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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清泉奇案之城禁-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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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是以前用来晾衣服的。
  乾清无趣的拍打了绳端一下,绳子悠悠的晃着,掉落的一些灰尘。
  树木是很古老的,草木这东西,颓然不语,但它们一直安静的站在这儿,它们什么都看得见。
  乾清呆呆的看着草木。若是它们能说话,自己也就不用这么辛苦。
  他将所测记在纸上,详细异常。树的形态、房子朝向,整体的高度、宽度统统记录着。总觉得奇怪,厢泉的调查方法当真莫名其妙,乾清心里却总觉得不是滋味。
  但是他却按照下一条指示,来到红信最后一次出现时所站阳台的正下方。
  他被要求,找寻木板、绳索、碎片等等类似的杂物,如若见到全部带回给厢泉看。厢泉在信中特地交代,如果地上有药渣,务必带回。还要看周围有怎样的脚印。
  近湖水,地面湿,虽然留下了不少脚印。估计是昨夜搜索的缘故,异常凌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
  奇怪的是乾清脚下的泥土,是湿的,而且湿的过分了。昨夜天气只是多风而分明没有下雨。
  乾清记录着,接着找,厢泉所说的东西几乎一样都没有,只有几片破旧的碎片。它们像是便宜的瓦缸上的几块,都非常细小。乾清用怀里的袋子装起来,觉得自己简直傻透了。
  “夏公子,大人同意了,你可以进去了,不过需要我陪同。”方千这时才过来,眼眶深陷。
  乾清本身想抱怨两句,却见方千如此面色,也不忍心:“如果你累了,不必陪同。”
  “不,大人要求的,也是我职责所在。”方千摇头,硬是跟了进去。他递给乾清手帕捂住口鼻。乾清当然知道为什么,红信得了什么必然要隔离的病,这屋子自然是不要随便进入的好。
  乾清暗骂一声,自己要是染了恶疾死去变成孤魂野鬼,第一个要吓唬的就是易厢泉。
  今日人手不够,楼梯口守卫只有方千一个。楼上红信房间外守着俩人。
  楼梯有两个,一个是直接通往二楼的露天楼梯,另外一个是从一楼再通向二楼的。乾清瞄了一眼一层,鬼气森森,旁边的树木都快把那里牢牢遮蔽住了,遂“哎”一声,略过一层摇头直接上二楼。
  方千把乾清带到红信的卧室内,却并未进屋。
  乾清自己进去,一推门,一股浊气扑面而来。乾清一阵恶心,要说这间屋里没死过人,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红信究竟去哪了?就算死了,总的有个尸体吧!
  这是女子卧室,而且是青|楼女子的。但是此间却与普通青|楼女子卧室大有不同。房间里没有镜子,胭脂水粉都很少。没有古琴、书籍、棋局一类的东西,墙上有幅画,画得是普通的山水。乾清对画倒是有几分研究,于是仔细看了看:这画明显不是大家之作,却有江南独有的婉约韵味。落款居然是碧玺。
  乾清并不奇怪,这屋子是碧玺以前住的。红信和碧玺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也许她们得的是同一种病。
  女人之间的事儿乾清懒得多想。他继续看着,桌子上有笔墨纸砚,还是不错的东西。墨汁还不是太干,部分溅了出来洒在桌面上。只是红信没有留下任何笔迹。乾清觉得奇怪,到处找寻——这屋子显然是被搜索过了的,找不出什么东西。
  乾清翻了枕头被褥,终于在床铺底下发现了一个炭火盆。
  这是秋天,眼下这自然使用不到的。乾清在火盆看见了灰烬,还有些像是植物的残渣。
  这就奇怪了,夏日秋初并不冷,好端端的非要生火。
  红信她一个大活人,为什么怕冷!
  乾清这样想着,却觉得心里发毛。
  房内悬挂的罗纱帘子似乎褪去了颜色,死气沉沉的挂着。乾清感到一阵烦躁不安。这间屋子就似一个巨大的牢笼,要把人活生生闷死在里面。
  而牢笼里曾经住着两名囚犯,如今却已经不知所踪。一个人留下了一声凄凉的叫喊,另一人留下了坠楼的身影。
  红信与碧玺在失踪之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花睡去

  乾清满肚子疑问,这房间看似普通,却暗藏玄机。放眼望去,窗台上的白瓷盆里还有几株花,不知是海棠还是牡丹,皆已枯萎。
  正所谓“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不知怎的,这房间的陈设均让乾清感到了令人窒息的孤寂与苦闷。
  乾清看着花盆,发现泥土的颜色怪异。转眼再看那花盆通身白色,边缘附着液体残迹,和墨汁一样飞溅出来,并未擦去,在白色瓷盆的映衬下很是明显。乾清这才意识到,屋子整体是不整洁的,因为东西少,所以才不显得杂乱。
  看着飞溅的液体痕迹,乾清突然明白了。
  炭火盆可以烧掉药渣,但是药汤却不可以。那么药汤倒在哪?一股脑儿倒下楼去或者倒在花盆里,红信选择了后者。乾清这才恍然大悟,厢泉让他去楼下找药渣是有一定道理的——厢泉原以为红信会把汤药全倒在楼下。
  可是红信为什么拒绝喝药?为什么要倒掉?
  乾清一愣,最奇怪的是,易厢泉怎会知道她不喝药,还让自己来找药渣?
  厢泉明明没有踏出医馆一步,不认识红信,更没有来过西街!
  他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乾清觉得难以理解。他索性回去再想,只是觉得现在觉得胸口闷,于是打开了阳台的朱漆小门。
  要说这建筑也奇怪,像个亭子,乾清这一去阳台,就能看到黑湖的全景。高大的树木将枝桠伸到了乾清的眼前。护栏很低,像是随时都会掉下去。向下看,一层的阳台向外延伸,一层显然比二层宽了两丈,二层小,一层大,如此大概是为了稳固。
  这一眼看下去,乾清觉得有点恐怖。他想退回来,却见对着自己的护栏上全都是灰,上面有两条粗粗的痕迹;像是以前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这里放着,遮了灰尘;或者是原来有灰尘,后来却被什么东西抹去。
  仔细看看,这里像是绑过什么东西。
  乾清看了半天,一头雾水,觉得差不多了,转身将要离去。
  看见方千正在门外,他没有进来,但是沉默不语而且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乾清嘀咕,不就是呆久点了么。也不愿抱怨什么,示意方千一起离开,随后,他们又去拜访了傅上星。
  红信的病情,恐怕只有傅上星才能知晓一二。
  肯为青|楼女子看病的郎中不多。乾清心知上星先生为人,心善,有医德,定会将其所知之事如实相告,如此调查起来就不费力了。他被安排在离破旧小楼较远的房间内,这里是西街专门的药房。很多药都是在这里熬着的。
  西街今日要调查,故而不让人出街,既然今晚才放人回去,上星先生在此地休息再适合不过。
  乾清推开门,见傅上星静静的站在窗户前发呆,那姿势和厢泉一样。如今正值午后,阳光轻轻笼罩在他身上。头发挽的整齐,穿着深蓝色的布衣,腰间一普通质地的玉佩。衣着不华丽,却觉得无比柔和。与阳光揉合在一起,让人想起阳光与海洋以及蓝天交织而成的暖色。他似有吞吐日月星辰的胸襟,又有秋日的阳光的温暖。
  乾清看见他身边的还有梅花。梅花腊月才开,而南方又会开得晚些,更多的时候都不开的。眼下连花骨朵都没有。它在庸城成活就是不容易的了。光秃秃的却依然优雅的插在白釉花卉纹的瓶子里,少了姿色,多了傲骨。人都是喜欢用梅花插瓶的,红梅也好白梅也好,入了冬,花开灿烂,更添春意。
  听见响动,傅上星平静的、缓缓的转过身,温和一笑:“夏公子可是来问话的?不知易公子现在状况如何?”
  乾清叹气:“我?问话倒算不上,就是被人赶鸭子似的打听点事,随意聊聊罢了。厢泉他下肢麻痹,无法行动了。”
  傅上星听此,背过身去叹气:“易公子伤的不重,就是剑伤在小腿处,剑上又萃了毒。这怕是青衣奇盗事先安排好的,限制了易公子的行动,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乾清好奇的打量着梅花的枝干:“先生为何用梅枝插瓶?眼下还不到开花的时日。”
  傅上星顿了一下,却温柔的看着梅花:“多是贪恋希望它早日开花了。夏公子喜欢竹子的,而我是素来喜欢梅花的,小泽也喜欢梅花。她就是腊月生的,以前在北方,家境贫寒,每逢生辰我就只能带她去山水看看梅花了。我才弄了一些来,给她看了高兴高兴。”
  乾清听得“家境贫寒”五个字心里略微羞愧了一下。傅上星也算个文化人,他夏乾清就是俗不可耐了。乾清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应和他,便酸溜溜道:“无花空折枝,倒也是凄凉。”
  傅上星幽幽道:“不懂折花之人可不是我。只是竹子梅花同为岁寒三友,夏公子可也喜欢梅花?”
  这一句来的没头没脑,乾清只是怔住,随口答道:“喜欢……”
  傅上星颔首而笑,轻抚梅花枝干。乾清想直奔主题,傅上星却是“梅花”个没完。这有什么可看的?自己也不知说什么,只是安慰道:“今年这样寒冷,待到冬日里一定要开花的。先生尽可耐心等待腊月,来日方长,何愁没有梅花看?”
  傅上星闻言,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窗外浮云。乾清心想,眼瞅着傅上星不高兴,莫不是自己说错话了?似乎没有啊。
  “先生傍晚就可以回去了。”乾清眼见时间不多,就想迅速切入主题,反正傅上星和蔼心善,定是有问必答的:“可否告诉我,红信和碧玺得的是同一种病吗?”
  “对。”上星先生凝视着远方,不曾回头。
  乾清继续问道:“那么……可否方便告诉我是什么病?”
  “肺痨。她们都不肯吃药,病也好不起来。”傅上星又转回身子抚摸着光秃秃的梅花枝干。
  乾清好奇的问:“为什么不肯吃药?这又是怎么染上的。”
  上星先生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叹气:“不知道。医人不医心,我无法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她们都不愿与我多交流,发生这种事,我也感到难受,毕竟是自己的病人……”
  “不知先生可否把药给我?先生今日来问诊,自然带了药——” 
  傅上星温和一笑,指了指右手边的纸包:“皆在那里。”
  乾清见状,立刻把药往怀里一塞。觉得傅上星今日似乎也没休息好,不怎么理人,兴许是累的。他便觉得自己应该走人了。
  “那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乾清一个转身,毛手毛脚的,却不想哗啦一声,碰到了一个精致的蓝白小瓶。
  小瓶咕噜咕噜滚下,马上要掉下桌案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将败

  乾清赶紧伸手去,及时的阻止了小瓶滚落。
  听到声响,傅上星才匆忙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乾清赶紧将瓶子放好,却见上星先生双眼布满血丝,显得疲倦异常。
  差点闯祸啊!
  乾清嘟囔一声,告辞转身。却看着方千一直在门口站着,如同鬼魅。他脸色如同江边白沙般灰白,却依然站的直,那眼睛跟傅上星一样红。乾清心里顿时觉得难受起来。方千脸色这么难看,乾清知道,他几天没睡好了。昨夜真是够折腾人的,这西街的人怕是一个个都接受了昨夜调查。
  傅上星也好,方千也好,水娘也好——这群人都受尽了折腾。唯独夏乾清自己,挨了一棍子,还是好好的到处乱窜。
  乾清便寒暄:“见你面色欠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不妨为方统领看一看,反正闲来无事,”上星先生接话,笑了一下,“刚才夏公子碰倒的药就挺不错的,方统领不妨……”
  他的双眸疲惫却沉静,如同平静海水般柔和却深不见底。上星执意替方千看看,方千也没再推辞。
  乾清觉得心里非常不痛快,觉得这趟就是白来,什么也没干成,什么线索也没找到,什么也没问到,还要麻烦这么多人。
  待乾清回到傅上星的医馆,已经临近傍晚了。傅上星的医馆向来是不锁门的,如此行事大胆异常,但是这也是他口碑颇盛的原因。一是医馆的确没什么钱,二是傅上星对庸城人绝对的信任。小偷也会讲道德的,宁愿偷夏家,也不愿偷医馆。
  这家医馆从没进过贼。
  乾清推门进去,走进转角厢泉的屋子。窗户打开,一片来自夕阳的红打到厢泉白衣上。顺着窗口望去,晚霞灿烂。似一支笔沾饱了墨在天际作画,然而那墨却不是黑色的,而是石榴红和橘黄混合而成,渲染了天空,多了恢宏,少了哀凉。
  夕阳如西子,厢泉还懒洋洋躺在床上,埋头书海,也不知道翻着什么。青铜灯已经燃起火焰,温暖明亮。
  乾清心里不快,自己跑上一天却有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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