送过来了,老程把孩子抱到手里,说:“孩儿啊,四伯伯有点儿事儿教给你。”然后就把孩子抱到外屋,连说带比划给讲了半天。一会儿教完了,又给带到屋里来。
老程就问魏徐二人:“我说大哥三哥,你们能把二哥给弄醒过来不?”
徐懋功说你要干什么,二哥现在可禁不起折腾,你少出馊主意。程咬金把眼一瞪:“你少放屁,就现在半死不活这模样,再折腾还能折腾到哪儿去?信我的没错,到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你先把二哥弄醒了,没准儿我就能给他开了窍儿。”
魏徐二人一听,也没别的办法,魏征亲自拿过针来,给秦琼扎了几针,刺激他的气血,又等了一会儿,就见秦叔宝悠悠醒转,在床上把眼睛给睁开了。
程咬金一捅咕魏徐俩老道:“你们俩陪着秦王上外屋待会儿去,我给二哥治治病。”
几个人心里直翻白眼儿,心想你会治什么病,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可是事到如今都没有办法,也只能看他的了。魏徐二人就陪着李世民到外屋等着,暂且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再说老程,把别人都打发出去,自己坐到秦琼的身边儿,扶着秦琼用枕头把上半身稍微戗起来点儿,然后把单天长叫过来,让孩子往床边儿一站,跟秦琼说:“二哥,天长过来看你,这孩子每次过来,你大半儿都晕着,好容易现在醒了,你们俩好好热乎热乎!”
说着把单天长往前一推,他都教好了,跟小孩儿说一会儿你在你干爹面前,什么也不用干,你就跟原来一样,张嘴就哭就行,你哭得越响,你干爹病好得越快,你要是哭得不够响,你干爹这病可好不了。
老程琢磨得挺好,可是一看单天长,站在秦琼的床边儿,看着自己的义父,干张嘴嘎巴了两下,眼泪儿吧嗒吧嗒往下掉,可就是没哭出声音来。书中代言,这孩子这段儿日子可没少受惊吓,一开始刚被抓起来的时候那是一直哭一直哭,可是到了后来,知道哭也没用,小孩儿可就不再哭了。再到了长安城金銮殿上,眼睁睁见着秦琼口吐鲜血昏倒在殿前,孩子这心里可吓坏了,所以你现在让他哭,他反而出不了声音。
程咬金一看,这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心想这多耽误事儿,孩儿啊孩儿啊,你这么不争气那可就怪不了伯伯我了。老程偷偷摸摸就把手伸到孩子后边儿去了,就他那手指头,跟钳子似的,嘭地一下子,照着单天长这屁股蛋子狠狠地就是一拧。你说老程那多大的劲儿,这小孩儿细皮嫩肉地哪儿受得了,“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
也多亏着老程这损招,单天长这一哭出来,往后可就好多了,可是现在这一哭,孩子可收不住了,这些日子里的委屈、害怕,全都撒出来了。单天长往秦琼身上一趴,抱着胳膊可就不撒手了。
秦叔宝看见单天长这样,不由得心里难受,勉强抬起另一只手来,在孩子后背拍着。单天长这顿哭啊,只哭得嗓子都哑了,小孩儿毕竟体力有限,哭累了抱着秦琼在那儿抽嗒。老程一看差不多了,说孩儿啊,你也累了,看你干爹也累了,让他歇着吧。说完把单天长抱出去交给老妈子,让带回去好好哄着。
等再回过身来,老程往秦琼床边儿一坐,说:“二哥,这辈子交了这么多朋友,也磕头拜把子不少的兄弟,你说说,咱哥儿俩交情是不是最好?”
秦琼刚让给灌了药,又扎了针,此刻精神稍微好那么一些,一听程咬金的话,心里明白这是有事儿要和自己说。叔宝慢慢儿点了点头:“咬金啊,咱们俩算是孩童起首,总角之交,交情自然是好的。”
老程一拍大腿:“对啊,二哥,我没你这么多文词儿,我就知道咱哥儿俩是打小儿放屁崩坑儿,撒尿和泥儿,一块儿从小玩儿到大的交情。这要是过去,别人问起兄弟我来,说你最好的朋友是谁啊?我一说是秦琼秦叔宝,人家都得给挑个大拇指,说那是个好兄弟,好朋友,交友似孟尝,孝母赛专诸,哥哥你名声在外啊,兄弟我这脸上也有光。可是往后呢,人家再问我,我一说我的好朋友是秦琼秦叔宝,人别人可都不那么说了。”
“哦?那怎么说呢?”
“那就得说程咬金你交得那叫什么朋友啊?那就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老程故意把脸一绷,可是偷眼看着秦琼,也怕秦琼听了这话气个好歹儿的。
叔宝却没生气,他还不明白程咬金吗,平时说话都不着四六的,忽然这么正正经经地一说,那肯定是话里有话。他撑着身子往起坐了坐,问:“哦,那咬金你给哥哥讲讲,这何为不忠啊?”
“哥哥,当初咱们投唐,那可都是听你的,你说的,这李渊是个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