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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桐生压下自己的感想,向布兰道别,走进安德里斯学院。那人将门锁好,对叶桐生说:“跟我来。”
叶桐生收回看向布兰的目光,跟在那个人身后。布兰见叶桐生离开,对车夫说:“回教会。”
马车离开。
“你好,请问我们现在去哪里?”那个人一直不说话,只带着叶桐生往前走,叶桐生抿抿唇,打量着四周。周围很安静,极其的安静,没有人声,也没有鸟鸣,一片死寂。
空中飘散着白色的东西,是灰烬。这个东西叶桐生清晰地记着,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空中也飘散着这个。但是……
叶桐生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他紧紧自己的衣服,心中忐忑不安。
那个人带着他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到一扇门前。“达里尔校长在里面。”那人突然开口,叶桐生吓一跳,匆忙道谢。
那人怪异地看他一眼,离开这个地方。
叶桐生怯生生地敲敲门,打开门,只见屋内温暖光明,驱散他身上的阴凉,叶桐生的心情也随着轻松。
屋内坐着一个老人,他面容和善。叶桐生摘下帽子,“你好,我是泰森,今天刚入学。”
达里尔打量他,低下头遮去眼中的情绪,拿起桌子上的纸,扶扶自己的眼镜,恍然大悟,“啊,是教会来的泰森吗?”
“是。”
达里尔放下纸,温和地说:“欢迎来到奥德城,泰森。要知道奥德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异乡人了。”
叶桐生附和着笑,这句话兰德也对他说过,它似乎有种某种含义。
达里尔又拿起另一张纸递给他说:“这张纸需要填上。”
叶桐生放下箱子,脱下手套接过纸张,上面是个人的基本信息。叶桐生歉意地说:“我记不起一些事情了,抱歉。”
达里尔看他一眼,“没关系,你先把名字签上。”达里尔慌乱地寻找自己的笔,“怎么找不到了?”
“在这里。”叶桐生指着他桌上隐藏在众多纸张中的钢笔。
达里尔拍拍自己的头,将钢笔递给叶桐生,“真的是老了,也许我该退休了,虽然我不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叶桐生被他怪异的表情逗笑,他接过钢笔,在纸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达里尔拿过纸,盖上印章,“恭喜你成为安德里斯学院的一员,我会让托马斯带你去寝室,希望你能喜欢你的室友。”
达里尔按下铃,猛然想起什么,“我忘记你的书和衣服还没有领。”
敲门声响起,那刚才带叶桐生进来的人走进来,他恭敬地向达里尔问好。达里尔说:“托马斯,你带着……泰森领书本和衣服。孩子,你应该庆幸,我们开学还没几天。”
叶桐生向达里尔道别,走出达里尔的房间。一出门,身上的温暖瞬间消失,叶桐生打个冷颤,外面的灰烬依然还有。
房间内的达里尔拿出那张纸,细细看下叶桐生的签名,将它放到抽屉中,压在最下面。他看向窗外,神色莫名。
叶桐生跟在托马斯身后,一路沉默。托马斯带他来到一年级的教学楼,推开一年级负责人办公室的门。
门内传出一声厉吼,“托马斯,你进来前应该敲门。”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托马斯彻底打开门,让叶桐生暴露在她眼前。
那不同的容貌成功地让她闭上了嘴,露娜眯着眼打量他,满脸的探究。
“喂。”托马斯唤醒露娜。
露娜慌张地移开视线,“你就是泰森吧。”她的目光又黏在叶桐生身上,半点不想移开。她目光中的那份探究与好奇,让叶桐生非常不舒服。
托马斯挡住她的目光,“达里尔校长让我带他领书本和衣服。”露娜绷紧嘴角,又放松,亲切地将书本和衣服递给叶桐生。
叶桐生想上前接过,托马斯直接拿过,不让她碰触叶桐生。
露娜怒气地瞪着托马斯,转过身,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温和地对叶桐生说:“欢迎来到安德里斯学院,我叫露娜,负责一年级生,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到这,我会耐心地为你解答。”她的声音甜腻,但是叶桐生却冷出一身汗。
叶桐生向她道谢,还未说几句,就被托马斯带出去。托马斯未说一句话,直接走开,看着托马斯冰冷的背影,叶桐生压下疑问跟上。
这个学院都是怪人吗?
托马斯带他来到一栋楼,他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不等叶桐生直接走上去。叶桐生匆忙跟上,来到二楼,
托马斯站在一个房间旁边,见叶桐生过来,走向他。叶桐生停住,诧异地等待着托马斯。谁知托马斯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下楼离开。
在托马斯靠近叶桐生时,叶桐生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阴凉。他转过身,见托马斯确实是离开,又看着那扇开着的房间,叶桐生走进去,屋内是两张床,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摆满了书本,整整齐齐的。
叶桐生走到另一张桌子旁,放下箱子。桌子上放着刚领的书本和衣服,还有一张纸和钥匙。
叶桐生简单地收拾自己的房间,刚将书本放好,门外传出一阵喧闹。门一响,进来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棕色的头发,脸上还有着小雀斑。他一见到叶桐生惊奇地说:“你就是我的室友吗?”
活波的声音带动整个气氛,他兴奋地打量着叶桐生,愣愣地说:“你长得好特别。啊,不,我是说,和我们不一样,也不对,总之,欢迎你来到安德里斯学院,我是里维,一年级生。”
“你好,我叫泰森,也是一年级生。”
里维高兴地说:“我终于有室友了,还以为这学期我不会有室友了呢。”
里维瞬间站起,严肃地咳咳,“我叫里维,住在朗姆街3号,喜欢吃菲利大叔做的蛋糕,菲利大叔做的蛋糕真的很好吃,等我回家,我给你带一份。咦,我说到哪了?啊啊,那个,我还喜欢艾丽婶婶的布娃娃。”
最后一点,里维有点害羞,他见叶桐生没有嫌弃,又恢复精神,“我想和你做朋友,我会保护你的。”里维拍拍自己单薄的小胸口,期待地看着叶桐生。
叶桐生比比他的身高,“还是互相保护吧。”叶桐生向他伸出手,“很高兴和你做朋友。”
里维超开心地握住叶桐生的手,脸上扬起笑,又怕叶桐生嫌弃自己幼稚,赶紧收住笑,沉稳的晃晃手,但淡绿色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快乐。
里维和叶桐生认识后,将自己的书放到桌子上,又凑到叶桐生身旁,见他在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叶桐生见他欲言又止,疑惑地看着他。里维顿顿说:“泰森,你为什么长的……啊,我是说,那个……”里维挠挠自己的脸,不敢看叶桐生。
叶桐生平静地说:“我是异乡人,第一次来到奥德城的。”
“啊!”里维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写字那么生疏,但是为什么你的口音和我们一样?”
叶桐生看向自己的名字,起笔异样的别扭,就像是想写什么字,又突然改过来了。叶桐生想到在达里尔校长那的签名。
里维又惊奇地指着他衣服上的纹徽:“你是教会的人?”
“我来到这,被教会收留了。”叶桐生合上钢笔说。
里维走到自己的床边,趴下抱着自己的枕头,“我还以为教会的人不用钢笔呢。”见叶桐生一脸疑惑,解释说,“他们都说教会很古板,嫌弃钢笔,每次都用羽毛笔在那划划划。”
里维手舞足蹈,“泰森,你怎么了?”叶桐生脸色不好,盯着手中的钢笔。
“那个……”里维焦急地说,“我不是嘲笑教会,奥德城也有很多人用羽毛笔的。而且泰森你这么熟练用钢笔,你的家乡应该和奥德城差不多吧?”
叶桐生放下钢笔,“教会也不是常用羽毛笔,他们也会用钢笔。而我的家乡,我有点记不清了。”
“教会也用钢笔呀?不,我是说……很抱歉,我……”里维愧疚地看着叶桐生。
“没关系的,我也很开心能来到奥德城。你觉得达里尔校长如何?”叶桐生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字迹。
里维歪着头想想,“达里尔校长很和蔼,我最喜欢他讲宇宙了,据说他有超大的望远镜,可以看到天空上的东西,不过那要到二年级才可以碰。”里维遗憾地垂着头。
叶桐生发现这个学院是如此不同,又想到乔纳森主教的话。他问:“学院和教会的关系很差吗?”
“差不多吧。”里维轻飘飘地说。
“谢谢你,里维。”
里维立刻说不用谢,说完呆呆地挠挠脸,为什么要道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晚下暴雨,全区停电了。
☆、12。哈里森
夜晚,叶桐生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不知道自己异乡人的身份对奥德城有什么作用,自己对这个城一点都不了解,或者说他不想去了解。
窗外有呼呼的吼声,断断续续,像是食尸鬼。叶桐生一诧异,想凑到窗户旁听清楚。里维那边传来一声响,叶桐生半僵着,等声音平静后,缓缓掀开被子。脚刚触到地面,里维的声音的传来。
“泰森,你也睡不着吗?”
里维的声音太突然了,叶桐生平复急促的心跳,轻轻地应一声。里维背对着泰森,他的声音很轻,“你能听到那种吼声吗?”
叶桐生眼角一跳,平静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半靠在墙上,“嗯。”
“哎?”里维猛地转过身,乱糟糟的柔软棕发贴在脸上,那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叶桐生,“你也能听到吗?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能听见。”最后一句,他的声音软下来,带着莫名的委屈。
“好开心,你也能听到。”里维平躺在床上,双手撑起被子,扭过头盯着叶桐生。
“里维,你今年几岁?”
里维将被子蒙住脸,含糊糊地说:“快18了。”
叶桐生觉得里维的声音不对劲,匆忙下床问:“你怎么了?”
里维用力将被子蒙在脸上,“我会成为一个男子汉的。”叶桐生恍然大悟,他笑着说:“我没有嫌弃你。”拉拉里维的被子,里维死死地捂着。
叶桐生坐到自己的床上,“我们是朋友,互相保护的朋友。”里维拉下被子,那双眼红通通的,“泰森,你真好,也好温柔。”
“那是因为你很温柔。”
里维呆愣愣着,不明白为什么说自己很温柔?转瞬抛弃这个疑问,迅速回满精神,开心地裹着被子滚来滚去,又见叶桐生看着自己,刹那绷紧自己的身体,将脸捂在被子里,露出半张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严肃地坐起来,一副大人样。
叶桐生也坐在床上,“里维,你几岁?”
里维边说边打量叶桐生的神情,“16。”见他没有嫌弃自己,松了一口气。
“真矮。”
“……”里维觉得自己快要哭了,翘翘的头发也塌下来,暗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夸他温柔,他一点也不温柔!
叶桐生收起唇边的笑,正经地问他:“你能看见空中飘散着的灰烬吗?”里维还没有从偌大的伤痛中走出,整个人迟钝钝的。
叶桐生安慰他,“你还会长的,多吃点就好了。”
里维收下这个不像安慰的安慰,“我没有看到什么灰烬。屋外有灰烬吗?”
“可能是眼花了。”叶桐生想转移话题。
“好几年前,应该是十几年前,安德里斯学院曾被烧过,你说的灰烬应该是从那来的吧。”里维刚说完,就觉得不对劲儿,“啊,十几年前的灰烬飘到现在?”里维快被自己蠢哭了,希望泰森不要嫌弃这个又矮又笨又幼稚的自己。
“安德里斯学院曾被烧过?”
里维见叶桐生没有注意到那一点,急急忙地掩饰,“就是在十几年前,一场很大的火,那场火还烧毁了哈里森教授的脸。现在在安德里斯学院靠着海的地方,就是旧学院。”
叶桐生又换个问题,“奥德城来过异乡人吗?”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异乡人。奥德城旁边有着辽阔的黑森林,那片森林没有人敢进去,另一边就是广袤的大海,海很大很深,没有一个船只能穿越那片海。”
叶桐生握紧被子,对里维柔和地说:“谢谢你。”
“不用谢。”里维打个呵欠,生生憋住,怯生生地看着叶桐生。
“很晚了,睡吧,晚安。”
“晚安。”里维钻进被子里,不会儿就进入梦乡。而叶桐生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背对着里维,反复思索里维的话。
这座城是个孤城,基本没有人来过,为什么兰德和达里尔校长会说那句话?在自己之前奥德城真的来过异乡人吗?
巨大的疑惑充斥着叶桐生的内心,他找不到答案,他甚至有一个可怕的怀疑,他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实。
叶桐生的脑海中一一闪过自己所遇到的人,他们是如此真实。叶桐生蹭蹭枕头,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