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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笃定的心思,一边养着女儿,英慧是越养越有了小女孩的样子,一边到了年底给命妇们批发赏赐,日子也过得去。
年底了,还要去永寿宫洒扫铺陈,在太皇太后面前侍奉之余,也拜个平安。荣顺宗姬已经下嫁了,往后贵妇圈内又多了个说得上话的人。
——这样的太平,所以当高津予和她说要把云贵人的五皇子抱来给她养时,她一时就楞了。
“什么?陛下,云贵人母子可还在月子里呢,这样……不好吧?”
高津予却没犹豫,“她是贵人,贵人怎么养孩子?”
拜萧贤妃所赐,最后她在秦方好面前所提的母妃不养其子的论断,在中宫面前没得到应许,自己硬着头皮到皇帝面前提了两三回后,变为了“嫔以下不养其子”。
这年头的女子少是能得学学问的,不识字也见识有限,素质觉悟有限,生下帝姬便也罢,生下皇子总不能让跟着个没素养的妈。
也就是家世好点的权贵家女子识点字,为了看账,这年头宫里之所以不兴自己养孩子也就是这道理,宁愿送到身份贵重的主子面前涂金。
高津予做这样的决策自然是有依据的,只是秦方好蓦然被这只天上砸下的馅饼给砸晕了,“这不还没出月子,母子分离……不好吧?”
“你是这六宫的正主,孩子由你养着有什么不对。”皇帝高兴捧高谁就是谁,说一不二。
这下秦方好也恢复了往日的果断了。
她龟毛个什么,这是皇帝自己的儿子,他做父亲的都觉得这样合适,她急个什么。
领养帝姬,皇子,总是份荣宠。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既然说她受得起,她也不会“不堪大用”。
更不会自己
找抽得上去说,嘿皇上,您瞧呢云贵人这次是立功了,升升她位份不就能养自己孩子了吗?
——太圣母的事她不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坎,她顾不了别人的,别人也顾不了她的。
正因为这样她很笃定。
背后谩骂她的人必是不少的,可要事事听了人家的意思去计较,她早一根绳上把自己吊死了。
也就是私下和心腹舒云嘀咕嘀咕,“我昔时的处境比这个苦百倍的都有,旁人看了可不是觉得我干脆吞金自尽的好?”
舒云暗处抹了把眼泪,“主子,如今都过去了,您的好日子不快来了。”
最近确是好过不少。
“还不算呢。”不是她心黑,“我要得的,总一步步会来。是我的,该我的,谁都抢不了。”
“娘娘……您这是和谁置气呢。”
秦方好笑笑,“也是呢。不过谁能想得到后事,旁人都觉得我担了这么个恶名,在这么坏的处境里,还是自裁的干净。干净?”
她声音上扬了一个八度,冷冷嘲笑,“我可没这样干净的‘贞操’。逃避,谁不会了?一个个指责着我像是自个儿如何高尚,那些旧时周朝的文武官员,自己苟且偷生改投了北朝,对着我却道‘不洁’。最好指着我的鼻尖,掐着我的头颈按着去当那块裹脚布!”
“娘娘……”
逃避,谁不会了?敢面对的人,却不多。
那些作为男子而指责她的人,无非是找个替罪羊;作为女子而指责她的,更是可笑之极。
死了干净,还可以带几个一块儿走?鄙视她没勇气去死的。敢情她这命不是爹妈给的,死的这么廉价,还要连累所有服侍她的人一同遭殃——带走了这些命,然后告诉她,死她一个,带走一群,人生活过这一场就够本了?
也未免太廉价了。
她的生命,既不是给人当遮羞布,也不是给人当麻绳。
“我当时哪会死得干净,北朝要娶的是‘宁国公主’,前朝皇后,即便‘我’死了,‘宁国公主’也还会嫁给北帝。”
她心中这么想着,“死的是我个人,污秽的却史书上永久记载的这个名号。”
多可笑,一个物质的人死了,他的名头却还要在世上行走着。
对舒云说,“人呢,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人永远比不过活人。
死去的狮子比不上活的狗。”(注)
当时秦方好自己逃避现实“自裁”了,哪会有目下这么一步一步地得了重恢荣宠的一天。
见到艰难处境就想着死了的,那是小女子;武则天之所以成为武则天,就在于她没在尼姑庵里哭死——先帝的才人,新帝的小庶母,多尴尬的身份,多难走的路,硬是让她给走了过来。
秦方好觉得,如果自己身上还有胜过冯小怜的一点,那就是她的韧劲。
走着瞧吧,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昂扬向上,并认认真真过日子的人,总会有得希望的一天。
故而次年正月里,宫中赐宴上,高津予似乎是突然趁着春节的喜气下旨。
“中宫偶德潜鳞,翊天造之艰虞,嗣涂山之逸响,宝运归其后胤,盖有母仪之助焉。当居正位,统领六宫。”
这个旨意一下去,倏地,众人皆有点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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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偶德潜鳞,翊天造之艰虞,嗣涂山之逸响,宝运归其后胤,盖有母仪之助焉。当居正位,统领六宫。”
这个旨意一下去,倏地,众人皆有点懵。
不止后宫都懵了,就连秦方好自己也有些懵,坐在上面的也就看得更清楚些,大臣的席位上李兆丰这厮对她露齿而笑。
一旁的李公公看着,赶快提醒,“娘娘,快谢恩吧。”
得了,皇上赐的,要谢主隆恩。
接下来的一溜旨意还等着把她给“惊喜”了呢。
作为正宫娘娘,自然该居于中轴上的交泰殿。连大臣都没法抗议,有跳出来说中宫、贵妃同居一宫,当卑者移。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反驳了,总不见得让贵妃居交泰殿?
李兆丰看着这些臣子们发笑,北帝高津予的想法又哪里是大臣们容易猜到的。
走出两仪殿,朝宫门外走去,遇上卫之明,两个青年男子相见而揖。
“卫大人。”
卫家喜事没过多久,卫之明还透着喜气,“李大人别来无恙?”
“尚可。”
两人都算是帝宠,却各自行事不同。卫之明是如今掌兵权的卫氏得意贵公子,而清河李家百年传承却开始走了下坡路。
除去卫之明新进门的弟妹和李兆丰有些官司外,其实两人在许多政事的见解上一致,也确有君子之交。
卫之明道,“李兄还是原来打算。”
李兆丰浅笑,“是啊,做完这一桩就收工。”
“你……”卫之明倒是知道些他的事,“淮盐案旧犯……”
李兆丰摆摆手,显是让他勿多言了。
“在下欠了人甚多,这辈子怕也还不清。骂名也好,我终是不悔。”
卫之明不知怎地有些犹豫。
“好了,与君别过,家里阿胧也正等着我化雪煮茶。告辞。”
看着这人远去的背影,卫之明忽地就想起初见时的那个白衣痞气书生。
千古的骂名。
他一时想到,他们这些人孰是孰非,怕都是要被后人诟病,死后不得安宁的吧。
站在这个局里,今日是他之罪过,也或者明日就成了自己。
这样想着,如李兆丰一样的,得到了想要的,付出了必付出的,补偿了补偿不了的……然后在帝宠最兴,事业最盛时全身而退,大概也就就是他们这个局里最清醒的人了吧。
不是个好人——他们这个环境里,又哪会有纯粹的“好人”,想来这个该是可恨至极的人,这会儿,他的恨竟然也淡了。
中宫移到了正殿,一手抱着皇子,一手牵着皇女。再难磨的性子,到了她手上也跟面团似的给软和了。
众妃看了牙痒痒。
怎么大家使劲地死磕,累死累活地宫斗、拼生孩子,到最后却都便宜了这个女人。
后宫要再不觉出味儿来,也就实在白混了那么久。
卫淑妃尤其警觉,但只观察着不说话。
与此同时,卫安嫔却是急上了,“淑妃娘娘可是给句话,咱们前面斗得热闹,如今看着却是这个女人在坐收渔利了。”
卫淑妃抱着七八个月大的儿子,哄着孩子睡,心想,她还能怎么说了?
挑唆着卫氏的妃子们上演个全武行吗?那她这个卫妃掌门人也白当了。
“皇上许是考验呢。”
“考验?”
“中宫得势又如何,有那么个身份在,她这辈子就别想翻身。这宫里生了孩子的还是咱们族人。抱养了五皇子又如何,其生母不过是个贵人。便是得了中宫养,也没个‘半嫡子’的说法。”(注:看清穿的姑娘们都喜欢把四爷标榜上半嫡子)
被淑妃这么一说,卫安嫔也反应了过来。
对啊,淑妃出的三皇子,泰嫔的四皇子才是正理,至于同档期生的五皇子,母亲卑微,排行又末,谁会看重她呢。
“陛下是对萧氏卫氏考验着,皇上还年轻,不急着立储,大家逼得急了未必是好事。与其赶着让皇上厌了我们,还不如安安稳稳把皇子养大。”
卫安嫔也明白上了,“难怪加恩于中宫,她不过是只生不了蛋的母鸡。这时候咱们谁和她争,背后的是皇上。萧氏卫氏,谁先沉不住气了,谁就先出局了。”
卫安嫔说话也太歹毒。
卫淑妃也对中宫没什么好感,捧高了她,也总好过便宜了萧贤妃,“咱们怕什么呢,皇上送的是萧贵人的孩子,做的是她们的人情。”
又想起泰嫔,不厚道地笑了起来,“我还等着看新妃子的封下的旨意呢。”
安嫔听了这话也是高兴,后宫女人总不吝打击敌人为乐。
从淑妃嘴里听到一句确准的,容易么?
拜位份所赐,淑妃见到皇帝的次数不少。她也本就是个温柔的解语花,怎么服侍了皇帝舒服这是她的强项,否则也不会在新一批宫妃中成为头一个生子的头筹。
贤妃最近在高津予心中的面目丑恶了,连着泰嫔,这个平日在贤妃身边鞍前马后的也被他怨上了,好在一是生子的妃嫔,二是永寿宫的侄孙女。安嫔是因为说了贤妃小话,拉走了一部分仇恨……后宫高位里,除了置身事外的秦方好,也就只有卫淑妃还能在高津予面前说得上话。
这样也就让她摸到了些门道,初时听了皇帝要封泰嫔为妃心里还有些酸。
淑妃未生子前也是个嫔,一想到要和老对手重新在一个层面上打擂台,她就觉得胃疼——但转而一想,泰嫔做妃子了,萧氏在妃位上的就有两人了,贤妃这个萧妃掌门人的位子还坐得住吗?
萧贤妃胜在老资格,家世又比泰嫔更好,还掌宫权;泰嫔则胜在有宠,还有个皇子傍身,两人是平分秋色,谁都不能完完全全地压了对方一头,没有绝对优势,这俩人有得磨了。
泰嫔升妃,淑妃未必高兴,但一想到自己胃疼,贤妃可就是偏头风都要发了,忽然淑妃就觉得自己吃得下睡得好。
等二月中宫迁完宫后,这乐子更大呢!
萧贤妃真是打落了牙齿往肚中咽,跪在阶下,还要脸色带着诚恳,好似她是诚心实意看到中宫正位一般。
“主子娘娘是六宫之首,合该掌六宫之众。”
秦方好也根本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收了权,一时想着忘记把萧贤妃叫起来,不免就让她多跪了会儿,“这是……”
“这是陛下的旨意。”贤妃跪着说得咬牙切齿。
秦方好这才发现她忘了给人免礼,赶忙让起来赐座。
萧贤妃起来谢过恩,想着,让妃子跪地下确实是正宫能摆得谱,她就算恨也没法,不过心里更对中宫没什么好感。
一连串的迁宫正位,养皇子,掌宫权,三个馅饼,换做其他人早被砸晕了。难得秦方好在一篇赞美中宫的话语中还能自度。
管理宫廷,对秦方好来说是个熟练活。
舒云为她捏了把汗,“这六宫中可都被几个高位的娘娘们给掺了不少沙子。”
“怕什么,早前这事儿也不是没少过。”
“也是。”
当皇帝正宫的就是有这么点好处,换了其他妃子召来其他地儿的人来问,这是掐尖弄权不安分。但皇上的正宫,管哪儿出都是名正言顺。
业务能力秦方好还算熟练,萧贤妃放权放得心不甘情不愿,一转眼自己安插的那些人都被撸得十之四五,更让她在私底下不知扯坏了多少条帕子。
或许是觉得秦方好的生活过得太顺,这一月高津予按着往日又到了交泰殿中。
似乎在秦方好这儿形成了定例,每天来看看小儿子小女儿,离着太极宫也近,晚了就