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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麻绳。
谢衣的目光则停留在了那一把钥匙上。
说实话,如此粗的锁链上挂着这样一把小钥匙,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可这把钥匙的主人,注定了它的不一般。
谢衣将视线移向沈夜,便见对方注视着自己,眼中的痛几乎能刺伤他。
阿夜?
沈夜并不给谢衣深入思索的机会,他抓起对方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往上浮。
交握的手隐隐作痛,谢衣愣了愣,乖乖跟上。
乐无异在棺材周围绕了几圈,见沈夜似乎见怪不怪并不准备动手的模样,他耸耸肩,跟着夏夷则也开始往上浮。
水波在四人身边涤荡,轻悠悠的,带着些舒缓的味道。只是下一刻,一股猛烈的震颤忽然自下方传来。
谢衣下意识地转头,不止是他,沈夜他们也是一样。但等沈夜看到下方的场景,他再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刘军——!
湖水阻隔了沈夜的怒吼,却阻拦不了他的愤怒。水下,刘军面上带着惨笑,不知怎么解开了锁链,掀开了棺盖。
沈夜一把捂住谢衣的眼睛,几乎是恳求一般希望对方闭上双眼。
只是谢衣的目光透过指缝,停在那一方琉璃棺椁上离不开了。
透明的琉璃棺,相拥的两人,面容如此熟悉。
那是……我和阿夜?
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了,这里是流月城,这里面睡着的,应当是阿夜前世的身体。
那……
我呢?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纷至沓来,谢衣呆愣地看着自己的面容,几乎连眨眼都不会了。
在棺椁的外棺棺盖被掀开后,乐无异和夏夷则同样震惊不已。任是谁,看到和至亲好友相同面貌的人躺在棺材里,受到的惊吓都不会小。
只是他们看了无声惨笑的刘军一眼,再看抱着谢衣几乎能滴出血来的沈夜,这两人动了。夏夷则袭向失了防备的刘军,一把将对方的胳膊架住。乐无异则快速将棺材盖上,更将四周散落的锁链重新捆了上去。
刘军被抓也不反抗,他笑着看向沈夜和谢衣,笑着笑着,忽然留下了泪来。
架住刘军的夏夷则一愣,继而沉下了脸。无论刘军这么做有什么理由,这一刻,他们已经站在了对立面。
沈夜已经顾不得将刘军当场砍杀,他感受着谢衣身体一寸寸变得僵硬,除了紧紧拥抱对方竟然什么都做不到。他试着将谢衣的头转向自己,但那一双眼不知何时失了灵动,木讷呆滞好似玩偶一般。
谢衣!谢衣!
沈夜无声呼唤着对方,但这一次他的示弱,换不回对方一丁点的反应。
乐无异和夏夷则极快地来到两人身边。眼见着谢衣呆若木偶,沈夜几若疯狂,夏夷则又腾不出手,乐无异无法,只能带着这两人往上方游去。
好在他们身体足够强健,两人带三人,速度并没有减缓多少。
平静的水面很快到了,在夏夷则和乐无异冒头的同时,他们听到了沈夜的声音。
“谢衣!谢衣!你给我醒醒!”
嘶哑的嗓音,闻所未闻。
乐无异听得心惊:“太师父,师父他怎么了?”他想要靠近,却被夏夷则一把拉住:“别过去。”
夏夷则直觉,此刻的沈夜恐怕会六亲不认。
刘军呛了一口水,在他们身后闷闷地咳嗽着。他被夏夷则卸下了关节,一时倒不必担心他搞怪。
乐无异心头火起,冲着刘军道:“你到底干了什么?”那方棺椁,里面和师父、太师父一模一样的身体,如果不是刘军突然掀开了棺盖,师父会忽然这样吗?
不想刘军只是笑着,面对乐无异的怒火视若不见。
乐无异咬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太师父和师父谁都不会回答他,他只能从刘军身上寻找答案。
乐无异不曾这样焦虑过,他甚至不敢多看谢衣一眼。那样的师父,那样的师父……可恶!
“你到底说不说!”乐无异一把揪住刘军的领子,眼中的怒火似要喷发。
“无异,你冷静一些!”夏夷则虽在劝阻,但看向刘军的目光也带着不善。
刘军笑够了,沙哑着嗓音道:“我不知道,呵……我只是想试试看,呵呵,呵呵呵……”
试什么呢?
不过是想试试,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在入到墓中,在看到相拥的那两具尸体时,没人知道,刘军的心几乎羡慕至死,恨到出血。
如果没有谢衣,他会不会还有机会?如果不是遭到背叛,如果没有经历那一系列的事,他是否就能变成原来的他?那个能看着沈夜幸福,主动放手的他?
但事实证明,曾经的刘赫已经死去,此刻活在这里的,是满心污黑、不择手段的刘军。
为什么掀开棺盖?
因为嫉恨。
沈夜呼唤的声音忽然弱了,他抱着谢衣背对三人,夏夷则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抬起手伸到谢衣脸前,片刻之后,浑身颤抖。
乐无异心头一跳,几乎连呼吸都是一滞:“……太师父?”
夏夷则是目前在场最为理智的:“沈前辈,我们必须立马回龙兵屿,也许瞳有办法。”
此话一出,几乎陷入疯狂的沈夜身体为之一震。
是了,还有瞳,实在不行,哪怕去神女墓,哪怕去找清和真人都行!
沈夜终于回过了头来,只是他的双眼一片血红:“好,我们走。”
刘军见状又是惨然一笑,哪怕恨到极致,沈夜现在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何其可悲!
众人目前身处寂静之间,夏夷则和乐无异刚爬上岸,还没接沈夜和谢衣上去,整座殿宇忽然整个儿都抖动起来。
“怎么回事?”夏夷则一把稳住乐无异,便见头顶的灯笼如风中落叶,悉悉索索似要坠落。周边的墙壁地面,全在颤动。
“轰隆——”寂静之间的大门猛地一下被冲开了,赤红色的熔岩呼啸着涌入。
“喵了个咪,是岩浆!”
乐无异来不及去想是不是城墙破了,就被夏夷则一把推入池中:“快逃!”
夷则!
乐无异想要拉住对方,但湖水冲入口鼻,一阵窒息。好在下沉的身体不过一会儿就被熟悉的人抱住。
就在夏夷则跳入池中的瞬间,赤色洪流覆盖了上方的一切。灼热的气流横冲而下,击打着众人的身躯。
沈夜护住谢衣的身体,同夏夷则和乐无异一起被水流卷出了好几米。只是闷痛过后,却没有被岩浆吞噬。
沈夜的后背撞在了石壁上,他也顾不得疼痛,低头就去看谢衣。此刻的谢衣闭着眼,如此大的动静恍若未闻,似在沉睡。他的胸腔没有起伏,安静得让沈夜害怕。
夏夷则护着乐无异,后脑勺直接撞在了石壁上,耳朵一阵轰鸣。乐无异很快回过了神,见夏夷则一脸忍痛的模样,心疼不已。他伸手摸着对方的头部,好在没有流血。
不过他们看来都没事?乐无异抬头,将上方的一切看了个分明——金色的湖水,拦截了暴虐的岩浆。
黑红的岩浆一如鲜血,在水池上方滚动流淌着,但它们一丝一毫都难以侵入水池。真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被透明的薄膜隔离了。
这古怪的湖水,到头来救了众人一命。
乐无异舒了一口气,转头四顾,发现刘军要死不活地浮在水中,双眼麻木。夏夷则闭着眼,正在等脑袋恢复清明。沈夜和谢衣呢?此刻的乐无异像是只鸵鸟,视线都不敢移过去了。
再多看几眼,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虽说湖水拦截了岩浆,不让它侵入,上方的温度却也逐步上升,漫漫变得滞闷难忍。
夏夷则休息片刻,终于恢复了清明,同时,愁绪也涌上心头。
方才惊鸿一瞥,那岩浆状似潮水,势头之大,恐怕城墙已毁,流月城已经被吞没了。上方去不得,下方的甬道则被土石堵住。他们该往哪里走?
正这样想着,忽见沈夜动了。
那人稳妥地抱着谢衣,却是往上方浮去。
湖面以上全是岩浆,沈前辈是想做什么?
夏夷则一惊,就怕沈夜是一时缓不过来,失了冷静。
但他不知道,此刻的沈夜的确处于暴发的边缘,但为了怀中人,他能将所有愤恨痛苦都换做力量,以求得一线生机。
岩浆充斥了整座寂静之间,石壁消融,灯笼更是化作无形。围在水池边的青铜兽也逐渐融化,只是它们没被岩浆冲走,绿色的青铜液全都往池中流去。
金色的湖水之上,再添一层绿色的薄膜。那绿色越积越厚,等到沈夜靠近之时,却忽然变了颜色。
沈夜眼前光芒一闪,只来得及夹紧了怀抱,眼前场景便蓦然一变。
辽阔无边的绿色草原,碧蓝的天空一平如洗。沈夜有些恍惚,他看向空无一物的双手,唯有阳光在手心流淌。
这是怎么回事?沈夜抬起了头,忽然发现谢衣背对着他站在远处,阳光在对方身上落下一道金色的剪影。
谢衣?
谢衣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惊讶地转头。在看到沈夜后,他忍不住笑了。
那笑容极为灿烂,满满都是欣喜。
你为什么离我如此遥远?心脏蓦然一痛,沈夜上前一步,忽见谢衣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往前走。
谢衣?
谢衣微笑着,抬起手指向天空。
平静的天空如水波一样荡漾起来,一起一伏,似在流动。
沈夜呆呆地看向谢衣所指的那一处,和碧蓝的天空不同,那是一大块不规则的黑色污点,活像是岩石横插其中。
眼睛一阵刺痛,沈夜再睁眼,发现他几乎贴到了那一片绿色薄膜上。
双脚被谁拉住,沈夜低头,任凭乐无异和夏夷则把他拖了回去。
乐无异一脸慌张,看着沈夜,又看向谢衣,眼眶急得发红。
沈夜似乎毫无所觉,他看向怀中人,忽而笑了。
乐无异和夏夷则就怕沈夜再做出什么,却见对方伸手指了指上方。
要上去?
乐无异连连摇头,太师父你不能乱来啊!
沈夜安抚一笑,那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张开嘴,只做了一个口型:“找。”
乐无异和夏夷则都是一愣。
沈夜接着道:“出口在上面。”
乐无异只以为太师父是昏了头,夏夷则却是若有所思。他拍了拍乐无异的肩膀,示意对方先试试再说。
于是三人重又浮到靠近水面的地方。忍受着火烤般的炙热,乐无异和夏夷则就看着沈夜伸出手,深入那一片绿色的液体摸索起来。
竟然真的没事。
而且沈夜伸出去的手就像探入了异次元,整个胳膊都看不到了。
乐无异瞪大眼,看着薄薄的一薄膜,再看沈夜伸出去的手,忽然喜上心头。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跟着沈夜一起探手搜寻起来。
眼前这一层绿色的液体质地奇特,有些粘稠,但十分顺滑。三人的手伸入其中,竟隐隐有些舒服。
摸着摸着,乐无异手上却是一痛,似乎是被石头擦伤了。他愣了愣,也没把手收回来,顺着那一块忽然出现的物体摸索起来。
冰冷的质感,坚硬的质地,是石头?体积还很大。
这里怎么会浮着一块石头?
很快,乐无异就没心思想东想西,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收不回来了。
收,不动。
再收,整个人竟往上升了。
喵了个咪,为什么我觉得它在往上吸?
乐无异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呛了好大一口水,惹得他泪水都飙了出来。偏偏一只手动都动不了。
夏夷则发现了乐无异的异状,急忙上前。乐无异头晕眼花,只来得及抓住了夏夷则伸出的手。
下一瞬,乐无异和夏夷则两人肉眼可见地身体往上一提。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都被吸入了绿色液体之中。
沈夜见状,面上欣喜一闪而。他来到了乐无异和夏夷则消失的地方,还未伸手,忽觉身侧有什么东西游了下来。
沈夜转头,金色的湖水之中,一丝一丝透亮的,仿佛细线的东西自他身边经过。
这些生物是如此细小,如果不是湖水变了颜色,恐怕连这些银色的微光都看不到。
沈夜眼睁睁看着这些丝线往刘军处游去,然后消失不见。他眼神暗了暗,想要亲自动手的欲望比不得谢衣的安危,转身,他将手伸入绿色薄膜,在贴上那一块岩石之后,消失在了湖水中。
在被吸入绿色液体的瞬间,沈夜似乎看到了很多场景。
倒塌的城墙,下沉的棺椁,被淹没的流月城,终于能够安息的尸骨。寂静之间逐渐消融,岩浆越来越多,将整个地下城吞噬。独脚的怪鸟无处可去,凄厉地鸣叫着,同那只呆滞的黑孔雀一起,消失在了洪流中。
毁灭,消散。
这一次,流月城是真正的消失不见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沈夜抱紧了谢衣,轻蹭着对方的脸颊。
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