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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因为已经失了次面子,高梅月是硬压着火气不发,到底在外面发作自己人不好看。
婢女被训得低了头。
高梅月才继续和秦方好道,“公主不如找个地方说话吧。”
“也好。”
两人好好在花园里坐下,山间温泉被工匠引了进池子,秋风起桂枝飘香,池中犹有反季节而绽的芙蕖。
自有宫婢翻动了下熏炉中未烧着的香木,清气弥散,和风纾缓。
“你在这儿倒是会享受,”高梅月饮了口蜜浆,“我自小就不爱饮茶,你这儿的槐花蜜很是不错。”
“过会儿让人给你包着回去。”
这两人悠悠的,倒像是平日游兴的贵妇家常。
过了会儿,高梅月起了个头,“妾身是肃亲王之女,殿下您刚才大约也听了人上报名号,京中被人说道蛮不讲理,骄横跋扈的荣顺宗姬就是我了。”
她一点都不避讳别人说她的坏名声。
秦方好反是欣赏这点,“你倒是不瞒?”
“有什么好掖着捂着的,”高梅月白了她一眼,“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个儿清楚,要我装得和京中仕女一样娇娇气气的我做不到。我就这么实实在在,都是过日子,我不受那个罪,要过就过得有滋有味的。”
秦方好随和地问道,“妹子怎么称呼?”
高梅月倒有点意外,却答得大大方方的,“小字梅月,家里都叫作阿梅。”
然后她又继续说了这次来的目的,“我父王给我许了门亲事,这个想必您也知道了,就是和清河李家的公子。”
秦方好点头。
高梅月继续说,“要说世家,打朝廷是开始用八股取士开科举的时候起就败落了。像王谢世家那样的,如今早都败光了。
清河李家朝中还有多少人呢?都是些不在中枢又不掌权的小官,就是这样我父王才想着我进这样的人家。既可拿了身份高过一头不被欺负,又清贵不担事。”
肃亲王是北帝最敬重的叔叔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肃亲王懂得谋身,儿女婚事皆不和权贵最一流的人家结亲。
帝王让他领差事,他就好好做,没差事他也不会赶着上进,自己做做富贵闲人——所以反是与北帝关系最好的皇叔。
秦方好想着肃亲王所为,叹了口气,“你父王是真为你打算了,可是一片慈父心。”
以高梅月做宗姬高高在上 ,自在惯了的性格到了权贵的婆家,少不得要被管束的。宗姬不是帝姬,可以开了府和婆家分开住。
帝姬到底是皇女,而宗姬说是亲王之女,北朝宗姬多若牛毛。一等的权贵世家拿捏个亲王之女绰绰有余。
高梅月虽爽快,这样出身的贵女也不会完全不懂事故,“我也知道父王是为我好。虽然我未必乐意,但女儿家的谁不嫁人呢。就是帝姬都逃不了。
我还算好呢,至少父王是为我打算的,多少贵女出嫁只是为了父兄的前程的?可算是女子少有幸运了。身份高贵哪怕像帝姬的,遇上和亲、下嫁,也都没得选择——得了富贵荣养,这都是贵女们该做的觉悟。”
哪怕是身份高贵像帝姬的……高梅月想起秦方好,南朝叫公主,可不是以为“帝姬”么。
想到秦方好的际遇,她这段话倒像在影射了,高梅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哎,你瞧我在扯些什么,没的又胡言乱语了。”
秦方好不介意,“阿梅是个爽利人。”
“你既叫我一声阿梅,我就不当你旁人了,”高梅月果然不拘前事,“瞧着年龄,我叫你声小阿姐,不为过吧。”
“自然不为过。”
两人都是自来熟,事实上混这场面的,脸皮不厚混不开。
“那我就不见外了,丑话说在前头,您也别听了生气,”高梅月说道,“我素来是敬重您的为人,两朝这么下来,该倒的人都倒了,您还能这样安安稳稳犹如磐石无转移的,可不让人敬佩么?”
又顿了顿,“清河李家的公子算是好前程,也不是我子衿,京中虽素说我无淑女的教养,但毕竟是宗姬。以我的身份,李兆丰是高攀了。”
秦方好点头,“阿梅说的的确不为过。”
“不过我虽然不在意这男人,父王给许的婚,我总是应的,难得一片父母心。”高梅月的心情的确很好理解,“可不在乎归不在乎,我都认栽了,这未婚夫倒跑了?多打脸的事呢。不但跑了,还跑去了个女人哪儿,倒显得我没人要似的。即便我常被人说无淑仪,到底也有父王堂兄这么宠着,京中谁敢不买我账了?”
这话说的当仁不让。
高梅月的确有这份自豪,说是宗姬,高津予的亲姐妹们有十多个,都没高梅月似的这么得帝心。虽说国家制度,皇女亲王女品级不同,但要说日子过得尊贵的反倒是她。
高梅月也索性坦白了说,“我原先听说那女人是您,也觉得奇怪。但当时在气头上,那曾多想呢?
我也不瞒你,遇上了这种事,丈夫和别的女人跑了,管她是谁,原先我是打算直接打上门来,把奸夫□骂个狗血淋头,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
婚前就有这种破事儿的男人,她不稀罕。
“而今是载在你手里,阿姐的手段我也算领教了,我这么闹事儿,你事后还能这么招待我,这胸襟让阿梅佩服。
手段、心胸都比不过你,我也算服输了,”高梅月也说得实在,“但像您这样的人,我却也实在为您可惜。”
“可惜什么?”
“您既然有这样的心胸,也是个识大局的,可您看男人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高梅月指的自然是李兆丰,“咱们两个女人在宫门外都吵成这样了,他个大老爷们倒还躲着。”
大房和小三都吵得不可开交,要扬声杖毙了,他个做老爷的竟然躲着不出来——在高梅月看来,这个男人有点孬。
秦方好听了这话笑着赞同,“阿梅这话说对了。”
高梅月有些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既然她那么认同自己的话,怎么还当个小三呢?这事儿真古怪。
当下秦方好就简要的和高梅月说了下事情的经过。
“他当时只和我说两家背景深厚,要借了我这地儿避难。哪里想到女方竟然是肃亲王呢。也难怪要躲我这儿来了,换了寻常权贵人家,谁能不卖宗姬一个面子呢?”
高梅月有些羞愧,“这事儿倒是误会,算我欠阿姐你个人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有件事你倒是说对了,”秦方好牵起高梅月,“你当时想的,把奸夫□骂了出气,如今误会是解了,不过李兆丰还是该骂。走,咱们这就给你去出气。”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平淡的一章
李兆丰完全不知道自己将面对如何的一场危机,还在不懈努力的游说高津予。
宁定公主么?
就此女本事素质而言是绝对不错的,年轻貌美,又有两朝之资历,出身高贵,又是南朝背景又是个汉人,娶了她实在是一举多得的事。
但这么多得,只要有一个失,毕竟使高津予会深思熟虑。
“陛下是计较过公主曾嫁过人?”
高津予摆手,“西辽自西域而来,对女子贞操也实在不在意,改嫁再嫁是常事。况且她实在是个好女子。”
李兆丰不言语,静静等对方提问。
“孤该酬以她什么位份?”
妃子太委屈她,又是两朝邦交的见证。
但要作为皇后,倒不是说他舍不得,而是皇后不但是国母,掌管六宫之人——也代表了正统嫡系。
要是将南朝公主位皇后的,将来生下的皇子就难免作为嫡子继承。而作为少数民族统治的高家,不得不为了自身政权考虑。
一个有南朝血统的太子,或许代表着更多尴尬。
而即便皇后不生子,那么当有一天高津予要立太子的时候,太子之母又不为皇后,太子不为嫡子而继承,多少对其正统性会影响。
多少皇朝因嗣子而立其母,又多少皇朝为嗣子而废皇后。
高津予可以无所谓南朝公主做皇后的,但皇后不止是个大老婆那么简单。
李兆丰哪里就没想到这些事了。
他俯身一揖,说道,“那么就以公主为中宫。”
“中宫?”中宫还不是皇后么。
李兆丰继续说着他的计谋,“中宫是中宫,只是个名号而已,陛下往后要立后,则立个‘皇后’就好。”
“你的意思是二后并立?”
高津予目光深邃,百年前他的祖先在西域时倒是有过这样的二后之事。
但自入中原后,西辽族便以学中原文化为荣,他登基后更以高家政权为正统——正统的人,怎么会弄出两个妻子?这是还在草原上的游牧名族做的。
李兆丰不徐不疾,“自上古后,三皇五帝后将庙堂、社稷,政教合一,而汉元帝初创‘昭仪’之位,只因二女不能同时为后。”
连个昏君都知道这事,高津予更不会做这事。
“诚然若此,此为多事之秋,非常之时为非常之事。若二后并立,中宫为庙堂祭祀之高,而皇后为六宫之贵,不就行了吗?”
高津予想了想,可不是这样,既然宁定公主是用来做吉祥物的,那就高位封着摆设,反正只要他旨意上写的是“中宫”。现在玩个文字游戏,等他想立太子的时候,再册个“皇后”。
李兆丰此计真是在拆分概念,以前是政教合一,他就让中宫去管祭祀,皇后代表政权,位份上两者相当,却又引入了个说得过去的系统。
这样对前朝也好,南朝魏帝也好,面子上都说得过去了,封的是中宫。
李兆丰道,“您便这么想,陛下是不是觉得宁定公主主事能力尚可?”
对这点,高津予自然很满意。
李兆丰道,“那不就得了,您就当娶进个管家婆,公主这样宜家宜室的女子,自然是会将后宫打理的妥妥当当。说起来是宗庙之高,不就行了吗?”
李兆丰果然有几分游说人的本事,特别当他还拿出一副“我是站在您的立场上,为您考虑”的架势,更是让人信服。
高津予心中已有了几分打算,却没打算马上松口,“此事孤待三思。”
李兆丰忙低首揖礼,表示恭敬。
这是帝王心术。
高津予想到,李兆丰果然是个善谋之人,中宫之策尚且寄下,其人是个将相之才,需要设法挽留。
头一次见面,他很是欣赏对方的才智,然而上位者的权术,他自不会头一次见面就立马纳了对方的策略,也显得他太过言听计从,非要器重对方不可。
这次见面双方还是算愉快的。
正待结束了,李兆丰恭送高津予出门时,才开门,就被一路赶来的高梅月给堵住。
高梅月颇有些叉腰挺肚来教训负心汉的气势,才见里面打开了门,她正要指了人骂时,一看到高津予,瞬间就有些退缩。
把手缩回去,高梅月讪讪地对堂哥笑了个,“陛下怎么在这儿了。”
高津予没理她的狗腿,“自家妹子闯了祸,还不是来给主人赔罪的。”
“陛下。”
高梅月有些羞恼地跺了下脚,“该是我的冒犯我认便是了,只这个姓李的我绝不宽饶。”
姓李的可不就在后面么。
李兆丰上前道,“姑娘可是找在下?”
高梅月自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一番,见是个白净清秀,书生模样的俏公子,气焰就消了一半。
秦方好在后面偷笑,长相好就是占便宜些,看妹子那娇蛮花痴的样子,秦方好就知道李兆丰出不了什么事。
作为主人,她已经引了人见面,其他的再看倒显得她八卦了。又还有贵客在旁,她总不能不上去招待高津予。
都是在不算太正式的场合见面,她简单地福了福身,“陛下来了妾身这处,倒没有好好招待呢。”
两人朝外走了几步,直到留下了李兆丰和高梅月听不见了声响。
静静地走着,一前一后。温泉宫中景色宜人,比起冷冰冰而以青砖覆地,片草片木不生的洛阳宫城,无疑要秀丽得多。
山光悦鸟性,更兼住得这儿的是位女主人,庭院楼阁布置倒更精致,多了江南的格调。
高津予看着身边走着的这个女人,和顺婉约的外貌,低头时总不经意的微笑抿唇,很有着古典的韵味。
然而这样看似娇丽文静的汉家女儿,静时姣好若处子,而当事危急存亡之时,有能如巾帼杰女般以一臂之皓腕而主持大局。
她的静中有婉约之美,动时又有铿锵之音。
“公主此刻年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